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回憶篇:來到地球

58回憶篇:來到地球

司霖沉默不語。幾秒之後,他走到向萱面前,微微低頭:「夫人,請跟我走。」

「去底艙做什麼?」她沒有理會司霖的話,冷靜地看向言曜,絲毫不在意他剛才的目光有多嚇人,不管是針對她或是別的。

艦身的搖晃程度因為某種原因開始加大,他站在離她五米左右的地方,神色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凌厲。言曜不敢看她質問的眼神,沉著臉對司霖下令道:「把夫人安全送回塔斯。」

向萱的臉色突變,咬牙看向變得陌生的丈夫:「你認為我會拖後腿?」

氣氛一下子變得不太對勁,連司霖也感受到了夫妻倆之間濃濃的火藥味。

也許下一秒,她就能改變主意,乖乖聽他的話,可是言曜接下來的態度讓她徹底崩潰。他站在高台上,用自己的意念力將她牢牢束縛住,聲音似在嘆息,又似在自言自語:「我不能冒險......哎,我怎麼會安心。」他頓了一下,抬腳走向她,一個打橫將她抱在懷裡。

「我親自把她送回去。北辰,你留在控制室;司霖,你去找司戰。」他吩咐好事項,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喃喃自語,「我是瘋了才會帶你一路。」

他後悔了,他質疑了。

向萱被牢牢困在他懷裡,連話都不能說,眼裡包著水,不停地眨。言曜低頭再次看了她一眼,邁開腳步走出指揮室。

這一局棋,怎麼說都是他輸了。

底艙有完備的逃生裝置,他植入自己的指紋后,隨著冰冷提示音的響起,灰色的大門打開。言曜將她放下,戀戀不捨地親了親她的紅唇,徑直走向模擬蟲洞的控制處。她看見他高大的背影堅定不移地遠離她,他要把她拋開一個人面對危險。他以為這麼狗血聖母的做法她會高興嗎?

去他狗屁的!向萱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差點喘不上氣來。這個男人,她要是能動,定要狠狠地打他一通;當初不是說好了一起面對困難的嗎?他現在單方面地把她送走,考慮過她的感受了嗎?

向萱心裡矛盾極了。一方面知道他是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另一方面又為了夫妻之間死守的承諾而糾結不已。

說到底......還是想時刻在一起罷了。哪怕是死。

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洞狀物,裡面纏纏繞繞地飄著一些塵屑,似是專門吸人進去的妖怪。他再次走向她,眼神和步伐都很堅定。

最後,他將手指纏繞上她的青絲,眷戀地將唇舌探進她的口中。嘴邊挑起的曖昧銀絲隨著他熟練的動作而越積越多,他卻只是單純地想將她的味道記住。向萱近距離看著他精緻而英氣的眉眼,眼淚毫無徵兆地流了出來。許是嘗到了苦澀的味道,他微閉的雙眼緩緩睜開,伸出舌尖舔掉她眼皮周圍的淚痕,嘆息道:「乖乖,這是最後一次了。」

語畢,他抱起她走向那個嚇人的洞。

向萱瞪大眼睛看著他,瞳孔里寫滿了「不願意」三個字。言曜撫著她的頭髮,低聲道:「這裡直接通向空軍部的接應處,到時候會有人在那裡等你。」

她只覺得腰上的力道一松,整個人都被吸進了一個奇怪的世界。言曜的臉漸漸里她遠去,身體也輕飄飄地浮著,像一根浮萍。周圍的光影不斷變換著,她的意識開始沉浮,皮肉和骨骼開始發疼,身體也不停地往下掉。

無底洞。她昏迷之前,腦海里浮現出這個詞。

言曜將她送回去后,陰沉著臉離開底艙。

從底艙到最上層的指揮室,期間要經過一個長長的廊道。此刻,他緩步走在廊道上,神經敏感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然而這條路像是毫無盡頭一般,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漸漸蔓延著一股奇怪的黏液味道,類似野獸的血液。

