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軍器局，大使房間里，兩位九品官平靜下來，商議對策。
陳德明慫了，三十多歲的人，該經歷的社會毒打都經歷過了，他覺得鐵敢不簡單。
人生閱歷告訴他，不到兩個月時間，賣三十把以上的刀劍，隨便賺幾萬兩銀子，這是普通工匠么？顯而易見不是普通人！
他和李謙達打聽過，帝都市面上有山西富商出360兩黃金買一把工部摸魚郎的刀，刀不愁賣，以後還會源源不斷的掙大把銀子。
一位兩個月能掙幾萬兩銀子的工匠，有一點必須要認可，那就是比兩個月掙幾兩銀子的工匠膽量會大很多！
鐵敢上貢了一把秋水雁翎刀，一出手再加兩千兩銀子，五品官員都沒這氣度！自己一個九品官員，還要怎樣？
一個只能掙幾百兩銀子的芝麻小官，掙幾千兩銀子已經是燒高香了，想去掙幾萬兩銀子，玩不轉的。
所以，陳德明的意思是，罰兩千兩銀子夠了。接著讓鐵敢在軍器局接著幹活，這是一個能人，以後還能給他們帶來收益！
不料，李謙達怒火上頭，他受不了一個小小匠戶敢平等與他對視，他受不了鐵敢那副氣定若閑的表情！
李謙達的想法很直接，幾萬兩銀子，他是吃不下。但他打算定死鐵敢的罪名，他要去找主事，找郎中。
陳德明與李謙達談不攏，陳德明言明不再參與，拂袖而去。
當日晚上，李謙達與主事直接去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的府上，工部郎中聽完田的彙報后，郎中很生氣。
「工部摸魚郎，好大的膽子，工部只有員外郎，哪有什麼摸魚郎，亂七八糟！朝廷六部，豈能隨意亂叫？」
這話沒毛病，可問題以前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這名小工匠也確實是工部的工匠，摸魚郎這說法犯法么？好像不犯法呀！
但李謙達非要借題發揮，一是鐵敢藐視朝廷工部，二是他貪墨。
這麼說起來，工部是不能隨便亂用，尤其是一個匠戶！否則朝廷威嚴何在？主事和郎中邏輯順利自洽!
行了！辦他！
關鍵辦他有錢賺，幾萬兩銀子，工部與官員們全都能撈著錢！公與私都能撈著錢，完美！
勛貴高官是找他打過刀劍，但試問哪一個勛貴高官會為他出手？不可能！一個小小工匠而已！
關於李謙達困惑的難題，即沒完工的活！
人多主意多，主事一句話：「好辦，抓他，別用刑，讓他接著幹完手上的活。」
李謙達佩服得五體投地，所謂貴人的活，在官場老手面前，根本就不是事，以後還有大量的處理應對經驗等著自己去體會，去學習，李躊躇滿志！
一個晚上，工部虞衡清吏司官員們掃清所有顧慮，準備收網結案！
王吒對大名官場理解還是太幼稚，太膚淺！
有靠山就能安然無憂么？非也！關鍵是他沒有威懾力！
工部官員敢治他罪，是有退路的，治不了他的罪，有麻煩么？貌似沒有，一個背景淺薄的工匠，有啥怕得罪的！
有官員救他，不過是欣賞他的能力，只會保他，或者做和事佬，不會為他去找工部這幾個官員的麻煩！
李謙達沒有想過這些環節，他只是單純要出口氣！主事和郎中想得明明白白，所以他們支持李謙達動手。
九月二十六日，巳時。
私活暫停，軍器局摸魚八人組重操舊好，打起紙牌。
紙牌已經開始在帝都瘋傳，王吒沒法控制其他商家複製，大名朝也沒專利保護可言，容易被山寨的商品躲不過這個命運。
算是王吒給大名朝帶來的穿越福利！
唯一帶點心機的是，王吒通過紙牌傳播工部摸魚郎，當前帝都接觸紙牌的玩家，大部分人都知道它的發明者是工部摸魚郎！
正當王吒高喊拖拉機扣底的時候，有人衝到工坊來找他，準確點說是來拿下他！
因為尤平現在是他的男秘書，負責接待日常找鐵敢的人。
繞過尤平直接衝進來，王吒瞬間明了，李謙達和陳德明要動他！
他所料沒錯！然鵝！不是李謙達，兵仗局的人來了！
二話不說架著王吒就走，王吒沖著老牛大喊，槍雕完花后立即給方以智大人送過去，並告訴方大人自己去了兵仗局。
