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天龍大神

這白鬍子老爺爺就是「天龍大神」，乃是自立門戶一代宗師，說白了就是無門無派超級自由人，然而他連續六屆的「十英」之一，並且排名逐年上升，如今已經從第九的位置混到第六來了。

少女開心而笑，道：「謝謝爺爺，爺爺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一個人啊。」

白鬍子老爺爺摸了摸少女的羊角辮子，充滿了關愛之情，說：「小憐，別看人這麼多，不要擔心，只要你資質夠高，你就不會被埋沒的，就可以進入第一個等級，成為乾坤道的精英，等你把乾坤道的絕學都偷學到身上，爺爺再傳授你《天龍**》，保你再提升幾個檔次，天下就沒有多少人敢隨便欺負你了，當然你也不可以去欺負別人。」

少女還是使勁點頭。

冷漠少年看著少女和那白鬍子爺爺，他的眼睛里，漸漸閃動著淚光，心中默默在想：這個小姑娘，可真是幸福啊，有這樣一個好爺爺，而我呢，卻是一個親人都沒有。

少女這時扯了扯冷漠少年的袖子，小聲問：「小哥哥，你怎麼就是一個人嗎？」

冷漠少年點頭。

白鬍子老爺爺有些意外，上下打量冷漠少年一番，問：「你家爹娘呢？怎麼沒有陪你來。」

冷漠少年搖搖頭，一聲不吭。

白鬍子老爺爺充滿讚許之色，摸著少女，說：「小憐，看到沒有，人家小哥哥多麼堅強，一個人都敢千里迢迢前來，再看看你，一路上起碼哭了一大水缸的淚水，哭哭啼啼老是喊著不要不要。以後要多向小哥哥學習啊。」

少女使勁點頭，又去扯少年，怯生生問：「小哥哥，你叫什麼？」

冷漠少年道：「我叫吳鳴。」

少女問：「無名？小哥哥，你怎麼連名字都沒有呀？」

白鬍子老爺爺立刻解釋道：「小憐，笨丫頭，人家是叫吳鳴，或者吳明，不是沒有名字。」

少女「哦」了一聲。

吳鳴點點頭。

白鬍子老爺爺汗了一下，有這樣一個又笨又貪玩的小孫女，真是無顏面再行走江湖了。堂堂「天龍大神」，全天下的正道高手排名第六，如何能夠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但願乾坤道這種分等級教育門徒的模式，能夠把他的小孫女改造好。

心中雖然無語，可出於禮節，吳鳴還是問了一句：「那，小妹妹你呢，你叫什麼？」

少女吮吸一下手指頭，道：「嗚嗚，我叫金憐哦，你可以我小憐哦，你也可以叫我小憐憐哦。」

吳鳴終於忍不住笑了，多麼天真無邪的一個小女孩，因為無憂無慮，才會這樣可愛。

吳鳴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一抹厚重的陰影，又籠上心頭，揮之不去，好不容易出現的笑意，也彷彿被滾滾烏雲籠罩的殘月，再也看不到了。

天空飄了一陣雪花，但是不大，很快便停住了，只剩下滿天厚重的鉛雲。

吳鳴只是漠然看著四周景象，這乾坤道，相比無極門，卻是另外一番景色，這裡顯得高崇、險峻，稍微透著一點點仙家氣韻，更多的還是一種不可輕視、睥睨萬物的霸氣。而無極門，毫無疑問是那種真正祥瑞籠罩，與世無爭，安享太平的神仙處境。

渾渾噩噩中，吳鳴彷彿又回到了無極門，回到了那個拉著娘的手，追逐仙鶴的美麗時光。

直到天空雪鷹幾聲長嘯，吳鳴才打了個冷戰，回到現實中來。

乾坤道，險峻、巍峨的名山之巔。

大約黃昏時分，處於這上山的隊伍中段的吳鳴和金憐，終於抵達了山門。

眼看就可以入門，可惜也是倒霉得很，剛輪到金憐了，想不到乾坤道山門中跑出來一個錦繡華服的內門弟子，高舉歇息牌。

這弟子十分抱歉的宣布：「各位帶著孩子前來拜師的新老朋友，首先要感謝你們對乾坤道的支持與信任。只是實在對不起了，今天時間到，負責收徒的各位長老都有要事去處理，何況，還有這麼長的隊伍，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完成，要不然無論如何也要繼續，趕在天黑前完成的，不能讓大家等著，可惜……如今看來只能明天繼續了。」

