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十節婚姻習俗（2）

第五，婚禮。「婚禮」即舉辦婚宴。舊社會，因家庭貧富懸殊，婚宴亦有大小之分，大的叫「男婚宴」，小的叫「女婚宴」。前者奢侈講排場，一般只有財主家才辦得起；後者簡樸程序少，為普通農家所辦，但都有許多共同點，如請巫師念「送魂」「招魂」經、祭祖祭地方神、踢「竹弓橋」等，祈祝新娘早落夫家、宴會平安。

婚禮當天，男女雙方都會請歌師。清晨，男方請一位雙全（夫妻成對，有兒有女）、有口才、有名望的男人為領隊（毛南語稱其為「卡龍」），帶領迎親隊伍挑著「六禮」（豬蹄膀、酒、米、雞、乳豬、肉掛和麵條）去女方家，如果新郎去做「婿」，則加一頭中豬。上午，先在新娘家舉行折被儀式，由新娘家兩位雙全的姑嫂伯娘來折被。折被時，新娘的母親給每一張新被裡放上一樣象徵吉祥的紅蛋、糖果等物。每折一張，女歌師即唱一《折被歌》：

折起新被第一張，

紅蛋香粽被裡放，

粽葉包著芝麻拌香糯，

紅蛋個個雙蛋黃。

張張新被阿媽親手織，

兒女睡來暖心房；

張張新被包含媽心愿，

但望來年桃李滿園香。

……

新被折好後放到一個染紅的四方木架上。木架分兩層，底層放一個木箱，上層堆放床上用的新被，新被上倒扣一個臉盆，盆上再放一個茶壺封頂，最後用紅帶綁緊扎牢，四角掛著新娘及其朋友送的布鞋。這個堆放新被的四方木架，毛南語稱為「崗棉」。

這天，男方家在屋檐下擺一張「親官桌」，桌上擺一個豬頭及飯、熟豬肉、酒、茶等供品。桌邊擺一張靠椅，用紅毯覆蓋，上面放一把撐開的傘。這是專為來賀喜的賓客而準備的，說是萬一賓客在路上被陰鬼附身，進門前，先到這桌上敬一杯酒，然後喝一杯茶，以驅鬼、凈身，然後入宴才安然無事。還在庭前用紅紙包著三根竹片，彎成三個象徵性的小拱橋插在路上。新娘來到「橋」前，先打開雨傘遮天擋身，然後左腳一次把三座小橋踢翻，意思是新娘過橋了，橋拆掉了，她就成為新郎家的一員了。如果新娘的命是「踏公婆」，此時公婆要暫時避開。新娘登梯時，由男方一位雙全的姑嫂扶著新娘，先呼喊在場有孕的夫婦避開，然後脫下新娘左腳的鞋，再扶新娘登梯，並交代新娘不要踩門檻，跨過門檻后再穿左腳的鞋。民間認為，倘若新娘踩著門檻便是克夫，夫家即用斧頭砍斷門檻。如果這樣，這場喜酒便索然無味，非議紛紛。為預防有孕的夫婦在場，便在大門上掛一條背帶，待新娘進門后即收回。有的事先暗中放一件新郎的褲子在大門的橫檻上，意為以後妻子服服帖帖接受丈夫的駕馭。

新娘入室后即折開「崗棉」，把新娘送來的嫁妝全部擺在中堂的香火堂下面，讓賓客們觀賞。當晚，新娘一行的宴席即擺在香火堂前。新娘一行吃罷，收了碗筷，接著又在這裡擺一桌特殊的宴席。桌上架一個大豬頭，旁邊有一碗紅糯飯，10個酒杯，周圍是熟菜肴。豬頭兩邊明燭閃閃，香煙繚繞，男女歌師面對面入座。女歌師對著豬頭先唱《吉日敬神歌》，毛南語叫《歡吉辰》，共唱十：

點起炷香敬神台，

裊裊香煙飄窗外，

師公甩開陰陽板，

我把歡歌唱起來。

今日辦喜酒，

堂前燈花開，

新媳登梯進新房，

八方神祇都請來。

……

接著男女歌師及賓客們便自由對唱起來，歌聲四起，十分熱鬧，堂屋裡充滿著歡樂的氣氛。青年男女則到屋外去對歌，這是他們尋找對象的極好機會。婚筵中通宵達旦唱歌，既增加喜慶的氣氛，又使賓客們在歡樂中打時間，達到以歌「驅困」、以歌「代床」的目的。天將亮時，主家寫一題目夾在封包里，讓賓客們用歌來猜，相當於現今的猜謎，毛南叫「吊竿」。誰猜對了，主家便放鞭炮，猜中者即取下封包。

毛南族沒有鬧洞房的習慣。婚禮當晚，新娘和伴娘們同住新房，房裡不鋪合歡床，而是鋪兩張床，稱為「鴛鴦床」。女的用深藍色蚊帳、被單，男的用白色蚊帳、印花被單以示區別。古時，富有人家甚至還修建「鴛鴦房」，中間開方便門。據傳，此俗源自洪水神話中盤、古兄妹羞於結婚的傳說，爾後代代傳之。婚禮的第二天中午，在新郎家舉行開被儀式，當眾展示嫁妝。由新郎家兩位雙全的姑嫂伯娘來開被，每打開一張，男女歌師各唱一《開被歌》，男的讚揚，女的謙讓，娓娓道來，使滿堂人得到一次美好的藝術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