老牛一臉懵逼！方以智是誰？王吒又沖趙得柱高喊，帶老牛去找方大人！趙得柱確實能罩得住！現在王吒很信任他！
二十鞭子抽得異常溫柔，後來王吒為表感謝，特意送他一把網上買的花紋鋼匕首，花紋鋼刀劍沒幾把了，只能送匕首。
一路被架著走，王吒想抽自己耳光，軍器局目標太大，不該待在軍器局，待在楊記鹵煮火燒店就不錯，時刻能知道軍器局這邊的情況！
經驗呀！都是得不斷經歷慘烈社會毒打，才能成長起來！
浮雲觀，差點被小呂布幹掉。出名後面臨官場上的鬥爭，他沒有任何經驗，不斷陷入困境！
兵仗局剛進去，就挨二十大板！
為啥？因為兵仗局掌印太監褚章文很重視，直接面見，讓他做燧發槍。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王吒當然不肯，推說沒有隕鐵沒法造。
這話沒啥大毛病，他知道當前兵仗局做的燧發槍達不到要求，給出的原因就是這個。
可掌印太監褚章文怒了！一個卑賤的小小匠戶，還是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少年郎，上來就跟老夫推三阻四，談條件！
這還了得，大板子伺候！
王吒痛得撕心裂肺，這不是趙德柱，這是真打！板板到肉！
血一樣的教訓，讓王吒明白一個道理。在大名朝，初次面見當官的，一定要卑微！能少說話就少說話，最好別說。
低眉順眼吧，少年！
褚章文近期心情很煩很抑鬱，第一次見面，看著這小子說話那神情，那一副高人的模樣，像極了天師身邊那個吳名，氣一上頭，就決定打這小子一頓。
聽著他撕心裂肺的喊聲，甭提多痛快！
打到第十板的時候，那小子聲音明顯小很多，他不由自主地喊停。
想了想，時間緊任務重，這小子確實有能力，給他個教訓就算了，別真打出什麼好歹出來，他現在的確意識到一個好工匠的重要性。
「年輕人，踏踏實實做事，本本分分做人就好，咱家最看不慣油嘴滑舌之徒，你可記好了？」
「是，公公！」王吒有氣無力回應。
「隕鐵何處所得？」
「回公公，潘家園，一個南方來的客商處購得。」
「潘家園？大膽，隕鐵到底何處購得？說不清楚，定要嚴懲。」褚章文很是懷疑，怒道。
王吒已經記不清自己這幾天被罵了多少次大膽，一臉生無可戀，說道：「公公，小人說的句句是實。」
「隕鐵還有么？」
「沒了，剩下的被小人拿去打刀了。」
褚章文眼睛圓睜，又要發飆！
「公公，不用隕鐵也可以！」求生慾望讓王吒只能實話實說。
褚章文盯著鐵敢看了一會兒，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個打造出燧發槍的工匠，讓他說說看吧。
「你說說，不用隕鐵如何可以？」
「回公公，如果用隕鐵，當然威力更大。可隕鐵難尋，要想造更多能用的燧發槍，精鐵也可，百鍊鋼最好。」
褚章文點頭，說得很有道理。天下隕鐵何其少，成千上萬的軍隊不可能全用隕鐵造槍。讓這個小子試一試吧，兵仗局真的沒招了。
「那你去造吧，五日之內，咱家要看到造好的槍。」褚章文半年多來，確實問過不少工匠，他知道材質的重要性，可其他環節他也沒有解決好。
當初，他很傻很幼稚，工匠們一仿造出來，他便興沖衝去領功！
可誰知，皇帝他懂！天師培訓過皇帝。皇帝說打十發，要能響八發，皇帝還說五十步要穿甲！
媽呀！螞蟻牙黑！
自己監造的第一把燧發槍，慘不忍睹！只響四發，二十步才能穿甲。
原來造一把槍，這麼深奧，越了解越難！
頭髮都白了一半！總算明白一些道理，其實現在他已經能做到打十發響六發，可穿甲問題依舊，火藥量一大直接炸膛。
工匠們不會給他主動解決問題，你自己想到了，他們才配合你去試。
「另外，章進，你安排人，去潘家園找一找，看是否還能買到隕鐵。」褚章文安排完王吒，沒有忘記隕鐵的事，又安排另外的人去潘家園。
王吒暗笑，去吧，能買到，我管你叫爸爸！
