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和事佬

第27章 和事佬

在飛花閣一待就是半天,於淮舟留他吃了夜飯,此時天已經黑了。

早晨下了雨,空氣到現在還是濕潤的。

叮鈴叮鈴

鑰匙被甩動發出清響,吱呀一聲,院門被推開了。

只有月光照亮的院子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蛐蛐兒的叫聲。

謝意用神識探著,整個院內沒有其他人的氣息。

越過青石小徑,上了二樓,客卧的門是虛掩著的。

備用的鑰匙被靜悄悄的放在對著門的桌子上,被子和床單都被換了新的,衣櫃裡衣服除了那件絳紅色的和那日穿過了的寢衣,其餘的一件都不少。

站在客卧衣櫃邊的那人垂眸,看向了衣櫃下方原來放著那人素傘的地方。

什麼都沒有。

客卧的門被關上了,主卧與客卧之間有個受陽檯子,被洗過的被套床單正隨著夜風飄著,已經干透了。

謝意將被套和床單收了,仔細疊好,卻不知道該放到哪裡去。

一個人在二樓抱著被單吹著夜風。

過了好一會兒,那白色身影還是進了客卧,出來時什麼都沒帶。

月光下,那清瘦的身影異常孤寂。

他和平常一樣去主卧拿了寢衣與長帕,燒水洗浴去了。

「收拾完啦?誒~怎麼換了衣服,剛剛那身兒多好看啊?」花娘見蔣霽穿著麻布衣服從後門出來,秀眉微蹙說道。

「花姨,穿那身兒不方便幹活。」蔣霽回她。

「也是,弄髒了多可惜。你的先生給你買的吧?」花娘笑得眼睛成了一條弧,「道長待你好,我在鎮上那麼多年,從沒見他除了於掌柜的和誰那麼交心。」

「嗯。」蔣霽情緒不高。

「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沒好全啊?」花娘急忙問道,「之前沒看出來,我瞧著你回去被照顧的很好,白胖了些。」

「好全了。」蔣霽回答。

「那便好,不然謝道長又要心疼啦。」花娘開著玩笑,用手帕甩了一下蔣霽,「上次那假道士的事情,謝道長後來給我千叮嚀萬囑咐你是自己人,叫我放心用你呢。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老曹看的人,我放心~」

