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一……四年，江緒喜歡他足足四年了。

要是自己不喜歡江緒呢？謝淮不敢去想這個可能。

江緒也明知道這個喜歡可能不會有回應，但還是對他這麼好，還是喜歡他。

難怪，江緒清楚的記得他初一許的那個連他自己都差點兒忘了的願望，記得他喜歡喝檸檬茶，記得他喜歡吃那一款海豚軟糖。

原來江緒喜歡他，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可偏偏這樣，謝淮才難受，他寧願江緒是不久前才喜歡他的。

謝淮低着頭，緊緊的咬着唇，肩膀微微顫抖。

江緒伸出手捧著謝淮的臉，才發現謝淮眼眶紅了，眼淚也順着臉頰往下落。

江緒的心倏地一下揪緊，他用拇指擦掉謝淮的眼淚，輕聲道：「怎麼哭了？」

謝淮咬着牙關搖搖頭沒說話。

看着謝淮這幅模樣，江緒心疼極了，他微微低頭，在謝淮的右眼上落下一個吻。

「淮淮，別哭了。」江緒抱着謝淮，一下一下的扶著謝淮的背。

良久，謝淮終於緩了過來。

「別叫我淮淮。」謝淮突然說。

嗓音還帶着一絲剛哭過的低啞。

「那叫你什麼？」江緒問。

謝淮閉着眼靠在江緒的肩上，懶洋洋的說：「只要不叫淮淮，其他都可以。」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淮淮是我倆兒子。」

江緒忽然笑了，他親了一下謝淮的耳垂，喊道：「寶貝兒。」

然後他看見謝淮的耳廓瞬間泛起了一層緋紅。

「江緒，要是我不喜歡你，你怎麼辦？」謝淮一想到這個可能，就會忍不住難受，也顧不上因為江緒的那一聲「寶貝兒」羞惱了。

他心疼，心疼江緒。

江緒一聽這個，就知道謝淮剛才為什麼會哭了。

原來是在心疼他。

「謝淮，不要去想這個可能，」江緒讓謝淮抬起頭看着自己，「你喜歡我，不是么，所以不要去想了，好不好？」

謝淮心說，也對，為什麼要去想這些，他喜歡江緒，江緒喜歡他，這就夠了。

他看着江緒笑了：「好。」

謝淮默了一會兒，說：「江緒，你早上說的，今晚要告訴我什麼？」

其實謝淮這會兒已經猜出來了，但他想聽江緒親口跟他說，不想等到晚上了，就想現在。

小淮淮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了，窩在江緒腳邊趴着，豎着耳朵好像也想聽江緒說。

餘暉消失在了天邊，江緒眸色深了一度，他唇角輕扯，說：「我不要獎狀，你把你自己給我，好不好？」

謝淮心裏最後的一絲難受瞬間消失殆盡。

他沒有猶豫，脫口道：「好。」

可能是由於太激動，謝淮起身的時候左腿腿一軟，差點跪在了地上。

幸好江緒及時扶住了他。

「又疼了？」江緒說着就要蹲下身查看。

謝淮拉住了江緒，說道：「沒有，可能是坐太久，腿軟了。」

說完這句話，謝淮皺了皺眉，心裏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反正明天也要去檢查，謝淮也沒再管這個。

晚上還是江緒做的飯，吃飯前謝淮的媽媽給謝淮打了一個電話，問謝淮有沒有吃維生素。

謝淮想了一下，確實有幾個星期沒吃了。

他實話跟趙莉女士說了，趙莉女士讓他抽空再吃一粒。

掛電話的時候，趙莉女士突然問謝淮：「淮淮，你跟媽媽說，你現在是不是跟小江同學在一起了？」

謝淮一句「我靠」差點出口，他震驚，趙莉女士怕是當代福爾摩斯吧，一個星期都沒見到他的人影，這都能猜出來？

謝淮的這一陣沉默讓趙莉女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們一家對同性戀沒有什麼看法，看得也很開，不光是因為受到過高等教育，還因為在生意場上合作交流，所接觸到的這種人並不少，所以他們一家的思想並不封建。

