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午夜刺客(二)

第4章 午夜刺客(二)

有寺人將院子里的燈籠一盞盞熄滅。一片雲彩掩住了月光,很快,黑暗再次吞沒了整座院子。

岳疏桐回到房中,谷府的丫鬟們都沒有睡下,仍舊點著燈,見岳疏桐回來手裡還拿著賞賜,都湊上來要看。

那荷包是用雲錦所制,燈光下更顯色澤柔和,上綉兩隻蝴蝶在鳶尾花間飛舞,雖然繡的並不精緻,卻也能看出,綉它的人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岳疏桐知道,那是安和親手所綉。

「這香囊的料子是雲錦吧。」

「早就聽聞一寸雲錦一寸金。桃紅,你可真是好福氣。」

「這皇家的富貴真的不敢想,隨便打賞下人的物件就已經價值不菲了,還不知道這皇宮裡是何等景象呢。」

幾人一番恭維,岳疏桐勉強笑笑,應付了幾句,便借口說累了,回床上躺下。

很快屋子裡滅了燈,又是一片寂靜與黑暗。

此時已是下半夜。

岳疏桐實在是太累了。睡意很快襲來。

不知過了多久,岳疏桐只聽得耳邊沙沙有聲,似是春雨打葉。她緩緩睜開眼睛下床走至窗前,將窗子輕輕推開推開一道縫隙,潮濕濕還帶著涼意的空氣便立刻滲了進來。

下雨了。這是今年開春的第一場雨。

「吱呀」一聲,院門被推開了。

寺人侍女提著紗燈,段曦被籠在一片暖黃色的光暈里,一語不發,徑直朝正房走去。

一會兒功夫,外頭的人也都散了。

院子里重歸黑暗和寂靜。

岳疏桐合上回到床上躺下,想著今晚的事。

經此一事,不管刺客最終如何,平王應該不會在襄城久留了。畢竟先不管刺客的來歷和目的,繼續留在襄城只怕會更加危險。而且皇親國戚在從前朝中大員的家中遇刺,這樣大的事,只怕已經驚動了祈安城也說不定,襄城定會派出大量的人馬來保護平王。不過,今晚的刺客似乎不是為了刺殺平王,畢竟他如果真的是為了刺殺平王,有一百種方法讓杏子閉嘴,而即便是讓杏子喊了出來,自己循聲而去時恐怕也少不了一番惡鬥,那麼刺客是來做什麼的?查探平王的情況?又是誰讓他來查探?是誰如此關心一個體弱多病不受重視的皇子的一舉一動?這又與平王突然到襄城又有什麼聯繫?

還有那個刺客,他說不定已經看清了自己的相貌,若當真是潛入谷府中的人,這一次沒有抓到他,他會不會為了滅口,在日後對自己不利呢?

岳疏桐越想,心緒越煩亂。本以為到襄城可以很快探清段昶一事,卻不想遭遇種種,事態越來越複雜了。

窗外的雨一直下著,雖然不大,卻淋漓不斷,一如岳疏桐的思緒,綿綿長長。

過了許久,窗紙漸漸泛白,屋裡的黑暗逐漸褪去,天亮了。

雨剛剛停,院子中並沒有多少積水。倒是那棵銀杏樹,不過是經了一場春雨罷了,竟掉了不少葉子,本就不繁盛的樹冠如今更顯光禿了。

岳疏桐拿了一把掃帚開始打掃落葉。

只聽得一聲:「平王殿下王妃殿下起床」,好幾位侍女端著銅盆、臉帕、澡豆、面脂魚貫而入,一刻鐘后又出來。

「……昨夜的那位丫鬟?我已經賞過她了。」岳疏桐聽到屋內安和的聲音。

「那便好。我們明日回去吧。」段曦說。

「也好,用完早飯我讓人去收拾收拾東西。都是那個刺客,好容易出來一次,我還想看看這襄城的風土人情呢。」安和話里透出不悅。

「等再有機會,為夫帶安安好好去看看我大周的山水。」段曦哄著安和,「等會兒我們去後花園逛逛。」

「好。」

段曦明日便要走了,今日谷虛懷定會為他餞行。段曦若是有什麼想要知道的,今日再不問出口,只怕就沒機會了。

一切果如岳疏桐所料。下午時,谷夫人果然親自來請段曦和安和去赴宴。

段曦夫婦二人欣然前往。岳疏桐也得以跟過去服侍,可是莫說席間,就是賓主盡歡后,平王說要再與谷虛懷賞一會兒古畫,岳疏桐借著更衣的由頭,悄悄來到谷虛懷的書房外聽二人的談話,也並未聽到平王問起任何古畫以外的問題。

