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公主真的不難過了嗎
江雲嬈聽了最近鶴府發生的事情,心底氣憤不已:
「鶴大人,你當真是過分了些!
朔蘭就這麼負傷回了匈奴,你當真以為匈奴人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嗎?」
鶴蘭因沉默。
江雲嬈站在天元宮龍台的一側,心焦火燎的看着他:
「朔蘭的性子咱們都清楚,此番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於國於私教,我這個做皇后的,很難不討伐你!」
鶴蘭因沉聲道:「臣為查案,不覺有錯。」
江雲嬈頭上的鳳冠因慍怒,那鳳凰攜的血色寶石微微晃動了起來:
「對,江南大案里,為儘早斷案你的確沒錯。
我憤怒的不是這件事,我憤怒的是你對她七年來的付出,沒有回應也沒有明確的拒絕。
她死心眼兒,飛蛾撲火的等了你這麼些年,換來一身傷痕,負氣離開,你自己說怎麼辦!」
鶴蘭因面容蒼白,垂着眼角:「求皇上皇后同意臣的辭呈,臣自請贖罪。」
鶴蘭因官是個好官,但的確不是個很好的夫君。
江雲嬈瞧著嘆了口氣,她將那硃砂筆拿起遞給了裴琰:
「皇上趕緊批了吧,或許人這一輩子,都有一次為感情要死要活的路要走?
朔蘭受了那麼多委屈,的確該讓鶴大人去解了這怨結。」
裴琰拿着硃砂筆,淡聲回應:「朕可沒有。」
江雲嬈斜睨他一眼:「……」
裴琰最終還是批了那辭呈,但朝中中書令空缺,心中不快。
江雲嬈提議,北境都護一職替換多位官員,一直沒有合適人選,還不如就讓鶴蘭因前去,他是最了解北境的人。
鶴蘭因三日後便帶着孩子,與那太醫,一起踏上了去苗疆的路程。
從苗疆歸來,鶴蘭因便直直去了北境,路上不曾耽擱分毫。
次年,春。
天光無限,春花野蠻生長於莽原之際,遠處的高山還能見到些許白雪蓋頭的模樣。
紫蘇跟芙蕖蹦跳着在草原上摘花,換上匈奴侍女衣袍的她們,跟旁的匈奴侍女還有些不同。
她們一頭的辮子上,有幾顆黃金造的金珠子,點綴了些許華貴,一見便是身份有所不同。
紫蘇開心的道:
「公主要去參加賽馬大會呢,現在正在草原的另一頭騎着大周皇後娘娘送的西域汗血寶馬狂奔訓練呢。
此次賽馬大會之冠,定是長公主的!」
芙蕖點點頭,不過又有些猶豫擔心起來:
「快要一年了,公主其實待咱們是挺不錯的,可是咱們背地裏給鶴大人送消息,被發現了怎麼辦?」
她們來了匈奴以後,將大周那邊的一些禮儀教導,伺候貴族的規矩傳了過來。
負責規訓匈奴僕從,是以在匈奴王庭算是個小小女官。
但私下裏,還是鶴蘭因的人。
紫蘇手裏拿着一捧花,朝着對面策馬過來的拓跋朔蘭興奮的晃了晃,又低聲道:
「這有什麼,咱們這不是將大人從天竺找來的瑜伽大師給公主送了來嗎?
