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到底宅心仁厚
對於這一切，顏沁雪都看在眼裡。
實際上，她也決定網開一面。
當年的細節顏沁雪仔細認真調查過了，那群山賊躲在祠堂內，已經好幾日了，他們的目的就是土樓的財產，父母親的確是撞到了他們，但這絕對不是趙氏安排的。
趙氏的存在只是加劇了這一切的發生。
如今，十一年恍恍惚惚過去了，再大的仇恨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已經煙消雲散了，顏沁雪盯著趙氏看看，又看向站在一旁茫然無措的顏城。
趙氏在垂淚，朝蒼穹大喊一聲，「嫂子，都是我不好，我來給你賠罪。」
說到此處，趙氏狂奔出去用腦袋撞了一下牆壁，眾人準備拉但已來不及。
趙氏趔趄一下，目眩神迷，看母親被逼上絕路，顏語畫回頭，「顏沁雪，你何必咄咄逼人，我和你拼了。」但恭叔一把將顏語畫推開。
「你找死呢，主辱臣死，顏掌柜是我們唯一的老大，你在我面前這麼放肆嗎？」
在海港，恭叔一次性要帶領數以百計的民眾賺錢養家，自是不怒自威的，不要看他腿腳不大靈活，實際上卻格外牛掰厲害。
顏語畫慘叫一聲，跌了出去。
趙氏恢復了過來。
她用手擦拭了一下額上血液，老母雞保護雞崽子一樣將顏語畫護在了背後，「你們不要為難畫兒，她知道什麼啊？這惡貫滿盈的事情是我做的，直找我算賬就好。」
「夫人，當初也有我一份子，說起來都是我不好，我罪該萬死啊。」
顏城走到顏語畫身邊，狠狠地說：「和她一個婦道人家沒任何關係，你要算賬你找我好了。」
「二伯被送去衙門，這個家就散了。」顏沁雪心疼老夫人，她一把年紀了，卻還要面對這樹倒猢猻散的場面。
「我跟你去，今日我就跟你去，是你顏沁雪要大義滅親的，我和你去好了，怕什麼？我顏城一輩子就是個縮頭烏龜，如今我便自殺謝罪。」
「你死了又能怎麼樣？」
站在一邊的恭叔跺跺腳，氣憤填膺的樣子。
「你死了，侯爺和侯夫人就能活過來嗎？你罪不可逭，死有餘辜。」聽到這裡，顏城怒吼起來，「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放馬過來。」
這一刻，恭叔和李老頭都看向顏沁雪。
「顏掌柜，莫要讓他們逍遙法外，此事還需好好處理。」
顏沁雪點頭，「但……」
她何嘗不想將這倆斬盡殺絕？但此刻，氣氛悲涼，顏語畫在嚎啕大哭，趙氏一蹶不振，顏城大聲疾呼……。
面對這畫面，顏沁雪忽然就仁慈了。
她坐了下來，沉默了許久。
葉珍看顏沁雪這樣，這才靠近，輕拍她肩膀，顏沁雪什麼都沒說，而是盯著葉珍的眼睛，葉珍似乎已經從哪眼神看出了顏沁所思所想。
是啊，如今弄死他們易如反掌。
但就因為多年前的一次失誤而弄死趙氏？
她是替天行道給母親復仇嗎？
二來，最好的報仇方式果然是將對方斬盡殺絕嗎？這樣做，她和在金沙灘遇到的那群悍匪有什麼區別呢？她和當年的趙氏有什麼區別呢？
所以，顏沁雪不決定以暴制暴了，在短暫的沉默中，她已經拿定了主意，顏沁雪緩慢起身，靠近了趙氏。
「道歉！」
「對不起，雪兒，我當初不該貪污錢財，更不該讓你母親深夜到寺廟去，我是準備坦白的，但我想不到寺廟裡有悍匪啊，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也不得而知，那日我心慌意亂，等我下山找到恭叔他們的時候，一切為時已晚啊。」
「都是我不好，」趙氏開始丟自己耳光，一下一下，顏語畫看母親魔怔了一樣，急忙去拉，但卻被趙氏一把推開了，此刻趙氏依舊在說：「要殺要剮，你這筆賬算在我一人身上就好，總是和家裡人沒關係，和家裡沒丁點兒關係啊。」
看趙氏在道歉，且真心實意懺悔，顏沁雪和眾人不忍側目。
趙氏繼續說下去。
她涕泗橫流，「嫂子，你對我那麼那麼好，我卻機關算盡要了你和大哥的命，都是我不好，我死有餘辜啊，今日我就來找你們，我在黃泉之下和你們見面，我給你們道歉，我給你們好好道歉啊。」
看趙氏如此，顏沁雪深呼吸一下。
「起來吧，冤冤相報何時了？如今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必須讓全城人都知道你是害死我娘的罪魁，我會為父母親選墓穴，最近看了黃道吉日就落葬，自然是衣冠冢了，但那時你們一家必須拉了我父母親的墓碑在城裡頭轉一圈，告知百姓，當年事情的原委，連顏賀譚和顏語畫都要去，缺一不可！此事處理好了，我放你一馬，不然……」
顏沁雪盯著顏城，「二伯這官是到頭了，不但二伯烏紗帽要被拿走，且家裡也要完蛋，你們自己思量吧，我不送你們到衙門去，這已是仁至義盡。」
說完，顏沁雪轉身，「從今以後，我顏沁雪再也不會踏進你們家半步。」
看顏沁雪霸氣測漏宣布完畢轉身要走，恭叔他們也尾隨在背後，浩浩蕩蕩走了出來。
門口，老夫人那邊的李嬤嬤送了一萬兩白銀過來，那李嬤嬤說：「這多年來老夫人年邁，有很多地方是不大清楚的，就拿如今這事來說，老夫人就一概不知！如今這一萬兩是老夫人的意思，請恭叔您笑納。」
此刻，恭叔卻冷哼一聲，輕蔑轉身準備離開。
但顏沁雪卻對李老頭說：「這也是你們應該得到的補償，十一年了，每一年送一萬兩白銀過來，這不都是你們的血汗錢，這是你們的命換來的，如今為何不要？」
被顏沁雪這麼一說，算一語點醒了夢中人。
恭叔一瘸一拐走了回來，拿走了銀子。
眾人離開，那李嬤嬤看著眾人背影消失，這才長嘆一聲。
如今，顏沁雪變得讓她陌生，也讓老夫人陌生。
等眾人浩蕩離開，李嬤嬤這才回屋子，內宅，老夫人在禮佛，問：「雪兒可有送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