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留守兒童

接機的人並不少，一波湧上來，場面還有點嚇人，凌秩迅速融入其中，她在簇擁下依舊顯眼，不是因為她懷裡抱著人，也不是因為什麼帝王霸氣，單純是穿著，那些人穿著統一的服裝，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宋逸記憶中的迷彩服，再加上那些人行為舉止中，也帶著軍旅的氣息。

這位與眾不同的人，在人群中，明艷且搶眼，與周圍人談笑著，走向下山的路，懷裡的女孩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晃，也像是被捧著的一朵待開放的花，一看兩位之間就充滿故事。

宋逸自認是新時代好青年，在繼承了些許優良傳統的前提下，喜歡八卦，也是人之常情，他們「一家三口」被排斥在人群外，他還下意識要跟上去，繼續看熱鬧。

也是這時，他才回過神，想起自己的現況，他還在燕唱月懷裡沒下來，為了不在八卦別人時，被別人的八卦到，他用肩膀輕撞燕唱月的肩膀，沒等開口說話，收到他視線的燕唱月點頭，作出放下的動作，宋逸立刻配合地跳下來。

那群人行動迅速，等宋逸再去看，已經只能瞧見後面的幾人，他立刻加快叫腳步，邁了兩步，他還勉強記得老闆是誰，擔心燕唱月有別的安排，還看去一眼，發現對方也抬起腳，與他並肩前行后，那顆八卦的心瞬間得到認可，宋逸立即收回視線，腳步越發輕快。

主要是快，這就不全是為八卦了，畢竟黑炭落後他們一步，不知道小腦瓜在想什麼，邊走，邊伸出腦袋，試圖去咬宋逸的衣領，宋逸不願被口水眷顧，越走越快，黑炭也越追越來勁。

宋逸忍不住說：「你是馬，不是毛驢，別把我當胡蘿蔔啊！」

周圍有一瞬安靜，熱鬧的人群安靜下來，零碎的視線再次投來，宋逸方才沒注意，在追趕中，他們不知不覺來到人群邊，闖入八卦信息集中處，結果，他健步走太專註，沒聽大家在聊什麼，不止沒收集到信息，還給大家一個人作為見面禮，對，就是剛丟的人。

笑聲打破沉默，凌秩在群眾中，對他們揮手，說：

「歡迎來到我的國度。」

語調上揚，原本的爽朗中混入一絲張揚，陽光落在她之間，凌秩在人群中更為顯眼。

這是一個信號，那群人歡呼起來，學著凌秩的動作，向他們揮手，也向他們伸手。

宋逸抬起手，和伸到面前的手依次擊掌，只覺得這個世界怪，這群人更特別，在下山的山道上，集體停下來后，從下坡向上面的台階伸手，一眼看上去，都是伸過來的手，比起來歡迎，更像什麼恐怖故事的場景。

他在玩拍拍樂時，引起現況的凌秩抬起頭，與燕唱月對視，她即使站得比燕唱月低，卻絲毫沒有卑怯，再笑起來，反而顯得更加靈動，像是惡作劇成功一般。

宋逸在這一刻抬頭，剛好對上她的眼，下意識睜大眼，腦袋裡是一句「糟，好像偶像塌方現場，竟然是這種人設」在徘徊，不等他開口，燕唱月向前一步，站到他身側，聲音在耳畔，是輕輕地一聲「噓」。

「抱歉，讓一下。」燕唱月說，這次的聲音清晰，手按在他的背上，他順勢傾斜過去，靠在燕唱月懷裡，親眼看到凌秩也瞳孔放大一瞬間，莫名有種「贏了」的錯覺。

恍惚中還能聽到人群里傳來吸氣聲。

「來，我們回家。」凌秩說，為這次混亂的「歡迎」作出總結。

下一刻，是整齊的轉身，在「唰」的一聲中，人群放下手，重新面對下山路，回歸剛才的節奏行走，只是彼此間沒有再進行對話，宋逸跟在後面，也離開燕唱月的懷抱。

一路沉默，下山後，路邊停著的車，讓宋逸腳步一頓，是看到大家紛紛上車，才相信，這就是來接他們的車。

看凌秩的派頭，也看這群紀律規範的「接機人員」，怎麼看不是豪車，也是裝甲車，最不濟也該是皮卡那種來接。

結果只有一輛公交車，還是小型的，座位與人群數量對不上，顯然不能完全坐下，早有人去馬路對面，找自己的自行車，在蹲下開鎖。

宋逸心情微妙，看向燕唱月，目光中帶上詢問。

燕唱月收到他的視線，簡單回答：「人多，難養，窮。」

非常之直白，一點也沒給凌秩留面子。

剛繞回來的凌秩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冷下來，空氣卻有些熾熱，黑炭都能看出，她生氣了，躲在燕唱月後面，小心翼翼探頭，結果下一秒，她再次揚起笑容說：「燕老闆，我這地不好，是真的沒有餘糧，你富貴，今年多捐助點我們就好了。」

她一氣之下，氣了一下，便開口拉起贊助。

看得宋逸都忍不住想鼓掌，但忍住了。

燕唱月問：「距離會議還有多長時間？」

凌秩的笑容真實起來，她做出請的手勢，說：「現在去還來得及。」

兩人恢復友好的速度太快，宋逸還沒反應過來，就和黑炭一起，被打包送上了公交車，車上只留一個單獨的空位，像是早準備好的，宋逸一坐下，就趴在玻璃上，望著燕唱月，黑炭把腦袋搭在宋逸頭頂，也看了過去。只見這倆人的身影一晃，似乎使用了什麼道具，立刻消失在原地，公交車的發動機也開始工作。

宋逸沉默兩秒，抬頭對黑炭說：「糟，我們兄弟真成留守兒童了。」

黑炭低頭蹭著他的腦袋，無聲地表達安慰，落在耳畔的溫暖呼吸不臭，還帶著濃濃的蘋果味，只是體型在這裡，壓得宋逸腦袋一點一點，他在車輛的行駛中，在犯困的同時，也感覺到脖子痛。

而人群開始聊天，從蚊蟲說到氣溫，不斷加深宋逸的困意，在他睡著前，聽到有人提及燕唱月，耳朵捕捉到聲音，大腦也重新清醒過來。

與某兒童讀物，提及大反派一般，不說「燕唱月」，也只是喊「燕老闆」、「燕大人」和「那位大人物」，說誇張的財富不愁後半生，也說這次不知道怎麼請來的，聽得宋逸興緻勃勃，保住黑炭，不讓它跳出去，但這些人只講了兩句，便不再多說了。

他察覺到燕唱月的壞人緣，恍然大悟，原來是誤會了，先前的吸氣聲不是在驚訝行為，這群人的重點在燕唱月，有人難以相信燕唱月會那樣做。

大反派劇本也挺酷的。宋逸在心裡感慨，我那美貌、富有且迷人的老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