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審案
「夫人好聰明，每個月都在短缺，大夫人從來和你情同姐妹，對賬目的事睜一隻眼睛是閉一隻眼睛，那時她身體不適，因此將一切都交付給你處理，熟料你居然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真不可思議。」
趙氏落淚了，記憶中嫂子婉柔的音容笑貌凸顯了出來。
此刻，趙氏無言以對，只是一個勁兒啜泣。
看到此處，老夫人嘴唇哆嗦，「這賬目拿來，我看看。」有人送了賬目給老夫人，老夫人盯著看了看，頓時憤恨的將賬本撇開丟在了趙氏肩膀上。
那賬本厚重如磚頭，這一下砸的趙氏身體搖晃了一下，她哽咽道：「娘親，當年的事都是我不好，我利欲熏心，一開始本不會做賬，後來發覺嫂子那麼信任我，久而久之我就開始弄爛賬，我發現…」
趙氏的眼睛里出現了恐怖的光芒。
似乎，記憶在回溯，而趙氏終於也看到了記憶中那個貪得無厭的自己，她的聲音細弱極了，「我發現賬目上稍微動一下手腳我就能中飽私囊了，那以後我愈演愈烈，母親，雪兒，我……我罪該萬死啊。」
趙氏對老夫人磕頭。
老夫人長嘆一聲，握著龍頭拐杖的手暗暗用力，心頭自然有難以割捨的東西。
「你大哥他們是頂樑柱，」老夫人悲催的開口，「當年他們在的時候，家裡何等昌隆，自侯爺英年早逝，侯夫人去世后，咱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這一年來，得虧雪兒苦心經營，要不然這些鋪面只怕不會這麼紅紅火火。」
話說到這裡，老夫人心情難受極了。
她撒開手，別過頭，視線也不去盯趙氏了，那清明的眼落在顏沁雪身上，「婉柔的事算是大白天下了，我竟不知道這裡頭還有如許的彎彎繞，如今算是明白……罷了，這裡就交給你了，是送官還是私了，我總是無異議的。」
說完，老夫人頹唐起身，準備離開。
顏沁雪看老祖母這樣，急忙上前去攙扶。
老夫人似乎感覺很意外，她輕輕拍一下顏沁雪的手，「之前是我對不住你和葉珍，如今看來你們在外面闖的很有成績，這是不錯的，且還要再接再厲，祖母如今年邁，管不得這些七七八八的事了，也只要撇開手，你母親的事雖然……但也情有可原，趙氏並非……」
「祖母，我都知道。」
她又道：「孫女這裡還有一件事要彙報給您，您裁定一下。」
老夫人看自己約摸著是不能置身事外了，這才沉默的點點頭。
顏沁雪及誒少對面兩人給老夫人認識，實際上，李老頭和恭叔老夫人是見過多次的，此刻只是慈眉善目點點頭。
但她只是好奇，好端端的，顏沁雪為何帶了這兩人到都城來？
只怕不單純是為了證明母親的案子？
顏沁雪說：「恭叔他們每年都來送銀子，您張口就要一萬兩白銀，這的確是強人作難，這次孫女兒到綠楊村農莊去，這才發覺他們生活的凄苦極了，因此這一萬兩，孫女蠲免了，不但蠲免，且還是三年，第四年開始，每一年只需要送四千兩白銀給咱們，您意下如何？」
「趙氏，」老夫人回頭，眼變成了游隼一般的銳利，質問道：「你從未告訴我他們每一年拿了一萬兩，我只知道他們每年送來五千兩。」
「母親，」趙氏顯得也很委屈，「都是兒媳不好，這兩年裡，您兒子是什麼品性您不知道嗎？」
顏城在中書省很多年了，不要說升職加薪了，如今也還在原地踏步。
對於家裡的大事小情，顏城從來置之不理。
趙氏哭訴起來，「母親，這多年來要不是我苦心經營，咱們家早已經……之前未來救譚兒出牢，我們陸續拿了七千白銀……家裡鋪張浪費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了平……我放閻王賬了。」
趙氏所謂的閻王賬就是高利貸了。
聽到這裡，老夫人唉聲嘆息，「但你從來沒和我說過。」
「兒媳想著，羊毛出在羊身上，何不就多問他們要一些，這些年來兒媳看他們往來總也帶來一萬多銀子，還以為他們這銀子畢竟好賺，您想一想啊，海邊取珍珠卻有什麼困難呢？」
聽到這裡，恭叔冷冷道：「夫人說話可真是牛角掛燈草——好輕巧啊，真是豈有此理，歷年來為給你們籌備這一萬兩白銀，我們家族的小孩子下海取珍珠，有多少事一去不復返的？」
恭叔想到這一切，真正是心如刀割。
「至於鹽巴，海鹽在本地不名一錢，為了拉海鹽到附近去賣，這一路上我們萬水千山，遭遇了多少危險和算計，你知道嗎？」
就連李老頭都皺眉說：「夫人真是吃燈草灰——放你娘的輕巧屁，我們為了送一萬兩白銀來，每一年要死多少人？每一年要出多少意外？真不敢想象，如今夫人推的倒乾乾淨淨呢。」
「是我不好，就按雪兒的計劃來。」
終於，趙氏發言了。
但恭叔卻朝老夫人很不禮貌的行禮，完全是敷衍塞責的樣子，「從今以後我們就這一個掌柜，誰認識你是誰？就連老夫人我們也不看在眼裡。」
聽到這裡，老夫人也感覺慚愧，為了找補點兒面子，老夫人這才說：「你們臨走之前，我也為你們準備一點東西，帶回去表一下我的心意吧，另外，李嬤嬤，準備五千兩白銀給他們，讓他們給農莊的人散一下。」
聽到這裡，顏沁雪點點頭。
其實，此事也到了結束的時刻了，她沒必要繼續聊這個。
而老夫人的確倦怠準備離開了，顏沁雪送老夫人出門，在門口，她回頭，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趙氏看了許久，這才抓住了顏沁雪的手：「你網開一面吧，她固然可恥可恨，但多年來家裡的事從來都是她在操持，這日後要果然沒了她家裡也成一鍋粥了。」
「你那二伯是個耙耳朵膽小鬼，至於畫兒，也是不成氣候，譚兒呢？哎……真是馬尾穿豆腐——提不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