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傳法

天sè微亮，莫離他們七人已經候在咒法閣門口，等著黑玉道人傳喚。

另外六人見莫離身上還是穿著昨天那身殘破的錦袍，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莫離也不以為意，獨自站在一邊，顯得頗不合群。

「進來吧。」沙啞低沉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莫離七人魚貫而入，按照規矩，啞奴卻是只能守在咒法閣外，聽候差遣。

見莫離身上的破衣，黑玉道人不由眉頭一皺，卻也沒有說破，畢竟魔道修士同門私鬥實屬尋常，只要不出人命，即便師門長輩也不會多做干涉。

從白玉溫榻上飄然而下，黑玉道人審視著眼前七個弟子，片刻之後才道：「你們七人既入我黑玉門下，便算是踏入修真的門檻。」

似是在醞釀話語，黑玉道人在落針可聞的咒法閣里緩慢的踱著步子，開口說道。

「修士，自古以來，道魔正邪，千年修行求的無非就是兩個字，成仙！」

「何謂成仙？是褪去凡胎，破碎虛空？還是長生不老，覆雨翻雲？都不是，修仙乃是逆天而行，不論是道是魔，終不為天地所容，天劫之下，強者破界而去，弱者煙消雲散。」

「所以，修仙，就是變強的過程，當你強到足以凌駕這片天地，那麼你自然擁有了破界的力量。」

簡單幾句話，直透本質，黑玉道人臉上，亦是出現了一絲對力量的狂熱。

「我魔道修士，不尊禮教規條，不受道門偽善約束，一切皆以實力為尊，想要變強，你便要不擇手段，更要橫行無忌。世人所指，皆是放屁，唯有強者才有話語權。」

看了眼聽得入神的七個小輩，黑玉道人似是回想起當年自己入門之時的情形，不由唏噓。

「如何修仙？茫茫道途，劫數難測。卻有前輩先人總結三元九境二十七層，供後世印證。三元可分為人元、地元、天元，乃是天劫之外，修士最大的障礙。無數修士被困三元瓶頸，直到壽元耗盡也難以突破，最終淪為一堆枯骨。若是有幸跨過三元，那就有機會魚躍龍門更上一層，直到天元極境化羽之時，便能迎來天劫降臨。」

說到這，就連黑玉道人也是神sè凝重，這三元，是壓在每個修士心頭的山，就連他也不列外。

「細分三元，便為九境。人元：引氣境、煉體境、淬魂境，地元：凝神境、歸元境、破凡境，天元：憑虛境、凌霄境、化羽境。其中：人元三境，引氣、煉體、淬魂乃是修鍊根基，地元三境，凝神、歸元、破凡則是鞏固修為，天元三境，憑虛、凌霄、化羽才是衝擊天道。」

「引氣入體，煉體伐髓，淬魂辟穀，凝神聚念，歸元成丹，破凡化神，憑虛不滅，凌霄絕頂，化羽成仙。九個大境界皆可分為前中後期，共計二十七個小瓶頸。也就是九境二十七層的由來。」

九境乃是一般修士最常用的劃分方式，黑玉道人由深入淺句句斟酌講解的也格外細緻。

莫離等人本就毫無修鍊根基，即便是一些修鍊常識，在他們聽來也是異常的隱澀難懂，聽黑玉道人講了如此冗長一段，早就昏昏yu睡。

一聲冷哼，猶如當頭棒喝，將眾人驚醒，黑玉道人臉sèyin沉道：「如此心xing，怎堪造就。剛才所說你們可聽進去了？」

「聽進去了！」眾人畢竟年幼，害怕黑玉道人責罰，忙不迭點頭應道。

「好，既然聽進去了，那我便要問你，人元有哪三境？」黑玉道人一指剛才喊得最響亮的小子問道。

「嗯…人元…三境，是…人元、地元、天元。」

黑玉道人雙目一瞪就要呵斥。卻聽另一個聲音淡然道：「人元三境，分引氣、煉體、淬魂，乃修鍊根基。」

說話之人不是莫離還能有誰。黑玉道人略顯驚訝的問道：「你，聽懂了？」

莫離老實的搖頭應道：「沒有。」

「那你如何知道？」

「師尊所說，弟子雖然聽不懂，但全都記下了。」莫離的回答讓黑玉道人倒是一驚，這小子莫非有什麼過目不忘的天賦？

「嗯，我再問你，九境之中，何謂天元？」

「天元非九境之內，而屬三元，其中有憑虛、凌霄、化羽，三境。」莫離話語條理清晰竟沒有半點遲疑。

黑玉道人不由心情大好，笑道：「不錯，真的很不錯。三元九境二十七層，在諸多典籍當中皆有涉及啊，但因為修鍊功法諸多差異，所以其中玄妙還需修士自行體會。若是有興趣知道，可讓啞奴取來典籍以供參悟。」

「謝師尊。」

「哼，只有莫離一個人記住了，你們呢？」黑玉道人臉sè一正，厲聲喝問。

其他六人卻是唯唯諾諾不敢再應聲。

「修鍊一途，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想要得到實力，就必須付出代價，不得有半點懈怠，即便初犯也該小懲大誡。」說罷，右手凌空抽了一下，便聽六人身後各自傳來一聲脆響。

