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驚悚懸念袖珍館Ⅴ》(10)

第二十八章《驚悚懸念袖珍館Ⅴ》(10)

第二十八章《驚悚懸念袖珍館Ⅴ》(10)

水晶瓶塞的秘密

瓶塞初現

夜晚時分,湖面上一團漆黑,站在岸上的人什麼也看不到,一陣晚風帶來了陣陣寒意,這個時候,湖水顯得更加安詳平靜了。

這個地方是巴黎西南部的恩京鎮,舉世聞名的凡爾賽宮就離此不遠。環繞在湖泊周圍的都是一些風景秀麗的名勝和別墅。

各種顏色的光線從豪華的別墅中射了出來,映在湖面上,形成了一幅絢麗多彩的畫卷。然而,眨眼之間,一陣秋風吹過,它們就消失了,沒過一會兒又出現在你的眼前,就如同是變魔術一般。

這個地方的秋天是非常短暫的。儘管現在還只是九月下旬,可空氣中早已是充滿寒意了。一顆流星突然劃過了湖面的上空,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大盜亞森·羅賓藉著月亮發出的微弱亮光摸到了湖邊,看到那裏停泊著兩艘小艇,於是,他小聲地呼喚:「喂,有沒有人?」

沒過多久,小艇中就閃現出一條黑影。

「走吧!我已經聽到汽車的聲音了,那兩個傢伙或許馬上就要回來了。」

「是的,老闆,我們都已經準備就緒了。」

緊接着,兩個水手把船槳放到了湖水中。

「好的,現在就出發!」

羅賓從長滿青草的湖堤一直爬到了公路之上,一輛沒開車燈的大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到了他的面前,停住了。

兩個人快速地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們都身穿大衣,豎着大衣的領子,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臉孔。

羅賓用手電筒照了照,看清楚這兩個人正是他的手下布仙利和吉貝爾。這兩個人都非常年輕,不過20歲的年紀。布仙利是一個目光銳利、面相兇惡的人,而吉貝爾的面容則要清秀很多,而且和藹可親,他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因此,每個人都很喜歡他。

如果僅從他的言談舉止來看,他肯定出身在一個良好的家庭,至於為什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一定有難以言表的苦衷。

這兩個人把帽子摘了下來,向羅賓打了個招呼。

「情況如何?」羅賓小聲地問道。

「都弄清楚了,那個傢伙已經動身去了巴黎,乘坐的是今天7點40分的火車。」

「你們所說的這些都是親眼所見嗎?好吧,現在才剛8點鐘。司機,現在就把汽車開走吧,九點半的時候再來接我們,這裏可並不適合停車,會引人注意的。」

這句話說完之後,司機把汽車安靜地開走了,於是,他們三人先後跳上了停泊在湖中的小艇。

羅賓與吉貝爾共乘一艘小艇,而布仙利則跳上了另外一艘。

「吉貝爾,今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是誰謀划的?是你,還是他?」在黑暗中,羅賓指了指坐在另外一艘小艇上的布仙利,小聲地問道。

「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誰謀划的,其實,我們倆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開始商量這件事情了,經過一番調查之後,我們才決定請老闆您來幫忙的。」

「是嗎?可是我並不怎麼相信他,他最近的行為總是神秘兮兮的,說不準就是他……」說到這裏,羅賓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算了,還是別管他了,他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夥子罷了,玩不出什麼新花樣的。」

「不過,你們兩個人真的親眼看到德貝克議員動身去巴黎了嗎?」

「老闆,你今天怎麼如此啰嗦啊,這可不是你往日的風格呀!」吉貝爾笑着說。在羅賓的面前,他一向都是非常隨和,又很有教養的,羅賓既好像是他的父親,也好像是他的兄長,他並不像其他的手下那樣在羅賓的面前唯唯諾諾,所以羅賓非常欣賞他。

「那麼,德貝克議員到底去巴黎幹什麼了呢?你知道內情嗎?」

「他去那裏看歌劇了,所以,在夜裏一點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回來的,不過……」

「不過什麼?」

「老傢伙往往會在看了一半的時候就突然回來,所以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

「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了,房子裏現在還有其他的人嗎?」

「沒了,管家和女僕在吃過晚飯之後就已經離開了,還有一個叫作李歐南的男僕也一起動身去巴黎了。」

「你拿到鑰匙了嗎?」

「只拿到了一把大門的鑰匙。」

「別墅在什麼地方?」

「你看,就在那兒,離湖岸並不怎麼遠。」說着,吉貝爾用手指了指湖的右岸。

「在這樣的別墅里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呀,你們再三地請求我幫忙,我才特意從巴黎趕過來的,就目前看來,這是一樁沒有什麼油水的賠本買賣。」

「不,老闆,這肯定是一樁大買賣,你過一會兒就會大吃一驚的。」

吉貝爾似乎對此非常在意,急於反駁羅賓的話。

聽到這裏,羅賓仔細地想了想,覺得有些好笑,心道:「我的這兩個手下一定對我有所隱瞞。」

沒過多久,兩隻小艇就划進了一個湖灣。一個堆放貨物的破舊棚子搭在湖邊的碼頭上,在星光的照耀下,德貝克議員的別墅顯得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機。

「你看,那有燈光,屋子裏面有人。」

「那個呀,那是夜裏照明用的煤氣燈!你看,它現在不是一動不動了嗎?」先上岸的布仙利搶著回答說。

「好吧,你們先在這裏等著。」羅賓吩咐了一下水手,接着,他們三個人就一起沿着一條小路爬了上去。他們把圍牆的門推開,穿過院子,來到了正門,打開門鎖,悄悄地溜了進去,大廳里確實點着一盞煤氣燈。

「這就是我們剛才在外面看到的那盞燈。」

「不對,我看到的並不是這一盞,大家要提高警惕,屋子裏可能還有人。」

於是,三個人躡手躡腳地順着走廊走了上去,然而,他們剛一推開餐廳的門就聽到了一聲尖叫,隨後,有一個人用力地把門從裏面關上了。

「屋子裏面果然有人。」

三個人一起把門推開,屋子裏面的那個人跑到了餐廳,拚命地想要推開一扇上了鎖的窗戶,並且大聲地喊道:「救命啊!強盜殺人啦!」

那個人叫喊的聲音非常大,就好像瘋了一般。

「不要喊了,我們不會殺你的。」

羅賓很快地就追上了那個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那個人轉了過來,手裏握著一把手槍。

羅賓的反應相當靈敏,飛快地低下身子。緊接着就聽見一聲槍響,桌子上的碗碟和瓶子碎了一地。

羅賓立即抓住了那個人的雙腿,把他摔倒在地板上,接着說道:「布仙利,你把他給我捆上。」

「沒錯,他就是李歐南。他沒有去看戲,卻跑回來吃飯了。」

「我早就想到會發生如此糟糕的事情,你們為什麼不事先搞清楚呢?」

「老闆,真對不起。」

「不要提了,東西在哪兒?」

「就在樓上。」

德貝克議員家的樓上有着各式各樣的藝術珍品,名畫、工藝品、美術品數不勝數,連羅賓看到這些東西時也不禁要大吃一驚。

「這個傢伙只不過是個議員罷了,怎麼會收集了這麼多的藝術珍品?從來也沒聽別人說過他是大富翁啊,這些藏品大概都是通過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吧。

「這個德貝克真不是個東西,我們把他的東西偷走應該也是對他的一種報應吧。」

過了一會兒,羅賓把那兩個水手也叫了進來,指揮他們把樓上的寶貝一一搬走。還不到30分鐘的時間,一艘小艇就被裝滿了。

「你們先把這艘小艇開走吧。」

沒過多久,兩個水手就把小艇划走了。在看到他們安全地駛出湖灣之後,羅賓才放心地回到了別墅。在他路過飯廳的時候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陣陣的呻吟聲,走進去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僕人李歐南在那裏呻吟。

「再出聲就把你的嘴也堵上!」羅賓惡狠狠地說道。

那個僕人仍然躺在那裏,沒有作任何的回答,羅賓再也沒有理他,而是徑自走到了樓上。

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救命啊!誰來救救我,警察,恩京鎮……德貝克別墅。快來,快點啊。」

「真是個傻瓜,在這個地方,即使是喊破喉嚨也絕對不會有人聽到的。」

羅賓幾步就跨上了樓梯,來到了二樓,只見布仙利和吉貝爾正在認真地尋找着什麼。

「喂,你們在找什麼呢?時間不多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是的,不過,請允許我們再找一會吧。」

「算了吧,還是別找了。」

兩個人有些戀戀不捨地站起身來,然而,他們仍然在用閃閃發亮的眼睛在四下搜尋着。

「不要過於貪心了,那樣會交上霉運的。」

聽羅賓說出了這句話,兩個人只好無精打采地把羅賓挑選出來的東西搬上另外一艘小艇,不過,在他們把東西搬完之後,兩個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仍然依依不捨地想要再尋找些什麼東西。

「喂,趕快離開!」羅賓在小艇里大聲地喊道。

「好的,老闆,不過,請求您還是讓我們去尋找一次吧,5分鐘足矣。」

「是什麼東西使你們如此執著?」

「嗯,是一個小小的箱子,裏面裝有許多價值連城的古代藝術品。」

「原來你們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啊,好吧,你們再去找一次,不過,只有10分鐘的時間,不要超過這個時間啊!」

兩人立刻就向別墅跑去,可是這一去就久久沒有回來,就連羅賓也開始擔心起來。羅賓心想:「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們兩人的行為非常古怪,都在互相猜疑對方,好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能夠多撈一點便宜。看起來,他們所要找的東西一定是十分珍貴的。」

羅賓離開小艇,爬上了岸。忽然覺得有不對勁的對方,他側耳傾聽,這個時候,從恩京鎮的方向隱隱約約地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這下糟了,可能是警察來了。」

羅賓馬上跑到了別墅的大門口,站在那裏向大街上望去。這時,「砰」的一聲,屋子裏傳來一聲槍響,他立刻跑到屋子裏面去察看,只見布仙利和吉貝爾兩人正在餐廳里大打出手。

「你們究竟在做什麼?」

此時,吉貝爾已經把布仙利壓在了身下,然後,撕開他的衣服,拿出一樣東西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裏。

而布仙利則昏了過去,鮮血從他肩頭慢慢地流了出來,連地板也被染紅了。

「你怎麼能開槍將他打傷呢?」

「不是我乾的,是那個僕人李歐南開的槍。」

「你蒙不了我的,他被綁了起來,怎麼可能會開槍呢?」

「他早就掙脫繩索跑開了,我們剛一進來,他就冷不防地開了一槍。」吉貝爾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羅賓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發現他的嘴角上也淌著血。

「為什麼會這樣?那個僕人掙脫了繩索?難不成他現在已經溜之大吉了?」說着,羅賓跑到了隔壁的房間,這間屋子裏的情景使他驚詫萬分,只見僕人李歐南的脖子上插著一把短劍,顯然已經死去很長時間了。

「他是你殺的嗎?」羅賓怒氣沖沖地問道。

「不是,是布仙利殺的。因為他先中了一槍,所以一怒之下就一劍刺殺了那個僕人。」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你們為什麼要殺人?我是從來不殺人的,我不是也經常告誡你們不要殺人嗎?你為什麼不制止他啊?」

「老闆,當時真的來不及了。」

這個時候,遠處汽車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了,羅賓清楚地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咦?你聽……這個聲音真奇怪。」吉貝爾說道。

「什麼聲音?」羅賓側耳傾聽,果然聽到了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

這個聲音既低沉又沙啞,說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就如同是從遙遠的地獄傳來的一般。

儘管羅賓藝高人膽大,可乍一聽到這種聲音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連汗毛都豎了起來。他蹲在地上,仔細地辨別聲音傳來的方向,好像是從死去多時的李歐南那裏傳來的。

眼前的情況使得羅賓感到大惑不解,他把手電筒交給吉貝爾,讓他拿着往李歐南的身上照去,自己則走到了屍體的旁邊,毋庸置疑,聲音的確是從這裏傳出來的。可是他早已死去多時了。

「死人怎麼能夠發出聲音呢?」吉貝爾被嚇得臉色發青,一不小心,連手電筒也掉在了地上。

羅賓認真地觀察了屍體許久,突然哈哈大笑,把屍體翻了個身。

「嘿嘿,差點被這個東西給騙了過去,你看!」

原來屍體的下面藏着一部電話機,裏面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喂,喂……可以聽得到嗎?你受傷了嗎?說話啊,喂,你還在嗎?這裏是警察局,我們已經派人去現場了,很快就到,喂,喂……」

從電話里傳來的聲音被屍體擋住了,所以聽起來才會是那麼的詭異,現在終於水落石出了,也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儘管這個聲音並不那麼可怕了,然而情況卻越來越緊急了,因為警察很快就要到了。

雖然李歐南的手腳都被捆綁上了,可他的嘴並沒有被堵上,所以,他把桌子上的電話拱到了地上,把電話機藏在身下向警察局報了案。

「這就難怪這個傢伙剛才為什麼會一邊哭一邊嘰里咕嚕地講話了,原來是在打電話啊,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真是我們的失誤。」

「快一點,吉貝爾,趕緊帶着布仙利離開這裏,我們走!」

就在這兩個人剛要離開的時候,只聽得外面的大鐵門「嘩啷」一聲,接着,院子裏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不好,是警察來了!」

羅賓急忙跑到了門口,從裏面把大門鎖上了。

震耳欲聾的砸門聲隨即想起,整棟別墅都被警察包圍了。

「喂,吉貝爾,我有辦法從這裏脫身,可是你們兩個就很有可能會被警察抓住了。」

「什麼?」

「不用擔心,在我逃出去之後,我一定會想方設法營救你們的,不然的話,我們三個就一起完蛋了,好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在羅賓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先是幫助吉貝爾把布仙利抬到了客廳,然後又從他的身上抹了一把血塗在自己的臉上,最後說道:「看來我得表演一出好戲了,否則的話,我們三個今天就都要掛了。」

說完之後,他先是把吉貝爾按倒在地上,然後自己騎到了吉貝爾的身上,連續開了三槍,把窗戶上的玻璃打得支離破碎。

警察在聽到槍聲之後急忙跑到窗戶前向裏面望,羅賓剛一看見警察就大聲地喊道:「我在這裏,快來救救我啊,我已經把這個惡棍抓住了,你們快點進來啊!」

警察們在聽到呼救聲之後七手八腳地擊碎了窗戶上的玻璃,想要從那裏爬進來。

「喂,夥計,你在被他們抓走之後千萬不能招供,我會來救你的,一定要等着我;還有,我剛才看見你從布仙利的手中搶到了一樣東西,那是什麼東西?把它交給我。」

聽老闆這樣說,吉貝爾只好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小東西交給了他。

「老闆,這個東西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把它保存好啊!」

「我明白,我一定會替你把它保管好的,瞧,警察來了。」

這時,三個警察跳了進來,羅賓把那個東西抓在手裏,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就伸出手故意掐住了吉貝爾的喉嚨,並大聲地喊道:「警察,快把他抓住……」他裝作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說道。

沒過多久,吉貝爾和剛剛清醒過來的布仙利就被警察五花大綁,羅賓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對警察們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的命!我差點就死在這個傢伙的手上。」

「您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還要感謝您替我們抓到了犯人呢,您看起來好像受傷了。」

