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錢財、上門

61錢財、上門

爭錢財二房離榮府謀前程寶釵投薛家

賈母當場險些沒厥過去!

她屋裏那些個,金的銀的圓的扁的,單靠自個兒當年的嫁妝。哪裏就能壓塌箱子底兒了!

史家雖是列侯,賈母雖是嫡女,但帶到賈府的嫁妝卻不多。

雖說史家嫡女嫁去國公府做當家夫人是高攀了的,但嫡女嫁去做人家填房繼室,到底給老侯爺丟了臉面。且榮國公已有了嫡長子,往後這爵位也輪不到他外孫頭上。

一氣之下,不過隨意湊了三十二抬,除了放在明面上叫人看的,釵環多是鎏金的,衣物少有新制的,莊子一概是貧瘠收不上租的,鋪子一應是偏遠沒人租的。滿打滿算,不過兩千兩而已。

自榮國公去后,她便密下了賈赦生母的嫁妝。

那可不一般!內務府世家,這樣的家底,嫡長女又嫁給國公成了國公夫人,別說是給自家長臉,便是為了自家姑娘在高門大戶裏頭過得舒心,這陪嫁絕對少不了。

因而,先國公夫人的妝奩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

更別提那妝奩裏頭的門道!一塊瓦片是一處宅子,一塊土坯是一處田莊,別家一瓦放一抬,他家一抬放四瓦。真真正正的是給陳氏長足了臉面、撐起了腰!

陳氏進門后也確實過得舒心。可惜身子弱,生下賈赦后便撒手人寰。先太夫人便張羅著,求着宮裏為榮國公指了繼室。

誰知這繼室的嫁妝這般不堪!

雖說「娶妻娶賢」,但這新媳婦剛進門的,誰看得出她賢不賢?況且婚姻原是結兩姓之好,史家這架勢卻像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不管了!

別說先太夫人,便是榮國公的兩個通房丫頭也處處給賈母臉色看。

待得了陳氏的嫁妝,賈母才明白自個兒吃虧在哪兒。後來想着抬舉二房打壓大房,便仗着邢夫人是繼室的緣故,將一應家事全交由王夫人打理。另有榮國公的私產,也分了三成給王夫人,好顯得邢夫人更加不堪。

如今賈赦、賈政分家,她原想着庫房裏頭的東西先替賈政多爭一些。而後,再悄悄兒把自己私庫里的挑一些給他送去,餘下的,待自己去后,叫鴛鴦拿去給寶玉。

哪知是這樣分!

陳氏的嫁妝單子、榮國公的私產賬簿,都好好兒的在庫房裏頭擺着呢!照着單子一一尋來,自個兒的私庫豈不是要全空了?

這時,賈赦說道:「老太太還健在,二弟要拿老太太的嫁妝,倒像是不孝了。雖說咱們不會短了老太太吃喝,但到底有些不妥。」

賈珍也說:「那便只將先頭國公夫人的嫁妝尋出來便是了。若單子丟了,你便去你外祖家要一份。姑娘出閣的嫁妝定是走了賬面的。」

賈母一聽,便知再不可命人悄悄而去庫房將東西取走。否則陳家那裏也是不同意的。只得說:「單子賬冊都在庫房裏頭。賈珍你叫幾個人去取吧。鑰匙我叫鴛鴦去取,老二媳婦那兒也有一把。老大生母的嫁妝我替他收著呢,國公的東西我也收了些,怕放在外頭叫人碰壞了。回頭你們去我私庫自個兒找去。之前都是老二媳婦管家,看她辛苦,我送了她一些。」

