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國道（一）（7）

明人不說暗話，甘洌博士上來就說：\"曹局長，需要我做什麼就儘管說吧。\"曹拓麻笑了，他問甘洌：\"博士，你聽到什麼風聲了？\"甘洌說他接到電話就趕來了，不知道生了什麼。

上了車，曹拓麻簡單地把昨天晚上生的事給甘洌博士講了一下。甘洌聽完之後，握了握曹拓麻的手說曹局長，你放心好了，你說的我一句也沒聽見。說吧，這次您想住哪個套間。\"出乎甘洌的預料，曹拓麻說，他這次不想住高幹病房了，只要是單間就行。

曹拓麻確實沒住高幹病房。之所以要強調這一點，是因為有些新聞報道在這裡犯了低級錯誤，說曹拓麻是在高幹病房被逮捕的。我後來多次到過這家醫院，甘洌博士還特意領我到曹拓麻住過的那個房間看了看。它位於住院部大樓二樓的電梯井旁邊，房間里有三個床位，我去的時候，裡面住著一個偏癱的民工，一個患了腦溢血的教師。靠牆的一個床位暫時空著，那就是曹拓麻當時的床位。甘洌博士很坦誠地說當然，當時這房間里沒住別的人。\"曹拓麻的一個在商場工作的朋友在這裡放了一台彩電，花店的人往這裡送過幾次鮮花，\"除此之外，就和現在沒什麼兩樣\"。

順便交待一下，小閔淵後來也住進了這家醫院。10月20號，孟慶雲的那篇文章見報之後，甘洌博士就驅車來到了120急救中心。和早上不同的是，他這次開的不是自己的桑塔納，而是醫院的急救車。正像後來在電視新聞里播放的那樣，車上各種急救設施非常齊全，來的也不光是甘洌一個人，而是一個救護小組。甘洌的心真細，在來之前，他已經吩咐副院長要騰出一個高幹病房，預備著接待小閔淵。副院長愁了，說高幹病房已經人滿為患。無法再安排新的套房。甘洌沒有搭理他，轉而又交待

另一個副院長，要選幾個模樣俊俏脾氣又好的護士，放在這裡預備著。

因為急救中心不願放人，所以他們來接閔淵的時候還費了一點小小的周折。甘洌博士找到急救中心的主任，對他說：\"你要是能找到不讓孩子享受更好的理由，我現在一拍屁股就走。\"見急救中心的主任還是不札口，甘洌就盤腿坐在主任的辦公室桌上，用自己的手機給濟州市的市長打了一個電話。十幾分鐘之後，一直昏迷不醒的閔測就被拉到了人民醫院。兩個副院長領著幾個漂亮的護士在高幹病房的迎接他們，並領著救護車一直開到一卜小院子的深處。那是個幽靜的小院子，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圃。在深夜，金菊和月季正在吐放著它的幽香。這裡沒有櫻花，攖花是在隔壁的那個小院子里，那是曹拓麻上次住院的時候，醫院從市植物園移植過來的。

曹拓麻在人民醫院一共住了三天。這三天，並沒有人來這裡為案件進行過必要的調查。10月22號的下午3時5分，警方來到了住院部二樓，向曹拓麻宣讀了逮捕令。曹拓麻拿出了甘洌醫生給他開的\"病危通知\"，表示自己暫時無法出院，並提請他們考慮一下人道主義問題。這個小小的問題把宣讀逮捕令的小夥子難住了。另一個小夥子很機靈，他說可以讓甘洌博士\"再來（給曹拓麻）做一次檢査\"。幾分鐘之後，甘洌博士就來了。他沒有自己動手，只是讓手下人給曹拓麻量了量血壓，翻開眼皮看了看。曹拓麻要求再做一次腦電圖，並檢查一下血脂的濃度，甘洌博士表示他可以到看守所去給他做檢査。\"別擔心，那裡也有必要的儀器。\"

警方要給曹拓麻帶手拷的時候，甘洌博士要求再看一下那個\"病危通知\"。曹拓麻把那個通知掏出來遞給了他。甘洌拿著

它看了看，說\"你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期了，要這個已經沒什麼用處了\"，同時掏出打火機，將它輕輕點燃了。

費邊提供的內幕

\"任何事物都像橢圓形的雞蛋，有兩個焦點。\"這話還是費邊說的。我又一次引用了費邊先生的語錄。不知道是否已經讓大家感到了厭煩。正如我的另一篇小說寫到的，費邊是我們當中最出色的詩人哲學家。他能對日常生活中生的任何事及時地作出判斷和分析。這個案件生之後，費邊立即中斷了他在北京的遊學，趕了回來。一回到濟州，他就像一個私家偵探似的，經常夜不歸宿，忙著與相關的人拉關係，收集材料。當然，和他采記到的許多證人一樣，他是不願公布他的調査結果的一既不願把文章寫出來表於報端，也不願在關鍵的時候出庭作證。他只是願意私下和朋友們聊起此事。\"任何事物……\"這句話，就是他在一次私下的交談中隨口溜出來的。我當時真想問問他，要是遇到個雙黃蛋，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