第83章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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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蘇澈出門去探望蘇叢盛,安齊遠自然不願一併前去。

昨天因著他暗地裡給孫公子下絆子,之後連累蘇叢盛落水生病的事被蘇澈念叨了幾句,雖然安齊遠沒再說什麼,可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

在他看來,蘇澈不過是為了區區一隻不安好心的螻蟻而跟自己置氣,沒念著他的好也就罷了,最後還讓他落了個裡外不是人。

若是他也一道前去探望蘇叢盛,豈不是間接承認自己的做法有問題?

等掐准了時間算出蘇澈也該從蘇叢盛那裡回來了,安齊遠才慢悠悠地盪回屋裡。

這一進屋可就傻了眼。

明明是艷陽高照的盛夏,卻見蘇澈裹了厚厚的被子歪在軟枕上,臉上透著不正常的酡紅。

安齊遠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湊上前,伸手一探蘇澈的額間,溫度竟然燙得嚇人。

「這是怎麼回事?」

安齊遠臉色沉得難看,立刻聯想到蘇澈今早去探病的事。

其實蘇澈被過病氣倒也不奇怪,畢竟他現在不過是鍊氣中期的修為,照理說能比常人的體質強上一些。可因為蘇青言有先天不足之症,這鍊氣中期也不過是將他原本的不足給補了回來,比起常人來實在沒強出多少。

之前在無赦谷里,環境清幽靈氣充沛不說,谷里上上下下的人修為都比蘇澈要高,自然也沒有機會將病氣過給蘇澈。

可如今來到了常人的地界,又與蘇叢盛這個大病號近距離接觸,被傳染了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安齊遠腦海中卻出現了蘇澈之前跟他說過的那些報應不爽的話。

今日他在外頭瞎轉悠,就聽府里的下人茶餘飯後地在議論那孫公子的事。

原來,孫公子落水后,臉埋在淤泥里的時間有些久,這一口氣吸不上來直接溺暈了過去,口鼻里塞的全是腥臭的泥水。

後來雖然被眾人合力從淤泥里□□了,可這口氣閉的時間有些久,好不容易有了知覺,但醒來后卻恍恍惚惚的像個廢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傷到腦子了。

誰曾想到,不過是出席一個尋常的滿月宴,就會因為酒後失足落水變成了一個廢人?

如今這孫公子只會幹睜眼,但整個人像是癱了一般,目光獃滯沒有反應不說,還口嘴歪斜,不斷地往外往淌哈喇子。

「真是造孽喲!」

蘇府里的婆子聽了,不禁捶著腿感嘆了一番。

這句話原本也沒什麼深刻含義,可停在蘇澈耳里卻有些莫名地刺耳,等他回到屋裡,就看見蘇澈病歪歪地倒在床上了。

安齊遠立刻高聲吩咐小廝去請大夫,大夫來看了,就說是風寒入體引起高熱,開了葯吩咐煎服。

葯煎好后,安齊遠從背後托起蘇澈,讓他靠在自己胸前,一勺一勺仔細地伺候湯藥。

蘇澈雖然發了高燒,但還不至於不能動彈,十分配合地喝了湯藥。

可湯藥灌下去,過了兩個時辰也沒見好轉,身上反而越來越燙手了。

安齊遠急得在屋裡來回踱步,弄得蘇澈覺得更暈了些。

「這葯又不是仙丹,吃下去也得等個一兩天的才能見效吧?」

蘇澈安慰道。

安齊遠越看越覺得不對。

難道這真的是應了蘇澈的烏鴉嘴,成了勞什子的現世報不成?

安齊遠越想越覺得這病來得古怪,又怕再拖下去生出什麼新的幺蛾子來,就避開了昏昏欲睡的蘇澈出了門,從懷中掏出一枚通體透亮的傳音蟬來。

這邊法正正在叮囑手下的法僧一些事情,忽然身邊的空氣一震,傳音蟬憑空出現,震動著薄薄的蟬翼,輕輕落在法正的掌心裡。

在一旁聆聽訓誡的法僧寂明見到傳音蟬后臉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語起身道:「看來外界有重要的事情發生了,師尊是否需要我一道前去探看?」

法正用靈力感知這枚傳音蟬,就能立刻分辨出這是他不久之前在離開通物縣時交給安齊遠的。

安齊遠自不必他擔心,這枚傳音蟬本就是為了蘇澈而留的。如今傳音蟬到了,可見蘇澈那邊是出了什麼十萬火急之事。

事不宜遲,法正自然要立刻前往傳音蟬發出之處,但因著他與安齊遠之間的合作不能為外人所知,即便是座下最信任的弟子也要三緘其口,故正色道:「本座立刻動身。如今法能被我留在青陽洞主持大局,你只需按本座之前交待的那般主持好若耶閣里的事務,帶領眾僧念佛修行即可。」

寂明點頭應諾,法正便招出金剛伏魔杵,手中的佛珠流轉出溫和的綠色熒光,法正的身影頃刻間便消失在偌大的大雄寶殿之中。

這邊,法正的身影出現在蘇家的廂房外。

安齊遠見法正來了,立刻風急火燎地扯著法正往廂房裡趕。

法正環視四周,發現所處之處雖然環境清幽典雅,亭台水榭無一不全,但從周圍環繞的空氣來看,一絲靈氣也無,這分明就是凡間的地界。

可他分明記得蘇澈應該是跟著安齊遠在無赦谷才對,又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樣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且還讓情況緊急到需要安齊遠用傳音蟬將他傳喚過來?

