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回憶篇:來到地球

59回憶篇:來到地球

肯司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鼓起全身的肌肉,踩著軍靴一步一步地朝超強合金變壓室的方向走去。變壓室是戰艦上用來關押俘虜的一間特殊牢房,裡面的裝置會讓人的肌肉慢慢承受不同壓力的撕裂感,但不會致死。

指紋植入后,冰冷的玻璃門自動從兩邊打開。從外面看去,一個j□j著上身的男人被困在巨大的透明裝置中,手臂、胸前的肌肉緊繃,額上青筋暴起,目眥欲裂,鮮血順著指尖滴在玻璃壁上。

肯司銳利的雙眸變得十分駭人,骨節分明的大手毫不猶豫地按向調節撕裂感程度的控制按鈕。骨肉拉扯的感覺讓男人更加痛苦,他嘶吼著,嘴角滲出鮮血,奈何身體被桎梏,除了任人宰割,幾乎無任何反抗的動作。

旁邊站著幾個半獸人,身軀龐大而粗魯,獸牙森森地露在外面。

肯司沉聲問:「他怎麼潛上來的?」

其中一名答道:「在底艙發現的,他昏迷了。至於怎麼潛上來的......」他支支吾吾半天也回答不上來。

肯司聞言,大怒:「廢物!戰艦的安全系統都是j□j用的嗎?」他來回走了兩步,時不時地把眼神移向裡面快要暈厥的男人。突然,他臉色一變,湊近玻璃壁仔細觀察了幾眼:「x的!這人不是司戰。」

確認之後,肯司臉上的表情突然有了些許猶豫。

「主上,他是塔斯軍方的人。」

肯司橫了屬下一眼,切斷控制源,上一秒還生不如死的男人立刻癱倒在冰冷的地面,腹部劇烈抽動。看來,痛苦沒有減少幾分。

肯司打量著他身上剩下的制服,在看到上面的特殊標識后,輕哼:「一級軍官。」他的語氣很是不屑,眼前的面孔雖然讓他恨之入骨,但也不至於讓他蒙了心智。這個男人,留著說不定還能有用。

他踢了踢男人的身子,在看到背後那片紅色的印記后,面色大驚。

這個男人,和司戰到底有什麼關係?

肯司思索了一番,交代手下的人:「叫人來把他醫好,暫時制住他的手腳。」語畢,他再次打量著腳下的男人,明明是和司戰一樣的臉龐,一樣的印記,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呢?

**

布魯的艦隊徹底失去了消息。

北辰頹軟著身軀,滿頭大汗靠在探測器旁,心臟怎麼也無法停止狂跳。就在此刻,控制區的警報聲突兀地響起,他眼神一沉,強迫自己回神過來,邁著虛軟的步子走到微型監控設備前。

屏幕里,顯示的是機艙的第二層。空寂明亮的走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立在屍體成堆的走廊,灰色的制服幾乎要被身上的血跡給抹掉。透過帽檐,只能看到他蒼白的下巴和微微凌亂的衣領。臉上也是沾了血跡,薄唇緊抿,形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北辰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

灰色制服,最高將領標識,整個塔斯除了言曜,還能有誰?

被殺害的是一支巡邏的分隊,大概有二十來個人的樣子。慌亂之中,他想起司霖還在艦上,拿起通訊器,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那個人,怎麼會是言曜呢?司戰......肯定是他!他能幻化成任何人的相貌,裝扮成言曜的樣子大開殺戒很有可能。然而,北辰打開通訊器后,發現根本無法聯繫上任何人,連空軍基地的信號也無法接收到。

不好的預感襲上腦海,他猛地抬頭,屏幕上的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

戰艦靠近「深淵」,卻並沒有發現任何敵方的艦隊。北辰深感詭異,將控制室的門鎖上后,叫來室內的幾名飛行員和副指揮官以及沒有被派去底層的科研人員。十幾個人俱面呈嚴肅之色,心裡絲毫沒有底。

他們在副指揮室,將言曜的行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有人目睹了整個殺人過程。加上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漸漸與其他幾支同行的艦隊失去聯繫。這更讓人匪夷所思,背脊骨一陣發涼。

北辰仔細察看著屏幕上漆黑一片的坐標,轉頭沉聲道:「怎麼回事?難道蛇形人的艦隊已經撤離了?」他們的艦隊明明已經穿過粒子區,按道理說已經進入正常軌道;剛才也的確到達加速站,這麼說來,他們本應該在既定的軌道上。

一名穿著白色科研服的俊美男人扶了扶眼鏡,冷靜道:「按照我的猜想,我們應該在另一個空間里;而布魯的艦隊,應該抵達『深淵』了。」

北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被捲入異次空間了?」

「對。」他拿出自己的通訊器,「沒有任何反應,連電源也無法開啟;唯一能啟動的,只有磁場探測器。我想,這肯定是一個虛構的空間。」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無法相信男人的說辭。不多時,其中一個副指揮官語氣略帶擔憂地說:「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剛才發生的事。」

