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兩人之見

第四百二十一章:兩人之見

張奕之被傳喚到了督軍的軍帳中,等待他的依舊是聶辰席和司馬元二人,如今他們三人之間才能毫無顧忌的說話,看這個陣仗,應該也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

「北胡輸了,北唐攻佔王帳,擒殺了單於。」聶辰席淡淡的說出了他得知的第一手消息,也是他傳喚的對方。

聽到這個消息的張奕之並不是很驚訝,只是微微點點頭。司馬元很不解道:「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一點都沒反應,難道你不是很應該關心北唐的一舉一動,何況是這種。」

「你可能誤會了。」張奕之冷冷道:「我的確很關心北唐的一舉一動,我也很感激你們能第一時間通知我,但是這件事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五年前大師兄就帶兵殺的北胡元氣大傷,五年的時間根本就沒法讓這些躂虜恢復,被北唐給擊敗也是情理之中,有什麼令人吃驚的。」

司馬元無言以對,也只能作罷。聶辰席很理解這種想法,在懂軍事的人面前,這種事情就像是雞毛蒜皮,但是他之所以選擇第一時間通知對方,也是公平的體現。

他說道:「北唐解決了北胡這個北方的威脅,似乎也是準備對付我們了,總之兩年的時間以內,他們必然會像五年前那樣大舉入侵,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張奕之聳聳肩道:「問我的話,自然是要佔據主動,憑什麼要等對方先宣戰,我們才是主動的那一方,到時候可不是北唐一方面的戰爭,而是南北兩線對抗兩國的戰爭,我可不希望到時候天下認為大商才是被夾擊的那一方。」

「哦?是嗎?你覺得羅如烈如何?」聶辰席突然問道。

「他嘛,不可小覷,羅如烈對兵法有很深的見解,這我也是聽大師兄評價的。」現在的張奕之提前龔起之時,沒有之前那麼多的反應,已然平靜了許多,「大師兄的眼光很准,特別是在這方面,羅如烈的本事自然很大,但是他的勝算,也沒有我們多,最多是五五開。」

聽着這樣的評價,聶辰席也算是通過別的手段了解了羅如烈這個人。羅如烈是北唐的新大將軍,可以說下次爆發商唐大戰的時候,羅如烈必定會是他們的大敵。

司馬元聽了二人的對話也抒發自己的見解道:「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北胡怎麼着也算是北唐的敵人,他們被擊敗,就讓北唐有更多的底氣,這仗,可不好打。」

「哪一場仗都是不好打的,除非你是古勁松,否則便沒有必勝的把握。」張奕之說道,「羅如烈的確會是個勁敵,可你們面對大師兄的時候,不也贏了嗎?」

聶辰席和司馬元愕然的相視一眼,這傢伙到底怎麼了?他們本以為龔起這個名字對於張奕之來說是個禁忌,可如今他們看來,對方卻一直不避諱,莫非真的釋懷了?

張奕之看着他們的反應,依舊繼續道:「有一點我絕對可以保證,那就是羅如烈根本比不上大師兄,所以我們能贏,勝算比以往的戰爭都要大,就是這樣。」

聶辰席咧開嘴笑道:「不愧是陛下看重的人,你的見識和心胸都讓我等大開眼界。沒錯,他比不上以前的龔起,或者說咱們可以有更多的勝算,有更少的劣勢。」

「話不能這麼說吧。」司馬元斷斷續續道:「不管敵人是誰,總是不能掉以輕心吧。再說了咱們這次打得是滅國戰,跟以前守衛可不一樣。羅如烈就算比不上龔起,可他也有能力,再說了龔起之前將北唐騎兵鍛煉的那般恐怖,到了他的手上也是如虎添翼,怎麼說都不是那麼容易啊。」

沒錯,羅如烈承蒙了龔起的好處,以往那些強悍的北唐將士,都是被龔起親自訓練成了猛虎之師,而且在龔起身死兵敗之時,多數的北唐將士都被調離,根本沒有傷及太多,所以手握著這些甚至擴充了更多的羅如烈,更難對付。

