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牙歸來
「不!」雅姒的靈魂不斷掙扎著,但是一切都是那麼徒勞。
無盡的畫面開始展現。
……
雨中的郊外,看得出是一個學校的門口。
「沐涯,我們別去了,」小雅姒拽著年紀相仿的一個小男孩,「我們鬥不過她的。」
「但是,我們不能被這命運給嚇到,」沐涯的目光是那麼的堅定,「你是我的妻子,我未來的妻子不能因為地位的低賤而失去機會。」
雅姒驚恐地看向周圍,道:「沐涯哥哥,我們……我們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爸爸聽到他又會生氣的。」
小沐涯一把拉過雅姒抱在懷裡,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雅姒妹妹乖,我不會說的,真的。」
兩個幼小的身體在雨中抱做一團。
那麼孤獨。
那麼凄涼。
卻又那麼甜蜜。
……
鬧市,另外一對兒。
「白牙哥哥,你又受傷!」一個小女孩嫩生生將克白牙額頭上的血跡擦去。
「不要緊的!」克白牙大大咧咧地從懷裡掏出一張大餅道,「圖蘭朵快吃,我今天沒帶錢,這是我剛才從別人那裡搶來的,嘿嘿,不用看了,小傻瓜,我可不會讓我老婆圖蘭朵餓肚子的,呵呵。」
「你怎麼知道圖蘭朵餓了?」小圖蘭朵的眼睛就像是一眼泉水,
「因為我餓了嘛,嘿嘿!」克白牙依舊是傻笑。
「那你吃,」圖蘭朵一臉嚴肅地說道,「吃啊。」
「不,」克白牙生氣地說道,「我是你老公啊,不可以讓你受傷的。」
「不要,我不要白牙哥哥做我的丈夫,我是個不起眼的公主,你要找一個更高貴的,對嗎?」
「那你先嫁給我,」克白牙狡猾地說道,「我就找個更高貴的。」
「白牙哥哥壞,白牙哥哥壞!」
……
那個叫沐涯的似乎長大了,但是依舊是一件很破舊的布衫,他對面的雅姒還沒有穿上修女裝,凹凸有致的少女是那麼讓人心動。
「雅姒……」沐涯的眼神欲言又止。
「沐涯,我不走了,我要做你的妻子。」雅姒留下了淚水。
「不,雅姒你一定要走的,」沐涯說道,「你父親進京,你身為女兒怎麼可能不去呢?傻瓜,還有,我很快就會入伍,等我當上了將軍,我一定娶你。」
「我……」雅姒還沒有說完,就被沐涯推到了馬車裡。
……
克白牙和圖蘭朵。
這個時候克白牙都快要進洪山學院了,他在馬上,身後就是圖蘭朵,圖蘭朵緊緊抱著克白牙。
「克白牙,」圖蘭朵的淚水不經意濕了克白牙的披風,「白牙哥哥,你是我哥哥,好嗎?」
「傻瓜,」克白牙笑道,「我不是你哥哥嗎?」
「克白牙,我……我……我能奢求你……保護我嗎?」
「說什麼呢?」克白牙笑道,「我當然會。」
……
影像停止了,克白牙和雅姒同時陷入到昏迷中,拉姆斯塔皺眉道:「想不到這小子竟然是第一貴族的後代,真是太巧了,還是快走吧,讓東家知道了可不好。」
瑩白色的月亮。漸漸的被擋住了……
克白牙醒來時,雅姒已經醒了,但是她也不知道拉姆西塔是怎麼把他們帶到這裡的,只知道,比克要塞已經在百里之內了,抬頭就能望見那高高的城牆,倆個人決定在這裡宿夜。
架起篝火,兩個人卻什麼也談不起來了。
不就是知道了對方的過去嗎,為什麼就張不開口?
明明誰也不是誰的,何必要如此哀傷?
