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緒說晚上告訴他，什麼事一定要晚上才能說？
不是獎狀，那還有什麼是第一。
謝淮埋着頭想着，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江緒問謝淮可不可以把第一送給他，那除了獎狀，就只有謝淮自己了。
謝淮成功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他轉着手中的筆，隨即「啪」的一聲輕響，筆掉了。
萬一，他是說萬一，江緒也喜歡他呢？
仔細想來，江緒對自己太好了，好到謝淮已經習慣了。
但普通同學和兄弟怎麼可能會做到這種地步。
自己不在家，江緒主動說幫他照顧小淮淮，江緒會在他受傷的時候，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他和人打架，江緒會幫他打回去，然後把再自己把拎回家，會給他在受傷的地方敷冰塊，哪怕江緒自己的手被凍得泛紫。
會把校服外套給自己穿，明明他自己也很冷。
太多太多了，謝淮自己都數不出江緒對他有多好。
好像從高一開學，江緒就開始對他這麼好了。
他竟然才發現。
今天周五，沒有晚自習，下午四點半就放學了。
一放學，陸一就朝謝淮跑過來，有些激動的問他：「淮哥，你和緒哥明天去看電影不？我還有熊琦琦，體委，學委都要去，想來問問你們。」
謝淮答應了江緒明天要去醫院檢查身體。
所以他搖搖頭拒絕了：「不了，我明天有事。」
江緒把書包從桌邊的掛鈎上取下來，單肩背上后，說：「我也不去。」
陸一聽完之後嘆了口氣：「唉，行吧。」
「對了，淮哥，你真要跑三千米？」陸一的眼神越過江緒，看了看謝淮的腳，始終有些不放心。
謝淮氣笑了：「怎麼，都不相信我？」
「哎，淮哥你可別亂說，這話我沒說過啊，」陸一連忙道，「我這不擔心你這腳嘛，畢竟這次傷得這麼重。」
說到這個，陸一就想把原韜拉出來重新打一頓，他有些咬牙切齒：「他媽的原韜那個傻逼，要不是他，你這腳也不至於這樣。」
「我特么腳又沒廢。」
聽陸一這話說得，像是他腳廢了一樣。
「我知道，但我就是氣不過。」
謝淮：「知道你好心，那要不……」
陸一抬頭。
謝淮往後一靠，睨着眼一臉平淡的看着陸一：「你來給我跑三千米？」
陸一：「……」
其實也不必如此。
江緒聞言笑了，陸一被嚇了一跳，看了江緒一眼，心說，卧槽，你還別說，他們班長笑起來真他媽好看。
走出校門，風吹了一路，謝淮的頭髮明顯凌亂了不少，他抬手薅了幾下，理順后瞬間舒服了。
謝淮現在已經能不被人攙扶著走路了，雖然走起來還是有些歪歪扭扭的。
他走的慢，江緒也慢下來，和謝淮肩並著肩走。
謝淮時不時微微仰頭和江緒說幾句話，江緒每一句都會回應他。
從遠處看，簡直就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江緒看了眼旁邊的便利店，問謝淮：「想不想吃糖？」
「你給我買啊？」謝淮一隻手搭在江緒的肩上，笑着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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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緒：「嗯，我給你買。」
謝淮的唇角一點一點的向上揚：「那我要吃。」
「等我。」江緒說完這兩個字就走進了旁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一分鐘不到就出來了。
謝淮挑眉：「這麼快？」
江緒「嗯」了一聲，把手中的袋子打開，謝淮湊近往袋子裏看了一眼，被裏面的數量驚到了。
「這麼多？」
「這裏沒有你喜歡吃的那種糖。」江緒說。
謝淮眨眨眼：「所以你把每種糖都拿了一包？」
江緒說：「嗯，不知道你還喜歡吃哪種。」
「你買的我都喜歡。」謝淮含糊道。
江緒一愣，回過神后看向謝淮：「你說什麼？」
謝淮又不說了。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算不上太多，但偶爾還是會有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
一陣風風吹過，帶過沙沙的響聲，江緒的校服外套被風吹得微微飄起，髮絲亂了。
江緒的心也亂了。
「回家再說，可以嗎？」謝淮抬眼，抿了抿唇，看着江緒的眼問道。
江緒看着那雙清澈明亮的眼，謝淮這麼看着他，他有些忍不住生出一些偏執的想法，想就這樣狠狠地吻上謝淮的唇，不管謝淮如何掙扎，他都不會放開，想要掠奪謝淮的呼吸，還想要更多……
江緒摩挲著左手食指的指節，壓下這些想法，幾秒后，點頭說道：「好。」
剛到家，謝淮先一步走進去，小淮淮聽到聲音，立馬從它的小窩裏爬起來，往玄關處沖了過去，眼看就要撞上剛換好鞋的謝淮，它猛地一剎腳，在離謝淮只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然後搖著尾巴圍着謝淮開心的轉圈圈。
