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番外(一)

39番外(一)

【番外】阿飛的社會實踐課(上)

阿飛四歲的時候,沈浪送給他一把尺余長的小木劍。阿飛很是喜歡,走到哪裡都帶著它,連睡覺的時候都要抱在懷裡。

白飛飛看著那小小的身影在院中奮力揮劍,一下一下恍如不知疲憊,心中就有些不忍,帶著點埋怨對沈浪道:「現在要他學劍是不是太早了?阿飛才這麼小。」

「我們開始學武的時候,也就這麼點大。」沈浪攬著白飛飛的肩膀往懷裡帶,鼻尖親昵地在她柔軟的黑髮上蹭著,「而且我看咱們兒子挺喜歡的啊。」

「別在阿飛面前動手動腳。」白飛飛清麗的臉上透出點暈紅來,輕聲斥道。

而阿飛的注意力全副放到新學的招式上,將最簡單的基礎劍招揮舞得一絲不苟,完全沒理會父母的竊竊私語。

這一練就是三年。阿飛的木劍也換成了一柄真正的劍。

好在阿飛的胃口好,所以力氣大,身量抽得也快,三尺長的劍拿在他手中也像模像樣。沈浪並教他高深劍術,將入門劍法傳授給他后就做了甩手掌柜,任他自去休習參悟。

白飛飛梳洗好了從房間里出來,看到的就是沈浪閑閑地倚坐在藤椅上喝茶,阿飛又在練劍,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

「阿飛,過來。」

阿飛聽到白飛飛喚他,收了劍勢,幾步跑到她身前,乖乖叫了聲娘親。

白飛飛瞪了沈浪一眼,拿出帕子給阿飛拭去汗水,心疼地說道:「累了就歇一會,劍法也不是一兩天就能練好的。」抬頭對伸著懶腰站起來的沈浪說:「是不是你又欺負阿飛?」

「沒有沒有,不信你自己問阿飛。」

阿飛心實,點點頭說:「是阿飛自己要練的,娘親別怪爹爹。」

他的眉眼與沈浪像是從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神情卻大不相同。沈浪洒脫,說話間總帶著三分笑意;阿飛沉靜,處變不驚有如成年人。

這孩子太過安靜懂事,與沈浪、與她自己都大不相同,白飛飛欣慰的同時也怕他入了江湖後會吃虧。

「既然你擔心,不如叫阿飛出去歷練一番?」沈浪隨口出了個主意。

白飛飛看著沈浪,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知他心中已有計較。猶豫了一下,說道:「歷練可以,但不能有危險。阿飛才七歲,再懂事也還是孩子。」

阿飛悶悶地靠在白飛飛身上,摟住白飛飛的腰,小聲地問:「娘要把阿飛送走嗎?」

白飛飛笑道:「是讓阿飛出去玩,整天呆在院子里會變傻的,你看你爹就知道了,他以前很聰明,現在多傻。」

沈浪剛要反駁,就聽見阿飛稚嫩的聲音:「娘,你不是說過,若是實話讓人聽了傷心,那不妨說些能讓人開心的假話。」

沈浪瞠目結舌,臉色萬分精彩,半晌才失笑道:「這孩子……可不像是會吃虧的樣啊。」

***

阿飛畢竟年幼,沈浪也捨不得他真吃什麼苦,就把他寄放在時任丐幫幫主的熊貓兒那裡,臨走前千叮萬囑:「貓兒,你教他什麼都好,只是別教他喝酒!」

熊貓兒笑著給了他一拳:「我熊貓兒就算再嗜酒如命,也不會讓個七歲的娃娃陪我喝吧!」

阿飛抱著劍站在沈浪身旁,沉默一如往時。直到沈浪要走了才說:「爹,別忘了來接我回去。」

熊貓兒拍拍他的頭,替沈浪回答道:「放心,熊叔叔這裡可好玩了,說不定過幾天你就不想走了。」

熊貓兒說得沒錯,最近天下太平,丐幫上下無事,熊貓兒整天帶著阿飛在街上閑逛,說些市井故事逗他開心。但熊貓兒很快發現,這孩子平時不愛說話,但一開口絕對能把人噎死。

比如,熊貓兒帶他去酒樓吃飯,逗他說沒帶錢,要把他留在這裡抵債。阿飛不像一般孩子那樣急得直哭,反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熊叔叔,留我抵債也無妨,我不會說出去讓別人笑話你。」熊貓兒哭笑不得。

再比如,路過賭場的時候,熊貓兒非要帶他進去見識見識,阿飛沉默了一會,忽然說:「熊叔叔,你是不是又沒帶銀子?」熊貓兒眼角抽搐。

又比如,熊貓兒教他幾招武功,得意地問:「怎麼樣,是我厲害還是你爹爹厲害?」阿飛思索片刻,答道:「熊叔叔功力渾厚,我爹劍法超群,都很厲害。」不等熊貓兒誇他懂事,阿飛又道:「但我爹已經有我娘了,你還沒有討到老婆,可見還是爹爹厲害些。」熊貓兒淚流滿面。

***

沈浪這些天過得十分愜意,沒有阿飛在眼前分散白飛飛的主意,他可以順理成章地一整天纏著她不放。

美中不足的是最近兩天陰雨連綿,今日午後雨雖停了,又起了層薄霧,陰慘慘地叫人憋悶。沈浪的背上的舊傷也跟著鬧起來,平日里仗著身體好沒在意,一到陰雨天卻總覺得有點不舒服。

