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你想飛,孤獨我來背

第18章 如果你想飛,孤獨我來背

第18章如果你想飛,孤獨我來背

翦墨和周遠澤曾覺得他們已經過了「有異性沒人性」的階段,有了最「深入」的了解之後才知道更兇猛的朝思暮想原來在後面。彼此站在遠遠的地方都能聽到那劈啪作響的靜電火花在互相吸引,那最原始的肢體傾訴似乎比言語交流的作用更勝一籌。纏著,嵌著,恨不得把彼此揉進自己的骨肉里,誰還能比我們更親近?

可是,那如膠似漆的纏綿在最盛時期,他們聽到一個太好又太壞的消息。大二下學期時,翦博謙收到了日本一所知名大學的邀請,半年後過去做訪問學者。他藉機幫周遠澤聯繫了一個做交換生的機會,為時一年。並且,憑藉周遠澤高考及大學在校期間的成績,特別是他歷年來在國內所獲的大小獎項,翦博謙幫他爭取到了全額的獎學金。

這是周遠澤渴盼已久的機會,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興奮。不過,如果他接受了這個機會,就要跟翦墨分開了。翦博謙也幫翦墨聯繫了她那個專業的交換生機會,卻沒成功。她大三學年的專業理論課程至為重要,以她現在的功課進度到那邊是跟不上的,至少也要四年級才可以。這樣的話,一對戀人雙宿雙飛就不可能了。

看著翦墨一臉的愁雲慘霧,周遠澤於心不忍:「翦墨,如果你不高興,我就不去了。」翦墨自然是捨不得分離,但是為了他的前途著想,還是決定忍下相思之苦:「不,你必須去,這個機會來之不易,而且對你以後的發展很有好處。你去吧,我支持你!」

接下來的半年裡,周遠澤一邊繼續學校的課程,一邊抓緊時間攻克日語。他很珍惜這次出國的機會,學起來特別用心。他是從零學起,為了效果好些,特意報了一個小班授課的強化班。翦墨是最盡職盡責的「陪讀」,除了忙自己的學業,約會的時間都在陪他學日語。實在學不動了,兩個人就在家裡開著房門用電腦看日文原聲電影或者動畫片,也算是在「語境」中學習。當然,若是趕上父母都不在的大好民主時光,房門恐怕就要偷偷關上啦。

過完大二的暑假,周遠澤和翦博謙就要動身去日本。就在臨行前一周,翦墨頭頂的晴天中響了個霹靂,她毅然決定阻止周遠澤遠渡重洋。

話說那蔣偉帆暑假裡跟爸媽遊了一趟東京,美食美景讓他好不歡喜,剛剛回到B市就拿了禮物找到翦墨。他知道翦墨最喜歡日本漫畫那套東西,特意在禮品店買了《浪客劍心》的公仔送給她。翦墨對蔣夫子大唱讚歌,蔣夫子卻撇撇嘴說:「好消息說完了,你還要不要聽壞消息啊?」

「什麼壞消息?」翦墨舉著三十公分的「劍心」,認真研究他的刀。

「呃,我說了,你可別怪我烏鴉嘴啊。」蔣偉帆小心謹慎。

「說嘛,你蔣夫子學了兩年哲學還懂得話到嘴邊留一半了。」

「那好,我告訴你,我在東京見到俞珏了。」

「啊?」翦墨剛剛要放下劍心,不自覺又捏緊了,「怎麼會那麼巧碰到她?難道她也去東京旅遊?」

「其實,也不算巧啦。我和爸媽去那邊,一方面是旅遊,一方面也是為了走訪一些他們學術上的朋友。我跟著他們去見一位教授,剛好就在校園裡遇到俞珏。以前我不是說過她有個做生意的哥哥嘛,原來她哥哥把她送去東京留學深造了。」『

「哦,原來是這樣……」

「我記得你說過,周遠澤也是要去那個大學……」

蔣偉帆還想繼續八,但是看到翦墨那難看的臉色,知道自己這個「壞消息」確實讓她心情灰敗到了極點。他不好再多說,急忙把話題往回拉:「不過,我也是隨便說說而已。可能沒什麼大不了啊。周遠澤和俞珏已成為過去了,你們倆現在這麼好,是大家公認的神仙眷侶模範夫妻,多少人都羨慕你有個高中一起考上來的男朋友……」