言曜停下腳步,背後刮過一陣冷風。接著,一隻手毫無預兆地拍在了他的肩上。

「遊戲才剛開始,怎麼就迫不及待地把人給送走了呢?」

背後傳來的聲音比常人低了好幾個度,聽起來滄桑而駭人。

言曜並未轉身,反而冷靜地讓人出乎意料:「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只聽得男人冷笑了一聲,笑聲也是極其滲人的。司戰放下手,站在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彷彿聽到了笑話一般,說出來的話也是諷刺無比:「我能有什麼目的,你不是全都知道嗎?」

「不奇怪我為什麼能隨處走動,甚至和你一樣有隨身空間嗎?」他不等言曜發話,自顧自地說起來,「你周圍的人和你做了整整三個月的戲,當我是傻子?」他不屑地哼了一聲,「告訴你個秘密,你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你和你的好妻子,根本就是虛擬的。哈......」他極其嘲諷的語氣充斥了整個廊道,刺激著言曜的耳膜。

「最後,你是殺不死我的。我可是你的一部分。」

言曜攢緊拳頭:「什麼意思?」他轉身,軍靴在地上挪動了幾下。面前的男人臉上有著一道火紅的印記,像是罪惡的標識,死死地刻在上面,深入骨血。難怪他連心都黑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正面和司戰對峙,但心裡卻充斥著一種可怕的恐懼感。他言曜什麼時候怕過人,除了怕媳婦兒被人覬覦傷害,他還畏懼什麼?但是這個男人,卻給他一種深深的寒意,來自心底深處的罪惡感噴涌而出。他退後幾步,捂住胸口,感覺到右手開始發燙。

司戰眼神不明地盯著他:「你看,我說過,我們是一體的。」

言曜抬起手,上面赫然出現一個紅色的印記。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滑下,直直地落進衣領里。他捂住右手,連著退後幾步,瞳孔驟然緊縮。

這個印記,分明就和他臉上的如出一撤!

灼痛感愈發強烈,像是將手死命摁進油鍋里煎熬。司戰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惡毒的笑:「我們永遠都是一體的。「

言曜挫敗地發現,自己的意念力對他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他就像是一團不存在的毒氣,捕捉不到,危害卻甚大。感覺到他以卵擊石般的動作,司戰再次冷笑,接下來的話如一顆重磅炸彈,將言曜最後的理智炸得所剩無幾:「上次算你運氣好,讓你找到她;這次,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四周空氣里的味道漸漸散去,外面火光四射的景象也恢復平靜,藍色的戰艦隱入黑暗的宇宙。艦身已經穿過粒子區,駛入正常的航道,搖晃感也減輕了不少。

這次......

他猛地抬頭,眼裡充斥著因憤怒而生起的血絲:「撇開向萱,你要什麼沖著我來。」然而,前面哪裡還有什麼人?乾淨一片,連味道也消失得一乾二淨。言曜無力地垂下手,高大的身軀依靠在牆邊。幾秒之後,他抬頭,眼底血紅一片。

c市一個不大的鄉鎮里,年方二十九的余方強剛從煤窯下班回家,連門都沒進,妻子廖琴就急匆匆地把他拉進屋內。他累了一天,回來沒看到熱菜熱飯,瞪著面前的老婆,把煙掐滅:「急著投胎呢?」

廖琴看了看四周,聲音放低了說:「可有大事兒了,你跟我進來。」

「啥事兒不能在這裡說?天上掉錢了還是掉娃了?!」他沖她嚷嚷。這婆娘,一天到晚神經兮兮的,整得他腦袋都大了。

廖琴捂住他的嘴:「你跟我進屋去就知道了。」她沒有像平時一樣和自己的男人對著干,而是一臉神秘兮兮地硬拉著他進了裡間的屋子。余方強抹了一把自己的平頭,不耐煩地跟在她後面。

