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終破凡塵踏造血

月光斜灑。

竹樓內，古天盤膝坐在地上，默默的回想在蠻林中聽到的蠻音。

牙蘇父親的開懷，很是引起他的幾分傷感。若非是父母與世長辭，那自己通過蠻林之試，他們也會象牙骨祭那樣開懷吧？甚至，還要更甚。

可這一切，也只是他的猜測而已。

孤寂空蕩的竹樓，殘酷的將這一切打破。一念及此，古天的心中，便有一種莫名的痛楚。

盤膝靜坐，好不容易才平復心情。

心無雜念之間，古天閉目沉思，回憶那一聲聲蠻音。

這一屆蠻林開啟，古天無疑是受益匪淺。於古井的兩ri盤坐，令他對蠻音的記憶，達到了堪稱銘心刻骨的地步。

凡塵三步，步步相承。第二步的骨髓異變，是在第一步血脈通達基礎之上。而第三步，卻是第一步、第二步疊加。想要達到自擬蠻音的境界，必須要對蠻音印象深刻。以通達血脈之境，活動身體，引動周身血脈共鳴，以血脈自然運轉所生之力，奏出蠻音。此，乃即自擬蠻音。

以此衝擊骨髓，溫養骨骼，使之進一步生異。當可藉此，刻意而非自然造出第一滴血之時，這第三步，便也達到了極致，觸摸到了蠻士之境。也就是蠻士第一個境界中的造血境，步入修蠻生涯。

蠻音，乃是一種奇音，似本不應存於世間。亦或者，本不應為凡人竊聽。因此，即便曾處蠻林，親耳聽過蠻音，也很難對其印象深刻。在之後，更可能會將之忘記。即便有些許模糊記憶，也絕難踏出那艱難的第三步，以自身之力，於體內擬出可衝擊骨骼，震蕩骨髓的蠻音。

而這一步，也非他人可助，唯有依靠自身。就算是蠻士家庭，在自家孩子衝擊凡塵境第三步之時，雖為蠻士，卻也愛莫能助。

蠻音奇妙，不可言喻。

就算是達到枯木這般的造血境八紋齊聚之士，都無法向他人展示蠻音。縱然口吐其音，也只是徒具其形，而無其神，沒有絲毫用途。蠻音神韻，唯有自知，無法言傳身教，似乎是冥冥中不可破的玄妙。也正是因此，部落中通達血脈者，方才只有在蠻林開啟之時，才有踏入第二步的可能。