雅姒強行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道:「你知道的,我們家是寒室,就我父親有了出息才成為貴族的,所以……你們貴族是不是很幸福?」
「幸福?」克白牙慢慢起身,仰望無垠的夜空說道:「有人說,這天下最不幸的,是那些窮人,他們吃不飽穿不暖,經常眼看著自己的親人被餓死、打死、凍死卻無力拯救,但我卻要說,這世上最可悲的是那些貴族,他們生下來就是被名利驅趕著的,沒有特立獨行,沒有自己的靈魂,他們拚命掩飾著自己的面孔,與同樣掩飾自己的面孔的人搏鬥,為的只是那幾抔黃土,養育或是間接養育自己的先輩們,然後自己死了,也是不過是再加一抔黃土,再在自己的後輩身上多疊上一個包袱,讓他們更加小心翼翼的生活下去。別那麼看我,你以為我真的不知人間疾苦嗎,不是的,你還記得天玄門政變嗎,我八舅舅做了什麼,細說起來他還是受害者呢,可他不還是跟著那些山嶽黨徒們一道處死了嗎,誰陷害的?沒人知道,恐怕八舅舅他自己都不知道!而我呢,我克白牙呢,我的一生幾乎就是定下來的,畢業之後,我肯定得從軍,然後爬上來當個將軍,弄不好就是世襲的那個護國大將軍,披上那個從小當被蓋的猩紅色披風。然後再娶個公主什麼的,我媽媽不就是當年的十六公主嗎,然後就是東征西討,那基本上就是等死,或許有一天,我就會戰死沙場,至於死法嘛,肯定好看不了。戰爭啊!那是萬惡之源!」
「真看不出來呀,」雅姒說道,「你竟然會想到這麼多。不過,像你這種自詡戰神的人,也會害怕戰爭。」
「不,」克白牙回頭道,「其實我很喜歡戰鬥,但是我很討厭看到自己的戰友死去,真的。記得兩年前,也就是我十二歲的時候,我和幾個哥們跟幾個酒鬼打起來了,結果有一個叫克里的遠房親戚的腦袋得人敲碎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的生命在流逝,當時那些酒鬼就跑了,我被嚇壞了,蹲在街角哭了好久好久,就在那時,我意識到人的生命原來是那麼的脆弱,那麼不堪一擊。」
「呵呵,」雅姒聽到這裡竟笑了出來,「你知道么,我們第三等級主流魔法班的女生們叫你什麼嗎,叫你格鬥狂人。不過,這麼看,你也不是那麼鐵血的樣子嘛。」
克白牙微微一愣,說道:「不是吧,我聽說十五班有個花痴神聖魔法師,曾經當著他們班男生的面,說我的外號是什麼戰神來著,就是那個長的還不錯的那個。」
本來雅姒還想辯解什麼,可是一聽見最後一句,莫名的急道:「克白牙你什麼審美呀,就長成那樣還算是好看呀,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漂亮呀,那可是標準的臉比肩寬,腰圍大於胸圍的發育過度女。你那腦子肯定是進水了。」
「我也是聽說的,」克白牙被罵得傻了,可是回頭一想:我不就是說了別的女生長得漂亮,就算是真的看錯了也不至於發這麼的火呀,難道……
「你……吃醋了?」克白牙試探性的說道。
「吃……」雅姒一時語塞,臉頰緋紅。
「好好好,」克白牙一臉壞笑地湊近她的臉道,「我以後再也不在我們家雅姒面前談論任何一個女生,其實我認為吧,這世上的女子如若是都像我們家雅姒這樣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的話,那可就不是人間了。」
「滾開!」雅姒惡狠狠地攘了克白牙一下,怒道:「別在那裡一口一個你家的,誰是你家的?」
「雅姒……天色不早了,我們睡吧。」
「睡覺呀……,喂,你離我這麼近幹嘛?」
「我根本沒動!」
「怎麼沒動!剛才明明比這遠!」
「好好好,我不跟你爭,這麼遠總行了吧?」
「再遠一點!」
「再遠就進樹叢了。」
許久沒有聲音。
「晚安了,姒。」
「什麼?以後叫我要用兩個字的,聽到沒有!」
「哦,晚安了,姒姒?」
一陣細瑣的聲音。
「你拿我長槍幹什麼?」
「你說呢!這麼肉麻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我要殺了你!」
「你說要用兩個字的!」
終於,一切又平靜了下來,但是那兩顆心卻沒有。
克白牙凝望著夜空,那夜空很空曠,克白牙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心想:「你到底愛著誰,但是,我又到底愛著誰?」
到底誰是誰的,誰不是誰的?
幾天的行程很快過去了,遠沒有去的時候那麼漫長。
蛇一般蜿蜒的馬隊終於回到了他們的學院,他們的家。
把馬放回馬廄,眾人紛紛回了宿舍。
「我去打洗臉水。」鏈刃說著,接過輕舟的臉盆,又向克白牙的床下去掏。可是,盆都已經抽出一半了,鏈刃反倒停了下來,又輕輕的放了回去。默默地走出了宿舍。
「看來,以後只需要打兩盆水就行了。」鏈刃的聲音很低,低得彷彿是對著自己說的。
「或許,我就不應該從西線上撤下來,」輕舟自言自語道,「是呀,西線那邊本來就很難,我還走了,真是的。克白牙死的時候,身邊一定是沒有一個可以與之背靠背血戰的朋友,不然的話,又怎麼會逃不出來呢。」他自責極了,痛苦的將臉埋在了被單里。
這時,門外傳來了很多的歡呼聲。可是這一切又和他有何干係呢?
不一會兒,一個人推門而入,而且入門的時候腳步很重,彷彿是故意的。
「輕舟,毛巾遞我一下,我洗頭忘記帶毛巾了。」那人開口道。
輕舟正煩著呢甩手將床上的毛巾扔了過去。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發現某個叫克白牙的混蛋正在擦頭髮。
良久,克白牙說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幹什麼去了?」
輕舟白了克白牙一眼,道:「不就是私奔嗎,還有什麼好說的。」
克白牙的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隨即豎起大拇指道:「果然歹毒,沒噎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