蔣夫子善意開導著,翦墨的腦袋裡卻轟隆隆響了無數驚雷。噩夢又重現了,為什麼那個俞珏就像鬼魅一樣,永遠陰魂不散地在她和周遠澤之間飄來盪去?每當她百分百放心地與周遠澤相濡以沫,俞珏那貞子一樣的形象就浮現在她眼前,殺她一個措手不及。她還記得那個下午,門窗緊閉的畫室里,俞珏幽幽地轉過身來,帶著幾分高傲和挑釁問:「翦墨,還記得我嗎。」想到那一幕,翦墨不由得三伏天里打了個激靈。

「蔣夫子,我不能放周遠澤走!」

「啊?翦墨你說什麼?」

「我不讓周遠澤去日本了。」翦墨緊緊把「浪客劍心」抱在懷裡。

「那個,翦墨啊,這不是鬧著玩的。交換生的機會是翦伯伯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況且,周遠澤又很珍惜。你不是說他還專門學了日語嗎?」

「是,我還陪他上課了。但是,我決定了,不讓他去!」

蔣偉帆雖是大嘴巴,認真起來當然是拎得清輕重的。他勸了翦墨一陣子,奈何翦墨半句聽不進去,她送走了蔣偉帆就打電話給周遠澤。他就在學校的畫室,正戴著耳機聽日語,手機響了很久才聽到。他剛接起電話就聽見翦墨焦頭爛額的聲音:「周遠澤,你不要去日本了,好嗎?我要你留下來。」

「翦墨,發生什麼事了?」

「我要你留在我身邊,哪兒都不要去。」

「……」

「你不是說過,我不高興的話你就不去了嗎?現在我告訴你,我不高興。」

「……」

「周遠澤,你說話啊。」

「翦墨,你別著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了。你不是特別支持我嗎,還陪我學了一個學期的日語。怎麼忽然就不讓我去了?我很快就要動身了呀,機票都到手了。」

「反正,我就是不讓你去!」

電話里說不清楚,周遠澤乾脆直接到家裡去見翦墨。她正一個人對著「浪客劍心」生悶氣,那是她最喜歡的動漫形象,每次談到都手舞足蹈,此刻卻對著一個嶄新的公仔模型愁眉不展,細看時,睫毛上還有淚滴。

「翦墨,別哭,告訴我怎麼回事?」他耐心哄她。

「俞珏也在東京留學,你知道嗎?」

「呃……」他稍稍沉吟一下,「我知道。」

「你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翦墨幾乎咆哮起來。

「她在東京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太敏感了吧?」他有點想笑,但忍住了。

「你居然說我敏感!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知道她在東京?」

「她寫信告訴過我。她幾年前就去了,」周遠澤無奈地搖頭,「她哥哥在東京做生意,她轉學之後回了老家C市,沒多久就跟著哥哥去東京了。」

「你們一直有聯繫,對不對?這就是藕斷絲連,對不對?」翦墨忍無可忍,上官秋送給她的那把寶刀就在書桌上方的牆上掛著,她敏捷伸手摘刀下來,像「浪客劍心」一樣,揮手就用刀鞘抵住了周遠澤,「你這個大騙子,我恨死你了!」

「翦墨,你能不能講講道理別胡鬧。」他試著撥開刀,她還是用力抵住他。這「昔日重現」的情景害他忍不住笑出來:「翦公主,你一定要把我的心剖出來才能看得清楚嗎?既然你在東京有密探,那就密切關注我的一舉一動吧,何必這麼興師動眾對我不放心?」

「少油腔滑調,一點都不好玩,不好玩!」翦墨真恨自己不是公主,要是公主,就可以為所欲為胡作非為把那個叫做俞珏的女魔頭鎖到深井裡永世不得出頭。

「不好玩就別玩了,行嗎?」周遠澤收斂笑意,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你不是說過相信我嗎?只為一個俞珏,就跟我吵架?公主也得講講道理吧。」

