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回憶篇:美夢破碎

60回憶篇:美夢破碎

鎮里的小路蜿蜒曲折,余湛撐著傘,很快就到了一壟田坎上。這個時節,田裡的稻子已經漸漸泛黃,散發出的清香縈繞在人的鼻子周圍,簡直要舒緩掉身體內所有的疲倦感。知了更加聒噪,半青不黃的橘子掛在樹上,散發出艱澀的氣味。

這會兒正值太陽最盛的時候,她走在田壟上,即使撐著傘,短袖還是被汗濕一大片。

言曜跟在她後面,看著她矮矮小小的身子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晃,嘴角怎麼也拉不下來。突然,前方的人停下腳步,撐著傘向不遠處看去。

那邊的小路上,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高大男孩兒正低頭走路,同樣是十四五歲的年齡,身體卻像抽芽似的瘋張,這會兒得有一米八左右了。露在外面的皮膚很是白皙,即使在這樣的陽光下,也泛著少年獨有的神采。

不知是被曬的,還是出於某種原因,余湛本來就有些紅的臉,愈發的顯得嬌媚。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情竇初開,最容易對身邊長得好看的異性產生莫名的好感。

余湛也不例外。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猶豫著要不要叫他一聲。飛揚起的唇角和裙邊簡直要晃花言曜的臉。空氣凝固,熱浪翻滾著,她腦袋「嗡」地一聲,眼前黑了一陣兒。

最後,少年漸漸走遠,她也沒敢叫出口。余湛愣在原地半天,耷拉起嘴角,這才緩步離開。

言曜眉頭深鎖,跟在她身後,指甲嵌進掌心裡,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感。

**

晚上回家,一家人坐在電視旁看電視。

那個時候他們家沒能買上彩電,四四方方的黑白電視擱在屋中央,放著時下流行的一部武裝劇。老余抽著煙,悠哉哉地坐在電風扇下,白色汗衫已經被打濕透;廖琴從外間進到堂屋,擦乾淨手,朝裡面喊:「閨女,水燒好了,快來洗!」

余湛正看到精彩處,磨蹭了好半天。老余瞪她一眼:「這麼大個人了,磨蹭個啥呢?」老余在家還是很有威嚴的,眼睛一瞪,那氣勢就出來了,嚇得她穿了拖鞋就跑出去,邊叫邊嚷:「媽,我來了。」

言曜盯著坐在小凳上看電視的中年男人,心想我媳婦兒我都捨不得吼,你憑什麼吼啊?可是他也只能獨自生悶氣,憋在心裡,也不能發作。

洗澡的地方在一個單獨修的小屋裡,還算整潔、亮堂。夏天洗澡,這裡的一般人用涼水沖兩下就完事兒。可是這個時候的女孩兒,身體怎麼說都是嬌嫩的。廖琴雖然沒多少文化,在這方面還是很注意,每天都仔細燒好水給女兒洗身子。

余湛脫掉內衣,露出白嫩的身軀,像是從荔枝殼裡剝出來那般柔嫩,渾身還散發著少女的體香。言曜站在她身邊,看得出了神,伸出手去觸碰,卻落了個空。他低著頭,身子虛空地站在她後面。她的身高也只能夠到他的胸口,一眼望過去,香艷的景色盡入眼底。

「啦啦啦......」余湛邊洗澡邊哼歌,也不知是個什麼調子。小小的胸脯還沒怎麼發育,跟個小包子似的,下腹平坦,雙腿白皙細嫩,連小腳丫子也是玉般溫潤。身上全是泡沫,雙手不停地搓揉著自己的身子,眼神兒倒是清明得很。

言曜想起她和自己做*愛的時候,總是跟個狐媚子似的在他身下搓揉自己的渾圓,眼角微微上揚,含了些淚珠,可憐見的,小嘴也是大口大口地吸氣。眼神放空時還最喜歡把那雙腿纏上自己的腰,要把他溺死在溫柔鄉里才肯罷休。

如今,恢復了少女的清純,看著又是另一番滋味。

不安躁動的因子流竄在狹小的空間。不知不覺,他竟能感受到身體的變化。

多久沒感受到知覺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雖然不能觸碰到她,感受到她給自己身體帶來的衝擊,就足以讓言曜瘋狂了。