「我們要抓緊速度了,要更快,至少比他們更快。」聶辰席很快就總結出了結論,「羅如烈既不是俗人,那麼他肯定也能預見未來的大戰,他同樣也在準備。」

「言之有理,該向陛下建議增加軍費了。」張奕之道。

司馬元根本就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說什麼來什麼,他趕緊勸道:「軍費哪有那麼好擴充,國家正值發展之際,我們要求增加軍費,豈不是會增加朝廷負擔。」

「那到底是哪邊重要?我們必須成功!」張奕之瞪了他一眼道,「如果戰爭爆發,會是我們最好的機會,連最好的機會都錯過,何談未來,滅國戰必須一次性解決。」

聶辰席漠然的看了眼他道:「這一點上面我跟他保持一個觀點,滅國戰非同小可,這是時機和趨勢,錯失這些,滅國戰就會更加難以實現,想要攻滅一個國家,就必須要完全的征服這個國家的全境領土,要麼就直搗黃龍。」

「我們的兵力可不允許我們征服全境,所以只有直搗黃龍。」不知為何,張奕之和聶辰席之間的默契無形之中建立了起來,即便兩人存在競爭關係,卻絲毫不影響。

「好了好了,反正你們都有想法了。」司馬元有些悻悻的閉嘴,他總覺得自己很難插進他們的談話之中。

聶辰席忽然站起來,拖着他那條瘸了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旁邊拿出了一份地圖,在沙盤上攤開,伸手邀請張奕之道:「來,看看這些年我的準備。」

張奕之和司馬元都上前查看,映入他們眼帘的是一份很完整的三郡地圖,這份地圖可以說是很重要,在旁人看來這不過是一份普通的地圖罷了,但是在戰爭中,有一份敵方的地圖該有多麼的關鍵,如果再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在這張地圖上,還刻畫着三郡的佈防和一些繁瑣的捷徑路線,以及當地的天氣和諸多因素,很難想像竟然能在一張地圖上呈現。

張奕之頭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終於有一件事是出乎他的意料,真沒有想到這個有些殘疾的男人,竟能做到這個地步,他露出了信服的微笑道:「你也不愧是被陛下看重的男人,這份地圖,是我們巨大的優勢。」

「過獎了。」聶辰席嘴上這麼說,可自豪的表情已經寫在了臉上,這份地圖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和努力,雖說一部分是依靠了野火的幫助,可他才是最勞心傷神之人,「三郡一覽無遺,而在我的預期中,三郡會成為關鍵之地,我們做不到征服全境,但我們必須拿下三郡,而且是首當其衝的。」

張奕之沉浸在地圖當中,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從未前往三郡的人,竟能勾勒出如此詳細甚至是無微不至的地步,就連他曾經身在北唐的時候都未如此了解,但他卻說道:「你說的不錯,三郡的確是必爭之地,然而我卻認為不應該是首當其衝,不能第一時間就放眼三郡。」

聶辰席抬頭看他,他也抬頭回望,兩人的視線中似乎交錯著複雜的情感,然而避免不了分歧,司馬元夾在兩人之中,也不想去中和,反正他很難插上話。

「給我一個解釋。」聶辰席極為在意這一點。

張奕之鎮定自若的回答道:「三郡是關鍵,可若是我們第一時間就要對三郡下手的話,其實羅如烈更容易看出,我說過了,他不簡單,可難免他會更加精明,要想拿下三郡,就要先力挫唐軍,正面擊敗羅如烈。」

「正面擊敗羅如烈談何容易,他麾下的鐵騎可不是我們用時間就能彌補的,你曾經也是北唐那邊的人,難道對於這點還沒有清楚的認識嗎?」聶辰席有些激動道。

「正因為我曾經是北唐那邊的,所以才知道三郡這個地方很敏感,多少年前大師兄從商國手中搶來的三郡,被北唐視為是榮譽的象徵,包含的意義重大,羅如烈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即便他鬆懈,你以為能在北唐的環境跟羅如烈交手嗎?你擁有的不過是三郡的佈防,而不是整個國家的佈防,北唐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張奕之同樣據理力爭。

兩人相持不下,各持觀點。張奕之又說道:「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沒資格反對你的心血,可我誠懇的請你相信我一次,不過當然這也沒有多少必要,反正軍中只能有一個主帥,不是嗎?」

聶辰席沉默無言,司馬元嘆了口氣道:「你們就歇歇吧,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爭鋒相對,你們商議歸商議,但是仗永遠是最重要的,我們搞不定,別說是我們自己完蛋,順帶也要牽連整個大商。」