「小淮淮。」謝淮半蹲下.身，摸了摸小淮淮的腦袋，小淮淮被摸得舒服了，就往謝淮的手心裏蹭了蹭。
江緒走進來，順手把門關上，小淮淮看到江緒后立馬拋棄了謝淮，跑到江緒腳邊轉圈圈了。
謝淮的手心一空：「……」
謝淮心想，自己對這個兒子也挺好的，為什麼兒子更親另一個爹？
他狠狠地看了江緒一眼，江緒一臉無辜的回看過來。
他拋下這對父子，拿過江緒手上的糖，慢悠悠的走到客廳沙發上去坐着了，謝淮熟稔的打開電視機，找出他之前沒看完的一部動漫繼續看。
他看着茶几上的袋子，不知道裏面有些什麼糖，也懶得去挑，把手伸進去隨便拿了最上面的一包。
拿出來一看。
檸檬糖。
謝淮眼底流露出一絲意外，他沒多想，直接拆開包裝袋，拿出一顆，撕掉糖紙，然後放進了嘴裏含着。
酸酸甜甜的。
江緒收拾完后，去冰箱裏拿了一罐檸檬茶，然後又拿了一罐常溫的，走過來坐在了謝淮旁邊。
江緒單手拉開一罐檸檬茶，放在謝淮面前，問道：「檸檬糖，甜么？」
謝淮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有些快，「咔」的一聲，謝淮嘴裏的檸檬糖被他咬碎了，半晌，江緒才聽到謝淮的聲音：「甜。」
許久。
「謝淮。」江緒開口叫了他一聲。
謝淮莫名的有些緊張：「嗯。」
江緒喝了一口冰的檸檬茶，說：「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什麼時候么？」
謝淮下意識脫口道：「不是在初一？」
江緒搖頭輕輕笑了：「不算是，是在還沒上初一的那個暑假。」
這下謝淮是真的懵了，他記得那個暑假他在家哪裏也沒去，江緒上哪兒認識的他？
「當時我想跟你說謝謝的，但還沒開口，你就被我嚇到了，」江緒看着謝淮，緩緩陳述著這一段除了他和謝淮，無人知曉的往事，「某人就跑自己床上去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
謝淮的手指微微蜷縮，對於江緒說的這件事，他記得，並且偶爾不開心的時候想一想，心情就會好很多。
因為那個人是唯一一個不嫌他話多的男生。
謝淮以前很喜歡把自己開心的事分享給別人，小學的時候，他看見有同學難過了，他就把開心的事說給他們聽，但很多男同學嫌他煩，說他話多。
直到後來上了初中以後，謝淮才知道他的那些小學男同學根本不是因為他話多嫌他煩，是因為他們班的女生跟謝淮走得近。
所以謝淮後來刻意的讓自己的話變少，卻發現上了初中以後，根本不存在小學那種情況。
好多和謝淮玩得來的男同學還嫌棄謝淮話少，於是謝淮就又變回了從前話的樣子。
在這之前，只有那個和他在一個病房裏待過的男生願意聽他說這麼久。
「你是……」謝淮張了張嘴。
「嗯，我是他。」江緒說。
謝淮問：「你當時覺得我煩么？」
他有些忐忑，他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但這個人是江緒，他就忍不住想要問。
「沒有，我沒有煩過你。」江緒回答。
謝淮頓了幾秒，緩緩問道：「所以我當時把我的零食全塞給你的時候，你看我那一眼不是不耐煩？」
江緒「……我習慣了，當時看誰都那個表情。」
只不過江緒沒想到謝淮連這個都能記這麼久。
聽完江緒的回答，謝淮懸著的心落回了原處：「哦，我以為你也煩我。」
「一個眼神就記這麼久？」
謝淮憤憤的看着江緒：「看你不開心，我就把我所有零食都給你了，都是我喜歡吃的，結果你還那麼盯我一眼，擱誰誰不生氣，誰不記這麼久。」
江緒看着有些炸毛的謝淮，無奈笑了：「我給你道歉了，你還說我是啞巴。」
「你自己不說話，這不能怪我。」
江緒的視線在謝淮的唇上停留了幾秒，又移開：「謝淮，你知道么，那是我第一次給人道歉。」
謝淮不說話了。
「你初中的時候很受歡迎，我知道很多人喜歡你，男生女生都有，還有一些人想要追你，但是我聽說你很難追，沒人追到過。」
江緒頓了一秒，繼續說：「我從初一就喜歡你了，所以，現在的我，還有機會追你么？」
謝淮腦子一片空白，緊接着他聽到自己一聲高過一聲的心跳聲，指尖止不住的顫抖，謝淮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原來江緒，真的喜歡他。
謝淮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喜悅的情緒瞬間溢滿了謝淮的心。
江緒也是第一次跟人表白，他也很緊張，他怕謝淮再也不理他了。
「江緒。」
江緒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嗯。」
謝淮突然抓住江緒的衣領，然後整個人湊了過去。
江緒腦子「轟」的一下炸了。
江緒的唇有些冰涼，在上面停留了兩秒，謝淮慢慢的鬆開了手。
他輕喘著氣，有些緊張的問江緒：「檸檬糖，甜嗎？」
江緒舔了一下唇，微微一笑：「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