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長幼、分家

60長幼、分家

起爭端賈赦首訓弟長遠計族長令分家

果然,第二日賈政便來尋賈赦了。

那日賈政方從宗祠裏頭放出來,滿心只想好好兒回榮禧堂沐浴更衣,去去晦氣。

見賈政臉色灰暗身形消瘦,王夫人忙叫玉釧去廚房裏頭要了一桌好菜,伺候着賈政用了。

而後,王夫人便想着要同賈政好好兒說道說道門匾的事。偏賈政在宗祠里跪了幾日,早已累得狠了,也顧不得同王夫人多說些什麼,徑自安置了。

第二日一早用早飯時,王夫人終於尋着了開口的機會。

如此這般一說,氣的賈政撂了筷子:「大哥糊塗!這敕造榮國府、敕造寧國府的匾額,原是聖祖爺欽賜!自應當懸於正門之上,日日小心打理著,以傳後人!賈珍年輕不懂事,怎麼大哥也這般愚蠢!這麼大的事兒,既沒問過老太太,也沒問過我半句,他們怎的就自個兒做了主!這哪是他們做得了主的!」

王夫人忙道:「可不是!我那可憐的元春,原先是國公府的嫡長女,多貴重的身份!如今驟然整理將軍府的嫡長女,那該多跌份!宮裏頭那些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說道呢......還有寶玉!寶玉還沒定親!若不是那個長公主年歲大了些,宮裏頭的格格們又着實小了些,拼着咱們寶玉的人品、才華、樣貌、家世,公主也是娶得的!如今單為了大老爺一己之私,害的寶玉白白叫家世給拖累了,往後還怎麼說親!」

賈政也沒心思用早飯了,起身道:「我這便去找大哥談一談!」

賈赦早已老神在在的等著了。

賈赦原懶洋洋的坐在太師椅上,捧著一盞茶喝的正高興。見賈政怒氣沖沖的過來,他也不起身,只招呼道:「二弟,你來了。快坐下,好容易咱們府躲過這一劫,正該好好兒慶賀慶賀。秋梓,你去茶房那兒再叫一盞......兩盞奶茶來。這茶好喝的狠,也給你二老爺嘗嘗。」

「大哥!弟弟今日前來,是有要緊事!」

賈赦又緩緩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說:「不急。如今咱們府里,哪裏還會有什麼急事,不急,不急。」

說着,一氣兒將茶飲盡了,咂了咂嘴,道:「這奶茶倒是個新奇玩意兒,聽說是宮裏頭傳出來的方子。蒙古那兒原是加鹽加酥油的,膩得很!如今這加冰糖的倒是甘甜。你們文人那套品茶的功夫我是學不來了,這奶茶倒沒那麼多講究,二弟你也嘗一嘗!」

說話間,秋梓以端上兩盞茶來。

賈政略嘗了半口便放下了,「不過是些奇巧玩意兒,哪裏就比得上六安了。」有急着說道:「大哥可是糊塗了,咱們府前的門匾,怎麼說摘就摘了?都沒問過我一聲。老太太那頭也沒發話啊!」

賈赦笑道:「糊塗?我哪裏糊塗了,清楚得很呢!倒是你,可真是糊塗了,我左不過是換了自家的門匾,哪裏就一定要知會誰、討著誰的發話了?」

「大哥這是什麼意思?」賈政頭一次見到這樣的賈赦,不由被震住了。

「我什麼個意思?我就這麼個意思,門匾都摘下來了,你還看不出?倒是你,巴巴兒地跑來和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又是個什麼意思?」賈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賈政張口結舌,好半天才說出一句:「這府裏頭住着的不止大哥這一房,論理也該和我商量一聲啊......何況還有母親在,大哥這麼大事兒都瞞着母親,自個兒就拍了板,豈非不孝?」

賈赦嗤笑,「商量?商量什麼?你那時在祠堂跪着呢!更何況,這是我的宅子,論理?論理你不過是一個借住的,我同你商量什麼!」

賈政正要再說,賈赦坐直了腰板,左手拿起了賈政才喝了半口的奶茶,輕輕一抬,便全潑賈政臉上了。

「你還好意思提老太太!若不是為着你這個好兒子,老太太會被奪了誥命、被太后罰跪佛堂嗎?你倒好,宮裏頭來傳旨,連身七品的官服都沒備下!哪怕你借口不在家,當即使人去外頭買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若無其事的穿着身五品服制去見傳旨太監,這是要把全家往死路上推不成!我告訴你,這門匾便是為了你同老太太摘的!若不摘這匾,皇上能放過咱們賈家?老太太能從佛堂里出來?你怕是宗祠裏頭跪着,那抄家的人就該上門了!」

「我......我本就是被冤枉的!老太太豈會坐視不理!」賈政說道,他似乎又有了底氣:「若不是大哥你罔顧兄弟情義,不肯上摺子為我辯解,咱們家豈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咱們家怎麼了?我還是一等鎮國將軍,璉兒還是正五品郎中。府邸還在,爵位將來也能正正噹噹的傳給璉兒。不過失了一個從五品員外郎的官銜罷了,還是不會晉陞的,璉兒也不靠這麼個下屬升職,算不得什麼。」

「倒是你!」賈赦話鋒一轉,「我為何要替你辯解?御史參你的那些,不諳吏治、不通本職,吏治與本職,哪個是是你做的了的?竊居榮府正院、冒稱榮府當家之人,哪樣又是你沒幹的?」

忽的賈珍從外頭走了進來。

原來秋梓去茶房叫茶時,早依著賈赦先前的吩咐,遞了消息給秋櫸,秋櫸便去寧府將賈珍請來了。

「政叔!你雖是我長輩,我卻不得不說一句,賈氏一族今日之禍,全是你攪和出來的!有你在一日,怕是賈家的傾家之禍就在眼前!」眼見賈政像是有話要說,賈珍抬手制止了他,道:「不必多說。有話咱們去榮禧堂正堂,順便使人將老太太請來,好好兒說清楚!」

賈母由鴛鴦扶著,拄著拐杖匆匆趕來。

乍一見到一身狼狽的賈政,着實嚇了賈母一跳!