「你無賴!明明是你做了辜負我信任的事,反過來又說我不信任你。如果你光明正大跟她往來,我會發這麼大的脾氣嗎?我是那種小氣鬼嗎?你要是真對我好,就不要去了。」

「翦墨你知道這次機會對我很重要。」

「機會有得是。以後,什麼時候俞珏不在東京了,你再去。或者,我讓爸爸幫你聯繫其他國家的交換生機會。我就是不要你跟俞珏見面。」

翦墨雖然驕傲,卻從來沒有蠻不講理過。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硬要跟那個虛幻的「貞子」較勁,不惜以周遠澤的大好機會做籌碼。

「你真的不讓我去?」

「不讓。」

周遠澤眉間結了個川字,安靜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那好,我不去了。」

翦墨達到了目的,卻有些不敢相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看她,眼光放得低一些,伸手去拿她手中的刀:「說你多少次了,女孩子別舞刀弄劍打打殺殺的。這刀是開了刃的,太危險,傷了你怎麼辦?快收好。」

翦墨就鬆了手,任由他把刀拿開,掛回牆上。

他轉過身來,雙手捧了她的臉說:「別生氣了,我答應你,我不去日本了。回頭我跟老師說一下,就說我臨時改主意了。他費了不少力氣才幫我申請了這個機會,我到這個時候突然說不去,會讓他在那邊很難堪的。」

放棄的話一說出口,翦博謙果然大吃一驚。他追問周遠澤為什麼改變主意,周遠澤只說不忍心離開家。翦博謙看了看一旁顰眉撅嘴低頭不語的翦墨,心裡明白了八九分。一邊是愛徒的前程,一邊是愛女的感情,他實在做不到偏袒其中的任何一方,只好嘆了口氣說:「我的面子還在其次,還有幾天時間,你們好好商量,不要衝動,別意氣用事。」

接下來的幾天,翦博謙沒有追問周遠澤的決定。雖然是暑假,周遠澤每天都是很勤快地早早去到學校的畫室畫畫,一畫就是一天。翦墨大半時間都去畫室陪他,這幾天也一如既往。他們都不提去日本的事,像是已成定論似的。周遠澤沒有表現出太多難過和遺憾,仍舊在午飯時拉著翦墨去食堂,喂湯喂水寵著她。她問:「恨我嗎?」他溫柔笑笑:「傻話。」她說:「遠澤你等我一年,明年讓爸爸幫我們聯繫,我們一起去,好嗎?」他說:「好。」

距離原定的動身日期還有一天,周遠澤還照常在畫室畫畫。下午的時候,翦墨睡醒午覺就跑來說:「明天爸爸就走了,你晚上去我家吃飯吧?」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三點多,就點頭說:「我們早點過去,幫老師收拾收拾行李。」他把畫筆丟進洗筆的小玻璃碗里,「你稍等我一會兒,我把筆洗洗我們就一起走。」

翦墨坐在他的位子上漫無目的地翻他亂七八糟的參考書和畫稿,不小心就在眾多宣紙中發現了幾頁不一樣的印刷品——那是周遠澤早就拿到手的做交換生的那所大學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及相關證件,以及明天一早的機票。他把這些都帶在身邊,肯定每時每刻都在為這失之交臂的機會嘆息。

其實這幾天她沒有一天不在糾結,到底是把周遠澤留在身邊重要,還是支持他追求夢想重要?這四年多的時間裡,雖然說不上朝夕相處,可是周遠澤已經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幾乎每天都能見到他。她自認不是一個超凡女子,很難做到爽快地把心愛的男友送到異國他鄉去一年不見——更何況那裡還有他的初戀情人,一個美得讓人心生挫敗感的尤物。多疑和妒忌倒不是最主要的,重點是那個俞珏太詭異了,總讓她惶惶不可終日。