「哦,並無大礙,這算不了什麼。」

「你究竟是誰?」其中的一個警察詫異地問道。

「我是德貝克議員的朋友。今天晚上8點的時候,我來這裏看望他,他的僕人告訴我他今天去巴黎了,我們正在說話的時候,突然闖進來兩個強盜,我們拚死抵抗,可不幸的是李歐南卻中劍身亡了。」

「哦,入室搶劫和行兇……」

「是的,僕人的屍體就在隔壁的那個房間,在交手之前,我就給警察局打了電話。」

「我們正是接到了您的電話才趕來的。」

當看到一身貴族打扮、紳士派頭十足的羅賓說出這番理由充分的話時,警察們沒有絲毫的懷疑,立刻把他帶到了客廳去休息,然後封鎖現場,尋找證據。

「議員的別墅里發生了兇殺案,我們必須要儘快通知房子的主人,然而,到底是誰殺害了僕人,只有議員的朋友,也就是剛才那位受傷的紳士才知道,因此,應該把他請來錄一下口供。」

聽隊長這麼一說,他的屬下立刻去請羅賓了,不一會兒,這位屬下就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向隊長報告說:「那位紳士不在房間里。」

「還不趕緊去找!」

另外一位警官說:「我剛才看到那位紳士一個人叼著香煙朝湖邊走去了。」

隊長聽完這句話之後立刻帶人去湖邊尋找。

「那位紳士去湖邊的碼頭了,他匆匆地跳上一隻小船就划走了。」偵查回來的人報告說。

隊長想了又想,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高聲喊道:「你說什麼?這個人有很大的嫌疑,一定要把他抓回來!」

說完之後,他又瞧了瞧吉貝爾和布仙利,惡狠狠地對他們說道:「你們兩個只不過是小角色罷了,跑了的那個才是主犯。」

隊長立刻留下了幾個警員看管嫌疑犯,自己則帶着兩個警察跑到了碼頭上。隊長定睛觀瞧,只見小船正飛快地朝對岸駛去,離湖岸只有100多英尺的距離了。

羅賓在小船上一邊划著槳,一邊揮舞著自己的帽子,好像是開玩笑一樣,嘴裏還哼著歌:

我是一棵無根的水草

隨波逐流

羅賓現在得意揚揚,警察們則弄得灰頭土臉。隊長抑制不住內心的狂怒,大聲地喊道:「開槍!」

「砰、砰」的槍聲立刻在耳邊響起,子彈「嗖、嗖」地從羅賓的頭上飛過。

隊長連忙帶着兩個警員上了另外一艘小船,拚命地向前追趕。

看到警察來勢洶洶地追來,羅賓只好更加奮力地划槳。月亮在雲層中穿行,警察們依靠着月光追捕羅賓,兩隻小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展開了一場瘋狂的競賽。

羅賓划著小船,飛快地朝河的右岸前進,他想要從那裏棄船登岸。

「不能讓他上岸,那樣的話我們就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一定要在水裏抓住他。」

聽到隊長下了命令,兩個警員劃得更用力了,沒過多一會兒的時間,兩船的距離就越來越近。

「快,再加把勁,馬上就要追上了!」隊長又一次地催促道。

警察駕駛的小船飛速前進,在湖面上激起了無數水花。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羅賓的小船突然一動不動了,在湖面上任意蕩漾。

「這下好了,那傢伙終於精疲力竭了。」隊長說道。

兩個警員駕船湊了上來,給了羅賓的小船一次沉重的撞擊。

小船劇烈地晃動着,低頭坐在船頭的羅賓也差一點掉入水中。

隊長把手槍拔了出來,大聲地喊道:「不許動,舉起手來!」

可羅賓卻紋絲不動,隊長小心翼翼地來到近前,舉起手電筒一照,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羅賓早已蹤跡皆無,低頭坐在船頭的是一尊偷來的女神像,戴着羅賓的帽子,披着羅賓的外衣,在黑夜中看起來很像一個老人,而真正的羅賓早已潛水溜之大吉了。

此時此刻,警官們在這隻小船上發現了一張名片,上面寫道:

亞森·羅賓

「原來逃走的那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怪盜亞森·羅賓啊!

「我們被他耍得團團轉,可當時竟然毫不知覺。」想到這,隊長被氣得渾身發抖。

我們再反過來說說羅賓,他從小就水性極佳,是一個游泳天才。

他趁著一團漆黑摸下了水,一口氣游出了很長的距離,一直潛藏在水下,直到警察們乘着小船離開,他才悄悄地浮了上來。

這個時候,湖面上已經很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天空中星光暗淡,一層濃濃的大霧籠罩了整個湖泊,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就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羅賓悄悄地溜上了岸,司機和兩個水手還在公路上等他呢,車子裏裝滿了偷來的那些珍寶。羅賓快速地上了汽車,吩咐司機趕緊開車。

汽車在夜色之中向前疾馳,最後停在了巴黎郊外的伊努街上,就在布倫森林公園的北面。羅賓在這裏設有一個秘密的倉庫,在把所有的寶貝都搬進去之後,羅賓換了一套乾淨的新衣服,然後和屬下告別,匆匆地跳上了一輛去往巴黎的計程車。

到了巴黎之後,計程車從凱旋門附近的星星廣場駛向了香榭麗舍大街,羅賓來到了他設在這裏的一個秘密據點。

這套房子是他用化名租來的,除了吉貝爾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下總算安全了,不過那兩個傢伙實在是太可憐了,如果不去救他們的話,他們兩個人一定會被以殺人罪處以死刑的。」羅賓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與此同時,他在無意中把手伸到了口袋之中,把吉貝爾在被捕前交給他的那個小東西拿了出來。

在把濕衣服換下來的時候,他把這個小東西裝在了新衣服的口袋裏。然而,如果不是碰巧摸了口袋的話,他會把這個東西忘得一乾二淨。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呢?」

羅賓仔細地端詳著,原來是一個極為普通的水晶瓶塞,跟一般家庭用的瓶塞沒有任何的區別。這個東西在餐桌上再普通不過了,甚至在演說會的講台上也隨處可見。

假如非要說它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話,那就是它的圓頂經過了一番雕琢,被磨成了鑽石的形狀,頂端被塗上了一片金黃色,這是它唯一特別的地方,然而,這也不能算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啊!

「哼,這個東西毫無價值。」說着,羅賓隨手把它扔到了桌上。

「哦,不對。為了這個東西,那兩個傢伙不惜大打出手,所以,這個東西肯定有它的不尋常之處,那麼,就讓我來檢查一番吧。」

於是,羅賓立即動手檢查了起來,他先是在燈光下照了很久,然後又稱了稱它的重量,可是仍舊一無所獲。

「哎,還是算了吧。」羅賓把它放到了壁爐上面的枱子上,接着就去卧室睡覺了。他忙碌了整個晚上,現在疲倦襲來,他真的需要好好地休息一番。

第二天早晨,羅賓一覺醒來,他把窗戶打開,呼吸著窗外新鮮的空氣,頓時感覺到精神一振,倦怠全無。這個時候,他猛然間一抬頭,突然發現昨天晚上放在壁爐枱子上的水晶瓶塞不見了。

羅賓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門窗,發現門窗都是完好無損的,沒有任何受損的痕迹。

然而,瓶塞卻不見了,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到底是誰偷走的呢?

「太奇怪了,為什麼會這樣呢?先是我的兩個手下為了它打得頭破血流,接着,它又在我的私宅里離奇失蹤。由此可見,這個小東西一定蘊藏着一個絕大的秘密。然而,究竟是誰把它偷走的呢?我這個地方除了吉貝爾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但是,很顯然,還有人知道這個秘密的所在。昨天夜裏,有一個人偷偷地溜了進來,把瓶塞偷走了。可究竟是誰幹的呢?絕對不會是吉貝爾,他現在還被關在看守所呢,天哪,情況實在是太複雜了!」

羅賓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可是仍然沒有任何的頭緒。

「不過,既然這個東西是從德貝克議員那裏偷來的,那麼,我想他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我應該到他的身邊搜尋一番,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穫呢。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個傢伙是一個十足的壞蛋,昨天夜裏偷走瓶塞的人會不會就是他呢?不錯,我應該去他那裏調查一番,沒準可以找到什麼線索呢。」

羅賓目不轉睛地凝視着牆壁,心想:「吉貝爾和布仙利這兩個傢伙肯定會遭到審判,然而,在他們判刑之前還有一段時間,也就是說我現在可以先不去管他們,而是先把瓶塞的秘密找出來。另外,既然這個地方已經被其他人發現了,它也就毫無安全性可言了,所以,我應該儘快搬走,否則的話,一定會惹禍上身的。」

羅賓隨即把家搬到了凱旋門附近的一條大街上,在那裏住了下來。他的假身份是一個靠退休金生活的公務員,每天出入於上流社會,一根高貴的白銀手杖從不離手,每天都出去散步,而且,在散步的同時也偷偷地監視德貝克議員的別墅。

自從湖邊別墅的命案發生之後,德貝克議員就離開了這裏,一直住在巴黎。他的住所在雨果大街,那裏與羅賓的秘密住所相隔不遠,離公園的距離也很近。

羅賓每天都在公園的長椅上假裝瞌睡,其實是在暗中監視德貝克議員家的一舉一動。

羅賓心想:「為什麼吉貝爾和布仙利這兩個傢伙知道德貝克的家中有那個小瓶塞呢?另一方面,德貝克為什麼會把這個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在餐廳的壁爐之上呢?難道是為了掩人耳目嗎?」

儘管羅賓一直在苦苦地思索著,可他的眼睛卻始終也沒有離開過德貝克的豪宅。他發現有兩個工人模樣的人始終徘徊在議員家附近。德貝克剛一出門,那兩個人就會立刻跟上去;而德貝克一回來,他們立時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街上的路燈完全被點亮起來,這時,你就會發現,那兩個傢伙又不知去向了。

「我想那兩個人肯定是警察,連警察也在監視着他,由此可見,這個德貝克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到了第四天的傍晚,除了那兩個人之外又額外來了六個人。這些人趁著夜色在公園的樹蔭下悄悄地商量着什麼,羅賓慢慢地接近他們,發現其中的一個傢伙正是貝拉斯。

這個叫貝拉斯的人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運動員,同時還是一個傑出的探險家。後來,他又當上了律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竟然同總統攀上了關係,成為了警察總監的秘書長。如果從他的個人經歷來看,這個傢伙的身份十分可疑。

「是的,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曾經在兩年前要求同德貝克議員決鬥,可是被德貝克拒絕了。後來,總統委派了他警察總監秘書長的職務,這裏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從此以後,羅賓每天都到議員家附近去偵查,有一天,他看見德貝克剛剛離開之後就有兩個人立刻跟了上去,緊接着,貝拉斯等六個人到議員家的大門口按響了門鈴,在和看門的女僕嘀咕了一陣之後就一起走了進去。

這個時候,別墅的大門還沒有關上,羅賓也就跟着走了進去,他用一種彷彿別人在等他的口氣問那個女僕:「那些先生都進去了嗎?」

「進去了,現在都在書房裏。」

羅賓悄悄地走進餐廳,利用窗帘的縫隙向裏面望去,可以把貝拉斯和其他五個人看得很清楚。只見貝拉斯用萬能鑰匙打開了辦公桌上的每一個抽屜,拿出裏面的文件逐一翻閱。而他的手下則把一摞一摞的書從書架上搬下來,一頁一頁地翻看着,最後甚至連書皮也撕開了,看封皮里是否藏着東西。

「看起來,他們是在找一份秘密文件啊。」羅賓躲在暗處,心裏想道。

「什麼也沒找到,你們這幫蠢貨!」貝拉斯怒氣沖沖地說。可是他還不死心,又抓起了放在柜子上面的四瓶酒,把瓶塞一一拔下來,一邊用手電筒照着,一邊仔細地查看。

「原來他們的目標也是那個瓶塞啊!」羅賓心想。

這時,只聽貝拉斯問他的一個屬下:「你們來過這裏多少次了?」

「六次了。」

「整個屋子都徹徹底底地搜查過了嗎?」

「是的,全都搜查過了。」

「沒有發現任何東西?除了剛才的那個女僕之外,他家還有沒有其他的僕人?」

「只有她一個,不過,議員正想再雇一個呢。德貝克平時很少回家吃飯,而且家裏平常也沒有什麼事情。」

「這個女僕可信嗎?她會不會把我們的事情全都說出去呢?」

「放心吧,她是我們最值得信賴的內線,而且,她對我們非常有好感,對她的主人則深惡痛絕,你看,她現在不是站在門外正替我們把風嗎?」

「好的,你們再去別的地方仔細地找一找。」

就這樣,他們又足足搜索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後來,原本尾隨着德貝克的那兩個人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德貝克就要回來了。」

「他是乘坐計程車嗎?」

「不,是步行。」

「那我們還來得及,現在,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回原處,不要讓他看出任何的破綻。記住,千萬不要把東西放錯了位置,那個傢伙可是老奸巨猾啊,所以,我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

沒過多久,這些人就全部撤離了別墅,然而,他們的突然離去卻使羅賓陷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我是應該現在就撤走呢,還是留下來再待一會兒,好看看那個德貝克的真實面目呢?」

最終,羅賓選擇一聲不響地躲進了餐廳里,準備一有情況就利用玻璃門後面的窗帘來作掩護。

外面傳來了開門聲,有個人走進了書房,打開了電燈。

可以斷定這個人就是德貝克,羅賓偷偷地看了看他的臉孔,這是羅賓第一次見到這個傢伙,然而,他就已經深深地感覺到這是一個非常難纏的角色。

他的身體不僅十分強壯,而且還非常結實,很像一個拳擊手的身材,寬寬的肩膀,長著一張肥肥胖胖的大臉,腦袋上沒有什麼頭髮,一副花白的鬍鬚,好像有一些近視,戴着一副極為普通的眼鏡,下巴又長又方,看起來有些像猩猩;雙手也很粗大,兩條腿略微有一些彎曲,走路的時候習慣弓著身子,這樣一來就更像猩猩了。

他環視了一下書房,狡猾地笑了出來,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哼,又有人來過了。」他用沙啞的嗓音說道,接着,他按響電鈴,把女僕叫了過來。

「那些人是不是剛才又來過了?」

「沒來過,主人。」

「你最好說實話,否則的話,休怪我不客氣。」

女僕立時被嚇得臉色發青了,她顫抖著說道:「是,是的……」

「一共來了幾個人?」

「九個。先來的有六個,然後又來了一個,在您快要回來的時候又來了兩個。」

「哦,真的是九個嗎?」

德貝克輕輕地哼了一聲,抓起一支筆來,在白紙上胡亂地寫着什麼,接着,他冷冷地說道:「我回來的時候是親眼看着那些人出去的,一共有八個人,這說明什麼?說明還有一個人躲在這裏一直沒走!呵呵,朋友,你還是自己出來吧!」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朝着羅賓藏身的餐廳走去。羅賓急忙閃身躲到了窗帘的後面。德貝克走了過去,在窗帘上輕輕地敲了幾下,然後說道:「朋友,裏面的滋味不好受吧?我想你還是趕快出來吧,否則的話,只要我一開槍你就沒命了。」

德貝克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把窗帘用力地一拉,羅賓現出了身形。

「先生,晚上好,辛苦你了!」德貝克一邊說着,一邊笑個不停。羅賓氣得滿臉通紅,有一種受到了愚弄的感覺。對於羅賓來說,這是人生中的奇恥大辱,從來都是他拆穿別人的西洋景,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拿他尋開心?