最終岳疏桐一無所獲,只帶著滿腹的疑惑回到了鳳凰于飛。

此時院子里正是一派忙碌景象。段曦帶來的侍女寺人正忙著打點東西。

「桃紅,快來。」岳疏桐聽到有人喚自己,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谷府的丫鬟靠著廂房的門向她招手。

「怎麼了?」岳疏桐走過去。

「你看。」那丫鬟指了指屋裡的桌子。

只見桌子上擺著珠花、絲帕等物,還有幾錠銀子。

「這是王妃賞的。我們的都收好了,這一份是你的。」那丫鬟道,「快收起來吧。」

岳疏桐應了一聲,將東西收好,暫時不去想段昶的事。

翌日,段曦和安和在谷虛懷夫婦二人的畢恭畢敬又誠惶誠恐中出了谷府。

段曦一走,谷府中人皆放鬆了下來。鳳凰于飛重新落了鎖,彷彿從未有人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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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你們做的很好,平王妃殿下專門派了人來傳話,說你們都很不錯,要我不要忘記賞你們。」送走平王和平王妃后,谷夫人將派去服侍平王妃的人都傳到自己房中,「今日剛到的新鮮的果子,等會兒你們各領一些回去,我這裡還有新做的衣裳——翡翠,帶她們下去,每人再賞三個月的工錢。也告訴管著她們的女人,今後務必待她們寬厚些。」

眾人紛紛叩頭謝恩,領了賞賜,又帶上平王妃賞的那些東西,各回各處。

岳疏桐抱著一大堆東西回了伙房。剛一邁進伙房的院門,阿梅便迎了上來。

「桃紅你可算回來了。這幾日你不在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岳疏桐笑笑,道:「夫人賞了我好些東西,我們進屋看看都有什麼。」

阿梅連連點頭。

賞賜堆滿了桌子。珠花熠熠生輝,瑪瑙血紅,珍珠潤澤,黃金燦燦;絲帕薄如蟬翼,輕似岫煙,像是一方方煙霞落到烏木匣子中;絲綢衣裳的用料雖不是上好,但十分柔軟,好似掬了一捧水在手中,流淌著光澤;各色果品飽滿圓潤,散發出一陣陣的清香;賞錢更是十分實在,沉甸甸的,堆成了小山。阿梅看呆了,直到岳疏桐把兩枚珠花戴到了她的頭上才回過神來。

「桃紅,這……」阿梅抬手就要摘下。

「送你的。」岳疏桐摁住了阿梅的手。

「桃紅,」阿梅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紅紅的,「你對我真好。先是給我吃少爺賞的點心,又給我平王妃賞的珠花。」

岳疏桐撫了撫阿梅的髮髻,一時有些出神。

從前在王府時,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裳首飾,好用的胭脂水粉,姐妹們常常你分給我,我留給你,再好的東西,也從不吝嗇,似親姐妹一般。可一朝天變,只余岳疏桐一人,竟然連為她們收斂屍身都做不到……

「桃紅,你在想什麼呢?」

岳疏桐只覺得頭上微微有些沉,回過神來,原來是阿梅正將一隻珠釵戴到岳疏桐頭上。

這時屋子外早就聚集了好些探頭探腦的女人。岳疏桐便將一些東西分給給屋外的人。

得了好處的女人們自然是眉開眼笑。杜媽媽更是樂不可支,直說岳疏桐這幾日辛苦,事情做得好,立了功,伙房的人面上也有光,今日先歇著,明日再做事。

也好,這樣一來正好得了空。

「既如此,我想在府里好好逛逛。」岳疏桐趁機道。

「好,好,逛去吧。」杜媽媽只當岳疏桐入府時日不多,尚覺得新鮮,便一口答應。

自從進了谷府,岳疏桐還沒有多少機會將府中上下好好探查一番,今日終於有了光明正大的機會。

這個時辰正是各處當值的時候,來回走動的人還不多,若有,也是步履匆匆,並無太多人注意到岳疏桐。

做為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谷府的庭院自然是院大宅深,岳疏桐只覺得走了許久,也只探清了西門和北門的所在之處。

