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二十四橋悠悠六朝

第85章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二十四橋悠悠六朝

李奕甫說道: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不如就叫南嘉吧!嘉,有善良、美麗、幸福之意,希望小魚兒將來也能吉祥如意,生活美滿!」

水溶對李兄豎起一個大拇指,高,就是高,果然人家秀才老爺就是有文化,比他這個起名廢強多了。

水溶又說道:

「一會兒咱們去借一下紙筆,把這名字寫下來吧,魚兒總該學會寫自己的名字,也不辜負了李兄取名字的用心。」

李奕甫說道:

「不必如此,紙筆我帶著了!」

水溶就見李奕甫從招文袋中掏出來一套袖珍的筆墨紙硯,水溶下巴差點都驚掉了,哇,這居然不只是錢包嗎?

看來他對文人還是太不了解了,隨身帶著文具,這學習精神太令人佩服了吧!

只見李奕甫問道:

「不知貴姓?」

艄公連連擺手:

「哪裡有貴,小人姓李。」

水溶笑著用扇子指了指兩人,比劃道:

「這倒是巧了,兩位竟然是本家,看來這是天定的緣分,讓李兄給你家孩子取名字。」

水溶又對小女孩招招手,讓她過來小桌前。看著小女孩怯生生的大眼睛,水溶對他微微一笑,說道:

「來,大哥哥教你寫你的名字!」

說著,水溶就倒了一些水在桌上,用手指蘸著教魚兒寫『南嘉』兩個字。

「有點難,筆劃也有點多,你可以慢慢學,先記下這個更簡單的南字。」

小女孩跟著水溶的動作,幾次之後,順利的寫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南』字,水溶誇道:

「不錯,很厲害,多多練習,就能寫得像大哥哥一樣好看了。」

魚兒朝著水溶靦腆的一笑,仍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睛里泛著驚喜的光芒,那是對知識的渴望。

水溶心中一動,其實魚兒很聰明,雖然不是黛玉那種頂級神童,但是一個沒有接觸過文字的小孩子,能這麼快寫出『南』字,也能夠說明她的聰慧了。

來了江南之後,水溶還沒有置辦莊子產業,但是聽父王的口風,是要讓他在南面呆上幾年的,所以如果他將來買了莊子,讓這位艄公去莊子上幹活兒,魚兒說不定也能讀書了。

水溶在京城的莊子上就是如此做的,開了私塾,教導那些莊戶或者工匠的孩子讀書識字。

不過水溶也沒有現在就冒昧的提出來,畢竟莊子還沒影呢,只是先在心裡記下了這件事。

艄公將那張寫了名字的紙小心的用布包起來,又仔細的收到了衣襟之中,然後跪下給兩人叩頭道謝。

水溶連忙扶住,說道:

「不必如此,真要感謝,作個揖就是了。」

艄公感激的說:

「兩位公子都是好心人,既然您二人不收潤筆費,也不要小人磕頭,那小人就在家日日為你們祈福,求老天爺保佑二位公子早日高中!」

水推船移岸不移,隨著小舫動起來,兩岸的風景緩緩在眼前流過。

在穿過了數個單孔石橋之後,李奕甫指著右手邊對水溶說道:

「那裡是大儒董仲舒的祠堂,聽說牌匾上的『正誼明道』是當今下江南的時候親筆所書。」

水溶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方匾上的字,心說,這傳說保真,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字,就是陛下寫的。

又聽李奕甫嘆息了一聲:

「可惜師弟你來得遲了一些,沒趕上春日,這小秦淮,春天才是最美的時候。

陽春三月,這兩岸不止有現在的綠柳如煙,還有桃花映水,端的是花團錦簇,五彩繽紛。」

水溶好奇的問道:

「五彩?桃花不都是粉色的嗎?」

李奕甫『啪』的打開摺扇,接著說道:

「別處也許如此,但在這裡卻不同,以花瓣論,有重瓣,有單瓣。以花色論,有正紅色,赤如朝陽,有淡白的,清雅淑麗,還有粉紅的,燦若雲霞,再加上這葉子,有綠葉和紫葉,加起來不正是五彩嗎?

夾岸數百步,芳草鮮美,落英繽紛,豈不正如桃花源中一般。」

水溶聽了簡直羨慕嫉妒恨,別說了別說了,越說我越饞啊!怪不得古人說煙花三月下揚州,真是誠不欺我啊!

但是太白他只說了三月,忘了告訴大家,這是三月抵達,不是三月出發啊!

水溶就是那個恰恰好好完美錯過的人。

船隻又穿過一個單孔石橋,石橋上一隻橘色的小貓咪趴在橋欄,慵懶的曬著太陽。

李奕甫站起身,帶著水溶走到船頭,指給他看:

「你看橋東面,那人流如織的街市便是綵衣街,揚州有名的布莊、成衣鋪子都在這條街上,那些大戶人家的太太們管事們都是來這裡置辦布匹綢緞。」

水溶點頭,他記下了,下次就帶敏姨和黛玉一起來逛街買買買。

漸漸地,兩岸的房舍多了起來,枕河而居的是許多青牆黛瓦的民居。

那花窗飛檐之下,幾乎家家繁花似錦,綠紗窗下梔子花開得正好,二三十朵掛滿了枝頭,花香似有似無的縈繞在小河中,似乎一探手就能抓住這花香,又似乎這只是水溶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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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花