德貝克看着羅賓,接着說道:「哦,原來是你啊,你不就是經常在公園裏的那個紳士嗎?在警察局裏居然有像您這樣熱心工作、忠於職守的人,這真使我感到驚訝啊!還有,你的化裝術也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如果你繼續努力下去,我相信你遲早有一天會有所成就的。那位叫貝拉斯的老兄真是不簡單啊,呵呵,我要寫一封信給他,正好麻煩你捎給他。」

他就在羅賓的面前一氣呵成地寫完了這封信,信的內容如下:

貝拉斯秘書長:

不幸的是,你這次又失敗了,如果你再努力一下,我相信那個東西很快就會到你手上的。不過,趁我不在家的時候買通了我的女僕,還偷偷地潛入我的房間搜查,這實在不符合您紳士的身份啊!所以,我真心地希望類似的事情下次不要再發生了。

德貝克

「那麼,現在就把這封信交給你吧,喂,僕人,把這位『老人家』送回家去吧,你看他老眼昏花的,一定要把他送到家門口我才能放心,可千萬不要讓他摔倒了啊。好了,那就再見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德貝克又是一陣大笑,把羅賓笑得無地自容,恨不得衝上前去狠狠地揍他一頓,不過,羅賓還是壓住了心中的怒火,從房門退了出去。

很快,羅賓又找到了另外一個藏身之處,這所房子在凱旋門下面的貝朗街。這次,羅賓是以梅森·布朗的名字租下了這所房子。

「上次可真是太丟人了,幸虧那個人不知道我就是羅賓,他把我當成了一個警察,不過,這個德貝克究竟是何方神聖呢?」想到這裏,羅賓立刻命令自己所經營的偵探事務所里的一個手下去調查德貝克的出身。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德貝克,五屆國會議員,不屬於任何的政黨,政見未知,他在每次選舉的時候都花費大量的金錢,所以每次都能夠以高票當選。在平日裏,他除了以巴黎為中心進行活動之外,還在恩京鎮和尼斯海岸各有一幢別墅,生活上奢華無比,不過,他卻沒有任何的固定收入。所以,沒有人知道他那龐大的選舉經費究竟是從何而來。政界的很多高官、議員和社會名流都非常擁護他,因為他財力雄厚,在政府中影響頗大。

「這個惡棍,即便是你的勢力再大上十倍,我也要和你一決高下。」羅賓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次遇到了一個勁敵,然而,他卻沒有絲毫的畏懼,而是更加鬥志高昂地投入到了這場戰鬥之中。

這個德貝克是一個十足的惡魔,關於他的斑斑劣跡,大家以後自然會知道。或許你們都聽說過吸血鬼的故事,他們白天躺在棺材裏,晚上出來吸人的鮮血;這個德貝克就是一個吸血鬼,他靠着吸取富翁、名人、貴族、名媛和貴婦等社會名流的血來維持自己的生命。不過,羅賓在這個時候並不知道此事,他原本與這個議員遠日無怨近日無讎,然而,他器重的手下卻因為到德貝克家裏偷了一個水晶瓶塞而深陷囹圄,所以,羅賓也被牽連了進來。而且,吉貝爾放在他這裏的水晶瓶塞又被另外一個神秘人物偷走了,因此,為了能夠找到水晶瓶塞,與德貝克的一戰是無法避免的。

有一天,羅賓從外面回到了家中,他的僕人葉希爾走過來對他說道:「有位客人已經等您很久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了。」

「客人?什麼客人?男的還是女的?應該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啊!」

「是個女的,臉上矇著面紗,看不清長相,但是,我猜想她肯定長得十分迷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看樣子就像是商店的女店員或者女服務員。」

「你可以確定她是來找我的嗎?」

「當然可以啦。她說要找梅森·布朗先生。」

「梅森·布朗」這個化名是羅賓搬到這裏之後才使用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

「這就奇怪了,她沒說因為什麼來找我嗎?」羅賓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說是為了在恩京別墅發生的事情。」

「哦,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與我有關?那麼,她現在在哪裏?」

「就在會客室里。」

羅賓隨即打開了會客室的大門,可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裏哪有什麼人啊?你倒是說啊,人在哪兒呢?」羅賓責問道,看得出來,他有些生氣了。

「這就奇怪了,她剛才還在長椅上坐着呢。」葉希爾回答說。

「你剛才在哪兒?」

「我剛才就在大門口啊,我發誓一步也沒有離開過。但是,我真的沒有看到那個女人從這個房間走出來啊!這就奇怪了,她究竟是從什麼地方溜出去的呢?」

「還不是從這兒嘛。」說着,羅賓用手指了指窗戶,接着說道:「你瞧,窗戶被打開了,而且,窗外的泥土上還有女人的皮鞋印呢。」

羅賓又在房間里仔細地搜索了一遍,可什麼也沒有發現,而且房間里的任何東西都完好無缺,那麼,這個女人究竟來幹什麼了呢?

「葉希爾,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事情?當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有沒有接到信件或者電話什麼的?」

「有,是吉貝爾寄來的一封信,我記得我把它放在卧室壁爐的枱子上了。」

「可是它不在這裏啊!」羅賓大聲地叫道。

「不可能的,我真的把信放在那裏了啊!」

羅賓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他把自己的新地址和新化名以及探監的時間全部告訴了吉貝爾,所以吉貝爾才會把信寄到這裏。然而,吉貝爾在看守所那個危險的地方冒險寫信給他,肯定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可信現在卻不翼而飛了,究竟是誰偷走的呢?

「一定是剛才那個鬼鬼祟祟的女人!」

可是,她為什麼要把這封信偷走呢?會客室與卧室之間的門一直都是緊鎖著的,而且鎖已經生鏽很久了,還有,卧室的門平常也是鎖著的,羅賓剛才進來的時候也是用了鑰匙才把門打開的。

「可那個女人卻從會客室溜到了卧室,還把卧室里的信偷走了,然後又破窗而出,那麼,她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些的呢?」想到這裏,羅賓走到了中間那扇門的前面,用手敲了敲,又用力推了推,不由得大吃一驚。那扇門原來是由六塊木板拼湊而成的,中間的那一塊稍微一碰就前後搖擺起來,羅賓使勁向後一推,只見那塊木板整個掉了下來。

「這裏在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究竟是誰搞的陰謀?在我剛剛搬進來的時候,我還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可疑之處?」

羅賓又用力推了推其他幾塊木板,發現只有這一塊是活動的,其他的都釘得非常結實。

「如此之小的一個洞,即便是身材再嬌小的女人也擠不進去,除非是一隻猴子,或者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羅賓靜靜地沉思著,想了好久,突然,他跳了起來,對葉希爾說道:「我要出去一下。」說着,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門去,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不一會兒,羅賓就來到了他原來丟失瓶塞的那個住所。

這個地方直到現在還沒有出租出去,仍然空着,於是,羅賓從後門溜了進去,悄悄地上了樓,推了推房間的門,一塊木板應手而落。羅賓猜得不錯,這扇房門上也有一塊活動的木板。所以,那天夜裏偷走瓶塞的小偷也肯定是從門上的小洞出去的,可是,誰又能從這麼小的一個洞中出去呢?

對於這一點,就連聰明絕頂的亞森·羅賓也想不通,這個疑團困擾了他好久。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情呢?那個人為什麼要把瓶塞和信偷走呢?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看來,事情並不像羅賓想像的那樣簡單,這些事情之間一定有某種關聯,分明是有人在同他作對,而且用各種防不勝防的手段打亂了他的計劃。可是他連對手是誰還不清楚,也就無從防範,要知道,在羅賓的冒險生涯中,這樣的困難還是頭一遭呢。

很久之後,羅賓才清楚,原來這件事情與一對母子有關。而這母子二人正是一直深受「吸血鬼」德貝克折磨的受害者。

幾天之後,那個無惡不作的議員德貝克的家中新來了一個身體健康並且十分漂亮的女僕人。德貝克的疑心是非常重的,於是,他打電話給她的前任僱主參議員蘇爾伯男爵,打聽這個女僕是否值得信任,而男爵的管家則回答說:「她身世清白,人也非常老實,在我們這兒幹了七年了,放心吧,絕對沒有問題。」

德貝克得到的結果使他十分滿意,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然而,這個漂亮迷人的女僕正是亞森·羅賓安插在這裏的間諜。每天深夜的時候,她都從廚房的後門偷偷溜出去與羅賓接頭。

「你完全不用害怕,縱使德貝克再狡猾一千倍,他也絕對不會想到你是我安插進去的。」

「可是他曾經把電話打到一個什麼男爵家去詢問我的情況啊,我從來都沒有在那裏做過事啊!」

「這點你儘管放心,男爵的管家是我們的人,所以,他早已給了德貝克一個滿意的答覆,也就是說,德貝克一定會對你深信不疑的。」

「我知道了,但是,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我會一點兒一點兒地把具體任務告訴你,不過,你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趕快躲到僕人的卧室去,同時,你還要替我打探出德貝克生活中的秘密,好讓我揭穿他的醜惡嘴臉,好了,這就是你現在需要做的事情。」

「交給我吧。」

「此外,他是一個人面獸心的惡魔,你一定要小心,我一定要把他的罪惡公之於眾,讓他在上流社會身敗名裂。還有,他曾經掌握著一個水晶瓶塞,那裏面藏着一個絕大的秘密,吉貝爾就是為了那個東西被捕入獄的,可能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處以死刑了。」

「你說什麼?吉貝爾會被處以死刑?」這個女人的臉色立時變得慘白起來。

「不過,請你放心,吉貝爾是一個好孩子,我一定會設法營救他出獄的。但是,我們必須要把那個水晶瓶塞拿到手,只有把它拿到手,吉貝爾才能化險為夷。因為真正的殺人兇手是布仙利。」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個美麗的女僕點了點頭,她在內心裏已經愛上了吉貝爾,所以,為了讓自己的心上人脫離險境,她願意盡全力地去幫助羅賓。

從此之後,羅賓經常躲在廚房中,每當德貝克出門的時候,他就到各個房間里去搜索。而女僕也藉著打掃房間的機會幫羅賓尋找那個水晶瓶塞。

他們尋找了很長的時間,可仍然一無所獲。這個時候,羅賓想起來德貝克寫給貝拉斯的那封信中的一句話——「此物就在你的眼前」。因此,羅賓轉而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眼前的一些東西,比如說桌子上的玻璃壺等。

然而,這樣又找了很長時間,可那個水晶瓶塞仍然不見蹤影。於是,羅賓又改變了策略,桌腿、地板、牆縫、時鐘,對於任何一個存在可能性的地方,羅賓都沒有放過,當然,秘密文件一類的東西也沒有找到。

有一天,女僕買完東西回來,面色慘白地把一封信交給了羅賓。

「這是什麼信?是誰拿給你的?」

「在我買東西的時候,有一個匪氣十足的小夥子偷偷地把這封信放在了我的籃子裏,還說要我把它交給躲在我卧室里的老闆。」

「哦,這些人又是誰呢?」羅賓拆開了信件,只見上面寫道:

羅賓:

我勸你還是別再白費力氣了。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趁早放手吧!

看完信之後,羅賓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是翻來覆去地看着那封信,信上的字跡十分陌生,羅賓心想:「一定是哪個心懷惡意的傢伙來警告我了,看起來,還有其他人摻和在這件事情中,我可要小心了。」

羅賓一整天都待在僕人的房間里,詳細地思考整件事情的過程,他尋思:「這個案子真離奇古怪啊!竟然有這麼多人來爭搶這個小小的水晶瓶塞!先是有布仙利和吉貝爾,然後有貝拉斯,當然,還有那個神秘的女訪客,就連我現在也捲入其中無法抽身了。而那個女訪客又是何方神聖呢?或許就是她送來的這封信吧。」

羅賓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夜。天剛放亮的時候,剛想入睡,這時,他隱隱約約地聽到了關門的聲音,羅賓立刻機警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從三樓向下看去,只見德貝克悄悄地從大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帶着一個蒙面人走了進來。

羅賓猜想這個人究竟是誰,他悄悄地走到走廊里,順着後窗扔下了早已準備好的軟梯,小心翼翼地爬到書房的窗口,偷偷地向裏面窺探。

「原來是個女人!」這可真是令羅賓驚訝萬分的一個景象,原來德貝克從外面帶進來的那個人是女扮男裝的妙齡女郎,只見她高高的個子,一身黑衣,雖然穿着非常樸素,可樸素之中卻透出一股高貴的氣質,只是氣色不怎麼好,顯得蒼白無力。

「啊,我好像在哪個地方見過這個女人呀,到底是在哪裏呢?她的眼睛是那樣的熟悉,還有她的嘴巴……」羅賓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個女人,可就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她。

只見她挺直了腰身,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裏,德貝克正在滔滔不絕地發表着他的言論,可這個女郎的臉上卻顯現出一種不屑一顧的神情。

儘管羅賓一直在全神貫注地傾聽着,可中間畢竟隔着一道玻璃,所以,他幾乎什麼也沒有聽清。德貝克看起來非常不高興,甚至到後來還發了脾氣,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背對着那個女人,用手指了指書桌上的一份文件,言辭十分激烈,就如同是在恐嚇她一樣。

而那個女郎則始終保持沉默,在她身後的書桌上就擺放着一個玻璃瓶子,這時,她趁著德貝克沒注意的時候,悄悄地靠了過去,把那個瓶塞拿到了手裏。

羅賓居高臨下,剛好把這個過程看得一清二楚,這個瓶塞與羅賓丟失的那個一模一樣,女郎強作鎮定地看了看這個瓶塞,突然,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副失望的神情,看完之後,她又把瓶塞放了回去。

「原來這個女人也在找那個瓶塞啊,不過,她剛才拿到手的那個肯定是假貨,看來與瓶塞有關的情況越來越複雜了。」

羅賓一直一動不動地趴在軟梯上,密切地注視着屋子裏的情況,只見那個女郎滿臉悲憤,緊咬牙關,狠狠地瞪着德貝克,慘白的臉龐也因憤怒而泛起了一圈紅暈。

這時,羅賓看到這個女郎的一雙縴手正在慢慢地移動,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出了一把短劍,這把短劍在燈光下泛著銀光,活像一條跳動的毒蛇。女郎的手哆哆嗦嗦地抓住了劍柄,而德貝克此時正在專心致志地看文件,低聲念叨着什麼,對眼前的危險毫不知覺。

女郎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兇狠和可怕,她的眼睛裏充滿了仇恨,劍眉倒豎,面色鐵青,突然,她舉起了手中的短劍,向德貝克狠狠地刺去,然而,這個女人的劍法卻並不怎麼高明,短劍帶着一絲寒光從德貝克的肩頭擦了過去。

德貝克急忙轉過身子,一把抓住了女郎的手腕,奮力將短劍打掉在地,然後一把將那個女郎推到了椅子上,女郎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雙手捂臉,痛哭起來。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德貝克連一句責怪的話都沒說,似乎對她的做法絲毫不感到奇怪,又好像是十分平常和自然的事情。

德貝克滿臉笑容地湊了過去,在女郎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可女郎卻一直在搖頭拒絕,最後,她抬起了滿面淚痕的臉,憤怒地瞪視着德貝克。