「這可不行!」賈珍忙說,「這先頭夫人的陪嫁之物,怎好給嬸子?這不是要叫嬸子背上罵名嗎?不成,得使人去取來!」

賈母氣極,拍桌道:「你這是在指責我?放心!我給的都是國公的私產,給了多少我都記着,回頭折在老二那份里便是,沒她陳氏什麼事!」

一旁的一個族老已是吹鬍子瞪眼的罵了起來:「賈史氏!你身為繼室,在先頭夫人面前當執側室禮!你怎敢直呼其名!」

賈母氣的要吐血,偏又聽賈赦說道:「倒忘了一事兒,雖說有些委屈了二弟,但庫房裏頭的御賜之物是不可分的。若叫二弟拿去了,回頭又是一個大不敬。」

賈珍一揮手:「劃去便是。」

這樣一算,除開已入了王夫人私庫的,賈政不過得了榮國公二成的私產,並賈赦「傾情相贈」的一處宅子,便要收拾東西,準備搬離賈府了。

倒是王夫人,晚些時候賈珍想起來一事,指不定王夫人私庫裏頭有御賜之物。這可不行!便又命人對着單子點了一遍,倒從王夫人這兒取走了二十來件東西。

偏在拾掇榮國公私產時,邢夫人忽的來了一句:「說起來,珠兒媳婦同蘭兒,原是貴人命他娘倆住進大觀園的。還有三丫頭也是。若是和二老爺、二太太一塊兒搬出去,怕是不好。」

王夫人正想着三進的宅子太小呢,忙說:「很該如此。」又說,「還有寶玉,也是娘娘命住進大觀園的,也不能搬。」

她心裏頭小算盤打得正好,寶玉不能搬出大觀園,她是寶玉的親娘,捨不得兒子,倒是便可搬進大觀園去與寶玉同住。賈政是寶玉的父親,再沒有誰家夫妻、父子偏要分兩個宅子住的道理!倒是一塊兒搬進來,就住......瀟湘館!左右那林丫頭也不會再來了。便是來了,自個兒是她二嬸,佔了她屋子,那是她的福氣!

王熙鳳在一旁笑道:「姑媽糊塗了。寶玉如今都十五了,來年就成丁了,怎好再和姐妹們混住在一個院子裏。便是蘭哥兒,待他大了也是要搬出去的。」

王夫人橫眉豎眼,怒道:「這可是娘娘的旨意!」

鳳姐忙說:「使不得!這親兄妹年歲大了還要避諱呢!若娘娘硬是叫寶玉再住在大觀園,又或是娘娘不記得此事而咱們也任憑寶玉壞了規矩,回頭皇上又該訓斥娘娘不懂規矩了!」

王夫人立馬熄了火。想了想,又說:「那寶釵也該搬出去。」

這回便沒人反駁她了。

寶釵原就是來投奔她的好姨媽的。若王夫人搬走卻留下了寶釵,那才叫人頭疼呢!

聽完彩霞的話兒,寶釵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只管告訴姨母,咱們立馬就收拾起來。」一面又吩咐人取些錢來,塞到彩霞手裏:「出了這榮府,往後日子怕是要難過了。你好好收著吧。」

彩霞千恩萬謝的走了。

王姨媽忙說:「我的兒!這可如何是好!幸好寶玉也要搬走......」

寶釵一面吩咐鶯兒去收拾東西,一面說:「母親,咱們不是說好了,不提寶玉了。」

王姨媽道:「叫我說,寶玉是頂好的了。莫不是真要去那順承郡王府?若是往日還可一搏,如今咱們都要搬出榮國府了,拿什麼去配人家?」

寶釵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母親若是疼我,往後再別在人提『榮國府』三字。我看像是聖上不喜呢。往後稱一聲『榮府』便是了。」

