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盤大棋
看到那傢伙終於消失，樹梢上的商玄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樹杈上，摸了摸自己還砰砰跳動的胸膛，才感覺終於撿回一條小命。
心神才一松，雙目就開始發黑，腦袋一陣陣暈厥襲來，身體也開始發虛。
新我迅速回歸，合二為一，才稍微好受一些。
還殘留的空間層層潰散，商天策亦從其中一個空間里被放出。
身形甫一接觸地面，他就咳成了一隻蝦米。
雪白的衣衫已經有些暗紅，商天策佝僂著身形，好像傷得不輕。
但他似乎根本就沒在意自己的傷勢，而是雙目炯炯看向商玄：「你，悟到了？」
商玄知道老祖說的是什麼，身形從樹梢緩緩飄落，站在商天策身邊，搖了搖頭。
他的腦海中，那被老祖稱為劍種的小丸子已經消失，劍影，也沒有留下絲毫痕迹。
仿若那驚天動地的一劍，就是它在這世間最後的華麗謝幕。
嘆息一聲，商天策苦笑了一下：「是我太過理想化了，你帶給我太多震撼的東西，就覺得能悟出這樣的一劍來，似乎也合情理。」
商玄亦是面容苦澀，今夜動靜如此之大，整個榆陽城有心之人應該都會警覺，加上那黑衣人所說，這劍聖遺蛻的事應該天下皆知，未來，這商府之中，可能會麻煩不斷了。
他將心中的擔憂告訴了商天策，未曾想商天策卻呵呵笑了起來。
「這個你倒不必擔心，這後山之中有著諸多詭異，在這裡發生的戰鬥或是異象，外界應該沒人會知曉。」
商玄愕然，「怎會如此？」
商天策搖了搖頭，「我亦不知，興許和這裡的地脈山勢，或者空間一類的有關係吧，我也是在這經歷多次意外才發現這個事情，不然這邊動靜如此之大，耀雲他們為何沒什麼反應。」
聽老祖如此一說，商玄也反應過來，難怪打了半天，也沒見商家高層出現，按理說這些日子商家的神經應該一直都緊繃著的，有異動的第一時間高層應該就會知曉，然後趕過來支援。
「走吧，我們先回去，你擁有著那空間神通，有空可以到這邊探查探查，興許會有什麼意外的驚喜。」
「還有，以後你要研究什麼類似今天這種大動靜的東西，也可以到這後山之中來。這黑衣人影，有可能就是看到你引起的異象，才這麼快尋到這裡。」
商玄一聽，心中有些愧疚，卻不知若非他引起的異象將黑衣人引向這裡，今夜的商家，可能已經一片狼藉。
商天策欲掙紮起身，試了幾次，竟未能站起。
商玄見狀，趕緊伸手，將商天策扶了起來。
兩道身影，踉踉蹌蹌，相互護持著，一步步走向山邊小院。
……
城主府大殿，燈火亮了一夜。
王崇明和許焱看到早晨的陽光照射進來，互相看了一眼，內心惴惴。
他們等了一夜，沒有等來黑衣人的身影，也沒有等到商家那邊安插的人傳回來任何消息，就仿若這商府，整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許焱動了動有些乾裂的嘴唇，「莫非，沒去？」
王崇明搖了搖頭，「不可能沒去。」
「那……」
張了張嘴，許焱沒有往下說。
「我們，昨夜沒有見過這個人，商家那邊，將打探消息的人撤遠一些。」
王崇明揮了揮手，突然感覺有些無力。
這商家，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言畢，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身體，就要起身回去休息。
「城、城主……」
許焱顫抖的聲音卻是從旁響起。
他心神一動，以為那黑衣人終於來了，轉身看向許焱，卻見那許焱雙目死死盯著大殿屋頂。
王崇明循著他的目光抬頭，就見那大殿橫樑上，蹲著一個嘴角似笑非笑的身影。
身體一顫，王崇明亦是感到心驚，但同時他心中還有著一抹欣喜。
許焱興許不識得此人，但他王崇明曾在陛下身邊見過此人多次。
天子親設魚龍衛，大魏百官頭頂揮舞鐮刀的死神！
彎腰、躬身，卻是暗地裡鬆了口氣，陛下，終於安排人來了。
恭敬聲自口中傳出：「榆陽城城主王崇明，見過這位大人。」
冷哼自頭頂傳下，「一城之主，三境中期強者，別人騎到頭上來亦不自知，你這城主，怕是想做到頭了。」
王崇明渾身一冷，這說話的語氣，不知是這位大人的警告，還是上面已對自己不滿意。
他躬身、低著頭，不敢言語。
微風掠起，橫樑上的身影飄落在地。
他的腰上，掛著兩柄交叉的長刀，青底灰邊的衣衫下擺，在地上拖得滿是污跡。腳上靸著鞋子，後跟歪歪倒倒，整個人不似令人聞之色變的魚龍衛，倒像是流落江湖的二愣子。
「不知，這位大人怎麼稱呼？」
壯著膽子，王崇明還是開了口。
「天字營、李淳。」
聽到這五個字，王崇明的頭更低了些。
魚龍衛，分天地玄黃四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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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營主殺，入營最低標準二境，領隊三境巔峰，有先斬後奏權利。
大魏官場，不管是朝中重臣，還是各城城主，對這天字營畏懼如虎。
曾經有不少人，就是在熟睡中被這群人取了性命。
而今他不動聲色來到這裡，不知是不是為那件事！
「不知李大人，是否為屬下上報之事而來？」
王崇明低著頭，又壯著膽問了一聲。
那李淳淡淡瞥了王崇明一眼，「自己看。」
言罷揮手，一個信封向著王崇明飛去。
慌亂抬手，王崇明將信恭敬接住，也不避嫌，當場打開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他身體微微顫抖，汗水，已不自覺濕透衣衫。
許焱在不遠處站立，亦不敢言語，不知這信中所寫為何，竟讓城主懼怕如此。
許久之後，王崇明將信折起，裝入信封，拱手一禮，「請大人通傳陛下，就說所有安排屬下已知，王某自會為朝廷肝腦塗地，竭盡全力。」
那李淳看了看王崇明，又瞄了一眼不遠處的許焱，「此事，今日只有我三人在此，若是消息外泄，我先從你王崇明殺起，然後，上下九族，雞犬不留。」
「這……」
王崇明剛要說話，就聞帳後傳出一聲悶哼，一個人影，傾倒在地。
而那李淳嘴角浮現一抹冷笑，長身而起，身影瞬間消失。
他亦不知那李淳何時出手，而自己培養多年的影子暗衛，竟非對方一合之敵。
「城主？」
許焱咽了咽口水，走過去將王崇明扶住。
王崇明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他一步步向前挪，走向那案幾邊，取來燭火，將信付之一炬。
但心中洶湧的浪潮，久久不能平息。
雖說有些東西他也謀划甚久，但當這一天真正來臨，他的心裡，還是異動莫名。
原本以為三月時間沒有消息，陛下對此事可能已不再理，未曾想卻是在這段時間裡，布下一盤大棋。
這大魏王朝四大姓先祖都是開國重臣，也因此他們分割了大魏太多東西，王崇明早知陛下欲將不穩定因素消除，但未曾想他老人家只將這四家，謀取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