現在公主的腹部可以很好發力,且那鬆弛的皮膚也緊實了不少,又見少女腰線了,大人其實還是很關心公主的。
就是這腹部的紋路不曾消減,大人說他自有辦法。」
芙蕖連忙「噓」的一聲:「好了好了別說了,公主過來了。」
拓跋朔蘭那日從鶴府別院離開后,心死入泥,一國驕傲的長公主算是灰頭土臉回的匈奴。
呼延太後知道了很是憤怒,要讓大周交出鶴蘭因給個說法。
拓跋朔蘭卻說,一切情情愛愛的都已經過去了,七年青春餵了狗。
也讓匈奴不要追究,那對龍鳳胎還在鶴蘭因身邊治病呢,等病徹底治好了,再派人領回來。
這事兒,是江雲嬈親自答應拓跋朔蘭的,說一定會讓鶴蘭因放人。
若不是江雲嬈在中間橫著,匈奴人還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所有的傷痛都化作了去年掠過匈奴草原的那場極寒極大的暴風雪,在幾場徹底的醉酒與痛哭之後,傷痕慢慢癒合。
風雪一停,匈奴與北境之間那隊公主車駕,又開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拓跋朔蘭一襲鮮紅金邊的匈奴傘裙,腳踩一雙黑底金絲馬靴,身子爽利的從汗血寶馬馬背上翻身而下。
手裏拿着黑色的馬鞭,心情不錯的道:
「還得是我姐妹江雲嬈,這西域來的汗血寶馬果真不錯,明日的賽馬大會,穩贏了!」
紅裙的草原公主在青草地上笑得自在暢意,濃黑長眉飛揚,眉眼裏的晦暗與卑微再也尋不見半分,神采奕奕的看着眾人。
紫蘇笑眯了眼:「那是,奴婢這就回去給公主熬大力湯,明日必須得第一!」
芙蕖眼睛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的,試探的道:
「公主,奴婢近日在草原上聽聞了一些關於大人的風聲,明日賽馬大會好似大人也要來,您……」
拓跋朔蘭斂下笑意,神情陰冷下來:「本公主說過,鶴蘭因若是敢踏足匈奴邊境半分,我定殺他!」
紫蘇與芙蕖面面相覷,心咚咚的跳着。
芙蕖其實只是試探了一下,卻沒想到公主提起大人時,竟是這般心硬。
她二人也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間,鶴大人的車隊多半已經抵達匈奴邊境了。
紫蘇在一邊打着圓場,笑道:「大人遠在帝京,公務繁忙,怎會輕易來匈奴,可遠了了呢。」
話完,她便朝着芙蕖遞了眼色,讓芙蕖悄悄通知線人,讓鶴蘭因明日千萬別來。
拓跋朔蘭從馬背上取下一壺馬奶酒,揚首飲下,隨意的道:
「好了,本公主得回去找天竺瑜伽大師練習一下瑜伽了,近來效果是真的不錯。」
紫蘇小聲的問道:「烏日娜姐姐,公主是真的不難過了嗎?」
烏日娜非常肯定的道:
「那是自然,我們公主在草原上,哪個男兒不喜歡?
這段時間,追求公主的人多了去了,明日賽馬大會你們就知道了。」
次日,匈奴賽馬大會。
匈奴人一年一度的賽馬大會,算是一場極大的盛事了。
只不過這幾年匈奴跟大周關係實在是要好,所以此次賽馬大會又成了兩國賽馬人的友誼賽。
這地點便定在了大周與匈奴交界處的依蘭草原上。
這一日,萬馬奔騰,大地震顫。
拓跋朔蘭紅馬策紅馬,身後跟着一群匈奴勇士。
「公主殿下,我十八歲,今日若是贏了賽馬大會,能到你帳中去做事嗎?」
「我十七,公主您看我一眼!」
這裏面的年輕男兒,多是出身於貴族,但拓跋朔蘭身份在匈奴過於尊貴,造成這些人從不敢肖想當駙馬,都是想的當公主的男寵。
拓跋朔蘭揚著眉梢,揮了一下馬鞭:「等你們贏了我再說!」
三場比試下來,速度,動作完成度,御馬技巧,拓跋朔蘭奪了第一。
她心情算是不錯,自己的腰腹之力,算是徹底恢復了。
呼延太后捧上自己的禮物:「朔蘭,恭喜你啊,又在匈奴幾十個部落面前露臉了!」
拓跋朔蘭正要翻身下馬去拿禮物時,賽場里突然闖進一匹黑色的戰馬,從那馬的形態來看,應該是來自西域的汗血寶馬。
那匹黑馬跟發瘋似的闖入,引得眾人驚叫亂跑。
黑馬卻好似有目標似的,聞着氣味朝着拓跋朔蘭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