哎,乖乖。

**

夏天的夜晚,這種農家小院的房子溫度一般都比較適中。

窗外是一片小山坡,細細的水流從石壁的洞里淌出,在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有幽深。蛐蛐在外面亂叫,月光照進來,倒有幾分詩意。前提是除去蚊子「嗡嗡」的叫聲以及瀰漫在空氣中的潮濕蚊香味道。

余湛趴在床上,背心掀起了一大塊,偏生熱得有些睡不著了。她翻了個身,拿起枕頭底下偷偷攢錢買的三毛合集,下床開燈,坐在床上有模有樣地讀起來。

言曜坐在床邊,靜靜地陪她失眠,手指隔著虛空觸摸她的髮絲,嘴角揚起,有股抑制不住的溫柔。余湛翻身,肚皮朝上,露出一大截白生生的腰桿,肚臍眼羞怯地打開。言曜心裡一動,伸出手指輕撫上她的肚皮,有一下沒一下地畫著圈。

「哎......」她感覺到肚皮上有些癢,用手在空中虛劃了幾下,下床拿了花露水來抹,嘴裡還嘟噥著,「什麼天兒啊,死蚊子要把我咬死才甘心!」

言曜瞳孔皺縮,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再次抬頭,清俊的臉上已經帶了幾分抑制不住的喜悅。

這廂,余湛讀到半夜,屋子裡的空氣突然涼了下來,睡意也跟著冷氣襲上全身。漸漸地,眼皮開始上下打架,隨著呼吸聲的平穩,她手一歪,書掉在枕頭邊,屋裡的燈也隨之熄滅。

今晚格外好夢。

夢裡,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高大男人背對著她站在一間裝飾豪華的房間中央,身軀挺直,跟軍人的姿態無異。他轉過身來,面龐模糊,但輪廓卻十分俊朗。余湛,哦不。她現在是個什麼身份呢?她只記得自己穿著一身紅色的衣服,個子比現在高一點,坐在白色的大床上,揪著裙邊,一臉期待。

那男人聲音低沉,對她說,乖乖,我來了。

真羞人。

接著他倆就開始接吻,男人很溫柔地撫摸她,但是並沒有做出越軌的舉動。她羞紅了臉,直往他懷裡躲。她甚至能記得他揶揄的笑聲,以及手指在自己身上製造的火苗。

他說,乖,讓我抱抱你。

還說,我真是混。他說了很多責怪自己的話,好看的臉顯得不太開心。

……

余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她摸了摸頭上的虛汗,沒有內衣隔著的胸乳又紅又脹,□也濕噠噠的。想起昨晚那個羞人的夢,她閉緊雙腿,穿好自己的衣服,紅著臉倒在床上,半天都無法言語。

正常發育的少女,誰沒有個思春的時候呢?她羞了半天,悄悄把內褲換下來,直到廖琴在外面喊吃飯,這才半紅著臉跑進清晨的陽光中,背影歪歪倒倒。

言曜躺在她睡過的床上,眯著眼休息,修長的身軀微微蜷縮。

**

九月份,余湛升到了初中三年級。

剛來學校那會兒,太陽絲毫沒有減弱它的勢頭,曬得人中午昏昏欲睡,背總是有一股粘膩的濕感。加上初三學習緊,雖然是上半學期,班主任已經強制性地要求班裡的人上晚自習。而這段日子,余湛已經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初潮沒來多久,整個人都蔫蔫的,任憑太陽怎麼烘烤,臉色都是蒼白蒼白的。

言曜在一旁看了干著急,自己只能在晚上的特定時間能使用意念力幫她降低房間的溫度,每天能觸碰她的時間也不過只有一兩個小時。除此之外,他幾乎不能做任何事情。但她到底是女孩子,來了初潮,心裡也悶得很,小腹總是有股奇怪的感覺,眼神兒也沒有前些日子的清明。就這樣過了幾天,她的生理期一結束,人這才緩過神來,臉色紅潤不少。

這段日子,他一直跟在她身邊,像個遊魂兒似的,每天看著她起床、上學、回家、睡覺,偏執得連眼神都捨不得移開。因為他怕,怕哪天一移開了,她就消失在自己面前;或者又回到那個冰冷的空間,周圍全是和他一樣無人認領的太空垃圾。殘骸、屍骨、隕石、黑暗、寂靜,陪伴他的,只有這些冰冷而無情的東西罷了。

但是,人生哪有那麼順利呢?