沈浪赤著上身趴伏在白飛飛膝頭,背上剛用浸了葯湯的布巾熱敷過,隱隱帶著點葯香。白飛飛十指在他背上穴位處推拿,為他推行氣血。

纖細柔軟的手指從肩膀處開始,在他的筋肉上拿捏,剛柔並濟,令他舒服得嘆了口氣。

但那雙手逐漸向下移動時,沈浪就無法泰然處之了。他當然知道白飛飛只不過是在專心按摩,但腰際本是人身上極為敏丨感之處,實在禁不得愛人如此觸碰。再加上鼻間又全是白飛飛的氣息,沈浪窄緊結實的腰線立時綳得死緊,呼吸也漸漸粗重起來。

他強自忍耐片刻,近在咫尺的白飛飛還是發現了他的異樣,停下手上動作說道:「痛了你就說出來,何必強忍?」

沈浪低笑著搖了搖頭。

白飛飛稍稍放輕了力道在他腰背上揉按,這一下沈浪受到的折磨更甚,全身都發起燙來,呼吸渾濁混亂到不似練武之人。

白飛飛起先是沒往那邊想,到了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雖房中只有他二人,但青天白日的出了這種狀況還是頗令人尷尬。她推著沈浪的肩膀讓他起來,急急把外衣丟給他。沈浪單膝跪在床榻上,拉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掌心摩挲,啞著聲音道:「飛飛,我想……」

正在這時,一個大嗓門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沈浪,我把你兒子送回來了!」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人剛好走到門口。

沈浪不甘地看看白飛飛,無奈笑道:「阿飛這小子,是不是老天派來克制我的啊。」

白飛飛見他已飛快整理好外衣,才起身開了門,果然是熊貓兒和阿飛站在外面。阿飛和走的時候一樣,抱著那把劍,安靜地站著,像一株孤獨的樹苗。

阿飛見了她,拉著她的胳膊不肯放開。

沈浪也走了過來,對熊貓兒說:「看來阿飛不好管教,讓你寧可冒淋雨的風險也要送他回來。」熊貓兒總覺得他的臉色有點不對,待到仔細看時,又覺得他笑嘻嘻的和平日沒啥差別。

熊貓兒揉了揉阿飛的小腦袋,道:「這小傢伙這兩天都不怎麼愛說話,以前話就少,再在我那裡待下去我怕他變啞巴。我看他是想家了,就趁著雨停把他送回來。」

沈浪單手把阿飛抱起來,招呼熊貓兒到前廳落座,他也好一陣子沒和熊貓兒喝上一杯了,今日倒是趕巧了。

飯桌上,沈浪問道:「阿飛說說看,在熊叔叔那裡都學到了什麼?」

阿飛平靜地看了熊貓兒一眼,說:「熊叔叔為人豪爽,有很多朋友。武功也好,阿飛很佩服。」

熊貓兒莫名鬆了口氣,忙打個哈哈將話題岔開了。

沈浪和白飛飛對視一眼,知道大約另有隱情。

夜深人靜時,白飛飛對沈浪說道:「熊貓兒拿阿飛沒辦法。」

沈浪白日里未能如願,此刻緊緊擁住了白飛飛,道:「這不正說明咱家阿飛有能耐,你以後也盡可以放心了。」

「熊貓兒是讓著他,但江湖上可不是誰都像熊貓兒一樣同你是兄弟。」

「那怎麼辦,阿飛還小,難不成你真要他到江湖上摸爬滾打?」他忽地靈機一動,笑著說,「算了。明天叫王憐花來,讓阿飛知道什麼叫江湖險惡。」

白飛飛被他的話逗笑了,「他又不是沒見過王憐花。」

「但他又沒見過另一面的王憐花。」

白飛飛無奈應允了,讓王憐花來給阿飛上一課未嘗不是個好主意。

***

王憐花不是空手過來的,他深諳各年齡段人的喜好,何況他這些年沒少過來閑逛,說看著阿飛長大的都不為過。

但阿飛也沒多喜歡他特意尋來的寶劍,看了一眼就收進房間里去了,這讓屢戰屢勝的王憐花有些挫敗。

「阿飛,什麼時候去我那裡玩啊?」王憐花捏著阿飛還有些肉的臉頰,眯著眼笑問道。

沈浪和白飛飛故意走遠了,讓王憐花試試阿飛。阿飛搖搖頭,拒絕了王憐花的邀約:「謝謝王叔叔,但是我要留在家裡練劍。」

「練劍?」王公子所學甚雜,十八般武藝都略通一二,當即向阿飛展露了一點點劍術方面的經驗。他本就能說會道,此時侃侃而談,把小阿飛說得一愣一愣的。

阿飛看他的眼神逐漸變了,沒想到這個常來家裡的王叔叔在用劍方面懂的這麼多。他以前一直覺得王叔叔是個壞人,因為只要他一來爹就會很緊張,緊跟著娘不放。王叔叔明知道這點,還故意總來晃悠,可見不是好人。

但現在,他已經對王憐花有了改觀。

原來壞人也可以這麼有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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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白飛飛重生]陰陽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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