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而你不同
燭九捏著聞人瑟絕的脖子,沒怎麼用力,淡笑道:「在我心裡,你當然跟他們都不一樣,玩弄他們的感情就像修鍊一樣簡單。」
聞人瑟絕:「……」
修鍊很簡單嗎?哦,應該挺簡單的,只是他不愛修,因為不重要,多的是高階修士任他驅使。
聞人瑟絕被燭九要說的後半句話吸引了心神。
他心中貓爪似的,面上卻似不在意。
他聽燭九道:「……而你不同,你就像一個謎,像一本浩瀚的書,像天上璀璨浩渺令人嚮往的繁星,你太神秘特殊了,我是斷然不敢跟你談情的。」
燭九抿了抿唇,眼角流露出一絲真摯的欣賞,但倔強地掩蓋掉了,似乎不願意讓對手看見自己的真情。
「世人皆庸俗,才子佳人唾手可得,只有你跟我一個層次,能與我相提並論。」
聞人瑟絕面無表情,漂亮的眼睛放空飄然,似乎根本不為所動。
燭九俯身湊到他耳邊,低聲說:「聞人公子,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什麼?」聞人瑟絕聲音微啞。
燭九側了側頭,冰涼的墨發貼著他的面頰擦過,帶著宜人淡香,聞人瑟絕不適應地曲了曲指,頭卻紋絲不動。
「真正的喜歡,都是敬而遠之、小心翼翼,不敢妄越雷池。」她的聲音柔柔的,分外纏綿酸澀。
聞人瑟絕怔了下,心跳如擂鼓。
燭九:「被你那雙血瞳一照,什麼心思都無所遁形了,我怎敢接近你?」
聞人瑟絕喉間乾澀,整個人有點飄,他說不出話。
燭九幽深嘆了口氣,熱氣噴洒在他脖頸,他耳尖微紅。
燭九假裝沒看見,躊躇著、彷彿鼓足所有勇氣,說:「你走吧,我怕我忍不住,你是占星師,我是邪修,正邪不兩立,我們是永遠的對手。」
燭九依依不捨地磨蹭退開,她低著頭,小指碰了碰他衣角,又猛地縮回,似乎在剋制著洶湧的心意。
聞人瑟絕感受著那溫度越來越遠,空氣越來越冷,她的眼神也愈發決絕,彷彿此一別後,將盡數收斂情誼,不再對他動心。
聞人瑟絕腦子還沒跟上,手就下意識抓住了燭九抽回的手。
燭九疑惑地看他。
聞人瑟絕咽喉鼓動,澀聲道:「你……真的對我……嗯。」
燭九失落一笑:「原來我的演技這麼好,讓你一絲一毫都沒察覺出。」
聞人瑟絕被她眼中的苦意感染了,他見過的那些愛而不得的人,都是這樣的表情。
也有許多人這樣看著他,他只覺如同空氣不痛不癢。
但燭九這樣瞧他時,他卻心如春水,酸軟至極。
「你成日拈花惹草,我怎知你心意。」他掩蓋異樣,垂著眼睫冷淡說。
燭九默不作聲點了點頭,「原是我不配。」
她失魂落魄地退開。
聞人瑟絕卻抓著她的手不放,結結巴巴道:「那你、你不試怎麼知道?」
燭九:「?」
聞人瑟絕咬了咬唇,臉紅了半截,聲音很小,「你不試,怎麼知道我對你……對你無意。」
後面兩個字都快被吞進腹中。
「正邪之事,我自有判斷,你無須多慮。」
燭九一臉驚喜:「真的?」
聞人瑟絕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眼神閃爍,他腦中開始思索兩人的以後,以及讓燭九遣散那些情敵的事情。
直到聽到燭九歡快地撂下一句話:「噹噹噹噹~蠢貨由零加一。」
聞人瑟絕那一瞬間的表情……五顏六色。
……
其實楚長老也來了,他要麼在聞人瑟絕身邊,要麼在楚弋身邊,眼下兩人都在,他自然也在,只是被困在陣法外面沒進來。
他看出陣法的兇險,原本是阻止聞人瑟絕入內的,可惜後者一意孤行。
於是只有他一個人在外面抓耳撓腮,抻著脖子研究了半天陣法。
直到看見兩人平安出來,他才放下心。
楚弋走出陣法時沉思了一下,忽然捋下手上的儲物戒,轉身遞給燭九。
燭九:「?」
她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
楚弋把古樸的龍形儲物戒套在燭九手指上,有些大的儲物戒自動縮小了些,完美嵌套在燭九左手無名指上。
楚弋很滿意,彷彿這麼做就能永遠拴住燭九的心,他說:「裡面都是我認為你可能用得上的,雖然你這樣實力的人可能什麼都不缺了。」
他眼中閃過愧疚,似乎在責怪自己拿不出更好的東西。
他把自己與儲物戒間的聯繫斬斷,燭九心念微動瞟了一眼,原本聽他說的時候沒當回事,看完卻愣了一下。
雖然比不上墨懷樽給他的,但一定也是楚弋所有的身家。
燭九默默瞧著一臉真誠的楚弋,心裡五穀雜糧。
她似乎、好像、貌似根本就沒承諾過任何話吧?
她跟墨懷樽好歹還有露水情緣,跟月上弦也沾親帶故,跟楚弋可什麼都沒有,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誰,就這麼單方面掏心掏肺了?