可是,她又太了解周遠澤的心思了。高一那年她第一次把周遠澤帶回家見爸爸,爺倆閑聊時周遠澤就說過,如果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日本的那所大學學習、交流。當時翦墨還吵著讓爸爸幫遠澤留意機會。可是,今天,她卻成了親手毀滅他夢想的人。

她想看到他笑,不希望他愁眉緊鎖。她隱約記起了他高一時畫的那幅畫,明快鮮亮的紅色國畫顏料畫了絢爛到極致的楓葉,卻有一個淡墨勾勒的人孤獨掩映其中。他說彩雲易散。他說熱鬧與他無關。怎麼會呢?他是她「有才有能」的男友,他有彩雲追月的能力,她不能牽絆他。

「翦公主,我們走吧?」周遠澤已經收拾好畫具,拿毛巾擦乾了手,笑著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她卻沒動。「怎麼?」他疑惑看她。

「遠澤,你是不是很想去東京?」她捏出那份通知書和機票。

「不提這個了,我們走吧。」他拉著她往外走,她卻更執拗地站在原地不動。「傻姑娘,我答應你不去了,留下來陪你。別再想這件事了。」他像以往一樣溫和笑著,從她手中抽出通知書和機票,很乾脆地撕成碎片,丟到門口的垃圾桶里,回身沖她招手:「走吧。」

「機票別扔啊,可以退錢呢。」她故意說。

「哦,對。」他彎腰去撿。

她看到他手臂上還有一塊不小心蹭上的國畫顏料,鼻腔突然一酸,心中的天平頓時失衡。她兩步跑過去攔腰抱住他,把頭埋進他的脖頸,「遠澤,你去吧,我不攔你了。」

他完全沒想到會有這一幕,微微怔了怔,雙臂擁住她,沒有說話。

「遠澤你說你一定要去。我就可以罵你你個沒良心的死人濫人濫死人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呢。然後你說那是我的夢想翦墨你放我去吧我一定要去學成之後我就回來找你。我就說你想得美我才不願意你跟俞珏見面呢。然後你說翦墨我保證跟她沒什麼一年我就回來。我就打你撓你咬你我就會讓你走了。」

他不說去,也不說不去。只是抱緊她。

「該死的周遠澤你說話呀,你說你一定要去你特別想去你說這個機會你盼了十年才得到,我就放你走了。」她攔腰抱著他,兩隻拳頭咚咚咚打在他後背上。後來拳頭不解恨,就把手伸進他的T恤裡面用指甲掐他的後背,再後來就開始咬他的脖子,淚水灌滿他的衣領。

他不動,不說話,只是雙臂不斷用力,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實在沒有更大的力氣了,他猛地扳過她的頭,狠狠吻住她。她才發現他哭了。

兩個人的眼淚彙集在一起流進嘴巴里,越發苦澀難耐。她是他最美麗的風景,帶給他最與眾不同的體驗。他曾經不敢靠近她,終究沒忍住,靠近了。他早知道自己會有離開她的那一天,真真到了分別的時候,還是會有萬般不忍。誰都做不到想象中那樣果斷放手。

他是她一招命中的「重生」,從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把全副身心交付與他,只要他一個輕微的觸動,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就會隨之翩翩翔舞,如若他有小小索求,她必定給一份大大的回饋。現在,他要飛走,她忍痛也要給他自由。

她聽到自己喃喃說出幾個字:「遠澤,帶我飛。」

她被摁在了牆上,隨著一聲悶響,後腦撞出鈍痛,感覺他在毫不溫柔地扯著自己的衣服,一片若即若離的紅色楓林變成了泛濫的洪水鋪天蓋地將她包圍。他挺身進入的瞬間,身體契合帶來的能量讓她知道這不是幻覺。這尷尬的地點和彆扭的姿勢是她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有一種空前強大的渴望,輕易就躍上了慾望的巔峰。他從來沒有這麼用力過,彷彿要把全部的力量和靈魂注入到她的身體里。她被他托著,後背是冰冷的牆,下面是滾燙的他。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此刻她百分百相信,即使他飛得遠遠的,他還是會完完整整地飛回來,和她在一起湊成圓滿的一對,再不分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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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孤單你永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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