凡塵境，渡過則成蠻，渡不過，終墮凡塵。

在這一步，就算是背景再雄厚者，也只能在第一步通達血脈之前，獲得一些外力幫助。而第二、第三步，皆需獨自渡過，無從藉助外力。

否則，蠻族也不會有那麼多終生無法突破凡塵的准蠻之士，蠻士也就不會如此稀少。黑山部赤石等，也不至於困在骨髓異變之境，遲遲無法突破。

古天自古井旁靜坐兩ri，但想要將之完全想起，也非輕易之事。一點一滴的回憶，這一坐，就是自天黑，坐到天亮。

一夜時間，古天終於是將自蠻林所聽蠻音，回憶起幾分。且，再無法更進一步，回憶起更多。

當下，古天方才起身，身形、四肢，緩緩動作起來。這一動作，不再是通血拳，有些似是而非的味道。在其中，雜了一些古天的直覺。

通血拳，只是通往血脈通達的一把鑰匙。達到凡塵境第一步之後，即便不動用通血拳，一舉一動之間，只要願意，依舊可以調動周身血脈走向。

古天緩慢而動中，體內血脈隨之而動。

古天動作緩緩，小半個時辰之後，終於由緩漸疾。隨之，其體內血脈依其意願而走，也是越發烈動奔騰。隱約間，在其血脈奔流之中，有閑散蠻音音節，開始回蕩。

「嗚…」

「昂…」

「央…」

這些音節，乃是時起時歇，並不連貫。一個音節響起后，往往是相隔百息之上，方才會有另一個音節響起。

這蠻音，即便距離古天再近者，也不可能聽到。此音弱且低微，唯有自身方可聽聞。

聽著這一個個突然蹦出般的蠻音音節，古天身形卻並不停滯。而是在運轉中，緩緩總結、調整。

終於，在一個多時辰之後，在多次調整后，古天耳畔，轟然一聲較為完整的蠻音響起。

「嗚昂央…」

聽聞此聲，古天jing神抖擻，動作越發快捷。

隨之，其體內血脈奔騰越發急劇猛烈。

緊接著，較為完整的蠻音音段，一聲接一聲的在體內響起。

「嗚昂央康永～」

……

「思奇…文～澤天…」

……

隨著一道接一道的完整蠻音音段響起，古天似乎無意觸動了什麼。

極為突兀的，其腦海之中，另一段蠻音響起。

在這蠻音響起的剎那，古天身形一僵。這一段蠻音，並非他血脈激蕩而生，且比其自擬蠻音，要完整許多。

神sè愕然中，古天許久未言，靜靜聆聽中，眼中儘是迷茫之sè。且隨著其聆聽，眼中更多了幾許詫異、費解、激動等極為錯綜複雜之sè。

這腦海中突兀響起之音，竟然就是其在蠻林中所聽蠻音的近乎全部！

在激動過後，古天臉sè轉而百變，青白不定。

這種遠超乎自己理解之內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發生。

第一次，乃是於蠻林之中，忽然出現的削弱蠻音衝擊之力。

這一次的蠻音突現，已是第二次！

任誰被此等事情纏身，即便此事對其有益，想必感覺也絕不會好受。

古天心中糾結百繞，頭腦一團紛亂，渾噩許久，方才一聲嘆息。

「此事，似乎對我有利，可助我踏入凡塵境第三重的自擬蠻音有大助益。無論如何，這機會總是難得。罷了，先踏入第三重再說！」

旋即，古天心思打定。

自擬蠻音，說白了，便是擬出一段完整的蠻音，震蕩骨髓。

古天憑著記憶，已然擬出一些蠻音音段，但卻始終無法將之連貫。因此，還算不得步入自擬蠻音之境。至多，也只是半步自擬蠻音的准蠻罷了。

打定主意，古天緩緩閉上眼睛，全副jing力去聆聽那兀自自耳中回蕩不息的蠻音。

在聆聽的同時，古天身形又一次的緩緩而動。隨其轉動中，肌肉帶動血脈，按其意志，四下奔流。

在血脈涓涓流淌之中，一聲聲蠻音再度響起。

此番響起，卻與先前有了一些不同。除卻先前蠻音音段，更多了許多原本不存在於腦海的音段。這些音段，卻都是古天自回蕩腦海的完整蠻音之曲中取出、借鑒，完善本身。

隨著時間的轉移，古天在一遍又一遍的聆聽蠻音之下，其自擬蠻音也迅速充實，連貫一氣。至此，古天已然可謂是正式踏入自擬蠻音境界，成為三步凡塵之准蠻。

不過，古天的動作卻並未停止，而是依舊持續。只是此刻，若有人在竹樓內，定會發現古天此刻異常。此時此刻，古天彷彿失去了意識，武動身軀，完全是出於潛意識的本能反應。只是，其雙眸卻非一片混濁，而是神采奕奕，一團清明。顯然，其只是情不自禁的陷入了模擬腦海蠻音之中，忘乎所以。

在其忘乎所以之中，時間一點一滴的飛快流逝。而與此同時，古天所模擬出的連貫音段，篇幅也越來越長。與腦海之中完整蠻音之曲，共同之處也越來越多，差距一步步的縮小。

不知過了多久，古天於某一刻，終於是擬出了最後一段蠻音。自擬而出的蠻音，連貫通暢的在腦海中響起間，與其腦海回蕩的另一段原始蠻音產生共鳴。兩相震蕩中，古天驀然醒悟。

在其自完整蠻音之曲中醒悟過來之際，腦海中，已然多了一段銘刻深處的極長宏篇蠻音。

也就在其醒悟過來的瞬間，腦海之中，原本不知自何處而來的蠻音，戛然而止。

「第三重，自擬蠻音，成了！」

古天心中升起一團明悟，自知自己已然踏入了凡塵境第三重。

邁入這一步，距離蠻士之路，當真只剩下一步之遙。

只要震蕩骨髓，異變透徹，蠻士之路，便也自然而然的開啟，自主造出第一滴血，踏入了造血境。

「等踏入造血境，成為真正的蠻士，我就去請教阿公，問一問，發生在我身上之事的根本原由。」

古天眼中閃過一絲明光，暗自堅定道。

放下包袱，古天頓覺腹飢起來。

他自擬蠻音，不知耗去多少工夫，雖然其自從貫穿周身血脈之後，便體力充沛。但依舊只是十三歲未及蠻禮的蠻族孩童而已，飢餓再正常不過。

黑山部落的口糧分配，都是送到各家各戶。古天隨意自竹樓翻出些吃食，塞了肚子。

緊接著，便再一次的沉浸在自擬蠻音之境當中。

他如今已為凡塵三步之准蠻，下一步，所追求的，便是用自擬而成的蠻音，不斷轟鳴體內，引周身骨髓異變透徹。以意志，引導骨髓造出第一滴血！

古天身形動靜起止間，完整蠻音之曲，一遍又一遍的在體內迴旋不休，轟鳴肌肉、整副骨骼。

就這樣，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在這一個月中，黑山族人不時送來野果、山菇等口糧。偶然，也有肉類送來。

古天無什麼需要cāo勞之事，廢寢忘食的自擬蠻音震蕩骨骼。在這一個月中，進步極大。隱約間，古天覺得似乎自己距離骨髓異變通透，已然不遠。

他卻不知，達到自擬蠻音艱難，自擬出長篇蠻音更是艱難。似他，種種機緣之下，起初也只是勉強半步自擬蠻音。雖然同為自擬蠻音，但這一境界相差極大。

自擬蠻音短者，與宏篇蠻音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自擬蠻音越長，越完整，促進震蕩骨髓，完成異變的效果也就越好。

若非他機緣巧合，幾乎擬出蠻音的全部，那其即便踏入自擬蠻音之境，想要達到如今效果，恐怕至少也要一兩年方可。

莫說黑山部落，便是整個蠻族有史以來，象古天這般，有如今大機緣，擬出完整蠻音者，縱然不說前無古人，但也絕對屈指可數。

古天察覺快要通透骨髓之時，jing神百倍，再接再厲。待到了第二個月中旬，即將通透之感倍加濃烈。直至到了第二個月月末的某天黑夜，古天震蕩骨髓之間，忽然全身一陣酥軟舒暢之感，傳遍身軀內外。

而這一刻，古天更似jing神被引，剎那敏感百倍。隱約覺得身上骨髓通透的瞬間，似乎所有骨髓都微乎其微的一跳。

在一跳之後，血脈之中，似乎便多了那麼一滴鮮血。

一滴自主意識下造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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