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七月(2)

2.七月(2)

這樣的生**驗,觸及到了最底層、最真實、最不允許有夢想的層面。它真的是太實際了,以至於沒有了任何浪漫色彩,平淡得難以激起哪怕是小小的波瀾,忙碌得幾乎沒有喘息的時候,辛苦得幾乎直不起腰。瞧瞧他們那張古銅色的滿是皺紋的臉,布滿層層疊疊的老繭的雙手,佝僂的身影,趾頭裂開的雙足,青筋突露的手臂,這些都是無的歲月在他們**上留下的印痕。

自給自足,與世無爭,樂天知命,安貧樂道,田園牧歌,全都是一些局外人的想象。生命的基本欲求如此殘酷地橫亘在面前,迫使人們必須放棄一切幻想,憑著自己的力量去同命運抗爭。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樣的現實,怎麼會不使人變得實際起來?況且,天災**的憂患,就像隨時都可能出現的烏雲,籠罩在農民們的心頭。一旦遇上,形也就會更糟。

這就是咱們的父老鄉親。倘若真的生活在他們中間,成為他們中的一分子,那麼任誰絕對不會再無病呻吟,風花雪月。

《詩經·豳風·七月》,完全可以視為是在講述一個家族的故事,而家族在西周封建制的時代是社會中的一個最小的單位,因此詩序從中拈出了「陳王業」的話題也不是沒一點兒道理。王安石說:「仰觀星日霜露之變,俯察蟲鳥草木之化,以知天時,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內,男服事乎外,上以誠愛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婦婦,養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時,其燕饗也節,此《七月》之義也。」但是它畢竟是在腳踏實地的勞作,其中有樂更有苦,有易更有難。它不需要刻意地進行粉飾,也無須努力編織一個美麗的夢想,但是它一定濾去了生活中許多的苦難和不幸,因為詩只想保留時人眼中有價值的經驗以及心中親切的風土和人,並且使它成為傳唱於人們口中的旋律。這詩是一個家族真實的記憶。

然而《七月》的好,就在於敘事。它以月令為興,顛倒錯綜,亦實亦虛,貫穿全篇,於是詩既有序而又無序,既散漫而又整齊,彷彿在講述一年中的故事,又彷彿這故事原本就屬於周而復始的一年又一年。敘事之好,就在於事中有。「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敘事,而把事嵌在了鮮翠流麗的背景之中。懿筐、微行、柔桑,是《詩經》中不多見的細微的刻畫。但是詩的文字與詩的意思正是互為補充的,因此,雖然是刻畫,確不覺得有刻畫的痕迹。《七月》所要表現的是家族中的個人,但是卻偏偏由「傷悲」的一面婉轉寫來。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這是《七月》中的神來之筆,也堪稱《詩經》中最好的一句。《采》一篇的敘事與它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它把時間與空間拉得更長久、廣闊,主角銜著推移時令的遊絲隱藏在最後。宋玉的《九辯》「獨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正是運用了這一句的意思,雖然詩人的心中充滿了悲哀,但是「蟋蟀之宵征」讀起來卻讓人喜色形諸於面。後來姜白石的《齊天樂·詠蟋蟀》中「露濕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也還是從「豳詩漫與」中來的,而那才真的是「哀音似訴」了。

《詩經》里的農事

中國的夏、商、西周時期,農牧業生產有較大的進步。到周代,穀物種植業已展成為社會經濟中最重要的生產部門。相比之下,畜牧業在社會經濟中的比重也就相應的下降了,採集狩獵活動則己經完全成為農業經濟的補充。

夏王朝的中心活動地區主要集中在黃河中下游的伊、洛、濟等河流沖積而成的黃土地帶以及河、濟平原上。這裡是非常適合於進行農業生產的地區。相傳禹臣儀狄釀造了酒,而秫酒(糯米酒)則是從少康時代開始製造的。用糧食釀酒,說明了農業生產有了較大的展。

商代自從盤庚遷殷之後,農業就已經成為非常重要的社會生產部門。有人作過這樣一個統計:經過整理的殷墟出土的甲骨片中,與農業有關的就有四五千片之多,其中又以占卜年景收成豐歉的為最多。占卜畜牧的卜辭則很少,卜黍、稷「年」和其他「受禾」、「受年」的卜辭合計有二百條左右。說明在當時農業的重要性超過了畜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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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如歌 過往歡宴(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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