雖然也知道天色已晚，人家所說並無什麼不妥之處，人群中還是爆發出來一陣陣噓聲。

這弟子聽得周遭的噓聲，趕緊介面道：「晚餐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會有專門的弟子送下來，各位朋友，要是不合口味，可以自行解決，也可以領取我乾坤道安排的食物，至於有特殊情況的，比如信仰清真教不吃豬油，還可以提出來，我們可以另外準備。最後感謝大家的理解與支持，最後的最後，祝願你們的孩子，能夠在我乾坤道中脫穎而出，大展鵬程，青雲直上，龍飛鳳舞。謝謝大家。」

說完，這舉牌的內門弟子把金牌插在山門的當道正中央，然後就跑沒影了。

金憐身為「天龍大神」的小孫女，平日里跟個小公主似的，自然不稀罕什麼免費的食物，原本還打算早點入門，然後四處看看乾坤道裡面的風景，聽說今天輪不到自己了，排她前面那位少年已經入門，她卻要等明天，一步之遙，產生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當即好不開心。

「天龍大神」也是遺憾，怎麼偏偏就是輪到金憐這裡就結束了呢？

金憐恨恨道：「爺爺，你厲害，我們硬闖好不好？」

「天龍大神」聽得額頭汗下，心裡打鼓，自己送金憐入乾坤道，該不會是大錯特錯之舉吧。不要到時候把整個乾坤道都給得罪了？聽聽這叫什麼口氣，小小年紀，又是一個女孩子家家，一不滿意卻打打殺殺。

「天龍大神」無懼乾坤道，真要闖那是肯定闖進去的，現任乾坤道道主號稱「袖手乾坤」，叫乾延，也不過是排名第五，僅僅比他高一名。二人也曾有過交手，若非「天龍大神」那天肚子不太舒服，發揮極其不穩定，最後只好先扯呼了，以他正好克制乾坤道功法的天龍**，雖然綜合實力略差乾延一點點，然而十幾招過後勝出的反而是他，要知道招數一旦相剋，可是大羅神仙也奈何不了的事情。

旁邊吳鳴，卻覺得金憐，率性天真，實在是再可愛不過的女孩子。

不由又想起了小花朵，倘若小花朵有這樣一個美好的身世，一定會像金憐一樣幸福可愛。倘若小花朵有這樣一個幸福的背景，也就不至於沿街乞討，那麼，就不會遇到吳鳴，也就不會發生山路上那一幕意外。這樣想著，吳鳴心中的隱痛，又強烈起來，超出了一個少年所能承受。

吳鳴用力的閉上眼睛。

山門中已經出來許多弟子，都提著火把，一直往下走，很快火龍就蔓延到了山下，然後這些弟子把火把插到山壁上，整個天翼峰，雖不能亮如白晝，卻也燈火通明，變得更加輝煌壯觀，可以想象那是什麼情景，遠遠看去，真正令人驚嘆萬分。

隨即，又有許多弟子出來，端著已經分好份的香噴噴、熱呼呼食物，一路發了下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體現了乾坤道作為人數最多的大門派之風範，除了乾坤道，天下也無第二個門派能夠有此款待賓客的慷慨氣勢。

自然，羊毛要出在羊身上，這些來拜師的弟子，將來都可以為乾坤道帶來滾滾財源，普天之下，但凡是走鏢、護院、武館的行當，都有乾坤道的弟子擔任要職，至於那些頂尖好手，更是安排到皇宮王府，擔任極品侍衛，當駙馬的也不在少數，俸祿之高，可以想象。這些弟子出自乾坤道，長期以來都享受免費待遇，發跡之後，當然要長年累月來孝敬師門，師門再給予這些知恩圖報的優秀弟子一些榮譽稱號，當真是皆大歡喜，不斷良性循環起來。

金憐看到這食物，當時連硬闖乾坤道也忘記了，舔了舔嘴巴，立刻霸佔了好幾份。在這寒冷的日子，再高級的乾糧，也不如這新鮮出鍋的香熱食物有誘惑力，雖然只是佛門一般的素菜淡飯，簡單得很，此時此刻卻無異於人間至極美味，並且還是二菜一湯。

那弟子看一個小丫頭居然要吃這麼多，當時就有些傻眼。他哪裡知道，這位小丫頭，一向喜歡霸佔東西，用不上也要佔住，吃不完也要多拿，大不了到時候扔掉，反正不礙事。

吳鳴呢，只是神情漠然地領取了一份，然後彬彬有禮地道謝，慢慢吃起來。

因為上山的隊伍不再前進，所以下山的隊伍漸漸就消失了，過了沒多久，這通往天翼峰乾坤道的山道，便只剩下一條長龍，竟顯得孤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