傍晚，王吒托其他工匠去外面買一些醬肉、燒雞之類的熟食，並打了五斤酒，請屋裡工匠兄弟喝酒吃肉，以答謝下午眾人為他上金瘡葯。
幾杯酒下肚，大家打開話題聊天，尋找原天師屬下造槍師傅的任務，得來全不廢功夫！
燧發槍還在測試製造樣槍，未大規模生產，造樣槍的工匠基本都睡在一個屋裡，這個屋裡加王吒，共住下十三人。
工匠們住在一起，要想成為眾人敬佩的帶頭大哥，兩個核心要素：技術+豪爽！
輕輕鬆鬆！王吒一個晚上就確立自己大拿地位！
酒足肉飽后，王吒找了個空閑機會，與一位原天師造槍師傅單聊。
「咳！...咳！咳！」師傅第一次抽紙煙，還沒習慣。
王吒決定賭一把，直接問這位師傅問題。因為時間緊，不知到那個掌印太監會出什麼幺蛾子，而且方以智知曉他的遭遇，應該會立即展開「營救」。
「老魏！我認識天師和吳名！」
王吒目光炯炯，看著老魏，老魏一臉忠厚淳樸，一看就是長期只知道努力幹活的工匠，打死王吒也不信他會去告密。
老魏傻了，眼神中閃爍著驚喜，又四處看看周圍環境，明顯充滿擔憂！
他一時沒有回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事實上，他們幾個工匠當初被嚴刑拷打，真心是多餘，他們知道的東西和秘密有限，該說的他們都說了，可還是被打死一個！
「老魏，你信我說的話么？」王吒進一步問道。
「我信，鐵小師傅，你是高人，俺知道。」老魏樸實，他是工匠，半天時間的接觸，他佩服王吒。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王吒吸了一口煙，問道：「你們只有三個人了？」
「是的，被他們打死了一個。」
出乎王吒意料，錦衣衛當初只抓回四個人。
最後，王吒深吸一口煙，大膽說出：「我想找到害天師的兇手，老魏，你能幫我么？」
這句話，有些賭命，王吒也不知道自己為啥如此大膽。
可能是因為與老魏的幾句話，他信任老魏。
老魏眼睛中有熱淚，俯身下跪，激動說道：「鐵小師傅，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小人一定照辦。」
「都是兄弟，老魏，以後別再稱自己為小人。」王吒扶起老魏。
將近半個時辰，老魏把他經歷的事都告訴了王吒，王吒囑咐老魏暫時不要告訴其他兩位工匠，便讓他先回去屋。
院子里，工匠們都已休息，王吒依然睡不著，在院子里抽煙，仔細思索應對方案。
王吒深吐一口氣，剛才自己真做了一回王大膽！
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有可能是近幾天很狂野很激進！
這幾天被大名官員來回揉捏，他的的確確怒了！一個穿越者，我沒招惹你們，不就是因為出名了，你們竟然主動招惹我，穿越者好欺負么？到時候有你們哭的時候！
有這股狠勁，加上下午尤平借送衣物來看過他，暗中告訴他，天真道人與鷹三爺他們已經在附近客棧住下。
這是他最後一張牌，一旦發現有異常，諸如老魏告密之類，他就跑路，大黑星在身上，他是危險人物！
仔細琢磨，兵仗局褚章文並沒有限制他的自由，只是把他架來幹活，完全沒有擔心他要逃跑。
轉天，王吒開始兵仗局被迫打工生涯。
時間緊，沒法摸魚。兵仗局的材料跟軍器局一樣，受限於大名朝的冶鍊工藝，要做一把滿足皇帝要求的燧發槍，基本不可能。
皇帝的樣槍，現在有兩種，一個是天師造，一個是王吒造，沒法比！
要解決眼前的麻煩，主要是三點：槍管、扳機系統、火藥！
火藥的問題，看能不能找人去浮雲觀弄一些顆粒火藥，應付燧發槍試射。
扳機系統的問題，簧鋼改進一下，燧石仔細挑選，湊合對付。
至於槍管，兵仗局工匠們是將長條形薄鐵板燒紅，卷到一根鐵棒上鍛打。這方法誤差大效率低，得上鑽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