「政兒這是怎麼了?誰幹的!」賈母虎著臉掃了眼賈赦同賈珍,便舉起拐杖要向賈赦打去,「老大!你即便因為處處不如政兒而嫉妒與他!你怎麼能這般......」

人沒打到話未說完,便叫賈珍攔下了。

「老太太莫要失了分寸。」賈珍淡淡道。

賈母大喘了幾口氣,環視眾人,強撐著老祖宗的威勢說:「好端端的,叫我來,為着什麼事?」

賈赦哂笑道:「分家。」

「分家!」賈母尖叫,幾欲斷氣,「我還沒死呢!分什麼家!你這是在咒我呢!」

賈珍上前道:「老太太糊塗了。按理老國公去后就該分家了,原就沒有父親過世,長幼嫡庶還擠在一個宅子裏頭的道理。」

「這是哪家的道理!」賈母用拐杖將地敲得咚咚響。

「往上說,皇家、親王家、郡王家,貝子、貝勒、國公家都是如此。往下數,各個將軍家,公、侯、伯、子、男,輕車都尉、騎都尉、雲騎尉、恩騎尉,各家也是這般。沒的咱們賈家,忽的就偏要作那與眾不同的。」賈珍揮手道。

賈母靜靜想了半日,終是沒了法子,有氣無力的說道:「好。只老婆子有言在先,我定要同政兒住一起。」

賈赦故作震驚,「老太太您要搬出去?萬萬不可啊!雖說你只是我父親的繼室,不能算是我正兒八經的嫡母,但我怎麼着也得喚您一聲母親!您若執意要搬出去,旁人雖不會說我什麼,指不定反要誇我恭順純孝,但我心裏頭過意不去啊!」

賈母原意是想逼賈政讓出榮府的,不想竟叫他這麼一通搶白,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對賈珍說:「你是族長,但老婆子我也有一句話要說,這分家必得公正!老大同政兒皆是嫡子,除榮府不能分外,連着榮府的折價都應對半分。且政兒既要搬出去,自得另置府邸,這個銀錢得分給他。若短了我政兒的,我自當請族老做主!你便是族長也不可徇私!」

賈赦譏笑道:「老太太您一個婦道人家,怕是不曉得這分家的規矩。也罷,秋櫸你去請族老來做個證,看咱們分的公平不公平!也好叫老太太放心!」

「老婆子雖老了,但還沒糊塗呢!」賈母氣道。

賈珍笑着上前安撫:「老太太莫急。等人到齊了,我自會說與你聽,這分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賈赦笑道:「既要等著,二弟你先回房去換一身衣服。免得叫人看了笑話。」

賈政心想這原是你潑我身上的,倒在這時候裝好人!又想到那奶茶半干以後黏糊糊的,頭髮絲兒里也沾了不少,怕是難弄呢。忙起身草草一拱手,回去尋王夫人想法子打理頭髮了。

一時等眾人到齊了,按著身份排座次,一一坐定,便說起了分家之事。

賈母原還想着自個兒出身史家,叫鴛鴦去尋了賴嬤嬤,要找史家人來撐腰。誰承想,史鼎史鼐推說賈赦的母家也不來,自家便不好去。

賈母氣極,賈赦之母陳氏既是榮國公的原配,身份自不是她可以比的。史家雖是列侯,如今更是一門雙候,陳家卻是內務府世家,每一代都能出那麼兩三個天子近臣!若是請了陳家,她還折騰什麼!

賈珍見賈母安分了,便開了口:「今日分家,咱們也將這分家的規矩一件件說出來,免得叫人以為咱們徇了私,分的不公。」

「這第一件,祖產不分,祭田不分。祖產便是這榮府,往後還要傳與後人,是不能分的。祖產也不可折價,這單傳與嫡長子,與旁人無關。還有便是祭田,這也是不分的。祭田每年的田租,都是用來祭祀宗祠的,榮國公這一支的祭田自是要交給赦叔的,不可分。」

「這第二件,生母陪嫁不分。先頭夫人和老太太嫁進來時,嫁妝都是登記在冊的。一會兒咱們按著賬冊一一尋出來分好,赦叔與政叔各拿各的,倒也什麼可說的。」

「這第三件,榮國公的私產。榮國公去世前,庫房裏頭有多少東西,那都是有數兒的。按說原應赦叔佔大頭,但赦叔疼惜兄弟,要折價均分了,咱們也沒話可說。」

還不帶賈母說什麼,一邊的的族老們皆點頭道:「很該如此!」「最合適不過了!」還有人說:「賈赦果然是仁義之人!」

賈赦大方的說:「我記得咱們府在北扒兒衚衕礙著順城街有一處三進的宅子,那也不必分了,全當我送給二弟的。」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紅樓之寶姐姐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紅樓之寶姐姐
上一章下一章

60長幼、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