趙莉語重心長說道：「淮淮，現在你和小江同學都還在成長，我希望你們自己能夠處理好這段感情，而且我記得沒錯的話小江同學成績應該不錯。」

謝淮撐著陽台的欄桿，看向原處，然後點頭應道：「嗯，年級第一。」

趙莉沉默了半晌，說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影響到小江同學學習。」

謝淮：「？」

謝淮瞬間垮下了臉，他甚至在趙莉女士開口之前打好了腹稿，準備跟他媽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跟江緒分開的，結果被趙莉女士一句話整傻了。

「我影響他學習？！」謝淮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你現在年級第幾？」趙莉女士淡淡問了一句。

謝淮仔細的思索了幾秒，回答趙莉女士：「二百五。」

趙莉女士反問道：「所以我那句話有問題？」

謝淮很憋屈但謝淮不說：「……沒有。」

趙莉女士終於笑了：「好了，媽媽不跟你開玩笑了，只要你快樂就好，爸爸媽媽不會反對的。」

謝淮忍不住想，那江緒的爸媽呢？

「哦，對了淮淮，我剛才開的免提，今天晚上我們和老朋友聚會，聊了一會兒才知道他們是小江同學的爸媽。」

謝淮猛地抬頭：「……什麼？剛才的話那他們，他們都聽到了？」

「他們說，小江同學喜歡你喜歡很久了。」

謝淮一怔。

吃晚飯的時候都還沒回過神來。

江緒見謝淮情緒不太對，就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放在面前，問道：「怎麼了？」

謝淮鼻子發酸，半晌，才說：「我媽知道我們兩個的事了。」

江緒放筷子的手一頓，半秒后又若無其事的把筷子放了上去：「罵你了么？」

謝淮看着江緒，搖了搖頭：「沒有，她不反對。」

他想到剛才趙莉女士跟他說的那句話，繼而又說道：「我媽跟我爸和江叔叔江阿姨聚餐，我媽從江阿姨口中知道，你喜歡我喜歡很久了。」

江緒瞬間就知道謝淮口中的「江叔叔和江阿姨」是誰了，倒沒想到他老爸老媽竟然和謝淮的爸媽認識。

他低首淺笑：「嗯，喜歡很久了，你不是知道么？」

謝淮問：「那我們以後會分開嗎？」

他不想和江緒分開。

江緒沒有猶豫，他看着謝淮說：「不會，我答應你，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我也答應你，我們不會分開。」

謝淮他想，他一定會和江緒好好的走下去。

儘管現在的他們還很年少，但十七八歲不正是義無反顧的年紀么，他相信江緒，江緒信他，對於謝淮來說，滿腔熱情已經足夠了。

—

清晨，一縷陽光從窗外透進屋內，卧室一片明亮，謝淮忘了昨晚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他只記得看電影看到一半，他的睡意襲來，沒多久好像就睡過去了。

今天要去醫院檢查，謝淮把睡衣換成了一身休閑服，黑色兜帽衛衣，和一條寬鬆的運動褲。

等他打開卧室門走出去，江緒已經做好早飯了。

昨天的事當時謝淮還覺得沒什麼，但當他現在看到江緒的時候，又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這可能就是剛在一起的小情侶之間微微的彆扭感。

謝淮發現，江緒適應得就比他快。

吃完早飯，兩人打車去了醫院，是一家骨科醫院，之前就預約了專家號，所以他們沒有排隊，直接上了四樓。

一系列的檢查過後，醫生讓謝淮後天來取檢查報告。

謝淮和江緒走後，醫生看着屏幕上剛拍完的片子，微微皺起了眉。

外面各個街頭上都掛滿了國旗，隨着風飄揚著。

謝淮邊走邊想，這七天該怎麼過。

「謝淮。」江緒喊了他一聲。

謝淮回過神應了一句：「怎麼了？」

江緒拉着謝淮的手，低聲說：「要牽個手么？」

「你不都牽着了嗎？」謝淮把手抬起來，示意江緒看，「先斬後奏是吧，江緒緒？」

江緒把手指扣進謝淮的指縫，成了一個十指相扣的動作，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才是牽手。」

「那我們去哪兒？」謝淮笑了，十指相扣著走跟江緒繼續慢慢的走着。

「遊樂場，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