行至後花園的長廊時,忽得自一旁的半月門閃出來一個人影,擋在岳疏桐身前,唬了她一下。

「姐姐真是好興緻,我早就瞧見姐姐在府里閑逛呢。」來人正是徽宣。

此時的他,依舊帶著初見時的笑。

而岳疏桐已對他心生猜忌,只覺得他笑裡藏刀。

「小哥也是好興緻,怎麼不在老爺身邊當差?」岳疏桐淡淡笑著。

「老爺身邊自然有旁人服侍,還用不到我。我倒是想問姐姐,伙房事多,怎麼姐姐這麼閑適?」

「杜媽媽准我今日歇著,左右無事,我便出來轉轉。怎麼,后宅僕役之事,老爺也要過問?」岳疏桐不想同他多言,繞過他,繼續向前走。

「正是呢,早就聽聞前幾日平王殿下駕臨府中,姐姐服侍得很好。」徽宣緊隨其後,笑得愈發張揚。

岳疏桐心中頓生警覺,但面不改色。

「小哥雖然身不在府中,消息倒是靈通。」

「姐姐的消息也頗為靈通呀,怎麼知道我不在府里。」

岳疏桐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徽宣。

徽宣眼中微露寒光,毫不避諱岳疏桐的視線。

一時間,兩人之間有些針鋒相對。

岳疏桐明白,徽宣也對自己有所懷疑了,不若趁四下無人,現在就料理了他。

想到這裡,她假借整理髮髻,抬手撫了撫發間的一枚木簪。那簪子里隱著利刃,雖不比刀劍,卻也是不錯的武器。

「姐姐這簪花真好看,定是王妃殿下賞的。讓我開開眼如何?」說罷,徽宣伸手就要去碰岳疏桐的頭髮。

岳疏桐立刻摘下木簪。

「桃紅,你怎麼在這兒?吃飯了。」

驟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動作。

二人皆扭頭看去,只見阿梅正從一處柱子后探出頭來,臉頰有些緋紅,似少女懷春。

「走了,吃飯去了,今天有肉。」阿梅微微垂頭,不敢去看徽宣,拉著岳疏桐就走。

「桃紅,方才那小哥怎麼那樣,光天化日的,讓人瞧見了怎麼好。」阿梅顯然是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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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登徒子,手腳不幹凈,下次我打他。」看著阿梅紅如熟蟹的臉,岳疏桐失笑。

午飯過後,岳疏桐回房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養養精神,以備晚上。

不管用什麼方法,她都必須儘快知道段昶的消息。在徽宣那裡,她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再在谷府呆下去,只怕夜長夢多。

整個下午,岳疏桐都不曾踏出伙房一步。

直到月上柳梢,萬籟俱寂,岳疏桐估摸著阿梅已經睡下了,才從床鋪下取出一柄短劍,悄悄起身。

這短劍是她帶在身邊以備不測的。

這個檔口,夜裡當值的人剛剛尋過一回夜,正是偷懶的時候。偌大的谷府靜悄悄的。

岳疏桐摸到谷虛懷的院子外,躍上牆頭,院子中竟無一人,唯有書房還亮著燈,時不時有人影從窗紙上閃過。

岳疏桐輕輕落地,借著一大束紫薇的遮擋,她躲在窗下,屏息凝神聽屋裡的人說話。

「……並未有那刺客的任何線索。」這是谷銘的聲音。

「刺客……我倒覺得,稱他為探子更為合適。」谷虛懷沉聲道。

「父親何出此言?」

「兒啊,你並不常在家裡住,自然也不會發覺府中的異樣。」谷虛懷並沒有直接回答谷銘的疑問。

「孩兒懂得。」谷銘沉默了片刻,答道。

「饒是我早已告老還鄉,不問世事;平王身子孱弱,不參與政事,我們還是難逃猜忌。」說罷,谷虛懷嘆了一聲。「那探子的主人定是覺得平王是為了齊王的事而來。」

「說起齊王殿下,孩兒一直有一事想問父親。都說齊王殿下曾在襄城現身,那父親可曾見過他?」

「你也覺得齊王殿下會來找我?」谷虛懷反問兒子,「可我確實不曾見過他。他現身襄城一事,我也只是聽說。我曾派人去尋找,可一無所獲。」

岳疏桐聽到這些,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擊中一般,谷虛懷也沒有見到過段昶!也就是說,從頭至尾,段昶的行蹤只存在於一些人的口中,實則並沒有什麼人親眼見到他嗎?想到這裡,岳疏桐頓覺遍體生寒。

這件事情的背後定是有人在操縱,這人想要用段昶引出什麼,所有信了這件事的人,都是中了背後之人的計。霎時間,岳疏桐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中。

谷府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須馬上回到臨穹山!

岳疏桐下定了主意,穩了穩心神,正要起身離開。

忽的,她聽到了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這個聲音岳疏桐再熟悉不過。她將身微微後仰,一枚三寸長的銀針擦著岳疏桐的鼻尖而過,直直地釘進了牆裡。

「什麼人?!」屋裡的谷銘顯然是聽到了動靜,大喝一聲。

岳疏桐來不及尋找銀針的主人,只得縱身躍上院牆,向後花園的方向跑去。

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只是不知這是谷銘,還是其他人,但是一場惡戰是免不了了。岳疏桐加快了速度,和身後那人拉開了距離。跑至後花園的池塘邊上時,她猛地轉過身。

今晚的月色甚是明亮,借著月光,岳疏桐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瘦高的身材,面容清秀,一雙桃花眼。