之後,德貝克終於不再說話,而是取來女郎的大衣,親手為她披上。臨出門之前,女郎還狠狠地瞪了德貝克一眼,而德貝克則自始至終都在冷笑,他的樣子活像一個魔鬼。

羅賓心想:「太可惜了,我現在不能跟隨着那個女郎,要是我們兩個能夠聯手的話,或許事情就好辦了。然而,有一件事情卻必須要弄清楚,那就是這個德貝克表面上看起來起居十分有規律,可是他為什麼會選擇在深夜的時候接待其他人呢?」

於是,羅賓派出了兩個手下去盯着德貝克,自己則繼續躲在寓所里進行夜間監視。在此之後,羅賓不斷地看到德貝克運用卑鄙的恐嚇手段來從上流社會的紳士們手中榨取大量的錢財。

這天的情況幾乎與幾天前如出一轍,大約在凌晨4點鐘的時候,德貝克又帶着一個紳士走進了書房,羅賓又一次順着軟梯爬了下去,來到了書房窗戶的上方,只見那位紳士跪在德貝克的腳邊,絕望地抱着他的雙膝,一邊痛哭着,一邊在哀求着什麼。

任何一個人看到這樣的事情都會義憤填膺,更何況是俠盜羅賓,可德貝克卻對此無動於衷,仍然發出如同魔鬼一般的冷笑。

終於,那位紳士無法剋制自己了,他像發瘋一樣撲向德貝克,雙手扼住了議員的喉嚨。德貝克拚命地掙扎,一拳將他打倒在地,紳士則奮力爬起身來,從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把手槍,對準了德貝克,可德貝克卻毫不驚慌,就好像瞄準他的是一把玩具手槍一樣。

就這樣,紳士舉着手槍足足與德貝克對峙了十幾秒鐘,可最終他也沒有開槍,而是把手槍放回了口袋中,然後取出了一沓鈔票,並把它們交給了德貝克。

德貝克露出了陰險的笑容,伸手把鈔票接過,貪婪地數了起來,每張鈔票的面值都是1000法郎,足有30張。

隨後,紳士沒有作出任何反抗的舉動,也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他自然知道一切都是無濟於事的,面對鐵石心腸的德貝克,他的所有抵抗都是毫無意義的,即便是將德貝克殺掉,自己也無法徹底地解脫出來。

於是,紳士只好傷心欲絕地離開了德貝克的公館。

羅賓心想:「這個惡棍肯定是抓住了那位紳士的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來藉此敲詐勒索。」

當天下午,羅賓就來到了自己秘密經營的偵探社,對這裏的負責人說道:「你們替我調查一下,今天凌晨4點被德貝克帶到家中的那個紳士是什麼來頭?」然後,羅賓形容了一下那位紳士的長相,在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後,他又潛回了德貝克的公館。

到了晚上,調查結果終於出來了,羅賓得知那個紳士是獨立黨右派的領袖,名下的地產不多,家中人口眾多,不怎麼富裕。

「德貝克竟然連這樣的人也勒索,他也太不是東西了!難怪此人跪着向德貝克哭訴呢,原來是經濟困難啊,即便是這樣,他還給了德貝克3萬法郎,那麼,他究竟有什麼把柄被那個惡棍抓住了呢?」

又過了幾天,德貝克又在凌晨4點的時候把一位紳士帶到了他的書房,這個人同樣被勒索走了一大筆錢,在此之後,另一位紳士被敲詐走了一串昂貴的珍珠項鏈。

在一番縝密的調查之後,羅賓終於可以確認這兩個人的身份了,一位是前任部長的現任參議員杜西蒙,另一位則是拿破崙黨的黨魁托菲斯。

「看來,德貝克的手中一定掌握著很多政界要人的秘密,所以才能藉此來四處敲詐勒索,聚斂錢財,使自己過上奢侈糜爛的生活,他就像吸血鬼一樣使人厭惡。他在政界所享有的那些權力也是靠着這些秘密獲得的,就連總統也對他束手無策,像這樣的惡魔,怎麼能夠讓他繼續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呢?」

一想到這,羅賓頓時熱血沸騰,他暗暗下定決心:「我一生做過無數的大案,可始終都是劫富濟貧的,從來沒有欺負過良善之輩,像德貝克這種毫無人性的冷血動物,我一定要讓他難逃法網!」

羅賓立志要徹底打敗德貝克,把那些飽受痛苦折磨的紳士和貴婦們解救出來。

「德貝克的手中一定掌握著那些紳士和貴婦的把柄,一旦事情敗露,他們必定名譽掃地,身敗名裂,從此再也無法在上流社會立足,還會連累無辜的家庭,正是出於這個原因,他們才會屈從於那個魔鬼。然而,德貝克掌握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呢?又與水晶瓶塞有什麼關聯呢?哦,或許是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就藏在那個瓶塞里吧,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要得到它,沒錯,一定是這個原因。」羅賓就這樣一直默默地思考着。

幾天之後,羅賓回到了自己在凱旋門附近的秘密住所,拿出幾天前的報紙看了起來,一則消息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是這樣寫的:

警方在恩京鎮德貝克議員的家中逮捕了兩個青年,這兩個人被指控犯有謀殺罪,現在,初審已經有了結果。

兩個青年涉嫌謀殺議員家的僕人李歐南,其中的一個叫作布仙利,另一個叫作吉貝爾。

這個叫作布仙利的青年生性殘暴,有多次犯罪前科,先後化名兩次,據調查,他曾經犯有謀殺罪,被判無期徒刑,服刑期間越獄逃走。這個人堅稱自己不是殺害李歐南的兇手,真兇是自己的同夥吉貝爾。而那個自稱吉貝爾的青年卻始終堅稱自己不是殺人兇手,另外,吉貝爾這個名字似乎也是化名,此人一直不肯吐露自己的真實姓名、籍貫和經歷。

另據有關消息,檢察官已經起訴兩名嫌疑犯,要求對他們處以死刑。如果沒有奇迹發生的話,相信定罪無疑。

「布仙利這個傢伙明明自己殺了人,卻把罪責嫁禍到吉貝爾頭上,看起來他可真不是一個好東西,那麼,我得想辦法證明吉貝爾是無辜的。」

就在羅賓思考的時候,有人送來了一封信,這封信是吉貝爾託人送來的,字跡十分潦草,可信中所寫的內容卻十萬火急。只見上面寫道:

老闆,請救我一命!

羅賓立時被嚇得臉色慘白,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看來報紙所言非虛,檢查官真的要對他們兩個人提出死刑公訴了。想到這兒,羅賓開始坐立不安起來,他穿上一件破舊的大衣,戴好圍巾和帽子,出了家門,一直溜達到雨果公園,在那裏找到一個長椅,坐了下來。

他在這裏靜靜地思考着:「一直以來,我羅賓都被人認為是無所不能的,在其他人看來,我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俠盜,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情,所以,我這次一定要把吉貝爾營救出來。對我來說,這不僅僅是一個挑戰,更是我當初對他許下的諾言。」

羅賓就這樣一直坐在這裏胡思亂想,而且,他與女僕約好了今天晚上在這裏見面。

沒過多久,女僕就匆匆趕來了,她的手裏拎着一個籃子,她看都沒看羅賓一眼就直接走到長椅前坐了下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陌生人一樣。

「怎麼樣?事情有何進展?」羅賓首先發問,可是,他的頭都沒有扭動一下,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你要的東西,我找到了,我說的是那個金色的水晶瓶塞。」

「什麼?你把它帶來了嗎?」羅賓不由得喜出望外。

「是的,你看,就在這裏!」說着,女僕把手伸向了籃子,羅賓着急起來,立刻說道:「等等,不要拿出來,我們換一個地方,隨我來。」

羅賓不緊不慢地走進了市場,女僕則在後面跟隨着他,慢慢地靠近羅賓,然後好像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趁著這個機會把一個東西塞進了羅賓的口袋裏。

羅賓把手伸進口袋裏,摸到了一個冰涼堅硬的小東西,偷眼觀看,原來正是那個水晶瓶塞。羅賓立刻把瓶塞收好。這時,女僕已經走到了一家食品商店的門前,假裝正在買東西,於是,羅賓就從人群中擠了進去,走到那個女僕的身後,說道:「我在那邊中學的後門等着你。」

這個地方十分偏僻,沒有任何人往來,羅賓在這裏等了一會兒,那個女僕就來了。

還是羅賓首先發問:「你究竟是在哪裏找到它的?」

「就在德貝克床邊的一個小桌子的抽屜里,今天早上才發現的。」

「我也在那裏找過啊,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

「昨天早上的時候我也在那裏找過一次,可當時還沒有。今天早晨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了它,或許是德貝克昨夜才剛剛放進去的吧。」

「哦,原來如此。」羅賓應了一聲,把手伸到口袋裏,想要近距離地觀察一下這個水晶瓶塞,然而,羅賓這時臉色大變,連嘴角也扭曲了。

「怎麼了?」

「瓶塞不見了!一定是剛才有人混在人群中把它偷走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聽着,你現在要小心了,剛才肯定有人在跟蹤我們。就在你把瓶塞交給我的時候,那個人發現了,於是,他立刻隱藏在人群中趁亂把它偷走了。所以,你現在待在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快點回去吧!不過,我還得在你的房間里躲一躲,下午5點鐘的時候,我會去找你。」

「好的!」說完之後,兩個人就分開了。

到了5點鐘的時候,羅賓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廚房的後門溜了進去,直接來到三樓女僕的房間,只見她面無人色地站在那裏。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被嚇成這樣?」

女僕哆哆嗦嗦地說道:「這裏有鬼!不知怎的,瓶塞又被放回了原處!」

「你確定是同一個嗎?」

「我確定。」

「如此看來,有人從我這裏把它偷走了,然後又放了回來,那麼,究竟是誰幹的呢?」羅賓低下頭,苦苦地思索著。

「或許是德貝克的手下吧,他們不想讓德貝克知道瓶塞丟失這件事情,所以又把它偷偷地放了回去。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是相當大的。」

羅賓說:「有很多人都在尋找這個瓶塞,而德貝克本人也對此心知肚明,於是,他就故作神秘,讓人覺得這裏面真的藏有什麼秘密文件一樣;即便是真有什麼秘密文件,德貝克也早就把它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了,而他現在故布疑陣,想用瓶塞來引誘他的對手上鈎,所以,他故意把瓶塞放到了顯眼的地方。如果我們繼續在這件事情上同他糾纏下去,那我們就太傻了。」

羅賓經過一番細緻入微的分析,終於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而且,他認為放回瓶塞的那個人也同樣了解這一點,然而,這個人又是誰呢?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到底是敵是友?不過,有一點卻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這個人也在尋找那個水晶瓶塞。可這個人的身份卻始終都是一個謎。」

在此之後的一連五天裏,羅賓一直都躲在僕人們的房間里伺機而動,而每天夜裏都可以看到警察潛入院子裏來進行搜查。

在這五天裏,羅賓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到了第六天的清晨,德貝克又從外面領回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就像前面的幾位受害者一樣,乖乖地交出了2萬法郎。

就這樣,又過去了兩天,羅賓守在三樓的樓梯附近,凌晨2點多鐘的時候,有兩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摸進了德貝克在二樓的房間,輕手輕腳地不知道在幹什麼,羅賓只好來到了樓梯口,認真地聽着,只聽得其中的一個人說道:「怎麼樣?能不能搞定?」

「差不多,不過,今天晚上應該是干不完了,只有等到明天晚上了。」

在此之後,兩個人就一直沒有說話。

羅賓心想:「這個公館真是陰森可怕,說它是鬼屋也一點不為過,每天夜裏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不速之客造訪,而且,這些人都在搞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鬼把戲。這兩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他們又是些什麼人呢?」

第二天,在德貝克出門之後,羅賓又去仔細地查看了一番,他一眼就看出下方的一塊門板已經被巧妙地鋸開,只用幾顆不容易被發覺的釘子固定着。由此可見,這兩個人與在羅賓家行竊的人最起碼是同夥,羅賓覺得他們兩個在今天晚上肯定還會光臨,所以,如果把他們兩個抓住的話,很多線索都會唾手而得。

於是,羅賓靜靜地等待着夜幕的降臨。終於,夜晚如期而至,公館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羅賓仍然守在樓梯口處一個利於隱蔽的地方,等待着獵物的出現。

沒過多久,樓下就傳來了一聲推窗的聲音,接着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如果不是羅賓始終在留心傾聽的話,很有可能就漏了過去。

腳步的聲音說明這個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走上樓梯,羅賓趕緊趴在了地板上。

這個時候,走廊里的時鐘響了兩下,而那個腳步聲也停止了,剛好是在德貝克的卧室前面。羅賓探著身子朝下面看了看,一個人也沒有,顯而易見,那個人已經從門板上的小洞潛入進了房間。

羅賓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樓梯,來到了德貝克的卧室門前,從門板上的窟窿向裏面望去,只見德貝克此時正躺在床上酣然大睡呢,嘴裏還打着呼嚕。他的衣服就放在床前的椅子上,一個矮小的身影正在尋找着什麼東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突然,德貝克翻了一個身,那個黑影立刻停住不動了。

羅賓慢慢地向後退去,沿着原路返回,重新躲到了他剛才藏身的那個地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等待着,羅賓打算在那個人下樓的時候將其一舉擒獲。

羅賓全神貫注地傾聽着走廊裏面的聲音,可是僅僅聽到了從走廊盡頭窗戶那裏傳來的陣陣風聲。「哦,原來他是從窗口溜進來的啊。」羅賓心想。

此時此刻,窗外傳來了人呼吸的聲音,儘管那個人盡量把聲音壓低,可還是發出了嘶嘶的聲音,或許是對屋子裏的同夥不放心吧。

羅賓很容易就聯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兩個人,這兩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昨晚的不速之客。這個時候,下樓的腳步聲終於響起了,羅賓立即沖了出去,那個傢伙撒腿就跑,敏捷地跳到了窗台上,剛要向下跳,羅賓就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

這個人只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叫喊,羅賓就將其從窗台上拖了下來,緊接着,窗外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出什麼事了?」

然而,更讓羅賓感到吃驚的是,他原本以為會抓到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被他擒獲的這個人竟然是一個孩子。

就在羅賓稍一愣神之際,窗外的那個女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原來是這樣的啊,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為了防止這個孩子發出聲響,羅賓用手絹堵住了他的嘴,然後把他抱進了三樓女僕的房間里,輕輕地推醒了女僕,然後對她說道:「我帶回來了一個小孩,你有沒有糖給他?」

女僕睜大了她那雙迷人的眼睛,驚奇地說道:「這是一個多麼可愛的孩子啊!你是從哪把他領來的?」

這個小男孩有七八歲的年紀,身穿一件淺藍色的夾克,頭上還戴着一頂絨線小帽。面容清秀,文靜得就像一個女孩子一樣,由於受到了委屈,現在已經哭得淚流滿面了。

羅賓伸手到孩子的口袋裏摸了一把,可是什麼東西也沒有。

這個時候,大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女僕趕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是那些把孩子送來的傢伙們嗎,是他們讓這個孩子來德貝克的卧室里偷東西的,現在孩子落到了我的手中,他們當然要狗急跳牆了,不過,這些人的做法也實在太過荒唐了,他們就不怕吵醒德貝克嗎?哎,我還是下去處理一下這件事情吧。」