「你們懷疑上將?」北辰摘下自己的帽子,煩躁地抹了一把頭髮。這群言曜一直以來視為心腹的屬下,居然不約而同地出現了猶豫的神色。他們也想相信自己的上級,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那麼出色和正義的一個人;但是事實擺在面前,他們善莫能辨。

北辰看向剛才做出大膽猜想的眼鏡男人:「席川,你怎麼看?」

席川是言曜旗下的心腹科研團隊領頭的老大,當初向萱的模擬實體項目就是他接手的。這個外表清俊的男人,天才程度和在科研方面的敏銳感絲毫不輸向萱,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將她的項目做得那麼完善和出色;當然,在某些方面,他也知道言曜的不少秘密。

比如,發現地球的事情。那是言曜一手交給他操辦的事情,他比言曜本人還熟悉。

席川:「視頻可以偽造,人也可以偽造。但是,我不會發表自己的任何意見;不論那人是不是上將,對於我們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一語中的。

深淵。

高速激光炮蜿蜒出一道完美的軌跡,瞄準前方側翻過隕石流的戰機,一陣火光后,四分五裂的高溫碎片分散在四周,飛濺起的殘骸擊中另一艘戰機,頓時引起一大片爆炸。

布魯略顯粗獷的聲音響徹整個指揮室:「還沒聯繫上其他艦隊嗎?」

「指揮官,一點消息也沒有。」

布魯看向南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常年跟在言曜身邊,怎麼說心裡也得有個底。

「布魯,你知道司戰這個人嗎?」南星沉默片刻,以一種不大的聲音反問他。布魯知道前些時日東區的事情,也就點點頭:「東區的那個罪犯,我知道一些。」不過,這跟今天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南星搖頭:「不,他是個魔鬼。」

「什麼意思?」

她抬起頭,眼底已經是焦慮一片:「意思是,言曜他們很可能被他給困在某個地方了。」

布魯大驚:「什麼人這麼能耐,連帝國最強的戰艦也能困住?」南星不作他言,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複雜。

就在他們沉默的空隙,監測系統的總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急速閃動的紅點。南星眯著眼,快步走上指揮台,放大目標:「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總之,先看看情況再說。蛇形人的艦隊雖然在數量上勝過我們,但裝備不如我們精良。加上肯司的軍隊現在也沒任何舉動......這是什麼?」她毫無預兆地驚呼起來。布魯一眼看過去,面色也驟變。

屏幕上,一架dc戰機正在兩方的交戰區域徘徊。它幾乎是不分敵友,以迅猛的姿態橫掃作戰區域。火光中,戰機巧妙地側翻,躲過隕石和殘骸,其飛行技術令人咋舌。所到之處,周邊的戰機無一倖免。

布魯皺眉,鷹般銳利的眸子映出戰機的外形。

**

蛇形人的艦隊盤踞在「深淵」的邊緣地帶。艦身沉浮在漆黑的太空中,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竟然生出幾分落魄的味道。

艦身中部,克恩坐在指揮台上,在看到屏幕中那個急速移動的目標后,眼球越發的渾濁,像一隻垂死的驢子。

此刻的他,眼窩深邃到了極點,脖子上的皺紋輕輕顫動著,象徵著最高權力的制服下的身軀蒼老了許多。他盯著那架來勢洶洶的戰機,嘴唇劇烈抖動。最後,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蛇尾像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軟搭搭地低垂在半空。

下面的蛇形怪物都不明白他突來的變化,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

不到五分鐘,當全艦的警報系統響起的時候,他脖子一梗,垂死掙扎了一下,依舊恢復成原樣,癱在那裡一動不動。

底艙屍體成堆,男人踩著沾滿鮮血的蛇尾,緩步走向前面的一堆怪物。

「開火!」隨著一聲令下,氣氛更加詭異。

隨著激光武器的穿透,男人腹部被打穿。但出人意料地,傷口一瞬間就自動複合。他的步伐並沒有因為武器對身體的緩衝而慢下半分,軍靴上沾滿了血跡,也不知是誰的。總之就在著幾堆屍體上,踩踏過去,毫不留情。

他摘下自己的軍帽,露出俊美的面龐:血紅色的眼睛、蒼白的皮膚、詭異的笑容。儼然一隻暗夜的吸血鬼。

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的獵物,男人伸出右臂,一股強烈的離子波捲起周圍的東西。那群人身蛇尾的怪物立刻被騰空,下一秒,身體如飽脹的氣球一般,「砰」的一聲,艙壁上飛濺起一大片血跡。

男人沒有作片刻停留,軍靴在地上摁了幾下,腦海里閃過女人凸起的肚子和放在冰冷鐵盤裡的死嬰,攢緊拳頭走向控制室。

克恩的眼角快要裂開,嘴角蜿蜒出一道血跡。

冷清的室內,底下的人幾乎都忙著逃命,還有誰管得著他?他就像一棵被腐蝕完全的枯樹,乾澀枯老的皮膚開始急速腐爛,只有微微抖動的唇角能證明他還活著。他張大嘴,試圖說出幾個字,卻無力出聲。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猙獰著面龐,咬開自己的舌尖,脖子一歪。