那晚,他陪她走在充滿青草氣息的鄉間小道上。她背著一個棕色的書包,腳上穿了一雙塑料涼鞋,大拇指上到處弄滿碳素墨水,白皙的面龐在夜風的吹拂下顯得精神奕奕。

他很想跟著她一直走下去。這條路,那麼曲折,坑坑窪窪的,還有不少跳動的青蛙,不小心就踩死一隻。遠處的竹林黑魆魆的,她東看西看,小心臟也「噗噗」地跳動,生怕從哪裡跳出來個奇怪的東西。

言曜這個時候的眼神兒也是溫柔得緊,印著她小小的腳印,緩步跟在後面。

他以為這天會和平常一般,他跟著她回家,早上在晨光中注視她醒來時的樣子。然而,身體突來一陣絞痛,他被一陣無形的力量牢牢禁錮在原地。

夜晚的風,吹起她半長的頭髮,裙邊還一揚一揚的,就在前一刻還撓著他的心臟。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沉浮在宇宙里的一片孤舟,承受不住流浪的荒蕪,之後天降幸運,卻在最美的時候被打下地獄。

她逐漸離開他的視線,消失在月光照耀下的小路盡頭。

真是天大的諷刺!

**

席川推開冰冷的大門,布滿大汗的臉龐,線條稍稍比前些時日要緩和一些。

北辰見他出來,沉默著上前;南星跟在他後面,短髮凌亂。席川摘下口罩,脫掉防輻射外衣,勾唇道:「成功了。」

這三個字讓在場的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席川身後站著一臉麻木的向婕,矮矮小小的身子在這幾個月猛瘦,看著只剩下一把乾瘦的骨頭。她繞過幾人,動作機械地離開。席川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露出讚許的表情:「多虧了她,不然我還得找上一個月不止。剛開始,我還以為上將的寄元到了某個平行時空里,結果在地球的某處探測到他的磁場。」

北辰點頭,發自內心地說:「席川,謝謝。」

「我應該的,上將也幫了我不少忙。」他扶了扶眼鏡,朝兩人鞠了一個躬,轉身離開原地。

南星靠在牆上,眼睛半眯,底下有一圈濃濃的倦色。北辰走過去,攬住她的肩,低聲道:「你先回去休息,這裡我來應付就好。」

她不適應他身上的味道和溫度,稍稍掙開。沉默了半響,兩人都有些尷尬,她打破僵局:「那行,我先回空軍部照顧司霖。」

北辰低頭看了她一眼,**辣的感覺灌進喉嚨、眼眶裡,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你……小心一點。」

南星揉了揉鼻樑骨,略顯疲憊的聲音更加沙啞:「北辰,我現在真的不想談這些;昨天你說的話我考慮過了,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了。」

他一愣,撫上她的臉,動作和語氣皆是小心翼翼:「你說什麼呢?」

她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前些日子我們相依為命,一邊要應付那幫老頭,一邊還要照顧失蹤人員家屬的情緒。加上……言曜和司霖都昏迷著,我心裡說實在的,很累。」

「很脆弱,所以讓我有機可乘了嗎?」他自嘲道。

南星搖頭:「不是的,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你挺……合適的。但是……」

「是因為上將嗎?」

「不是。」她再次否定。

北辰稍稍和她隔開了一些距離,語氣艱難:「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不過我也很犯賤,你不覺得我們真的很配?不再考慮一下?」他歪頭看她,嘴角揚起。南星看向他,眼眸糾結而內疚。

「還是不了,我這麼過分,你應該找個對你不過分的。」

北辰深吸一口氣,看向她的時候,眼底已經清明一片:「那我以後要是找了,你可別吃醋。」她竟然認真地點頭。

再一次,敗得一塌糊塗。

他俯身,盯著她漂亮的丹鳳眼,好半會兒才說:「先回去吧,我不是那麼胡攪蠻纏的人。」

**

言曜醒來時,耳邊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和儀器冰冷的「嘀嗒」聲。空氣潔凈無比,天花板上的燈像一顆閃耀的鑽石,照得他的眼皮無比沉重。他深吸一口氣,穿著病服從床上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站了半響,儼然一具沉默的雕塑。

屋子裡沒有任何氣味。農家小院的炊煙味道、小路上的青苔散發出的潮濕氣息,她洗澡後身上甜甜的香皂味道,都一去不復返。

言曜負手而立,沉默地盯著外面玫紅色的天空,烏雲密布,低沉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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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尋妻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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