是徽宣。

徽宣就站在離岳疏桐幾步遠的地方,笑得邪氣。

「桃紅姑娘,不,不對,這絕不是你的本名,你在老爺的院子里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呢?你似乎對老爺和少爺所談之事頗為在意啊。」

「那日鳳凰于飛的探子,是同你一夥的吧?你們如此大費周章,可惜啊,還是沒能探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反而把平王逼回了祈安城。如此笨手笨腳,還做什麼探子。」岳疏桐握緊了藏在袖間的短劍。

徽宣大笑起來。

「姑娘還算聰慧。不過你應該還不知道,那日你獨自去送飯,我便猜出你身份不一般。」徽宣舉起了左手,借著月光,似是在欣賞自己手中的匕首。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緣故,那把匕首隱隱約約泛著一點紫色,「時至今日,整個谷府並無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姑娘你是第一個。不過沒關係,很快你就會閉嘴了。」他看向岳疏桐,眼中儘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剎那間,徽宣向岳疏桐襲來,而岳疏桐早已舉劍相迎,兩個人在月光下鬥了起來,刀光劍影,冷光迸現。

兩個人皆是步步殺招,不想給對方留退路,但岳疏桐還是技高一籌,徽宣漸漸招架不住。岳疏桐趁著徽宣露出破綻,劍鋒直指徽宣心口。

突然,一個人影一閃,直接擊中了岳疏桐的手臂,岳疏桐吃痛,劍鋒偏了幾寸,徽宣也趁機後退,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那一瞬間,岳疏桐以為徽宣還有幫手。

「你們到底是何人?!」

岳疏桐定睛一看,來人是谷銘,此刻他面若寒霜,與初見他時的笑盈盈平易近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

突然,有什麼東西落到了她的腳下,接著就升起了一陣煙霧,岳疏桐只覺得被拉住了手臂,反手一劍刺去,卻被穩穩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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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岳疏桐心安,任由那人拉著自己離開。

霎時間鐘聲大作,還有許多人的喊叫聲從四面八方湧來。

兩人加快了腳步,好在跑得足夠快,將谷府的人遠遠甩在身後。

二門早已落鎖,岳疏桐一劍劈下,一腳踹開,卻見十幾個小廝拿著棍棒和火把正擠在那裡等著。又是一陣煙霧,小廝被嗆得直咳嗽。

「師兄,這邊走。」趁此機會,岳疏桐帶路往北門跑去。

北門雖然也已落了鎖,但不知是人都被調走了,還是疏忽了這一處,竟沒有一個人看守,兩個人就這麼順利地逃出了谷府。

此時已宵禁,大街上空無一人。

剛剛來到襄城時,岳疏桐就已經查清了襄城各個城門的狀況。襄城東南西北四處城門自建城以來幾經修繕,留下了不少未來得及封堵的門洞,是整個襄城守衛最為薄弱之處。

岳疏桐帶著師兄來到西城門處,只聽得身後一片喊叫。扭頭一看,火光衝天,人影攢動,顯然谷銘已經告知了官府,整個襄城的官兵傾巢而出,開始捉拿岳疏桐——或許也在追捕徽宣。

二人不敢耽擱,迅速從西城門旁的一處被草木遮掩著的門洞出了城。

這時岳疏桐才停下來略微喘口氣。她看向眼前的這個人:面容十分清秀,雖然算不得俊美,但看上去非常親善,十分好相與;一身豆綠的衣衫更顯乾淨,長身玉立,端方有度,一派君子之風。

「竹猗師兄,你怎麼會在這兒?」岳疏桐很是疑惑。

「是星隱長老命我一路跟隨相助。」竹猗含笑道,「不過我看師妹倒是頗有本事,許多事都能夠自己應付。」

岳疏桐大為詫異,繼而有些心慌。當初告假時明明說的是家中有事,竹猗師兄這一路跟來,豈不是將自己的所作所為看了個一清二楚?

「許是星隱長老不放心你一個女兒家獨自回鄉,才讓我一路跟著。我只管完成長老所託之事,其餘的,一概不在意。」竹猗看出了岳疏桐心中所想,含笑道,「師妹戴的這個面具倒很是稀罕。」

岳疏桐這才想起來自己臉上還戴著人皮面具。

她伸手揭下面具,露出了她原本的面容。

那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臉,只能說還算清秀,更不要說左臉上還有一大片猙獰可怖的疤痕,更加算不上是美人了。

「我們還是快些回山為好。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找到我們了。」竹猗道,「馬匹我已從馬庄取了出來,就在前面的林子里。」

岳疏桐點頭稱是,心下不由得感嘆師兄心細如髮,思慮周全。

二人騎了馬,一路上不敢多做耽擱,從子夜趕至清晨,又從清晨趕至黃昏,才終於得見臨穹山巍峨矗立,直插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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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為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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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午夜刺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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