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敞開天窗說亮話

第五十六章 敞開天窗說亮話

孟江漓坐着無事,便在那剝鹽豆往嘴裏丟,藉此打發時間,看似很悠閑,然而細節卻出賣了他此時內心的緊張,他不停的在抖腿。

雲瀟與他隔着幾個位置,都能夠感覺倒桌子在微微震動,自然知道他因何緊張,沒有孟楚然給他撐腰,今天由他來向胡養真施壓,對方未必會賣他面子。

「看來自己待會須強硬一些,僅靠孟江漓未必能夠讓胡養真作出讓步。」雲瀟深吸了一口氣,起身走到窗戶邊,看着街上往來的行人,默默思忖起來。

相比孟江漓他倒是鎮定了許多,雖然也沒有十足把握,但前世見過大場面卻比孟江漓要多,這會也沒多大緊張,極為淡定。

午時初刻,街道轉角處駛來一輛馬車,在知味樓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馬車四周環繞着六七個孔武有力的騎士,雖沒有佩戴兵刃,但挺拔、魁梧的身軀無不彰顯著這些人擁有着遠勝常人的武力,路上的行人、小販見着了莫不躲避。

「這幾個騎士竟然都是小成級的武者。」雲瀟集中jing力於雙眼之上,朝樓下馬背上的那幾個大漢望了一眼,只見幾人身上陽煞之氣的濃烈程度要都超過尋常武者一些,顯然不止初入門徑這般簡單,如此一來,對方的武力就遠勝自己這邊了,局面對自己似乎很不利,但云瀟依舊鎮定自若,今ri來本就沒打算動武。

真倒了那種地步,合勝堂更不可能將幕後僱主交出來了。

馬車剛一停下,知味樓里便跑出幾個滿臉堆笑的夥計迎了上去,留下兩人招呼,其餘幾人將馬牽走,幾個大漢先進了大堂,排查了一圈,這才與馬車上的車夫點了點頭,車夫掀開布幔,一個年過半百的清羸老人低着頭從車廂里鑽了出來,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由那車夫扶著一步步走進了知味樓。

雲瀟回過頭與孟江漓知會了一聲,「人來了。」

孟江漓聞言趕忙將桌子上的鹽豆殼掃到地下,而後起身整了整衣襟,看起來有些緊張,雲瀟走至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只見他臉sè微變,以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了雲瀟一眼,卻沒有追問,因為樓道口已經響起了腳步聲,胡養真雖然看起來羸弱不堪,可走路時動靜到挺大,彷彿穿了一雙鐵靴似的,踩在木質的樓梯上,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孟江漓拉開門走出去迎接,雲瀟也跟在他旁邊,特地朝胡養真腳上瞅了一眼,只見他穿的只是一雙普普通通的布鞋而已。

「晚輩見過胡二爺。」孟江漓語氣雖是不卑不吭,禮數卻挺周全,這胡養真是合勝堂二當家,因此道上都尊稱一聲二爺。

雲瀟與他們不是一路人,自然不必遵那些道上規矩,只是敬這胡養真是長者,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打過招呼。

這略顯輕慢的態度立即讓胡養真注意到了他,向孟江漓問道:「這位小公子是誰?」

孟江漓似乎還沒有做好撕破臉皮的準備,還打算寒暄兩句,就被這般問道,用眼角餘光看去,只見雲瀟一臉寒霜不近人情的站在那,氣氛已經有些不對勁了,不免有些尷尬,哈哈一笑想緩和緩和氣氛,就算要撕破臉皮,那也等進去坐下之後再說不是,於是同胡養真介紹道:「這位是淳安候府世子云瀟。」

「嗯?侯府世子?」胡養真一聽也略顯詫異,由於他比較矮,所以微微抬起頭來才能審視着雲瀟,心裏很是疑惑,不知孟江漓今ri既是邀請他來,又請上一位侯府世子是何緣故,而且事先並沒有說明,但云瀟既不是道上的人,而且身份又比較特殊,禮節不周全之處也不那麼苛求了,但也沒有太過重視,上京城裏王公多如狗,侯爺滿地走,淳安候雲韜在京畿之地又毫無實權,人微言輕,即便淳安候雲韜,他都不怎麼在乎,莫說淳安候府的世子了。

略微點了點頭,算是認識了,而後舉步走進了包廂之中,兩個隨從也跟了進來。

孟江漓讓王振留在門外,是出於尊重。

但胡養真輩分高些,卻沒必要對孟江漓太過客氣。

三人落座,因為書圓桌,也不用分什麼座次,各佔一方,這樣方便談話。

「不知今ri江漓賢侄邀請老夫來所為何事啊?」胡養真坐下之後說道,目光瞥了眼雲瀟,見其沉默不語,也隱隱覺得氣氛不怎麼對勁。

孟江漓道:「其實今ri邀請胡二爺的不是在下,而是這位雲公子,我只不過是從中牽線搭橋而已。」

胡養真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太過驚訝,從先前落座的時候,他便感覺出來了,雲瀟才是今ri的正主,只是想不起自己與他有何交集,因此有些疑慮。

