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十七、購煙（1）

過了寶雞經過兩天的跋涉人蓄顯得有些疲憊，四月底十到達了甘肅天水以南八公里的龍溪村。一個四十多歲，個頭中等，名叫天寶的煙農接待了他們。昔貴已算是他們的老主顧了。

天寶家裡老婆孩子七八口人！他比昔貴大五歲，高大的身材，剃著光頭。昔貴叫他大哥。他人憨厚，一直靠種煙維持生計。兩年前他還到過昔貴家，教會了昔貴怎樣識別和存放煙葉。臨走時昔貴父親心意不過硬是給他裝了一擔糧食。他感激地對銅鎖說：「叔，這麥子可是個好東西，我們家人多，一年到頭為它愁呢！現在回去和洋芋搭配上吃，能吃一段時間。今年可不愁沒啥吃了。」珍芳心疼地拉著個臉把銅鎖叫到一邊問：「你咋給他那麼多的糧食？」銅鎖說：「你個婦道人家能知道個啥？你沒聽人常說『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你娃經常到人家那裡給咱進煙，一去就是幾十號人。吃喝拉撒不少打攪人家，人家跑東跑西的喔功夫都不是錢？」站在一旁的昔貴說：「媽，我爸說得對著哩！天寶哥這個人確實對咱不錯，我們到他家去他又是照顧吃照顧住，一家人好客得很！你看咱們作坊這麼大，銷量也大，以後打攪人家的事多著呢。」珍芳聽了才顛倒過來說：「媽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還只當咱吃虧呢，要是這樣，我娃趕快出去送送他吧！」就這樣天寶歡歡喜喜地拉著糧食離開了昔貴家，昔貴一直把他送出了十幾里路。

這次一見面，天寶就握住昔貴的手，微笑著第一句就說：「兄弟，可把你給盼來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昔貴說：「這一次咋這麼長時間才來？」昔貴說：「老哥，不瞞你說，在這之前我還去了趟四川。四川捲煙在我們那裡也很吃香，煙葉厚，經過炮製抽著口感很好。」天寶驚奇地問昔貴「是啥品種？下次去時給老哥帶些煙種子。」昔貴踱了踱步說：「那種煙不適宜在這兒種植。」「那你說咱這煙咋樣？」天寶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昔貴。昔貴說：「咱這煙也好，但沒川煙勁大。是個啥縣？對了，什邡。」天寶搶過話頭說：「嗯！你說的什邡捲煙我知道，有名，有名。」天寶聽后笑說：「兄弟，趕快讓弟兄們把牲口卸了，叫你嫂子今天給咱弄些燴面片，再砸些洋芋糍粑，我給咱打掃一下那邊的房子，安排弟兄們休息。吃了飯，晚上咱們好好嘮嘮，明天再我帶你到周邊去看煙葉。」昔貴說：「行！行！行！」急忙招呼大家卸車休息。

老姚頭下車打了打身上的土，嘆息著說：「老了，年齡不饒人啊！」昔貴聽到后說：「姚叔，卸車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叫他們年輕人來吧，你趕快到屋裡洗洗，喝口水。」

天寶一家張羅這一行人馬吃過飯，人困馬乏，早早都休息了。天寶和昔貴兩個人一直敘到了半夜。當昔貴提到這幾年的收成時，天寶就一肚子的火，他說：「我這些地都是租財東家的，一年干到頭湊合也不夠吃，有時財東不高興還種不上。你拉的這些糧，又是給我們雪中送炭了。」說著昔貴嘆息道：「我父親惦記著這幾個孩子的溫飽，現在正是青黃不接時，只捎來了一擔糧。」天寶感激地說：「這已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窮人啥時能有個出頭的日子，能有自己的土地？」他看了看周圍，頭抵到昔貴耳邊，小心翼翼地向昔貴打聽**的消息。訴說著自己這幾年種地的遭遇，流露出領著全家人給昔貴打長工的想法。當然昔貴是不會答應的。做為商人，昔貴早已把天寶納入自己經濟戰略圈，如果天寶不在這兒，下次來買煙，這麼多人馬歇腳很不方便不說，有誰能提供這麼可靠的信息？他思量一會說：「天寶哥，你不要著急，有我昔貴吃的就有你老哥吃的。下次來給你再帶些糧食，把你今冬明春的口糧問題解決了，你看咋樣？」天寶說：「那當然要感謝你了。我的意思是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不只是想解決眼下的生活問題。說老實話，住在這兒沒有出路，這絲綢之路上一年要死多少人啊！有的人窮得一家守著一條褲子。」昔貴憐憫地說：「老哥別說了，這些事我理解，我父親也是從山西逃難到陝西的，咱們都是受苦人！」說得天寶睜大了眼，他心頭一亮，更增加了外出的決心。昔貴看天寶鐵了心想往出逃，安慰他說：「老哥你看是這樣，你在這裡招呼人把煙種好，咱們經營煙葉這個行當，也需要你這麼個聯絡點，你就給咱在這裡招呼，我們來了吃飯休息都圖個方便。不瞞你說我準備給你這裡再蓋些房子，讓你過上像樣的日子，你看如何？」天寶一聽取下嘴裡叼的煙袋就要磕頭，嘴裡還念叨著：「我真是遇到菩薩了。」昔貴伸手扶住天寶的胳膊說：「老哥你這是幹啥？」趕緊按他坐下。天寶說：「有你兄弟這句話，老哥心裡寬敞多了。」他提起了給二兒子訂媳婦的事，女子和別人換親的事……幾個小時過去了，直說得昔貴前不搭后語，直打瞌睡，天寶才算罷休。兩個人擠在炕上睡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