羅賓用毛毯將孩子裹了起來,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女僕的幫助下把孩子捆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後悄悄地溜到了院子裏,只見五六個小夥子正試圖從鐵門上爬進來。

這個時候,以前曾經偷放警察進入公館的那個女僕跑了出來,對大家說道:「請你們安靜一會兒!孩子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聽到這句話之後,羅賓一時難以理解,羅賓心想:「這個女僕曾經當過警察的內線,而且,自己潛伏進來之後給過她不少的好處,可她同時也在替這些人工作,這就難怪這個孩子為什麼能夠如此輕鬆地溜進公館了。剛才站在窗下的那個女人恐怕就是她吧……不過,如果真是她的話,她應該知道孩子現在是在我的手中啊,而且應該把這個消息透露給門外的這些人,可他們為什麼還會這樣着急呢?」

羅賓跑到了女僕的身邊,對她說道:「讓他們安靜一些,就說孩子此刻在我的手上,他們隨時都可以抱走,不過,有些話卻必須要說清楚。」

羅賓把自己的一張名片遞給了他們,可沒想到他們立刻猛撲上來。羅賓只得大展身手,將他們打得落荒而逃,羅賓一直追到街上,看見一輛計程車停在那裏,那是來接應他們的,羅賓迅速地上了車,汽車立刻就發動了。

「請趕快開到這裏。」羅賓說了一個地址。

「其他的人呢?」司機問道。

「不用等了,他們還有別的事情。」

汽車剛一開走,羅賓就看到那幾個人追了上來,看到這個情景,他們也只好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裏了。

羅賓回到了自己的秘密住所,先倒了一杯牛奶給那個孩子喝,這個時候,小男孩終於忘記了害怕,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滴流亂轉,對着羅賓瞧個不停。

羅賓自己就是一個孤兒,所以他特別喜歡小孩子,他給男孩子講了好幾個有趣的故事,把孩子逗得哈哈直樂,看着孩子純真的笑臉,羅賓覺得非常熟悉,於是,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約克。」

「約克,那你的姓是什麼?」

孩子把羅賓拿給他的餅乾從嘴邊挪開,剛要開口說話,只聽得外面傳來了一陣門鈴聲,僕人葉希爾跑了進來。

「老闆,噢,不,先生,有客人來訪。」

「我已經等候她多時了,把她請進來吧。」羅賓說完,沖着小男孩笑了笑,繼續說道:「小朋友,你的媽媽來找你了。」

小男孩也笑了,羅賓用手撫摸著男孩滿頭的金髮。

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她一進來就高聲地喊道:「約克……約克……你在哪裏?」她的臉色十分蒼白,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憂鬱的神情。

「夫人,不要再擔心了,你的孩子平安無事,他就在這裏。」說着,羅賓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位客人,沒錯,就是這個人,她就是那個女扮男裝、曾經受到德貝克的侮辱並且想要殺死他的貴婦人。

這個女人緊緊地摟住了她的孩子,淚水從眼眶中流了下來,羅賓一直在旁邊觀察著這對母子,這個貴婦今天並沒有女扮男裝,而是穿着一身樸素的黑衣,她那種高雅的氣質在不經意間就流露了出來,她的美麗大方和不凡氣度就更加凸顯無疑了。她看起來非常憔悴,或許是由於憂慮的緣故吧,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更是飽含着憂傷。

「這個女人的心裏一定埋藏着一個極大的痛苦,她一定是迫於某種原因才從我這偷走了水晶瓶塞和吉貝爾的信。所以,我一定要讓她把內心中全部的秘密都說出來,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幫上她的忙,分擔她的痛苦,從而把她從苦海中解救出來。」看着這對母子,羅賓心道。

這個女人也像羅賓一樣,把手伸到了男孩子的口袋裏,可裏面空空如也,她失望地嘆了一口氣,眼淚又像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媽媽,我找那個東西找了很長的時間,可始終也沒有找到。」約克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小聲地對他的媽媽說道。

「孩子,我的乖孩子,沒有關係,我不應該把你送到那個魔鬼那裏,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都是媽媽不好,我對不起你啊。寶貝,你不會怨恨媽媽吧?」說完這句話,她把臉緊緊地貼在孩子的小臉蛋上,讓淚水一點一點地流下來。

小約克禁不起一整晚的勞累和驚嚇,這時躺在媽媽的懷裏睡著了。他的母親把他輕輕地放到沙發上,好讓他睡得更安穩一些。

此時此刻,一直默不作聲的羅賓終於開口說話了:「尊敬的夫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出於何種原因去尋找那個東西。然而,我卻知道,你為此歷經磨難,飽受屈辱,危險始終都包圍着你,儘管你竭盡所能地想要得到那個東西,可我卻認為你恐怕很難如願。雖然你有五六個幫手,但是,你的對手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惡魔,不僅是惡魔,還是吸血鬼,他詭計多端、陰險狡詐,某個人一旦被他纏上,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手的,所以,單憑你自己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我看你還是讓我來幫助你吧!把你所知道的全部事情都告訴我,我會幫助你的,會將你從痛苦的深淵中解救出來。要知道,能夠戰勝那個惡魔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羅賓好心好意地說出了這番話,可那位夫人卻說道:「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卻不敢煩勞您的大駕。」

「為什麼這樣說?」

「我要從德貝克那裏找的東西,儘管沒有什麼大的價值,可它一旦落到壞人的手中就會給許多人帶來無窮無盡的災禍。我想你也已經了解到了這一點,不僅是我一個人,很多社會名流都為了那個東西而吃盡了苦頭。」

「我當然知道這些,你要找的東西是不是一個水晶瓶塞?」

「沒錯,就是它,我曾經兩次把它弄到手,還有,從你那裏把它偷走的人就是我和我的朋友。」

「這些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然而,每一次東西到手之後,你都把它送了回去,為了一個毫無價值的瓶塞,你值得這樣做嗎?」

「當然值得!如果你拿着它去害人,我又怎麼能夠承受得了。」

「你說什麼?你認為我會利用它去損害那些紳士和貴婦的名譽,並以此為把柄來乘機敲詐他們嗎?」聽完這個女人所說的話,羅賓不禁勃然大怒,他接着說道:「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事呢?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擔保,我是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的。尊敬的夫人,你為何要如此詆毀我的名譽?」

「你不就是亞森·羅賓嗎?」

「你怎麼會知道?」羅賓不自覺地向後倒退了兩步,心想,「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她怎麼會知道我就是亞森·羅賓?」一想到此處,羅賓不禁開始慌亂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於是,羅賓反問道,「你為什麼兩次都把從我這兒偷走的瓶塞又放了回去?」

「因為那兩個瓶塞都是冒牌貨。」

「假如真是假的,你把它們扔掉不就得了,為什麼還要冒險把它送回去呢?」

「因為德貝克一共有兩個瓶塞,其中的一個是真的,而另一個則是假的;真的那個裏面藏有一份秘密文件,而假的裏面則什麼都沒有;這個老奸巨猾的魔鬼把真瓶塞放到了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而贗品則擺在了明處,所以,假如他知道贗品被偷走了,那麼,他就會把真瓶塞藏得更加嚴密,我們也就更加難以得手了,因此我不想打草驚蛇。」

「真的有兩個瓶塞嗎?」

「千真萬確!」

貴婦接着說道:「這個瓶塞就是我們的證據,不過,在咱們把話說清楚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問問你。」

「你問吧。」

「你堅持說自己找那個瓶塞不是為了做壞事,可你究竟為什麼要找它?而且還付出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

「因為這個瓶塞是一個叫吉貝爾的青年交給我的,他現在還在大牢裏,等他刑滿釋放的那一天,我一定會把瓶塞還給他的。而且,他現在被惡人誣陷殺人,他之所以要潛入德貝克的公寓就是為了找到這個瓶塞。他是一個溫馴善良的好青年,如果這樣的人被判處死刑,那麼天理何在。儘管他現在還在獄中,可我一定要趕緊找到那個瓶塞,然後親手交給他,否則的話就來不及了。」

貴婦的臉色立時變得慘白,她驚慌失措地問羅賓:「你是怎麼知道的?」

於是,羅賓將吉貝爾寫給他的信拿了出來,給這個女人看,她看過之後突然「哎呀」叫了一聲,身子一晃就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懸崖上的古堡

羅賓連忙攙扶起這個暈過去的女人,把她放到一張長長的沙發上,讓她先安靜地躺一會兒。在把這個女人扶起來的時候,羅賓發現她雪白的脖子上掛着一條細細的金項鏈,上面還系著一個可以放相片的項鏈墜。

羅賓打開了這個項鏈墜,看到裏面有一張相片,相片上的男子大約有40歲的年紀,英俊瀟灑,留着一頭捲髮,是一個非常有派頭的紳士。

羅賓仔細地打量著相片上的男子,又看了看那個女人的面龐,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羅賓心說:「難怪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就覺得眼熟呢,原來是因為她與這個小夥子長得如此相像。」

這個時候,貴婦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邊用微弱的聲音呼喚她的兒子,一邊環視着四周的景象。

「請不要擔心,您的孩子現在睡得正香呢。」羅賓安慰道,說完之後又倒了一小杯紅葡萄酒遞給她,貴婦喝完之後,臉上立刻出現了一層紅暈,神志也很快恢復了過來。羅賓等她平靜了下來才問道:「吉貝爾和您是什麼關係?」

看得出來,她有一些慌張,然而,她也知道自己無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了,於是,她點了點頭,乾脆地說道:「沒錯,就是他。」

「他是你的孩子?」

「是的,他是我的大兒子,不過,吉貝爾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叫安德溫。」

羅賓這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眼前的這個女人正是吉貝爾的母親。他嘆了口氣,接着說道:「那麼,相片上的這位紳士就是您的丈夫嘍?」

「是的,不過已經過世三年了。」她說完之後就抽泣起來。

看到這個景象,羅賓也替她感到難過,想了又想,還是接着問道:「那您丈夫姓什麼呢?」

「他姓梅奇。」

「哦,我知道了,您的丈夫就是畢克德拉·梅奇議員。他究竟是不是自殺的?」

「是的。」貴婦傷心地說道。

「世事難料啊。」說到這裏,羅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羅賓沒有想到畢克德拉·梅奇議員就是這個女人的丈夫,三年前,那個議員突然在議會的走廊里飲彈而亡了,沒有留下遺囑,大家都猜測他是被一個重大的陰謀逼迫致死的,一想到這裏。羅賓就更難過了。

「你查清你丈夫的死因了嗎?」

「這個……」

「請你一定要直言不諱地講出來,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我就照實說了吧,不過,請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我的名字叫克莉斯,二十年前,我和父母一起去法國南部的尼斯海岸度假,那個時候,我結識了三個年輕的小夥子,他們分別是梅奇、德貝克和貝拉斯。當時,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沒過多久,梅奇和德貝克就向我求婚了,當然,我選擇了梅奇。德貝克當時就揚言一定要報復我們,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他一定要讓我們兩個嘗到苦頭。就這樣,他在大罵一陣之後,毅然地離開了我們。父母都很支持我們,因此,我和梅奇很快就結了婚。從那以後,德貝克就離開了尼斯,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裏,可我卻一直記着他所說過的那些話,始終在擔驚受怕。可我的丈夫卻認為那只是一時的氣話,德貝克說過則已,不會真來報復我們的,就這樣,我也慢慢放鬆了警惕。結婚之後,我們生育了兩個孩子,就是吉貝爾和約克,而我的丈夫也當上了議員。一家人的生活原本十分幸福,誰料想禍從天降,或許你也知道那件事情,就是那個『二十七人聯名密約案』。」

羅賓聽了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問道:「難道您丈夫也牽連到那個案子之中了嗎?」

這個所謂的「二十七人聯名密約案」,羅賓是知道的,它說的是一場在法國政界引起巨大影響的貪污受賄案,這是一樁聯合貪污的大案,政府官員、議會議員、社會名流聯合起來向民間廠商勒索一筆數額巨大的款項。一共有二十七個人牽連進來,為了保證這個秘密不泄露出去,這些人共同簽訂了一份密約,而且都簽上了他們的大名,約定一定要守口如瓶,而這張密約就是所謂的「二十七人聯名密約」。

克莉斯接着說道:「我丈夫從一家公司那裏拿到了15萬法郎,不過,他把這些錢全部交給了一位政府高官。然而,密約一旦落入警察的手中,他還是難以避免坐牢的下場,與此同時,他的名譽和社會地位也會一齊失去,這樣一來,我們的家庭就毫無幸福可言了。於是,我丈夫與其他那些人都開始擔心起來,他們想方設法要收回那張密約,然而,密約究竟在誰的手中卻沒有一個人知道。」

「密約恐怕就在德貝克的手中吧?」

「是的,這個惡棍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把那張密約搞到手,而且還利用這個東西不斷地勒索與之相關的人。因此,我的丈夫也受到了他的恐嚇和勒索,為了報二十年前的仇,德貝克總是來找我丈夫的麻煩。最後,我丈夫終於走投無路了,於是,他選擇用自殺的方法來使自己得到解脫。我已經想盡一切辦法去接近那個魔鬼,不管怎樣,我都要把那張聯名密約從他的手中拿回來。」說完這些話,克莉斯緊閉雙唇,淚如雨下。

「我想,那個傢伙應該已經看出你的意圖了吧?」

「他當然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會小心翼翼地保存着那個真的水晶瓶塞,他一定把真瓶塞放到了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所以我才一直都沒有找到。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大兒子安德溫才化名為吉貝爾,並且與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了一起,他就是想要找到一個報仇的機會。後來,他成為了你的手下,儘管你是個江洋大盜,可他卻認為你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是一個急人所急的義士。他認為你一定可以幫助他達成心愿,所以才忠心耿耿地跟隨着你。」

「我比誰都了解吉貝爾的忠誠,他受過良好的教育,生長在一個知書達理的家庭中,所以,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與那些不良少年差別很大。他一定是為了某個目的才接近我的,可我卻非常欣賞他的才華,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助他完成心愿的。」

「謝謝你啦!」克莉斯被羅賓深深地感動了,她流下了激動的淚水,為了不讓羅賓看到,她趕緊低下了頭。

「可你到底是怎麼知道密約就在瓶塞里的呢?」

「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我到德貝克的恩京別墅去拜訪他,他剛好出去了,於是,我就在他的書房等他,我在無意中看到了紙簍里有一張草稿,順手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這樣的幾句話:

請替我設計出一種特殊的水晶瓶塞,它的內部應該是被掏空的,可是又不要讓其他人能夠看出來。

「這就是他寫給哈佛玻璃店的訂貨信,於是,我立刻找到了那家商店,給了經理一些好處,向他打聽情況,我終於了解到德貝克果真在這裏訂做了那樣一個神秘的東西。」

「可是,那個瓶塞那麼小,怎麼能放得下一份文件呢?」

「可以的!當然,這個問題也是我在問過了我丈夫的好朋友貝拉斯之後才知道的。」

「就是那個警察總監的秘書長貝拉斯嗎?」

「沒錯,就是這個人。他也恨極了德貝克,以前曾有一個漂亮的女明星想要嫁給他,可是卻被德貝克殺死了,於是,貝拉斯為此去找他決鬥,可德貝克卻逃跑了。」

「關於他們兩個人決鬥的事情,我以前也曾聽說過。」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了貝拉斯先生,他也認為那個訂做的水晶瓶塞里一定存放着秘密文件,而且,他還許諾我會帶着幾個警察去德貝克的家裏搜查,一定要找出那個瓶塞並親手交給我。」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那些警察總是偷偷地潛入德貝克的公館呢,連秘書長貝拉斯也參與了進來。」