「啊,多謝你的定勝糕~」花娘朝他笑笑,「有心啦~」

蔣霽朝她拱手,花娘扭著腰走了。

是夜,雨露深重,空氣中帶著泥土的氣息。

蔣霽收拾完自己,穿著寢衣躺下。他的東西花娘叫人給他收拾的妥當,他當時走時什麼樣,回來還是乾乾淨淨的什麼樣。

比如那套黑色寢衣,現在就老老實實的被放在他枕頭旁邊。

其實他穿了很多次了,已經沾染了一些自己的味道,上面檀香味道很淡很淡。

可是剛一躺下,鼻腔就被那淡淡的檀香味兒霸佔了。

咻~

黑色寢衣被丟在了遠處柜子上。

柴房內安靜下來。

安穩的呼吸聲並沒有傳來,有人在榻上動了一下,木榻發出嘎吱一聲響。

蔣霽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捲毛。

月光照耀下的窗檯,一個黑影印在窗戶上快速從柜子旁閃過,像一隻偷魚吃的貓。

太陽已經離那湖面與天邊交接處有一段距離了。

飛花閣今日演的笙,奏的是《鳳凰展翅》。

閣中的討論聲隨著那樂曲節奏忽大忽小,好似配樂似的。

「可不是么,哈哈哈哈。」於淮舟和趙九說著趣事,笑得沒心沒肺,看向旁邊那面色平淡喝茶那人,「誒,你咋這麼無趣呢?」

「嗯?」謝意捏著茶杯,「什麼?」

「嗯?什麼?」於淮舟陰陽怪氣學舌,又轉頭看向趙九,「完了,趙九。我們閣里的飯菜怕是有毒,給謝道爺毒成獃子了。」

「道爺像是有心事。」趙九躬著身子回他。

「他的心思一門撲在養兒防老上。」於淮舟轉了轉自己的玉扳指,賊兮兮的和趙九說:「現在遇到那小孩兒叛逆期,愁著呢。」

趙九一愣,問道:「道爺何時成家了?還從未見過道母,怎麼就有子嗣了?」

「你看看。」於淮舟狐狸眼眯著笑,玉扇指著趙九,「又吃傻了一個。」

「走了。」謝意放下茶杯,站起身,「多謝於掌柜招待。」

「幹嘛啊!」於淮舟也跟著站起來,急急的說,「我不打趣你了,你再陪我一會兒。」

「回去歇一會兒。」謝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昨夜沒睡好。」

「你就在這兒歇著。」於淮舟拉住他的胳膊,「不許回去。」

謝意盯著他的手,奇怪道:「今兒這是怎麼了,怎麼來蹭飯還要用人抵債了?」

「說什麼呢,我倆哪兒有債。」於淮舟拉得更緊,「我不是怕那什麼,你回去尷尬么。」

「為何會尷尬?」那柳葉眼彎了彎看著他,「我自己回家尷尬什麼?」

「我那半侄兒。」於淮舟另一隻捏著玉扇的手蹭了蹭自己的鼻樑,「你這兒會兒回去不就撞上了。」

「他走了。」謝意瞥開目光,嘴角弧度稍微平了一些,「昨夜的事。」

「你將他趕走了?」於淮舟撒開抓著他的手,有些無奈道:「何必一時置氣。」

「我趕他做什麼。」謝意將手收回背在身後,「腿長在他自己身上,他要走我還能攔著?」

「罷了,這樣也好,你不用看著心煩。」於淮舟喃喃。

「能不能麻煩趙九跟我走一趟。」謝意朝著一旁正假裝自己聽不見的趙九說,「有些事麻煩你幫我跑一趟。」

「得嘞,道爺。」趙九見於淮舟擺了擺手,「您吩咐就是。」

出了飛花閣,趙九隔了半步走在謝意身後,聽見前面那人說:「他落了東西,你幫我放到蘅蕪苑後院柴房去,盡量別被看見。」

「好嘞,道爺。」趙九微躬身子。

蘅蕪苑銀杏樹,葉片在風中舞動著,像在招手。

一片剪短髮黃的葉子落下,粗枝上突然有人動了,那葉子在空中被腳尖踏了一下,隨即那人影在空中一閃,落入了柴房後邊。

蘅蕪苑後院里,幾個洒掃工人正在收拾院子,廚房門口那些廚娘正在用井水洗著菜葉子。

那片葉子緩緩落下,誰都沒注意到。

柴房後邊,趙九用一塊薄薄的鐵片輕輕撬著後窗鎖。

咔噠一聲,鎖被打開了。

窗戶被拉開並沒有發出聲響,三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被放在了桌子上。

那人跳窗的腳步一頓,又將那三個錢袋子捏著,放在枕下壓著了。

今天還算涼爽,碼頭上被湖風吹著,穿著短褂身子還有些發涼。飽滿的肌肉從手臂鼓起,微風吹得那捲翹發尾一直晃動。

「蔣弟!」曹金從雜房出來,看見了在貨倉剛碼了貨的蔣霽,「你身子好些了?」

「曹掌家。」蔣霽用肩上的帕子擦了擦腦袋上的汗珠,眼睛笑的彎彎的,「好全了。」

「好全了便好,好全了便好。」曹金笑的臉上都是褶子,「哎呀,這個耳飾很襯你,帥了些,被照顧的也很好,白壯了些。」

「多謝掌家關心。」蔣霽朝他笑笑,「我去做活了。」

「去吧去吧。」曹金樂的不行,突然想起什麼,對著那背影喊道:「若是不舒服,不要硬撐,定要與我說啊!」

「去請道爺來吃夜飯。」於淮舟對著書櫃旁一個暗角說道,「給他說必須來,不然於掌柜絕食了。」

一道身影從窗戶飛出。

院中二樓書房,那人的九里香被放在窗邊,接受著並不充足的陽光。

發黃的書頁被翻動著,窗邊書桌旁,一人正神情專註地看著那本從飛花閣借來的妖籍,忽然半垂著的長睫顫了一下。

下一秒寶貝九里香就晃了一下,又被人扶穩了。

趙五蹲在窗戶上,單手扶著那盆九里香,冷汗都被嚇出來了。

書桌旁的那人抬眸看向他,挑了一下眉。

「道爺。」趙五快速瞟了一眼他的臉,耳朵瞬間紅了,「少爺請您去飛花閣吃飯。」

謝意剛要開口,又被趙五堵了話:「少爺說您不去,他也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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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飼養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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