「承蒙雲公子今ri款待。」胡養真轉過頭對雲瀟道了一句謝,雙手輕撫著,停頓了一下,而後繼續說道,「只是不知雲公子今ri請老夫來是有什麼事,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吧,若是相求胡某人幫個忙,看在江漓賢侄的面子上,我會考慮的。」

「我今ri不是來求胡二爺幫忙的,而是要問您一件事情。」雲瀟揮了揮手,將那倒酒的知味樓夥計趕了出去,

「噢,請講。」胡養真眉毛微微一挑,不冷不淡的說道,伸手將跟前那半杯酒端到了一個不礙事的地方,先前那夥計酒才倒滿一半就被雲瀟斥走,雖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細節,但胡養真已經感覺到了雲瀟的不善之意,而且從頭到尾,雲瀟也沒恭維過他半句,面sè冷清,不像是求人之態。

既然不是有求於他,那這桌酒恐怕不是好酒,不吃也罷,以至於桌上沒一個人動筷子。

「昨天夜裏,四名合勝堂幫眾闖入我家中行兇,yu傷我母親xing命,不知胡二爺是否知道這事?」雲瀟開門見山,直入正題的問道。

胡養真聞言眉頭先是皺起了眉頭,隨即呵呵笑道:「雲公子是在說笑嗎?如果我記得不錯,淳安候府位於皇城邊上的修文坊里,那種地方是我合勝堂這些泥腿子能放肆的地方么?」胡養真對這事真還一無所知,乍然聽雲瀟這麼一說,便覺得荒謬,認為他是無中生有,想以此為由敲合勝堂的竹杠,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有過,但一般都是手頭有些實權的小吏才敢這麼做,雲瀟一個侯府里的二世祖,跟這瞎摻和幹什麼,無權無勢,而且真還放得下臉面,也算一極品,故才發笑。

「事情並不是發生在修文坊淳安候府之中,而是在曲江坊碧水巷裏,我在那裏開了一間書畫店,叫慶余堂,我母親便住在店鋪後面的院子裏。」

雲瀟見胡養真對此事應是不知情,眼眸中隱藏的殺意也稍稍收斂了一些。

胡養真不動聲sè,容他繼續往下說,若是這種情況,倒有可能,但也沒有表態,雲瀟尚未給出能夠說服他的證據,他也依舊穩如泰山的坐在那裏。

「不知道這些東西胡二爺是否認得?」

雲瀟說着,將放在身旁空椅子上的包袱拿了起來,哐當一聲扔到胡養真面前,將胡養真跟前那杯酒都碰翻在了桌子上。

這舉動太過突然,也無禮至極,以至於胡養真身後那兩個隨從陡然緊張,各往前邁了一步,虎視眈眈的盯着雲瀟,恐嚇之意明顯至極。

雲瀟卻是瞥都沒瞥他二人一眼,目不轉睛的盯着胡養真,似乎再等他給出一個說法。

胡養真微微咬了咬牙,可以看出他眼中隱藏着一絲憤怒,但並未立刻爆發,抬手讓身後兩名隨從退下,而後將倒了的酒杯扶了起來,這才將那個沾著血的包袱打開,只見裏面有四柄柳葉短刀,一柄卷了刃,一柄血跡斑斑,除此之外還有四塊木牌,上面『合勝』二字混雜在一堆兇器當中,略微有些刺眼,胡養真眼眸之中的怒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疑,隨後他將其中一塊木牌拿了起來,仔細檢驗片刻,又翻過面來,看了看背面刻着的那個「興」字。

「的確是我合勝堂的東西。」胡養真放下木牌,點了點頭,而後問道:「不知雲公子是從哪裏得到這幾樣東西的?」

「自然是死人身上。」雲瀟說道。

「還有活口嗎?」胡養真眉頭微皺,面sè有些yin沉。

「沒有。」雲瀟道。

胡養真沉默了片刻,而後才看向雲瀟,問了一個極具歪曲xing的問題:「也就是說此事死無對證了?」

雲瀟聞言一笑,道:「四名殺手的屍體如今都在我手裏,如果胡二爺覺得是我隨便找兩個人嫁禍合勝堂的話,你大可將屍體拉回去,看看有沒有人來認領!」

這番話雖說的雲淡風輕,然而雲瀟眼眸中卻藏着一股yin冷的殺機,也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將胡養真此刻心頭那些推諉扯皮的爛心思赤果果【河蟹】的給挑明了。

看到那幾塊木牌的時候,胡養真就知道雲瀟說十有仈jiu是真的了,雖然他並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肯定是下面的人不知輕重闖出來禍。

這事他一旦承認了,合勝堂很難自處不說,善後也極其麻煩,與其不做承認。

若雲瀟沒下狠手,他賠點錢、道個歉也無所謂,畢竟這事合勝堂理虧。

可雲瀟即殺了合勝堂的人,又想管他合勝堂討要說法,世間豈有這等輕巧事,傳出去,合勝堂的臉也無處可擱。

「也不必這樣,看這幾塊牌子,闖入雲兄家中行兇的四名殺手應是合勝堂興字門的人,胡二爺掌堂里監察、裁決之要事,可能不知道下面人的小動作,但興字門門主霍鷹必然知道一些情況,胡二爺將他叫來一問,什麼都清楚了。」孟江漓看似在從中調停,然而這番提議,卻是將胡養真逼得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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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傾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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