「是的,貝拉斯告訴我說,那份密約是用一種特殊的薄紙寫成的,所以,它完全可以被摺疊得很小,也就可以放進那個水晶瓶塞里了。」

「你看到的那幾個人一直在協助我,而且,他們還拿錢收買了德貝克的女僕,那個女人總是為我們通風報信,約克這一次也正是因為她才能夠順利地進入德貝克的房間,那個時候,我正在窗外等候消息,可沒想到約克還沒有拿到那個水晶瓶塞就被你抓住了。」

「原來一直守在窗外的那個人就是你啊!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一下,到我房間里偷走了吉貝爾的信以及後來當我躲在德貝克家女僕房間里時寫恐嚇信給我的人也是你吧?我想那封信一定是你讓你的同伴拿給我的。」

「沒錯,因為我早就知道你是亞森·羅賓了。我認為那份秘密文件如果被你拿了去肯定不會有好結果的,所以我才寫恐嚇信嚇唬你的。」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問問你,吉貝爾有一個叫作布仙利的夥伴,這個人是什麼來頭?究竟有什麼目的?」

「吉貝爾或許並不了解布仙利的為人,為了得到他的幫助才把水晶瓶塞的秘密告訴了他,誰料想那個傢伙竟然心生貪念,想要把那個東西弄到手,然後再像德貝克那樣藉機敲詐錢財。」

「這就難怪他們會在德貝克的別墅里大打出手了,布仙利甚至不惜為此將殺人的罪名推到吉貝爾的頭上,原來他是想在出獄之後繼續尋找瓶塞好作為日後敲詐的工具啊。」

羅賓停頓了一下,然後接着說道:「既然我已經了解了這件事情,那麼,我一定會幫助你找到瓶塞的,與此同時,我還會好好地教訓一頓德貝克那個吸血鬼。夫人,你已經飽受苦難身心俱疲了,所以,我建議你到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去調養一陣,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吧,你放心好了。」羅賓鄭重其事地許下了諾言,他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睛裏閃爍出一道異乎尋常的光芒。

克莉斯·梅奇聽從了羅賓的建議,她帶着孩子離開了巴黎,住在很遠的一個朋友家。在此期間,羅賓每日都派出自己得力的手下去監視德貝克的一舉一動,並且制訂出了一個相當完美的計劃來迫使德貝克就範。

然而,不幸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了,克莉斯的那位朋友打電話來說她吞下了毒藥,羅賓聽后立刻慌了手腳,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孩子約克被人綁架了,傷心過度的她選擇服毒自殺,好在搶救及時,生命已無大礙了,可她卻一直哭個不停,人也像發瘋了一般,她希望你能夠儘快趕過來一趟。」

羅賓立刻駕駛着自己的車趕往那裏,克莉斯一見到他就倒在了他的懷裏放聲大哭。

「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求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去救他的,你先平靜下來,詳細地告訴我他究竟是在哪裏被綁走的?又是些什麼人乾的?」

「那天,我帶着約克去森林裏散步,約克想要抓到一隻蝴蝶,所以就一個人跑到了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突然,樹林里鑽出了兩個女人,她們一把就抓住了約克,把他推進一輛早已準備好的汽車裏,約克就是這樣被她們擄走的。儘管我一直在後面拚命地追趕,可還是沒有追上。」

「你認識那兩個女人嗎?」

「當然認識,她們就是德貝克的表姐和表妹。」

「放心吧,我會把你的孩子給你帶回來的。」

羅賓立刻駕車駛回巴黎,他取出了藏在車子裏面的眼鏡、假髮、鬍子、手杖、皮鞋和服裝等各式各樣的化裝用品,在車子裏就把自己改得面目全非了。

當羅賓把車子停在德貝克的公館前時,車子裏面的人已經變成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醫生,甚至連來開門的女僕都無法認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羅賓。

他拿出了一張名片,上面寫的名字是「彼德醫生」,此外還附有幾個小字,寫道:「為了梅奇夫人的孩子,我想與你當面談談。」羅賓把這張名片交給了女僕,讓她轉交給德貝克。

羅賓在客廳里稍微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德貝克戴着一副墨鏡走了出來。德貝克首先問道:「聽說你是為了梅奇夫人的孩子而來,是這樣的嗎?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啊!」德貝克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羅賓頓時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着實不好對付。

「我就是梅奇夫人的私人醫生,她在今天早上服毒自殺了。」

聽完這句話后,一種驚訝的神色出現在德貝克的臉上,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而是假惺惺地反問道:「她服毒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梅奇夫人之所以會服毒,那是因為她的孩子被惡人綁架了。她在服毒之後一直在念叨著『德貝克議員』和『表姐表妹』,是的,就這樣一遍一遍地念叨著,我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來找你談談,希望能夠有所收穫。」

「哼,聽你說話的口氣,就好像我知道孩子的下落一樣,你可不要隨便誣陷好人啊!」德貝克擺出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哼了一聲就再也不說話了。

羅賓心想這個老傢伙的臉皮可真是夠厚的啊,可是又拿他沒有什麼辦法,只好苦笑不已。這個時候,德貝克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羅賓,突然,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奸笑,然後說道:「請你稍微等一下。」

說着,他拿起了書桌上的電話機,撥了個號碼,對着話筒說道:「請貝拉斯秘書長聽電話……噢,是貝拉斯嗎?我是德貝克啊,請你趕快帶人到我這裏來,我這裏發生了一件大案子……當然不是小事情,是一件大事。實話對你說了吧,大名鼎鼎的怪盜亞森·羅賓現在就待在我的客廳里。」

等德貝克說完這句話,羅賓頓時被嚇了一大跳,可德貝克只是看了一眼羅賓,冷笑了幾聲,然後繼續說道:「我對你說的都是實情,絕對不會有半點的差錯。其實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他的手下,也就是那個女僕,現在都在我這兒呢,你把他們一併帶走吧。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羅賓現在使用的化名是梅森·布朗,就住在凱旋門附近,你可以派幾個得力的警員去那裏搜查一下,或許還會有意外收穫呢。好了,不說了,我就在這裏恭候您的大駕。再見!」

說完之後,德貝克「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接着對羅賓說道:「怎麼樣?羅賓先生,有沒有受驚啊?儘管我戴着墨鏡,可是我還是能夠拆穿你那化裝的伎倆,你竟敢如此大模大樣地來找我,天底下再也沒有比你更愚蠢的人了!」

「德貝克,請你把嘴閉上!無論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我亞森·羅賓都不會懼怕你的,在警察趕到這裏之前還有20分鐘的時間,我想利用這段時間來和你做筆生意。」

「生意?什麼生意?」

「用我從你恩京別墅里偷走的那些東西交換約克,一個孩子換一批寶物。怎麼樣?」

德貝克陷入了沉思,看得出來,他正在認真地考慮,自從別墅里的那一批珍寶失竊后,他一直心痛萬分,現在竟然聽到羅賓這樣說,於是,他問道:「羅賓,你不會食言嗎?」

「難道我羅賓還會騙你不成?」接着,羅賓把自己設在伊努街秘密倉庫的門牌號寫了下來,把它交給德貝克,然後對他說道:「你瞧,東西都在這兒呢,你可以隨時把它們取走。」

「我可不可以讓警察替我把它們取回?」

「不行!要是警察去了,我就放火,把那批寶物付之一炬。」

「好吧,我答應你,我會把孩子還給你,可你一定要把那些東西全部還給我。」

「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

「免除吉貝爾的死刑。你得去為他求情,我知道你在政府和法院有很大的勢力,只要你開口,那些官員是一定會聽的。」

「不行,我絕對辦不到。你知道吉貝爾是什麼人嗎?他是我仇人的兒子,我恨透了梅奇議員,為了報仇雪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的弱點,費盡心機地把那個傢伙逼上了絕路,可這仍然不能平復我對他的仇恨。假如吉貝爾被處死了,那麼,克莉斯一定會悲痛欲絕的,只有這樣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

聽完這句話,羅賓不禁勃然大怒,眼前的這個人是多麼的卑鄙無恥啊!為了一點陳年舊事,竟然死纏着人家不放。想到這裏,羅賓高聲說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再和你繼續交談下去的必要了。咱們走着瞧吧!你絕對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哼,羅賓,你遲早會為你說過的這句話悔恨終生的。」

「哈哈,我從來沒有失敗過,即使我的對手是魔王撒旦,亞森·羅賓也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你以為你真的可以戰無不勝?實話告訴你吧,我的手中掌握著一個法寶……」

「不就是那張『二十七人聯合密約』嗎?」

「咦,你怎麼會知道的?」

「普天之下還沒有我羅賓不知道的事情呢,我遲早會拿回密約,讓你吃盡苦頭。」

「你有本事就去把它找出來啊!貝拉斯帶着那麼多的警察來搜查,克莉斯也在想方設法地尋找,可是他們都沒有找到,你羅賓又能怎樣呢?」

「我一定可以找到,因為我是亞森·羅賓。」說這句話的時候,羅賓的眼中放射出無比自信的目光,他的勇敢與決心在這一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個時候,德貝克摘掉了他的墨鏡,睜大雙眼,惡狠狠地瞪着羅賓,就這樣,兩個人的目光激烈地碰撞著。

突然,窗外傳來了一陣警笛聲,羅賓不敢再耽擱,迅速地跳出窗戶,逃離了現場。

兩個小時之後,兩個冤家在伊努街的秘密倉庫里又見面了。

羅賓讓德貝克清點了他倉庫里的那些寶物,完事之後,羅賓問道:「孩子在哪兒?」德貝克二話沒說,把羅賓領到了一個公園裏,只見兩個女人正帶着約克在那裏等候。

兩個人之間的交易就這樣完成了,德貝克拿回了那些寶物,而羅賓則救出了孩子。

羅賓立刻把約克送到了他母親那裏。由於受到了驚嚇,小約克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羅賓為他請來了一個大夫,然後將母子二人送到貝塔尼海岸去休養,並且讓自己的奶媽照料他們。

由於現在的住處已經被德貝克告發了,所以羅賓在回到巴黎之後只好另換住處,他在巴黎郊外租了一幢大房子暫住。

有了住處之後,羅賓立刻派出了自己的兩個部下古勒伊和盧寶利繼續監視德貝克的一舉一動。然而,德貝克這個人實在是太狡猾了,一旦發覺有人在跟蹤他,他立刻就隱藏起來,或者是想方設法地將其甩掉。

無奈之下,羅賓只好另想辦法了,於是,羅賓找了一個叫作皮蘭朵的老人來幫忙,這個人可是羅賓的老部下了,他在馬賽開着一家規模龐大的食品店,有上百萬法郎的資產,可他現在已經不管理商店日常的事務了,而是過着逍遙自在的生活。然而,他在馬賽仍然有着相當大的影響力,是一位非常有名的老紳士。

羅賓想出了一條計策,於是,他讓皮蘭朵老人去拜訪德貝克。由於馬賽是德貝克的選區,所以,當老人去拜訪他的時候,得到了德貝克的熱烈歡迎,而且還受邀共進晚餐。皮蘭朵老人愉快地答應了,當他說出一家塞納河左岸著名餐館的名字時,德貝克當即就同意了,並且把見面的時間定在了下周四。

這家餐館的老闆也是羅賓的手下,羅賓事先就已經對他交代明白了,告訴他下周四皮蘭朵和德貝克議員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會把德貝克抓起來。

於是,他們幾個人商量好了活捉德貝克的計劃,就等著星期四那天大展身手。

就在本周周一的那天,法院宣佈了布仙利和吉貝爾兩個人都被判處死刑的消息。克莉斯從報紙上得到了這一消息,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羅賓那裏,剛一見面就痛哭起來。羅賓連忙安慰說:「尊敬的夫人,您就放心吧。儘管吉貝爾現在被判了死刑,可是不會立即執行的,我會找最好的律師替他們上訴,相信我吧,我一定會把他們救出來的!」

克莉斯已經哭得像淚人一樣,羅賓只好說出一大堆的好話來安慰她,就在這個時候,古勒伊和盧寶利兩個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剛一進來就說道:「老闆,大勢不妙啦!」

「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不要慌,慢慢說!」

「怎麼能不慌張呢?老闆,德貝克被人綁架了!」

「你說什麼?」

「我們看見四個蒙面的黑衣男子乘坐一輛汽車衝進了德貝克的住宅,先是開槍向四周胡亂射擊,然後把德貝克也擄上了車,他們就在我們的面前飛馳而過,德貝克被綁架的經過就是這樣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啊,警察局那邊現在也是急得團團轉,貝拉斯秘書長也親自去現場調查了,他想弄清楚四個綁匪究竟是什麼來頭,以及德貝克現在身在何處,可到目前為止還是一無所獲。」

「嗯。」羅賓點了點頭。

議員被綁架,而且還發生在巴黎,所以,這件事情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巴黎的警察總監、檢查官和法官都趕往德貝克的家中調查此事,可每個人都一無所獲,悻悻而歸。

可貝拉斯卻沒有放棄,他留下來繼續調查,終於,他在停車場的石子路上發現了一小片兒象牙雕成的碎片。他認為這個東西是十分有價值的,所以就小心翼翼地用紙將其包裹了起來,心想:「這沒準是綁匪上車時不小心掉下來的呢。」

這個時候,一個女僕走了過來,對貝拉斯說道:「克莉斯·梅奇夫人想要見您。」

「哦,是嗎?把她請進來吧。」

不一會兒,克莉斯夫人來了,身後還有一個衣着破舊的人跟隨着進來。

「尊敬的夫人,好久不見了,您一向可好?」貝拉斯問。

「很好,這位是年高爾先生,是約克的家庭教師。」

教師年高爾誠惶誠恐地和秘書長大人握了握手,這隻手不僅冰冷潮濕,而且還強壯有力。

克莉斯接着說道:「我在很久以前就把水晶瓶塞的事情告訴給了年高爾先生,他也向我提供了不少幫助。我現在想要知道一些關於德貝克被綁架的事情,您能向我透露一點嗎?」

「可以,不過,對於這件案子的詳情,我也不是十分了解,我只知道有四個黑衣男子用汽車劫持了他。」

「那麼,您在現場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呢?」年高爾先生吞吞吐吐地問道。

「一點線索也沒有,我只在停車場附近的石子路上撿到了這麼一個小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在慌亂之中遺落的,你們也看一看吧。」說着,貝拉斯把那塊象牙碎片拿了出來,遞到了年高爾先生的手中。年高爾仔細地看了看,然後有條不紊地說道:「秘書長大人,想當初,拿破崙失勢時被放逐到聖赫勒拿島,法國所有得到過他好處的人都很懷念他,而且悲痛萬分。」

這句話把貝拉斯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竟然把拿破崙扯了進來,這與本案有什麼關係?然而,年高爾依舊不緊不慢地說着:「為了紀念他,那些懷念他的人就把他的畫像放在煙盒裏,鑲在戒指上,或者是領帶的別針上,當然,也有雕刻在手杖上的,這樣就可以隨身攜帶……」