「聽你的!」王姨媽忙說。又暗自默念了幾遍。

寶釵道:「要謀那順承郡王府,也不是不行。只是......要委屈母親了。」

王姨媽道:「只要不委屈咱們寶釵,我受些委屈又如何?往後你成了郡王嫡福晉,我何愁無福可享?」

寶釵低嘆一聲,「可惜我當日年少輕狂。如今,只能去求一求我那好姐姐了!」

十日後,在賈珍的三催四請之下,二房終於要出府了。

這日晌午,王夫人正要打發人去雇馬車。就見寶釵同王姨媽已是收拾妥當,來到榮禧堂。

寶釵上前問了好,笑道:「我同母親說呢,姨母這邊怕是正忙的緊。咱們已經使人雇好了馬車,正停在大門口兒呢。」

王夫人拉着寶釵的手,道:「好孩子。到底是你最懂事。」

一旁的寶玉正滾在老太太懷裏:「老祖宗,我不要搬出去!姐妹們都在大觀園裏頭,我一個人住外頭,多孤單啊!」

賈母正要說話,就聽賈赦斥道:「你若再要住在大觀園裏頭,你的姐妹們便不必嫁人了!就是宮裏頭的貴人,也要受你連累。」

賈母一想,如今元春怕就是二房最大的倚仗了。一時也無他法,只得趕在寶玉說出「不要姐妹們嫁人」這樣的話兒之前,先將他哄上馬車了。

眼見着二房眾人皆上了車,賈珍一聲令下,馬車駛出,從此賈政一房便算是正式分了出去。

賈赦轉身便道:「老太太,這裏頭風大,回去吧。咱們也要拾掇著搬院子了。」

賈赦不通庶務,為官多年也沒什麼官場上的往來交際,王夫人又是個不便出府的婦道人家,因而二人看到新宅子時,都驚呆了。

雖說先前有使了人來看過、打理過,可......從沒有人告訴他們,北扒兒衚衕挨着順城街是這麼個地方!

雖有人回說宅子附近熱鬧,當時王夫人還只當是好事,卻不想原是這麼個「熱鬧」法!

順城街在哪兒?西城牆跟下那條街便是順城街。北扒兒衚衕在哪?進西直門往右,就是順城街上,一路數過去,頭一條衚衕便是!

而北扒兒衚衕和西直門大街隔着的,不是別處,正是二房的新宅子!

宅子不遠便是西直門。西直門又叫水門,每天子時各處城門關閉,便從此處將要送去宮裏的玉泉水運入城中。

白日裏人來人往,半夜車馬通行,果真是個「熱鬧」的好地方!

王夫人在馬車裏頭瞪着大門上「賈宅」二字大半天,才咬牙切齒的叫彩霞去問車夫,隔壁那座筒瓦朱漆、描金畫彩的宅子是誰家。

「貝勒弘明。」

王夫人這回連氣都氣不起來了。

就算這鄰居的光沾不到,這宅子總得住啊。一時半會兒的,哪裏能另找宅子。便吩咐進門。

不想,外頭傳來鶯兒的聲音。「二太太。我們家姑娘叫我來,同二太太告辭。」

「告辭!」王夫人一驚之下,也就忘了規矩,刷的一下拉開車帘子。

鶯兒自說自的話,「姑娘原是要親自來告辭的。只是這兒是大街上,姑娘不便下車路面。故而派鶯兒來。姑娘說了,改日再向二太太賠罪。」

王夫人一聽這話裏有話,立馬先放下帘子。又問,「你們姑娘這是告的哪門子辭?」

鶯兒道:「姑娘說咱們原是來京里投親戚的。已在賈府叨擾多時,如今也不好意思在打擾了。正好今兒要搬家,便拾掇著趕在一日裏頭搬走。姑娘說了,這車錢都已付了。咱們要趕着去城東鐵獅子衚衕,就先行一步了。」

不等王夫人問明白鐵獅子衚衕是哪兒,鶯兒便上車走了。

鐵獅子衚衕,忠孝公府。

薛天相看着手中的拜帖,嘆了一聲。叫了個婢女說道,「使人將這個送去隔壁長公主府吧。問問寶鉉怎麼說。」

一刻鐘后,忠孝公府的側門在寶釵眼前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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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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