燭九殘存的良心在作祟,摘下來還他,「謝謝,但我不缺這些。」
楚弋面色鐵青地看著她。
燭九:「?」
這什麼反應?
楚弋黑著臉說:「你知道不知道極嶺有一個古老的傳說。」
燭九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楚弋盯著她:「將戒指戴入道侶無名指,意喻一心一意,永不分離,你為什麼要摘下?」
燭九:「……」
但是兄弟,這個你大師兄已經玩過了。
燭九不吭聲。
楚弋又逼問:「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好了?」
燭九:「……好過嗎?」
楚弋一臉不敢置信。
眼看著這廝又要開始氣急敗壞纏著她理論,燭九揉了下太陽穴,「不,我的意思是沒有這儲物戒日子不好過。」
楚弋冷傲地抬起下巴,似乎在說「算你有自知之明」,他又低下頭仔仔細細把儲物戒戴上,抓著燭九的手很緊。
燭九這輩子都沒想到靈石這麼好掙。
這下該走了吧?楚長老都要望眼欲穿了。
楚弋又摸出一枚青魚玦,樣式古雅,精美別緻,瞧著應該還有另一半。
他傲嬌地冷哼一聲,「這是月曜帝后青魚玦,一冷一暖,這枚是給伴侶的暖玉,蘊養身體,也是定情信物,送給你。」
「月上弦給的那破冰趕緊丟了吧,不值錢。」
燭九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像個騙心騙錢的渣女,可仔細一想自己什麼也沒幹,她什麼都說了也沒用啊。
星君吃瓜吃的很開心,看熱鬧不嫌事大:「孩子給了就收著吧,總不能寒了他的心。」
誰知燭九剛露出要拒絕的意思,楚弋面色就開始烏雲密布了,感覺會抓著她鬧個三天三夜。
燭九:「……」
她含淚收下。
「讓讓,擋路了。」一道冷可刺骨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哦,是看兩人膩歪半天的聞人瑟絕,瞧燭九這眼神,怎麼把他忽略了呢。
燭九擺了下手,指著出口,「行,你們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語氣就像在送兒子上大學,充滿著虛假的依依不捨。
楚弋一步三回頭走了,聞人瑟絕背脊僵硬,誰都沒看,整個人透露著與世隔絕的冷酷無情。
楚弋不知燭九與聞人瑟絕之間發生的小插曲,只嘀咕了一句「又犯什麼大病」。
楚長老接到人,小心翼翼看了眼遠處揮手笑著送別的燭九,恭恭敬敬地彎腰鞠躬行禮問好最後告別。
或許是心理作祟,楚長老覺得燭九往那一站就充滿世外高人的神秘,楚長老望而生畏,心裡有些忐忑,擔心對方追究他之前與她作對的事。
還好這是個寬宏大量的大佬,並未為難。
楚長老氣還沒喘勻,便見她微微一笑:「長老,聽說你有不少好吃的糖丸。」
什麼糖丸,不就是速效救心丹么?
大人物說話只三分,端是不動如山,這叫大佬氣質,通俗點就是裝作很文明地搶東西。
楚長老哪敢拒絕,只能慶幸對方要的不是別的,他一股腦把自己幾十瓶存貨全貢獻了出去。
燭九收下了,忽然又皺起眉,「不是有一種粉色的么?我也挺好奇的。」
楚長老面色一僵,勉強笑笑,把自己最心愛的兩瓶紅莓味「糖丸」全部送給燭九。
眼神就像看著被賤賣的畢生心血,嘴裡念叨著:「這兩瓶難煉,紅莓脆弱難以在丹爐中萃取,稍微失誤就會失敗……」
他主要想讓燭九良心發現好歹還他一瓶,可一抬眼就看見燭九仰脖灌了一瓶,大概七八顆吧,她邊嚼邊道:「原來如此,那我得趕緊吃完,不能浪費你的心血。」
話說完,第二瓶就倒嘴裡去了。
楚長老雙眼瞪大,如遭雷劈。
那一瞬間,過去拿出來卻捨不得吃,只靜靜看著的他就像個大冤種。
如果時間能重開……他一定要在每顆丹藥里都加點大糞!
……
楚長老心如死灰地同楚弋和聞人瑟絕一起走了,到天魔宗時才緩過氣,轉頭見兩人一個滿面春風一個面如土色,心中疑惑。
「出什麼事了?」
以前不都是小太子慣常黑臉么,聞人瑟絕向來萬事從心過,片葉不沾身。
楚弋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翹上天,斜斜睨了聞人瑟絕一眼,「不自量力被拒絕了唄。」
楚長老:「?」
啥東西。
他還懵著,又聽楚弋冷冷道:「別以為長了張漂亮的臉就能跟我搶道侶,你配么?」
聞人瑟絕低著頭看也沒看他,一方面是人生第一次丟臉丟到姥姥家還沒緩過神,一方面是不想搭理楚弋這蠢貨。
然而一想到「蠢貨」兩個字,聞人瑟絕就又想起之前被玩弄的事,於是再次陷入自閉、自閉、循環自閉。
在燭九面前還能裝作不在意,維護自己支離破碎的自尊心,一到外面,羞惱的情緒就上臉了。
一邊聽了楚弋話的楚長老:「?」
「不是你等會,你哪來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