「你說的這些與這件案子有什麼關係?」貝拉斯終於忍不住地打斷了他。

可年高爾卻充耳不聞,仍然慢條斯理地說着:「這塊碎片嘛……好像就是從手杖上掉下來的,我剛才仔細地驗看了一下……這是拿破崙臉孔的一部分,所以……」

「你說什麼?」貝拉斯頓時來了興趣。

「你瞧,這上面雕著下巴和嘴呢,是不是像極了拿破崙?」

「是啊,真是太像了!」貝拉斯叫了出來,他越看越覺得這個碎片上雕的下巴和嘴就是屬於拿破崙的。

「使用這根手杖的人一定是受過拿破崙的恩惠,所以才會對他念念不忘。而且,這根手杖本身就意味着要讓拿破崙的子孫做皇帝,所以,根據這個線索來判斷,這個人就是拿破崙黨的黨魁特法克侯爵。」

「不錯!」貝拉斯點頭稱是,心想:「他的確常常使用這樣的一根手杖。」

年高爾先生接着說道:「秘書長大人,特法克侯爵最近幾年受盡了德貝克的敲詐,甚至連他那個價值連城的珍珠項鏈也被勒索走了。我猜想,他應該就是秘密約定的二十七人當中的一個。侯爵恨透了德貝克,綁架了他就是想要逼迫他交出密約。」

貝拉斯不由得從心裏產生一種敬佩之情,儘管這個年高爾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的,可他的分析推理能力卻極為出色。

「這樣也好,讓特法克侯爵把密約收回,再把它燒掉,這樣,大家就都相安無事了。」貝拉斯樂觀地說道。

可年高爾卻突然大聲地反對說:「不,事情絕對不會如此簡單!」

這句話說得堅決有力,和剛才那種慢條斯理的樣子全然不同,把貝拉斯嚇了一大跳。

「侯爵並不比德貝克好到哪去,他處心積慮地想要擴大拿破崙黨的勢力,如果要打敗他的反對黨,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嗎?」

「可他不是也在那張密約上籤過名字了嗎?」

「這一點無關緊要,他只需要把自己的名字抹掉就可以了,這樣一來,密約就成為了他手中的一把利器。到那個時候,他也會像德貝克那樣用密約來敲詐別人,包括梅奇夫人在內的那二十幾個人就又要倒大霉了。」

「嗯!」貝拉斯也點頭表示贊同。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把密約從侯爵的手中拿回來,所以,我們需要秘書長大人的鼎力相助。關於侯爵的所有情況,包括他的家族、日常生活以及財產狀況等等,只要是警方能夠調查到的,請你們都放手去查吧,同時也請你們把相關資料告訴我一下,我就住在克里西街25號。」

「好的,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如果有需要就來警局找我吧。」

「非常感謝。」年高爾遞上了自己的一張名片,然後就和梅奇夫人一起離開了。

「這個年高爾又是何方神聖呢?」他們走後,貝拉斯不禁這樣想道。

年高爾走出門后,高興地搓着手,心想:「這下可好了,我不僅能夠自由地出入警察局,還可以藉助貝拉斯和警方的力量來尋找德貝克的下落。」

這下大家知道年高爾原來是羅賓假扮的了吧。

可克莉斯的擔心之情卻難以言表,她說:「可是,貝拉斯不會看出你就是羅賓嗎?」

「不會的,他這不是毫無察覺嗎?」

「但願這樣吧。我現在有些害怕了,假如密約落到了侯爵的手中,那就太糟糕了。」

「不會的,德貝克那樣的人是絕對不會輕易就範的。」

第二天,羅賓又化裝成了家庭教師年高爾,去到警局與貝拉斯詳談了一番。通過談話,羅賓得知特法克侯爵昨天早上出門之後直到午夜12點鐘才回家,除此之外便一無所獲了。

過了幾天,在貝拉斯的幫助之下,羅賓還得知特法克侯爵已經把他在巴黎附近的農莊、別墅和一些田產地業都賣掉了。

羅賓心想:「變賣這些產業所得的現錢很有可能已經被德貝克勒索一空了,所以他才會對德貝克如此恨之入骨,綁架了他,而且還把他藏到了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另外,侯爵的生活依舊如常,沒有一丁點兒不對勁的地方。他平日裏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只有一次應蒙瑪公爵之邀到耶梅爾公園附近的公爵領地打了一次獵。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羅賓立刻帶着盧寶利趕到了耶梅爾公園,偷偷地對公爵的府第作了一番調查,可卻沒有發現絲毫的蛛絲馬跡。不過,羅賓仍然沒有輕易地放棄,他讓盧寶利留在那裏繼續調查,自己則先行一步,回到了巴黎。

兩天之後,盧寶利的調查報告終於送來了,報告後面還附着一份名單,公爵府里的男女僕人一一俱全,甚至連狩獵師和看林員都包括在內。

羅賓把這份名單詳詳細細地看了一遍,當他看到最後一個看林員薛華易的名字時,不禁要思考一番。

「這個名字是科西嘉島上最常見的名字之一了,拿破崙就是在這個地方出生的,而特法克侯爵不僅是科西嘉人,還是拿破崙黨的黨魁,這兩個人之間或許有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

於是,羅賓立即向盧寶利發了一封電報,讓他火速將薛華易的身份查明。

沒過多久,羅賓就收到了回復的電報,電文如下:

薛華易,科西嘉人,新近由特法克侯爵介紹,進入到了蒙瑪公爵府做事,現住在公爵家的一座古堡內,和其他的看林員住在一起。

「看來就是這個地方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德貝克一定被侯爵關在了薛華易住的那個古堡裏面。」

一想到這,羅賓立刻展開了行動,首先,他查出了上次綁架走約克的那兩個女人的姓名和住址,然後,他又化裝成了和藹可親的年高爾先生去拜訪那兩個女人。

見面之後,羅賓首先說道:「我和德貝克先生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聽說他最近失蹤了,對此我感到十分的擔心。」他首先裝出了一副同情的樣子,為的是騙取兩個婦人對他的信任。

羅賓接着說道:「我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德貝克先生救出來的,我在警局裏有不少朋友。」聽他這樣說,兩個婦人之中的姐姐優英娜立刻寫了一封信遞給羅賓,告訴他如果見到德貝克的話就交給他。信上的內容是這樣的:

這位年高爾先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你一定要相信他。

第二天早晨,羅賓帶着信剛要出發,克莉斯就來了,得知此事之後也要同他一起去,於是,他們兩人和司機古勒伊一同向蒙瑪公爵的那座古堡進發了。

古堡就坐落在耶梅爾市附近,羅賓讓克莉斯住進了一家旅館,自己則驅車趕往古堡。當天晚上,車子開了30多公里,終於在第二天早晨8點鐘左右趕到了古堡。

由於事先已經聯繫過了,所以盧寶利已經在那裏等候很長的時間了。在他的帶領之下,羅賓對古堡附近的地形作了一番詳細的調查。

這座古堡被當地人形象地稱為「死石堡」,一條名為力基爾的河流靜靜地環繞着古堡,河對岸就是一座陡峭的斷崖,古堡就建造在斷崖的上面,陰森可怖,直入雲霄。

古堡的下面有一座長滿青苔的石橋,過了石橋之後有一條羊腸小路,小路的後面是一大片的空地,古堡的大門就在這裏。兩座高塔分立在鐵門的兩邊。

羅賓看了看周圍的情況,開口問道:「薛華易住在哪裏?」

「哦,在古堡坍塌的地方有一間小屋,他和他的妻子就住在那裏。」

「他們有沒有孩子?」

「一共有三個兒子,都長得身高體壯,此時正外出旅行,我聽人說他們正是在德貝克被綁架走的那一天出門的。」

「我知道了。」羅賓走進了古堡,東瞧瞧西看看,傍晚的時候才回到旅館。

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都在古堡的附近搜索查看。在第七天的頭上,當羅賓走進古堡大門的時候,他隱隱約約地聽見遠處傳來了馬的嘶鳴聲。

羅賓立刻躲進了密林的深處,偷眼向四外觀瞧。只見兩個人騎着馬從下游的石橋慢慢地走了過來,這兩個人正是特法克侯爵和薛華易。

「原來是這兩個人啊,怎麼會只有兩個人呢?」

羅賓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看着兩個人跳下了馬,薛華易的妻子走出來把大門打開,侯爵等人一同進了古堡。

過了一會兒,侯爵從裏面走了出來,臉上寫滿了不快,嘴裏嘟嘟囔囔地說道:「沒見過比他更頑固的人了,太讓人生氣了。」

接着又對薛華易說道:「我待會還要打兔子呢,沒有時間了。晚上我還會來的,到時一定要讓他吐露實情。喂!薛華易,告訴你的孩子們,把他看好了。晚上10點,我再過來,到時一定要把那個傢伙吊起來。假如有人來救他,就先把他幹掉,明白了嗎?」

「明白了!」薛華易答應了一聲。

說完之後,侯爵跳上馬背,匆匆地跑去狩獵了。

羅賓心想:「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德貝克就被關在這個地方。」想到此處,羅賓立刻趕回了旅館,對克莉斯說道:「今天晚上,侯爵就要逼迫德貝克說出密約的下落了,所以,我一定要在德貝克吐露實情之前把他救出來。」

當克莉斯正要問他如何相救的時候,上街買東西的盧寶利回來了,一進門就說道:「老闆,你讓我買的東西已經買來了。」

他把一本薄薄的舊書遞給羅賓,並且說道:「這是我在舊書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這本書的名字叫做《死古堡探險記》,是1824年出版的。

羅賓先看了看書的插圖,這幅圖畫得非常詳細,畫的是古堡中心快要坍塌的天主塔。這個塔的地上三層就要塌了,挖開岩石修建的地下兩層中的第一層也快要塌了,那麼,第二層一定就是秘密囚禁德貝克的地方了。這個地方在圖上的位置也標得十分清楚,上面的名字叫作「刑訊室」。

這座塔以前就是城堡主人設私刑審問犯人用的,所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間刑訊室里丟了性命。現在,薛華易的兒子們一定在那裏負責看守德貝克,當然,他們的手中一定是有槍的。

「如此看來,想要進入這個地方可不太容易呀!」盧寶利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確實不容易,可辦法總會有的。」

「能不能從窗戶進去呢?」克莉斯在一旁插嘴說。

「窗戶倒是有,可這個地方是地下室,所以窗戶設在懸崖那邊,不僅如此,窗戶的外面就是二十英尺高的懸崖峭壁,整個峭壁都是光溜溜的,連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那就沒有任何的辦法了嗎?」克莉斯失望地問道。

羅賓仍然在一頁一頁地翻看着這本書,突然,他的手停住不動了,目光停留在某一頁紙上,只見上面寫道:

這座塔的名字叫作「情人塔」,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源於當年住在這裏的一個勇敢騎士和一位美麗貴婦之間的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

很久以前,騎士深深地愛着貴婦,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只有城堡主人英德伯爵一個。然而,這個人既殘忍又無情,他嫉妒這兩個人之間的愛情,因此,他把貴婦抓了起來,關在這座塔里的刑訊室中,目的就是要破壞二人之間美好的愛情。

然而,無所畏懼的騎士卻並沒有屈服於伯爵的淫威,他立下誓言,不管冒多大的風險,都要救出自己心愛的人。一天深夜,他爬上了陡峭的懸崖,用銼刀把窗戶上的鐵欄桿銼斷了,然後抱起貴婦,抓住窗外的一根繩索,一起向下滑去。

這個時候,從上面傳來一聲槍響,原來是伯爵發現了他們,於是,他開槍將繩索射斷,兩個人一起跌落到了懸崖下的河流里,至死都緊緊地抱在一起。

當羅賓一句一句地讀著這個故事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聚精會神地聽着,並且為之深深地感動,善良的克莉斯甚至流下了淚水,可羅賓卻非常激動,就好像找到了一條出路一樣。

羅賓連忙吩咐說:「盧寶利,你去找一條繩索來,大約要三十英尺長。古勒伊,你去準備一個長梯子和一艘小艇,快去,越快越好。」

「老闆,你真的要親犯險境嗎?」

「你千萬不能去啊,這實在是太冒險了。」

「是啊,絕對不能去,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在場的三個人都在極力地勸阻羅賓。

「我不去怎麼行呢?即便是龍潭虎穴,我羅賓今天也要闖上一闖!」

「老闆,那樣的愛情故事是後人編造出來的,那不過是一個傳說罷了。如此陡峭的懸崖峭壁,連只鳥都飛不上去。」

「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一定我羅賓也無法做到。我當然知道故事是後人編造的,然而,我們難道不可以從中得到啟發嗎?只要是存在着可能性的事情,我都要嘗試一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以羅賓的性格,他既然說了出來就一定要照着去做,所以,這兩個部下再也沒說別的話,而是分頭去準備東西了。

就在這天晚上9點鐘的時候,一艘小艇順着河流悄悄地向古堡滑去,船上坐着羅賓和克莉斯,而他的兩個部下則充當划船者的角色。

這天晚上陰雲密佈,星月無光,遠遠望去,古堡霧蒙蒙的,這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激流推動着小艇向前行進,有幾次險些撞到礁石上,克莉斯嚇得握緊了羅賓的雙手,羅賓連忙安慰道:「放寬心,這兩個人的划船技術都是數一數二的,絕對不會出事的。」

羅賓這話說得不錯,盧寶利和古勒伊兩個人的划船技術真可稱得上是高明之極,只要他們一槳在手,不管風浪有多急多大,兩人都無所畏懼。

沒過多久,小艇就在陡峭的懸崖邊上停了下來,羅賓跳下小艇,把它拴在崖邊山岩的一角上。

「夫人,你就在這裏耐心地等我吧,在我上岸之後,不管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你都不能隨意走動,也絕對不能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說完這句話之後,羅賓把繩索的一頭打個一個結,拴在自己的腰上,然後順着繩索向上爬去。羅賓爬那道梯子的時候還比較容易,可在梯子爬完之後,他將要面對的就是光禿禿的石壁了。

羅賓把手和腳緊緊地貼在石壁之上,一點一點地向上爬去,用手指摳住每一個可以伸得進去的地方,用腳蹬著每一塊突出來的岩石,可以說每一個可以利用到的地方都被羅賓利用上了。他的動作就像是一個攀岩高手一樣,不僅手段高強,而且還膽大心細。

有些時候,為了避開上面的障礙物,羅賓不得不曲曲折折地向上爬,有的時候還要冒着掉下去的危險從一個岩隙躍到另外一個岩隙之上。

從下面往上看去,羅賓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來,把待在下面的三個人看得膽戰心驚,都暗自為羅賓捏了一把汗。

這樣向上爬是十分耗費體力的,時間長了就連羅賓也吃不消,他感覺到系在腰上的繩索變得越來越沉重。有幾次險些失手跌落下來,可他在穩住之後又繼續向上攀登了。

羅賓的心跳越來越急促,手腳上也有很多地方都被磨破了。他喘著粗氣,低頭一看,只見河流在月光下泛著白光,小艇上的三個人已經完全瞧不清楚了。

他毫不容易才爬到了一塊特別突出的岩石上,趴在那裏調整了一下。這個時候,懸崖上面傳來了一陣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還有一絲微弱的亮光透了出來。羅賓調動起自己全部的力量,朝着傳來光亮的那個方向爬去,他相信那個地方一定就是關押德貝克的秘密牢房的窗口。