待法正被帶到內室,只看到安齊遠指著在床上躺著,額上敷著一方涼帕的蘇澈道:「趕緊看看阿澈到底出了什麼毛病。」

法正見蘇澈雙目緊閉,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問題,立刻上前兩步探看。

誰知道用靈力一掃,才發覺蘇澈哪裡是出了什麼大問題,不過是染了風寒發了熱,只需服藥靜養兩天就能好利索的小病。

法正看著在一旁臉色凝重的安齊遠,真不知要說他什麼才好。

將金剛伏魔杵收了,法正用指尖掐出一個普度眾生,一層淡淡的薄光在頃刻間籠罩住蘇澈全身,當佛光隱去的時候,蘇澈臉上的潮紅也消失了,睡得越發安穩起來。

安齊遠見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抬頭見法正正用眼神示意他出去說話,便起身隨法正出了門去。

法正念了一句佛語,然後低眉垂眼地道:「安宗主,雖說這傳音蟬並非什麼十分稀罕之物,但也是我寺高僧結出法陣,要花上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凝出一枚來。」

言下之意,就是安齊遠大題小做了些,竟然為了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毛病就將他用傳音蟬給喚了過來。

安齊遠自知理虧,但對蘇澈的事情他向來都是這樣上綱上線的,被法正說了倒也不惱,便道:「佛法常雲萬事皆空,這傳音蟬在大師眼裡不也應該是個『空』?那這用與不用,又有什麼不同?」

「再說了,大師作為阿澈最好的朋友,又怎麼忍心看他受這病痛的煎熬?如今不過是費了一枚傳音蟬,就能少他數天的難受,豈不是物盡其用?」

法正知道跟安齊遠根本就無法順暢溝通,再加上安齊遠正理歪理一大堆,就是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未必能跟他辯出個所以然來,也就訕訕作罷了。

法正不解道:「之前我等在通物縣分開之時,安宗主不是將蘇宗主帶回無赦谷了么?如今又怎會出現在凡界?」

安齊遠便將董姨娘病危,他隨蘇澈前來探看,然後又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董姨娘的那個荷包,裡頭裝有聚火蜥的靈筋與七七四十九種靈藥的事給法正一一道來。

法正聞言臉色微變。

「安宗主,我倆借一步說話。」

他們如今正站在蘇澈的廂房前,偶爾還會有僕婦丫環路過,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談話之所。

安齊遠知道法正有話要說,立刻將他引到一個僻靜之處。

法正才道:「貧僧上次被龍宗主用傳音蟬喚走,在青陽洞消失了數天的事已經引起了法能的注意。」

法正對此並未向法能多做解釋,只是草草說了是龍潛的道侶意外受了重傷,龍潛召他前去救場,沒有提任何關於安齊遠和蘇澈之事。

「所以貧僧便以若耶閣中的事務已久未打理,要先行回若耶島示下為由,將法能留在青陽洞主持大局,貧僧則回了一趟若耶島主持閣中事務。」

「貧僧原本想在處理好一些庶務之後就宣布閉關,因閉關之時外人不能前來打擾,貧僧屆時再秘密出島與各位會合。」

說到這裡,法正皺眉道:「誰知待貧僧剛回到閣中,就聽到下頭的僧人著急來報說,虛空閣有一座佛像莫名倒塌的事。」

若耶閣中的佛像都是金玉靈石所制,而且經過閣中僧人日夜誦經加持,不可能輕易倒塌。

如今佛像倒塌,對於若耶閣來說實在是一件非常不詳之事,法正也趕緊趕到虛空閣中查看。

「佛像倒下之後,是從天靈蓋處開始,沿著中線碎裂開來的。」

「貧僧用靈力通掃以查找佛像倒塌的原因,誰知卻在佛像的眼珠處發現了蹊蹺。」

法正說罷,便從長袖中掏出一枚通體圓潤的黑曜石,遞到安齊遠手中。

安齊遠捏著這枚黑曜石四下翻看,卻也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就還給了法正。

法正嘆氣道:「這枚黑曜石里下了只有我的靈力才能打開的禁制。」

法正說罷,就將那顆原本作為佛像眼珠的黑曜石捏在指尖,對著一面雪白的牆壁,一手掐出了解開禁制的法咒。

隨著法正的靈力不斷透過這枚黑曜石,黑曜石便開始發出暗光,裡頭的石紋脈絡逐漸改變,有些部分變得透亮,但有些部分還是維持著原本的黑色。

待一陣變化過後,用靈光透過石體,投射在雪白牆壁上的紋路顯然凝成了一張地圖。

安齊遠一看,臉色驟變。

因為在地圖的一處,標著兩個小小的古篆字——赤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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