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請假

晴朗的天氣讓歐陽奮勇有了判斷時間的機會。當他發現自己的影子長度只有身高的1/3時，就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其實不用這麼麻煩，他看看自己的手機就知道了。於是，他腳下的動作迅速加快，形成了一次變加速旋風。

來到辦公室門口，歐陽奮勇探頭往裏面瞟了瞟，發現心中的小猴子、口中的侯主任恰好在位。於是，他抬着頭，挺著胸走了進去。

其時侯主任正在東張西望，猛然見到歐陽奮勇來了，於是朝他招了招手。看到這個動作，歐陽奮勇腹誹不已：沒看見我正向你走來呀，用得着這個動作嗎。

歐陽奮勇來到侯主任的辦公桌旁，侯主任拉出來一條小矮凳，示意他坐下。歐陽奮勇本來就不高，侯主任去比較高大。在歐陽奮勇坐上這個臨時座位后，雙方的垂直距離相差更大了。結果，歐陽奮勇不得不把頭往上抬，以接應侯主任的目光。侯主任看到這種情況，沒做出什麼表情。這是實實在在的居高臨下呀，對我的氣勢有很大的幫助，候主任心中暗喜。

「小陽呀，這幾天為什麼沒來上班呀。」侯主任開始問話了。

「不是我不想來呀，是我沒辦法來呀。」歐陽奮勇唉聲嘆氣的。

「哦，哪些方面沒有辦法呢？」

「也沒什麼，就是不知道怎麼走路。」

「呵呵，你返回嬰兒時代了，失去了行動能力？」侯主任調笑着。

「那到不是。前幾天怎麼回事，我只要往前走一步，腿就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兩步。」歐陽奮勇來了個現場演示。

「還有這樣的事，那你不是得病了么。不過像這樣的病，好像醫學史上沒有記載呀，就算是帕金森氏症也不可能抖到這個境界呀。」

「我也納悶呢，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您說的如此自信，真的是一種新病呀，那我豈不是無藥可救了。難為您還懂得醫術，以您的博學，想必一定能救我吧？」真是個腦殘的人，連理由都給我想好了，還是這種令人捧腹的。

「慚愧慚愧，自家人知自家事。按照目前這種情況，你的病恐怕已到了晚期，這讓我無能為力呀，我建議你去看醫生。」侯主任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眉宇間卻隱現嘲諷之色。

「我來正是為了這件事。為了我美好的將來，為了忠勇輝煌的未來，為了國家光明的前途，我決定請它個5天假，希望您批准！」歐陽奮勇向「黨」表明自己有一顆向太陽的紅心。

「喲，原來你早有準備呀。如果這種情況我還不批准的話，豈不讓人說我是心性涼薄之輩，抑或是枉顧國運之徒。不過如果請5天的話，時間似乎有點太多了。」侯主任搖頭晃腦地說道。

「多乎哉，不多也。」歐陽奮勇掉起了書袋后，突然轉了句白話：「這個病是個未知數呀。」

「說得也對，既然這樣的話我就權且答應了。」

「需要寫請假條嗎？」歐陽奮勇弱弱地問道。

「雖然我口頭上答應了，但是形式還是要的。」侯主任堅定地說。

「那請賜一張請假條吧。」歐陽雙手攤開朝上托。

「哈哈，看你說的。什麼賜呀賜的，顯得我很那個似的。」侯主任做了個娘們的動作，順手把請假條塞給了歐陽奮勇。

歐陽奮勇寫好了請假條，然後說道：「有請您的墨寶。」

「好，有點意思啊，拿筆來！」侯主任勾了勾手指，歐陽奮勇及時送上黃金牌水筆。

自認瀟灑地刷上自己的大名后，侯主任看着自己寫出的唯一的一筆好字，不斷稱讚道：「真是好筆呀，哪裏有的賣呢？」

「這個筆沒得買，是我自製的。如果您喜歡的話，可以送給您。」

「那就算了，君子不奪人所愛。請假條我已經批好，你可以放心了。」

歐陽奮勇看了看請假條，發現上面有「爐長」、「調度主任」兩列還未簽字，便將侯主任的目光引到兩處，然後小聲問道：「侯主任，我還要不要去請爐長、調度主任簽名呀。」

「那就不用了。這裏我最大，我同意的事他們只能同意，沒有他們反對的權利。他們也已經知道，誰反對我就會收拾誰，讓他從頭再來。」侯主任說完就巡視了一下四周，外放出強大的氣場。在發現大家都紛紛低下頭時，他隨即變換了表情。那表情只有一個信號：我很滿意。