「啊…！」

「嗚…！」

「娘…！」

聽見慘叫，偷摸瞧了一眼，莫離不由咋舌，卻見六人身後的錦袍竟是被抽裂，一道帶著血絲的鞭痕無比扎眼。

他卻不知，黑玉道人的舉動無形中便將他推到了六人的對立面。

緊接著，黑玉道人抬手shè出七道流光，印入莫離等人眉心。

傲然道：「此幽冥七咒，乃是萬年前邢獄老祖所創本門最強法訣，咒、法合一，共分水火金木土風雷七脈，今ri起，你們便是這七脈傳人，也唯有你們七人合咒，才能發揮幽冥七咒最強威力，誰若敢有半點懈怠，我必不饒他。」

「謝師尊傳法，弟子不敢懈怠。」見眾人面露喜sè，齊聲叩謝，莫離卻不由一愣，怔在原地。

他只覺得腦海中多出一段繁複的文字，莫離心知這應該就是黑玉道人所說的幽冥七咒，可偏偏他從小沒離開過莫家村，大字不識一個，又如何能看懂這玄妙法訣。

黑玉道人見其異狀，不由問道：「莫離，你可有問題？」

「師傅，我不識字。」莫離平靜的看著黑玉道人，臉上更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莫家村的娃，都不識字，有什麼好稀奇的。

盯著莫離看了半晌，黑玉道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教徒弟，還會遇到這種事，難不成還得花上幾年時間找個書生教他識字？

「靜息凝神，牢記真氣運轉路線。」黑玉道人腦中靈光乍現，辦法不是沒有，兩指輕點莫離胸腹，一股磅礴真元驟然湧入莫離經脈。

莫離只是一介幼童，湧入的真元在他體內奔騰，狹窄脆弱的經脈幾乎瞬間被撐滿。劇烈的疼痛讓莫離額頭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法咒運轉一個周天，莫離疼得臉上再無半點血sè，卻是緊咬牙關沒有發出一絲痛呼。直到黑玉道人收功，他才險些癱坐在地上。

「你可記住了？」黑玉道人寒聲問道，這一個周天時間對他來說也不輕鬆，在一個從未修行過的幼童體內運功，還不能傷其經脈，難度堪比讓他拿針繡花。

「謝師尊傳法，弟子記住了。」回味著體內傳來的隱隱痛楚，莫離低聲應道。

黑玉道人對莫離的反應很滿意，不由點頭。對著眾人繼續道：「魔道中人，強者為尊，雖為同門，但不分長幼，嚴禁廝殺，卻不禁私鬥。強尊弱卑皆由你們自己去爭。」

「修行一途，全憑個人，今ri雖傳你們絕世法訣，但以後成就還看得自身造化。退下吧，往後每隔三月便會考校你們一次。」說罷，黑玉道人盤坐白玉溫榻，便再無聲息。

「謝師尊教誨，弟子告退。」

「謝師尊教誨…」

「謝師尊…」

臨到莫離出門，咒法閣內黑玉道人再度響起道：「啞奴，找人教莫離識字。」

咒法閣外，莫離才沒走幾步，便被另外六人給攔了下來。

「小子，你叫莫離是吧。」

「沒有被師尊責罰，很了不起么。」

「哼，師尊不罰你，我們罰你。」

沒等他們說完，莫離已經箭步衝上，甩開膀子揮拳砸向小胖子的眼眶。

「哎，等等，我還沒說呢！怎麼又打我！」一聲慘呼，小胖子雙手護著腦袋，滿臉的苦相，說也打他，不說也打他，難道就因為他塊大？

片刻功夫，小胖子的臉上腫的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嘴裡更是只能咿咿呀呀的發出慘叫，躺在地上哪還有還手的力氣？

莫離卻是一臉狠sè，扭頭看了眼圍在身邊踢打得正起勁的另外幾人。

也不管是誰，莫離咬牙拽過一人的脖子，夾在腋下噼啪又是一頓老拳，打完之後卻聽到一陣不似男聲的哭腔。

低頭一看，他這才注意到，七人之中竟然還有一個女娃，不禁臉sè一僵，剛一愣神莫離就被身後的人撲倒。

身上一下子坐了三個人，莫離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直接被壓在地上任由他們胖揍，眨眼已是鼻青臉腫。看清撲倒他的人，莫離見機抓住對方的胳膊，張口便咬，趁著對方吃痛，莫離掙著爬起來，面露狠sè，再次撲進戰團。

眾人如同街頭無賴般撕扯扭打，手足口並用，登時亂作一團。啞奴對此卻是仿如未聞的站在一邊，黑玉道人都說了不禁私鬥，那麼只要不出人命，他就不用理會，只需等著各位小主人分出個勝負。

喘著粗氣，莫離身上原本殘破的錦袍此時已經變成了破布裝，裸露的皮膚上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痕。其他六人的樣子更是凄慘，莫離下手根本沒輕重，他們個個都是臉上開花。

「我要換別院。」莫離說完，便朝轉身離開，地上的六人卻是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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