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發射中心

第23章發射中心

汪旺旺繞過散落在石洞裏的層層碎石，果然找到了M記憶里的那條暗道。

M被禁閉在這裏數月，張朋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沒有走正面那道金屬門，而是從石洞後面的這條暗道里出來。

她有一種預感，如果說金屬門外面的路是通往地面的，那麼這條暗道一定能找到他精心佈置的核爆裝置器。

這條暗道里安裝了現代化的白熾燈，牆上遍佈各種電線管道，污水管發出排水的轟鳴回聲。雖然走廊不到兩百米長，卻像是時空隧道連接着兩個世界。

汪旺旺回想起自己坐電梯下來之前，透過窗口遠遠看到的那兩座佇立在湖邊的水泥高塔，它們應該就是張朋所說的核電站了。她現在所走的這條路，也是從湖底通往那兩座高塔的必經之路。

通道盡頭是一道狹窄的金屬扶梯，上方有一部貨梯，裏面只有一個按鈕，按鈕上用英文歪歪扭扭地刻着一個詞。

「盡頭。」汪旺旺輕聲讀道。

她按下按鈕，電梯緩緩升起。

電梯上升的時間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當電梯門開啟的一瞬間，呈現在汪旺旺眼前的情景，和她想像的一點都不一樣。

沒有什麼高科技的鋁合金控制台，也沒有那些科幻電影里的那種發射裝置。

這裏很黑，只有大大小小的燈泡亮着黃色和紅色的微光。汪旺旺看到這裏儼然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電線雜亂地散落在地上，周圍堆滿了雜物，還有一大堆兒歌磁帶，印着港台流行歌手的海報，以及被撕碎的歌詞本。汪旺旺撿起歌詞本，上面印着她早已忘記怎麼唱的兒歌。

「小鴨子，呱呱呱。去哪裏，找媽媽。」

汪旺旺揉了揉鼻子，在揚起的灰塵中，她看見從牆上蔓延到地面的無數幅塗鴉，雖然圖畫顏色斑斕，但畫工相當簡單，就像是四五歲孩子畫的一樣。

這是什麼地方？

汪旺旺摸黑往裏走了一段，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蓄水池，池壁上長出了一些深綠色的青苔，空氣里充斥着淡淡的臭味。蓄水池中矗立着四枚烏黑的巨大核彈，在核彈中間，還有八枚更小更細長的導彈，在彈身到彈頭的接駁處，各有一個突出的透明的槽口。它們像花瓣一樣簇擁著，看起來一點也不嚴肅，甚至有些滑稽。

烏黑的彈殼上被噴滿了五彩斑斕的塗鴉，如果不是預先知道它們的威力，汪旺旺一定會以為這是哪個無聊的人開的玩笑。

但這不是玩笑。汪旺旺看着導彈上的透明槽口，裏面裝滿了像灰塵一樣的絮狀物質，那是只需要幾毫升就能摧毀一個城市的潘多拉病毒。

在發射台外沿的金屬欄桿上，貼著一張簡筆畫的紙：

煙火大會：第一步，發射核彈。第二步，發射導彈。第三步，轟！煙火大會正式開始。

整個發射區域唯一能夠讓人感覺到恐懼的，就是這張紙旁邊的計時器了，那裏的倒計時數字一直在跳動變化：

27分鐘40秒

即使汪旺旺早有心理準備，但當她親眼看到倒計時的時候，仍然感到全身發冷。就像是你掙扎著從噩夢中醒來，卻發現噩夢成真了一樣。

汪旺旺不由得向後退去，忽然覺得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了，當她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個巨大的玩具拉杆。黃色的手柄上有一個紅色的塑料球把手，大小和高爾夫球差不多，就像是她小時候在遊樂場里看到的一樣。

汪旺旺猶豫了一下，握住了塑料球把手，只見周圍的液晶導管和燈泡都開始閃爍起來，就像是某種巨大的設備被激活了。

在開關上方，一面老式顯示屏亮了起來。那玩意兒看上去就和20世紀七八十年代用的電視機差不多，屏幕上佈滿了白色的雪花，顯示屏預熱了好一會兒，才浮現出一行字：輸入密碼。

密碼？什麼密碼？

汪旺旺茫然地看着屏幕，腦子亂作一團。

會不會和洞穴里那扇金屬門的密碼一樣？汪旺旺低下頭，看到拉杆旁邊有一個老式密碼盤，她彎下腰，仔細觀察著鍵盤上的灰塵。

她曾經看過一些諜戰電影，特工們有時候會通過灰塵來猜測密碼，因為皮脂會把灰塵帶走，所以經常被按動的數字一定比其他更乾淨一些。

汪旺旺在心裏琢磨著，剛才地下那扇金屬門的密碼是33469，可是密碼鍵盤上的數字「3」沾滿了灰塵。

至少可以一試，汪旺旺心想，這麼重要的發射裝置一定會有試錯機制，就算是第一次輸入錯誤，也不可能就此玩兒完。

想到這裏，她抬起手，在鍵盤上輸入和金屬門相同的密碼。當她按完最後一個數字時，一圈彩燈毫無徵兆地亮起來，伴隨着那種遊樂場才會有的中獎音樂，汪旺旺嚇了一跳。

「嘀哩嘀哩哩，密碼錯誤，還有兩次機會。」一個機械的聲音從顯示屏後面傳出來。

密碼錯誤？

汪旺旺咽了一口口水，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至少她猜測的試錯機制是存在的。

如果不是這個密碼，又會是什麼？

眼看着發射台上方不斷變化的倒計時，汪旺旺的內心也一點點陷入絕望，儘管她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慌，但手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拜託，給我一點提示！

「砰」的一聲，空氣中閃過一道電弧，火花從密碼盤旁邊的電線里冒出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真的一點都沒錯，不知道是哪根保險絲短路，竟然把密碼盤的電路切斷了，空氣中瞬間瀰漫着一股煳味。

汪旺旺下意識地用手扶住跌落的密碼盤，拇指不小心按在了某個數字鍵上，那個該死的音樂隨即又響起來。

「嘀哩嘀哩哩，密碼錯誤，還有一次機會。」

如果非要形容汪旺旺當下的心情，大約是一覺醒來發現還有十分鐘交卷，但試卷上只寫了不到兩筆，冷靜下來后發現原來自己的手錶已經停了，還有不到三十秒就要交卷一樣。

只是這次的代價不是不及格，而是世界毀滅。

汪旺旺低頭看看手裏的密碼盤，有幾個按鍵都燒焦了，連彈簧都掉了出來。

怎麼辦？

汪旺旺環顧四周，除了混亂的電線什麼都沒有，她不知道切斷這些電路會發生什麼，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倒計時結束后無事發生，要麼是所有導彈被提前引爆。

她冒不起這個險。

如果達爾文在的話，會不會化險為夷？

對了，還有達爾文、沙耶加和上校，他們是不是已經逃出去了？

他們一定要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就是這個信念支撐着她站在這裏，汪旺旺心想。

她深吸了一口氣，蹲下來仔細查看着燒焦的密碼盤，這東西看起來憑她的技術是無法再修復完整了。

忽然，角落裏有一個一閃一閃的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個老式頭盔，上面的花紋跟20世紀90年代流行的那種摩托車頭盔一樣，甚至還印着「注意安全」的字樣，前半部分有一塊黑色的鋼化玻璃罩，唯一不同的是頭盔的另一頭連着許多纏繞着的電線。

汪旺旺撿起頭盔，只見裏面隱約閃著幽藍色的光，玻璃罩的內側似乎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

這時候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汪旺旺深吸了一口氣，把頭盔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