幾百年的生命就到此結束。

男人站在原地,盯著這具屍體,久久都無法移開視線。空氣里滿是鐵鏽味,帶著令人作嘔的黏液味道。他抬起右手,血紅的眼睛逐漸恢復清明。

**

兩分鐘后,布魯的艦隊收到消息:蛇形人的總艦發生爆炸。

冰天雪地的感覺一瞬間襲上在場每一個人的內心。

「言曜......」南星低聲喃著,身體要勉強支撐住才能維持不下墜。她紅著眼眶:「布魯,剛才闖進蛇形人老窩的是......言曜?」她不死心,連著問了好幾遍,嘴唇蒼白,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布魯沉痛地點頭:「dc特級戰機,的確是上將的。以前也發生過戰艦爆炸的意外,我想上將能夠脫身。總之......」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嘆氣,再無法說下去。

「深淵」對言曜的束縛力有多大,他們早在以前就目睹過。那個時候,他失蹤了一天一夜,回來的時候身上帶傷,臉上的表情也跟平日的冷靜大相徑庭,失了魂一般,走路都能撞到旁邊的椅子。若是這次爆炸,他能夠脫險,是要多大的幸運?

南星低泣起來,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疼痛。周圍的人都靜默不語,悲傷的氣氛流轉在眾人之間。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最後,這場戰爭以對方總艦的不明爆炸而結束。

返航的時候,布魯卻收到總部發來的另一條噩耗:消失的艦隊,突然出現在塔斯防護圈外,並且被捲入這些天不斷長大的未知能量團中。

**

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正視在宇宙洪荒中一直流浪的自己?

言曜雙眼緊閉,毫無知覺的身體隨著戰艦的殘骸漂浮在冷清空寂的太空中。他的臉色蒼白,儼然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不知漂浮了多久,久到他發現自己已經根本沒辦法分辨這個世界是否存在。

漂泊還在繼續。外面世界的種種,與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媽,飯做好了嗎?」某個時間,清脆而熟悉的女聲傳入耳中,他猛地一驚醒,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院子里。

呵,真是諷刺又讓人高興。言曜就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怕破壞了這份美好。

遠處的磚房裡飄出炊煙,院牆外路過的農人挑著一籮筐紅薯「哼哧哼哧」地走遠,隱隱可以看見他戴著的草帽。院子不大,牆角蹲著一隻黑狗,正耷拉著耳朵在陰涼處睡覺。

正午,太陽有些刺眼,照著地上的水塘,發出**辣的光。遠處的知了聒噪地喊叫,熱浪翻滾在院子的周圍,連樹蔭下的雞也豎起羽毛,不聲不響地蹲在坑裡。

不多時,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兒穿著拖鞋、半眯著眼從屋子裡出來,頭髮還有些亂糟糟的。她趕好院子里的雞,又從雞窩裡掏出兩個蛋,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廖琴正擦著手從屋子對面的廚房裡出來:「過會兒去給你爸送飯,記得讓他晚上買瓶醬油回來。」

余湛把蛋遞給母親,順便向她伸出手:「你給我錢,我自己去買不行嗎?」她的臉上露出幾分狡黠,門牙微微露出來。

廖琴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個小兔崽子,就知道吃回扣。要中考了,也不知道在家看看書,整天睡懶覺。你看看今天睡到幾點才起來?讓你幫著我趕一下雞都吼了半天,要是你爸在家,指不定要怎麼收拾你。」

「媽!」她捂著被打的地方,嘴巴癟起,「前些天我去舅舅家,人家在教書,都說了讓我保持好心情,別整天想著考試的。你幹嘛管這麼多啊?」最後那句話的尾音有些撒嬌的成分,正是十四五歲的女孩兒該有的嬌媚和得意,撓著言曜的心臟,讓他有種流淚的衝動。

廖琴從兜里拿出一張十塊的錢塞到她手裡,嘟噥著:「就你道理多,考不好跟著鎮里的人隨便嫁了,你還不想去大城市裡見見世面啊?」

他站在一旁,聽到這句話,眉頭皺得比什麼都深。

女孩兒「咯咯」地笑起來,十四五歲的年紀,眼神兒還是清澈而透明的,頭髮又軟又細,在陽光底下泛著誘人的光彩,連塵屑也忍不住在上面跳動。

「我要嫁也嫁軍人,又高又帥的。昨兒在電視上看了,那才叫一個威風呢!」她仰著頭,帶著這個年齡段女孩兒嚮往愛情的美好神色。

廖琴搖頭,轉身把她推進屋內。

半個小時后,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周圍連一點風聲都沒有。余湛提著一個保溫瓶從屋子裡跑出來。

廖琴站在門邊,遞給她一把太陽傘:「別中暑了。」

「我知道了。」余湛撐開傘,眯眼打量了一下遠處的滾滾熱浪,轉身走到太陽底下。

言曜迷茫地看了一眼屋內,轉身跟在女孩兒後面,保持著恰當的距離。他踩著她走過的腳印,小心翼翼地走在石板路上,鞋子卻沒沾上半點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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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尋妻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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