等羅賓爬到了那個地方,他發現這原來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山洞,顯而易見,這是人工開鑿的。羅賓心想:「這肯定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刑訊室了。」

窗戶上並排立着三根又粗又大的鐵棍,羅賓雙手緊緊地攥住鐵棍,向裏面望去,不禁大吃一驚,山洞裏面有人,而且不止一個,仔細一看,似乎有兩個,再一看,原來是三個。

三個人之中的一個正被綁在一張古老的大鐵床上,這個人正是德貝克;另外的兩個人則分別是特法克侯爵和薛華易。

在燈光的照射之下,這兩個人的面孔顯得越發地猙獰,就好像魔鬼一般;而德貝克則活像個死人一樣,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危機四伏

透過窗戶,羅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陰森可怖的情景。

這間刑訊室的中央有一根石柱,屋頂就是靠着它支撐的,四周的石壁上不斷有水滲出來,一股難聞的氣味直衝羅賓的鼻孔。刑訊室里死氣沉沉的,幾百年以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裏受盡了折磨,最終化為了冤魂。

看到眼前這個情景,羅賓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再看看被綁起來的德貝克,他更是忍不住想要尖叫出來。

德貝克的雙手被綁在了一起,粗大的鐵鏈纏繞着他,被捆在了那張大鐵床上。他被打得鼻青臉腫,透過鼻樑上的一副墨鏡,你仍然可以感覺到他此時正惡狠狠地瞪着特法克侯爵。

身材高大的特法克侯爵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他臉色蒼白,腦後全是白髮,露出一副高高的顴骨,眼窩深陷,目露凶光,死死地盯住德貝克,目光中充滿了仇恨。

特法克侯爵緊咬牙根,蒼白的額頭上不斷地滲出一顆顆的汗珠,恨不得把德貝克碎屍萬段。是的,這樣的場景實在是太可怕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兩個仇敵相互注視着對方,誰也不肯讓步。他們之中的一個是專門抓人把柄以藉機敲詐的吸血鬼;另一個則是狂熱的拿破崙分子,被吸血鬼害得傾家蕩產,一心想要復仇。

就這樣,在這間陰森森的刑訊室里,兩個人瞪視着對方,很久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侯爵終於打破了沉寂,他怒吼著說道:「薛華易,把燭台上所有的蠟燭都給我點燃,我要好好地看看這個混賬的臉!」

蠟燭都被點亮了,侯爵低下頭來,審視着德貝克,然後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德貝克,你這個混蛋!你把我害得好苦啊,傾家蕩產,甚至連住的對方都沒有,我的妻兒也因此吃盡了苦頭,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這個混蛋!吸血鬼!我的一切都被你無情地掠奪了!」

特法克侯爵悲憤已極,所以才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甚至感覺有點呼吸困難了。因此,在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他只好停頓了下來,片刻之後又繼續說道:「上帝保佑,我現在終於可以報仇雪恨了,我等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了!」說完這句話,侯爵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摻雜着所有的悲痛、憤怒與絕望。

「薛華易,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嗎?」

「全都準備好了。」說完之後,薛華易跪倒在地,用力地轉動着床下的一根鐵棍,這個時候,床邊立刻出現了一個斗大的窟窿。

「德貝克,你看到了吧?你身下的這個洞穴,從古至今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軀體,任何人都無法從這裏逃生。現在,你瞧,它又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把你這個令人厭惡的吸血鬼連皮帶骨一起吞下去。只要我抬抬手指,你就要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然而,假如你把那個聯名密約交給我,我倒是可以饒你一命,我想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

聽完這些話,德貝克仍然是面無表情的,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侯爵終於忍無可忍了,提腳往床上一踢,大聲喊道:「薛華易,立刻動手!」

薛華易連忙叫來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他們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漢,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着實嚇人。

「上夾棍!」薛華易解開了德貝克右手腕上的皮帶,他的一個兒子把一根夾棍插進了德貝克的手腕與皮帶中間。

「侯爵,現在就卷緊嗎?」

「德貝克,你認真地考慮一下吧,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這種夾棍的滋味,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與其飽受這種痛苦的折磨,還不如現在就招了呢。你說是不是?」侯爵放出了狠話,威脅著德貝克。

可德貝克仍然默不作聲,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似乎毫不在意。

「好,你有骨氣!立即行刑!」侯爵終於下了命令。

薛華易的兩個兒子各自握緊了夾棍的一頭,用力地卷了起來。如此一來,皮帶也隨着越卷越緊,德貝克的腕骨被緊緊地壓迫着,似乎就要斷掉了一樣。此時此刻,德貝克再也堅持不住了,他大聲地叫了出來。

這種酷刑是從古代一直流傳下來的,如果再繼續下去的話,德貝克的手骨一定會斷掉,只見他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似乎已經痛苦到了極點。

「德貝克,你到底招不招?……好,薛華易,繼續上刑,把夾棍再絞緊一些!」侯爵已經有些怒不可遏了。

皮帶開始不斷地收緊,德貝克手腕上的皮膚已經發青了,全身不停地顫抖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接着,只聽得「嘎叭」一聲,德貝克的手骨斷了,他痛得狂叫不已,全身都抽搐起來。

「哎唷、哎……唷……哎……」慘遭酷刑的德貝克疼得無法忍受,大汗淋漓,低聲地呻吟著。

「喂,德貝克,你到底招不招?」

「我招……我招……」

「好,把他放開……現在,你說吧,你究竟把它藏在了哪裏?」

德貝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了看侯爵,又沉默不語了。

「還想跟我耍花招,好吧,繼續給他上刑!」

「不要……不要再上刑了,我說,我現在就說,那東西就放在……」

「放在哪裏?」

「那東西就……」

看到德貝克就要招供了,窗外的羅賓立刻豎起耳朵,仔細地聽着,只聽德貝克僅僅說了兩個字「瑪利」就疼得昏了過去。

「他昏死過去了,快點把他弄醒,順便把我的酒也拿來!」

侯爵連喝了幾大口烈酒,抹了抹臉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顯而易見,他也十分疲憊,喘著粗氣,胸膛起起伏伏的。

「侯爵,今天的審訊就到這裏吧!」

「不行,他馬上就要說了,現在一點也不能放鬆。等他一會兒蘇醒過來再給他上一次刑。」侯爵咬牙切齒地說道。

「薛華易,他剛才說了『瑪利』兩個字,你說,這究竟代表着什麼?」

「我想這說不定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吧?會不會是他把那張密約放到了叫這個名字的女人手中?」

「怎麼會呢?如此重要的東西,他一定會親自保管的。我認為這個『瑪利』一定代表了某種特殊的含義。」

「代表了什麼含義?」

「要是能夠猜出來的話,一切還不迎刃而解了?不過,我這次一定會讓他說出來的!」

這個時候,昏倒在床上的德貝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唉……」

侯爵站起身來,走到了床邊,對德貝克說道:「怎麼樣?你想清楚了沒有?如果你還鐵嘴鋼牙的話,你這條老命可就要交代在這裏了,現在你可是我的俘虜,即便你疼得死去活來,你也沒有叫喊的權利。你的生死現在由我來決定,只要你把密約交出來,我就會放過你。」

聽完這句話,德貝克仍然不言不語。

「你難道仍然執迷不悟嗎?好吧,薛華易,繼續上刑。」

皮帶很快又被越收越緊,德貝克痛得面無人色,嘴唇顫動了幾下,幾乎連話也說不出來了,身上的肌肉也跳動不已。

侯爵擺了擺手,示意先暫停一下。他提過一盞燈來,照着德貝克的臉,大聲地說道:「還不趕緊說實話!」

這個時候,德貝克的嘴裏發出了十分微弱的聲音,究竟說了些什麼,儘管羅賓十分用心地去聽,可還是什麼也沒有聽到,羅賓不由得心中一陣着急。

「這下糟了,如此一來,就只有侯爵知道密約在什麼地方了。」

羅賓把手槍掏了出來,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一槍打死德貝克算了,讓這個大秘密永遠石沉大海。可他又一想:「不行,萬一德貝克已經把這個秘密告訴了他的親戚或心腹,那我又該用什麼方法應對呢?」

想到這裏,羅賓把手槍收了起來,繼續靜靜地傾聽。

德貝克正在說話,可聲音低沉得很,於是,侯爵把耳朵湊到了他的嘴邊,不斷地點着頭,嘴裏發出聲音,似乎十分驚訝一般。

沒過一會兒,侯爵便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對德貝克說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可真夠朋友啊。薛華易,快給他鬆綁。德貝克,如果你早說了,你就不會吃這麼多苦頭了。你們好好地照看着他,給他一點酒喝。」

薛華易和他的兩個兒子把綁在德貝克身上的鐵鏈解了下來,給他的傷口上抹了一些葯,又拿來了一瓶酒。

這時,侯爵看了看錶,對薛華易說道:「把這個傢伙交給你的兩個兒子看管,你趕快開車把我送到車站,一定要趕上今天的最後一班車。這件事情可是緊急萬分啊。我立刻就要趕到這個傢伙在巴黎的住所,把那張密約找出來。密約一旦到手,我就會發電報過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放他走人了,因為他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是的,我明白了。」

侯爵匆匆地向外走去,沒走幾步就折了回來,大聲地說道:「德貝克,你告訴我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如果你騙了我,等我回來,非打爛你的老骨頭不可,你聽清楚了嗎?」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吩咐薛華易:「快去把車準備好,我要走了。」

「侯爵,你一定要小心啊,這個傢伙的家裏肯定有不少的警察。」

「不用擔心,我有辦法,一定可以混進去的。那些警察未必個個都是忠於職守的,再說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喂,德貝克,你可最好對我說實話呀!」說完之後,他帶着薛華易離開了刑訊室。

羅賓心想:「我得趕緊抓住他們,以免他們搶先把密約拿到手。」想到這裏,羅賓打算順着繩索滑下去,然後帶着自己的手下在半路上截住他們二人。於是,羅賓把腰上的繩索牢牢地系在了一塊突出的岩石之上,剛要向下滑行,可轉念又一想:「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意義,如果這兩個傢伙死活不肯開口,或者是德貝克欺騙了他們,那我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嗎?我還是現在就把德貝克救出去好了,他剛剛受過刑,已經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了,再說,他已經把秘密告訴給了侯爵,也不怕再多告訴我一個。好,就這麼決定了!」

羅賓轉念又一想:「可是,假如我救走德貝克的行動失敗了的話,我就應該和克莉斯立刻趕回巴黎,讓貝拉斯嚴密封鎖德貝克的公館,同時密切地監視特法克侯爵,以防止他得手。然而,有兩個壯漢一直守在刑訊室,窗戶上又設有鐵柵欄,我用什麼辦法才能夠把德貝克帶出去呢?」羅賓苦思冥想,可急切之間也想不出好主意來。可是他卻知道,如果不抓緊時間下手,等送侯爵去車站的薛華易回來,事情就更不好辦了。

正當羅賓焦急萬分的時候,情況發生了一點改變,在刑訊室里看守德貝克的那個人大概是想抽煙了,他掏出了自己的煙盒,可裏面一支香煙也沒有了,他吐了吐舌頭,推開牢門,走了出去。

薛華易一共有三個兒子,所以,應該還有兩個人守在這裏,可是這個人去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知道了,這個人找門口的人要煙大概是沒有要到,所以他溜回了自己的房間,看起來,在德貝克吐露了實情之後,他們已經放鬆了警惕。」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直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德貝克突然坐了起來,他先是環視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然後跳下床來,來回踱著步子。

看到此處,羅賓心想:「這個傢伙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可現在仍然可以行動自如,他的身體可是真夠強壯的。如此看來,讓他順着繩索跟我滑下去應該也不成問題,可是,怎麼才能夠讓他乖乖地跟我走呢?」

羅賓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上還揣著德貝克表姐寫的那封信,於是,他把信取了出來,從窗口扔了進去,剛好扔到了德貝克的腳邊。

德貝克被嚇了一跳,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環視着四周,然後抬頭看了一眼窗戶,驚訝得合不攏嘴。接着,他把那封信撿了起來,開始看上面的內容。

德貝克看完信之後好像十分激動,他抬起頭來,對羅賓說道:「這封信是你帶來的嗎?」

「沒錯,是你的表姐優英娜讓我來的。我想要把你從這裏救出去,然而,拆這個鐵欄桿好像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進來可就糟了。」

「不會的,那些傢伙通常都會在外面睡覺,這個地方只有一個出口,所以他們並不怕我跑出去。」

「這樣做不會吵醒他們嗎?」

「不會,鐵門和牆壁都厚實得很,你就放手地干吧!」

「你得順着繩索一點一點地滑下去,你的手剛剛受了傷,可以做到這一點嗎?」

「儘管有些痛,但是我想我可以。」

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了開門聲,羅賓連忙把頭縮了回去,德貝克也趕緊把信藏好,伸了伸懶腰,裝作是剛剛起床不久的樣子。

只見薛華易端著一盤點心和一瓶葡萄酒走了進來,對德貝克說道:「議員先生,侯爵已經交代清楚了,既然您已經說出了應該說的話,所以,今天晚上就請您吃些東西。假如侯爵在您家中書桌的抽屜里找到了那個水晶瓶塞,他就會發個電報過來,這樣,您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從這裏走出去了。」

顯而易見,薛華易今天晚上的心情不錯,或許是由於多喝了幾杯,他說話時總是搖搖晃晃的,他又把自己的三個兒子喊了過來,對他們說道:「議員先生現在要休息了,你們幾個今天晚上也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說完之後,他就帶着他的三個兒子離開了刑訊室,把出口的大門牢牢地鎖住了。

羅賓把頭探了進來,問道:「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吧!」

羅賓立刻開始行動了起來,他用銼刀迅速地銼著窗戶上的鐵柵欄。德貝克則從床上跳了下來,把耳朵緊緊地貼在大鐵門上,仔細地傾聽着門外的聲音,同時小聲地催促着羅賓行動要快一點。

終於,在羅賓的努力之下,鐵柵欄被鋸斷了幾根,這樣一來,一個可供一人出入的豁口就被打開了。德貝克把大鐵床推了過來,踩着床爬了出來。

羅賓把繩索打了一個結,系在德貝克的腰上,對他說道:「抓緊繩索,一點一點地滑下去,下面有一條小船在接應我們。」

「從這裏順着它向下滑嗎?」德貝克向下看了看,顯得有些害怕。

「沒錯。」

「繩索足夠長嗎?」

「一直通到下面。」

「特法克那隻老狐狸會不會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呢?」

「不會的,這裏是絕壁。」

「你可真了不起啊,竟然能夠爬到這裏。」

「不得不這樣啊,你的表姐和表妹給了我不少錢嘛!」

「她們現在在哪裏?」

「就在下面的小艇上。」

「下面是一條河流嗎?水流是不是很湍急啊?」

「是的,水流很急,還是趕緊滑下去吧,不要再多說了。」

「還有,你爬上來多長時間了?是不是一直都在外面偷看?」

羅賓聽了這句話,心中暗暗好笑,心想:「老傢伙大概是害怕秘密被我聽到吧。」

於是,羅賓告訴他說:「我把信丟給你時才剛到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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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懸念袖珍館(全六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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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驚悚懸念袖珍館Ⅴ》(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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