「那就多謝侯主任了，您真是個大善人，我很崇拜您，有您這樣的領導我覺得三生有幸。」歐陽奮勇在得了便宜的情況下順便拍了拍侯主任的小馬屁。

「過獎過獎，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而已，沒什麼值得崇拜的。」侯主任分明面有得色，顯然這記馬屁拍得他很舒服，以致情不自禁。

經這一番較量，歐陽奮勇覺得很奇怪，這還是我心目中原來的小猴子嗎？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才幾天不見，這前後也相差太大了吧。如果他真的改了性，想必大家會拍手稱快。如果他是裝傻充愣耍陰謀，想必這陷阱絕對不小，也絕對不淺。想着剛才的種種畫面，自己好像把他當猴一樣玩弄，就算傻子都能感覺得到。他也肯定比傻子要聰明那麼一點，不然也不會坐到車間主任這個很多聰明人都坐不到的位置了。他到底想幹什麼呢，歐陽奮勇不敢想，他怕想到的結果令自己毛骨悚然。

「侯主任，多謝您。事已到此完結，那麼我就告辭了！」歐陽奮勇想趕快逃離現場，他怕侯主任要出什麼么娥子。

不待侯主任搭話，歐陽文明馬上補了句：「您也不用送了！」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見到這種情況，侯主任頓時一陣瞠目結舌。他本想讓歐陽奮勇先登極樂後下地獄，以彰顯自己那不可侵犯的權威，同時重溫一下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快樂，讓他也明白清楚花兒為什麼這樣紅。想不到呀，這小子竟然如此聰明謹慎，竟然能夠居安思危，一舉破解了我煞費苦心而營造的超級陷阱，讓我的數日功夫毀於一旦。如此的奇才，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呀。不過他目前既然在我的麾下的麾下的麾下，那他就難逃我的五指山。嘿嘿嘿...，侯主任陰陰地輕笑着，右手攥著拳頭。

正騎在寶馬車上的歐陽奮勇突然打了一個大噴嚏，這個噴嚏的反作用力是如此之大，導致車頭直接撞上了公路旁的護欄。還好關鍵時刻，歐陽奮勇跳了下來，連點皮都沒有蹭破。但是，他的寶馬車的脖子給撞歪了。

看到愛車的如此遭遇，歐陽奮勇不由跳腳大罵：「是哪個殺千刀的，在算計你爺爺我呀。讓我查到的話，我必定重重地打得你屁股開花，讓你奶奶贖罪的同時還要將你逐出家門，永生不得認祖歸宗，死後成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輪迴。」幸好這時他周圍沒有其他人，否則這幅潑婦罵街的畫面定會給某些人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

在罵出了一口惡氣后，歐陽奮勇扶起寶馬車，雙腿夾住前輪，用力將車脖子扭了過來。回頭想了一想，如今能夠且會算計自己的，好像只有那耍大鎚的侯主任了，如此歐陽奮勇便在心中將侯主任的祖宗十八代全給咒罵了個遍。

捋了捋頭髮，歐陽奮勇繼續了回家的旅程。

下午四點半，室友康佳下班回來了。此時歐陽奮勇正沉迷於電視劇《無妄之災》的驚險劇情中，並沒有發覺到他的歸來。

康佳看到自己被忽視，開始只是有點驚訝，後來發現歐陽奮勇的神情有點不對，頗有點《聊齋》中孫子楚的失魂落魄的模樣。

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歐陽奮勇的旁邊，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隨後大吼了一聲：「你快回來！」

「我已經承受不來...」

「原來你沒事呀，還能有頭有腦地唱歌呀，我還以為你正在修鍊那個仙訣以致元神出竅呢。」

「呵呵，你說的是轉**吧。由於政府的措施得力，那種東西我見都沒見過。以前跟你說，只是騙你的，哈哈。」

「哦。那你今天去了嗎？」

「當然去了，不然豈不是把你拖下了水，那樣我會過意不去的。「

「想不到你這麼好心？」康佳對歐陽奮勇的用心半信半疑。

「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大家都說我是個大善人。」歐陽奮勇自賣自誇。

「哼！」康佳嗤之以鼻，「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再貼你的鬍子都不會長出來了。」

「你怎麼能不相信呢，硬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好了，就算是了。那結果怎麼樣，有沒有用我的『纏』字訣呀。」

「纏個屁呀，我用扯的。我隨便扯了個謊，他竟然自己給我找了個理由。我順着他的這個理由，捧了他一會，然後他就答應我請假。」

「真的呀，那你真是天才呀，在忽悠界將是無人可敵呀。」

「這有什麼，小事一樁。我還有更多的本領喲，你想不想知道？」

「算了吧，我不想幫你做宣傳，也不想跟你共享你的秘密。我有事先出去了，不打擾你。」康佳趕忙走了，不然不知道那個自戀狂會纏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