打開房門一看,裡面的景象可把他給嚇住了。

兩人的床上怎麼多了一個女娃?!嬰兒雖然不是剛出生的樣,但頭髮也稀疏,眼角滴著淚水,使勁兒吸著自己的大拇指,腳也一個勁兒地蹬著。

他擦了擦眼睛,仔細瞅著,難以置信地指著床上的嬰兒:「哪裡來的女娃?」說完,他看見妻子廖琴走過去抱起那團小小的東西,仔細攬在懷裡搖晃著,嬰兒很快就不啜泣了。滴溜溜的眼睛盯著廖琴直轉。

余方強愣了一會兒,拉過妻子,沉聲問:「你是不是瞞著我去把人家的娃給偷過來了?」廖琴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哪兒有那能耐。中午我剛在家做飯,去上了趟廁所回來就聽見有娃的哭聲,走進屋一看。奇了!這娃就躺在屋中央,哭得可帶勁了。你說,這是不是老天憐憫我們沒後代,特地送給我們的?」她朝丈夫眨眨眼,絲毫沒想到後續的發展。

「真不是你偷的?」余方強再次強調。

「不是。」

余方強拿出一支煙,低頭看了一眼粉嘟嘟的嬰兒,眼神複雜。他嘆了口氣,乖乖把煙給放了回去。

「走,去派出所。」半響,他拉起妻子,「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去問問有沒有誰丟了娃。」

廖琴急了:「這就是我們的,哪兒能無緣無故出來個活人?再說我上廁所那麼一會兒,家裡的門又是關著,這娃能進來,來歷肯定不一般。我看,我們養著她算了。」

余方強道:「你個婆娘!事情有那麼簡單嗎?人家要是找到這裡來了,還說你拐賣嬰兒,沒長腦子!」

廖琴還沒想到這茬兒,趕緊拉過丈夫:「我咋沒想到?」她低頭拍了一下女娃的背,復道:「說得也是,趕緊去看看。」

夫妻倆商討了一番,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派出所問問。

半個月後,余方強從所里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是欣慰又是驚訝。這麼大個娃,居然是平白無故給掉下來了,十多天也沒人來認領。民警也沒轍,聽了夫妻倆的敘述更是感到驚奇。

沒多久,兩人通過正規手續給辦了領養證,高高興興地把這個從天而降的寶貝疙瘩領回家了。余方強一個月雖然沒多少錢,但家裡為了修房子,還是有些存款的。夫妻倆決定把存款拿一部分出來養孩子。

那天晚上,余方強想起名字這回事兒,抱過還在「咕咚咕咚」喝奶粉的小東西,在空中拋了兩下,喜滋滋地朝剛把雞趕進圈裡的廖琴說:「我給她想了一個名字。」

廖琴擦乾淨手,從他懷裡接過女兒,親了兩下,抬頭看向丈夫:「取個什麼名兒。」

「余湛。」老余看著嬰兒,吐出兩個字。廖琴問:「哪個字?」

「三點水那個。我去找字典翻給你看。」

余方強喜滋滋地翻箱倒櫃找來字典,翻了半天才找到有「湛」字的那一頁,指給妻子看:「這個字好,我那天看電視聽到人家說什麼『湛藍的天空』,也不知怎麼的,就記在心上了。嘿,沒想到派上用處了!」手裡的字典是老版的,不過還很新,當初夫妻倆就是買給將來的孩子,結果一直沒娃。鎮里比他們年輕十幾歲的夫妻娃都能打醬油了,這說出去,也沒個面子。

不過,面子那裡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有一個孩子來安定夫妻倆就足夠了。

廖琴仔細看了看這個字,抱著小東西搖晃了幾下:「小湛!」

懷裡的小嬰兒眼睛濕漉漉的,抱著奶瓶不放手,這麼被逗了兩下,立刻「咯咯」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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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尋妻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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