耳邊傳來此起彼伏,如同歌唱一般的清脆鳥鳴,水溶轉頭看去,在花叢掩映之中,掛著許多鳥籠,幾乎家家戶戶都養著畫眉和八哥。

河邊有女子浣衣,河中小舟穿梭,偶爾有漁娘咿咿呀呀的唱著江南的小調兒。

過了小秦淮和運河的交界,小舫一轉,河面逐漸寬闊起來,岸邊時不時有園林掩映,青瓦飛檐。

李奕甫指著那些亭子和園林說道:

「那些有的是別家的私園,但是大部分亭子和園子都是那些鹽商鬥富修建的,倒是便宜了我們,能看到這許多亭台美景,可惜那些園子大部分都不會對外開放,除非是誰家借來開文會,才能有機會一睹芳容啊!

聽說那江家的園子里,還有董其昌董大家的真跡,真想有機會能進去看看呀!」

水溶有些尷尬的撓撓扇子,現在和李兄說他那裡董其昌的書畫有兩位數,會不會過於凡爾賽,導致奕甫兄和他友盡啊!

感謝地府,地府果然是愛他的,給他安排了這麼好一個胎,如果換成投胎成李兄這種身份,他估計現在不是在和科舉死磕,就是在為洗澡自由和吃肉自由作鬥爭吧。

水溶斟酌一下說道:

「我外祖父那裡應該有董其昌的書畫,等我哪天和外祖父借來,咱們一起品鑒呀!」

果然看見李奕甫驚喜的點頭,又有些猶豫的說道:

「董其昌的作品還是太珍貴了,不過若是能品鑒一下友仁先生的書法,我便此生無憾了!」

哇,這就是粉絲嗎?比起愛豆來,其他的都是浮雲,服了,真的服了!

百轉千回的繞了幾次之後,終於到了保障湖,李奕甫從船艙中走出,指著外面的亭台假山,花從掩映,對水溶說道:

「你看這兩岸,都是那些富甲天下的大鹽商,重金請了許多造園名家設計建造的!從前朝到如今,陸陸續續百餘年,才形成了如今的規模!」

說著李奕甫張開雙手,說道:

「這是水上的園林,人間的仙境啊!」

水溶用扇子遮擋著有些過於明亮的陽光,向著湖面上看去,波光粼粼如同流光溢彩的錦緞,青色的天空沉澱到水中。

紅木欄杆的長橋,橫跨保障湖水,幾百米的長堤上整整一排都是垂柳茵茵,像春神垂下的髮絲,又像碧玉織成的帷幔。

亭台之間,大片大片的荷葉直接天際,其中朵朵荷花或嬌羞垂首,或舞姿搖曳。

荷花

最後小船停在了一處白玉欄杆的單孔石橋前,兩人和艄公告別上岸。

岸邊零星的有一些小商販,有挑著扁擔的賣花郎,有油紙傘的小攤子,還有撐著青布傘的涼茶小鋪……

油紙傘

水溶一邊挑選著油紙傘,一邊好奇的問道:

「這裡怎麼這麼熱鬧?」

李奕甫用扇子指了指說道:

「你看這橋!」

水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剛剛下船時,不遠處的石橋,白玉的欄杆,如同一條玉帶一樣,卧在水波上,很是秀麗。

李奕甫說道:

「這橋就是二十四橋!」

水溶問道: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那個二十四橋?」

李奕甫付了賬,將油紙傘一撐,往橋上走去,水溶也撐著紙傘跟了上去,兩人走到橋上,李奕甫手掌一一撫過漢白玉的欄杆,說道:

「你看這欄柱有二十四根,台階有二十四級,二十四橋,六朝遺迹。

雖然不知吾等和古人所站立的是不是同一座橋,但是想來,這兩岸的春草鶯啼,湖中的映日荷花,夜裡的皎皎明月,和杜樊川眼中所見都應該是相同的吧!」

李奕甫又湊進了八卦道:

「還有說法,因為唐時有二十四個絕色美人吹簫於此,才有了這個橋的名字,所以那些大鹽商據說要贊助,把今年的選花魁放在這裡,到時候我估計全城的百姓都會跑來圍觀。」

水溶有些驚訝:

「書院的同窗們也會去嗎?這不太好吧!」

李奕甫擺擺手說道:

「這選花魁除了容貌聲音,可還要評選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而且除此之外,還有梨園子弟連場演戲助興,更有無數才子吟詩作賦、文章頌之。

不管是為了免費看演出,還是想要憑藉詩詞文章揚名的,都不會錯過這場盛世。

往年選花魁,那些花魁還要評出狀元、榜眼、探花,聽說每次評鑒詩詞文章的,請的都是鴻儒名士。」

水溶心中暗道:大儒難道不是應該像他外祖父那樣嗎?說好的嚴肅古板呢?!

水溶撐著油紙傘站在橋上望著碧綠連片,這時藕花深處,一隻草棚的小舟從荷葉中鑽了出來,一個人舉著荷葉和荷花,一邊跳著,一邊歡快的朝著水溶揮手。

李奕甫好奇的問道:

「是師弟認識的人嗎?」

還沒等水溶回答,大概是因為這人蹦躂的太歡快,小船承受不住折騰,左搖右晃之後朝著側面一翻。

此人便咕咚一聲消失在水中。

水溶捂臉:現在說不認識他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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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北靜王今天也在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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