「是時候分出個勝負了。」聶辰席淡漠道。

「我也這麼覺得,是時候了。」張奕之也同樣冷冷回應。

司馬元知道北唐的事情先不用考慮,他們自己陣營就會先拉開一場對於北境大將軍的競爭。

葉青百無聊賴的看著書,旁邊站着一個人,正對他說道:「首領,真的不用告誡一下陛下嗎?」

「用不着,我的目的就是如此,」葉青合上書看着他道:「你是在為自己的仇恨隱隱作祟嗎?前代申猴?」

「首領說笑了,屬下豈敢有私情,世上僅剩的兩位朋友也死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人,能得到首領的收留和任用,對我來說便是最大的恩德了。」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前代申猴?不,現在你是叫靈猴了吧。」葉青說着,「你還是憎恨楊曠,他奪走了你一條臂膀,又接連奪走了你兩個摯友的性命,向來也可惜啊,那個叫酉雞的冰山美人,楊曠也能下得去殺手,真是沒有憐香惜玉,本來若是她答應,還能結一段良緣呢。」

現在叫做靈猴的人,雙拳緊握,卻不敢有絲毫的憤怒,他已經是喪家之犬,葉青是他最後也是唯一的依靠,失去了這個,他將毫無意義,會死的更慘。

葉青繼續道:「你不喜歡看着楊曠贏,所以你希望大唐能贏。哎呀,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解釋。」

靈猴慢慢的湊上前去,下一秒卻被突然扯住了耳朵,緊接着一聲慘叫,他的左耳被葉青手起刀落的割下來,鮮血流滿了半張臉,疼的他大聲慘叫。

「下次再敢這麼自說自話,就不只是一個耳朵那麼簡單了,割下你這隻耳朵,說明你用不上,學不會聽從我的吩咐,你就是一條狗罷了。」葉青冷笑着將耳朵丟在了地上。

「屬下.屬下知錯了!」靈猴凄慘的求饒著。

葉青冷哼一聲,重新坐下來道:「你的命已經是我的了,就不要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重要,你的想法不值一提。商唐的戰爭,對我而言有別的意義,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理解,只要按照我的吩咐辦事就行。」

靈猴顫抖著從地上爬起,撿起了被割下來的耳朵,膽戰心驚的站在一旁點頭聽着,不敢再有妄言。

「野火到處都在搜尋你的下落,你也算是個人物了,作為野火的叛徒,竟然能活到現在,你可知道野火前不久剛剛端掉了斷念教最重要的一處據點?真是了不得啊,野火如今也變得那麼強大,你以後更危險了。」

靈猴便是曾經野火的二代申猴,任何組織都不會放過叛徒,尤其是野火,野火越強大,他越危險,所以他才會那麼見不得楊曠越來越強。

「屬下只想着聽從首領的吩咐,首領能保住屬下的命。」

「算你還會說點人話。」葉青邪笑道:「不過要想我保住你的性命也可以,但你也要展現能被我保護的價值,你得拿出點有用的東西才行。」

聽到這麼陰寒的話語,靈猴再次顫抖起來,跪下道:「首領,屬下早已將知道的盡數告之,絲毫不敢有隱瞞,還請首領相信屬下啊!」

葉青輕輕撫了撫他的頭頂,說道:「別誤會,我知道你已經言無不盡知無不言了,否則你這些年怎麼能活着呢,但是你告訴我我的也只夠這幾年的安全,剩下的安全,你總要自己去爭取吧,你懂嗎?」

「屬下明白了!」靈猴就算不明白也要說明白,他太了解葉青了,不管如何,他都必須要讓對方滿意,「首領想讓屬下去做什麼?請首領吩咐!屬下一定辦妥!」

「好!」葉青拍手道:「我要你去殺一個人,只要一個人就行,那個人手無縛雞之力,不過一介老朽,而你根本不需要擔心有人會妨礙你,如此簡單的差事,算是便宜你了。」

靈猴試探的問道:「敢問首領那人是誰?」

「龔孝先。」當葉青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靈猴就知道所為何事了,龔孝先被關押了這麼多年沒殺,還不是因為唐帝忌憚龔家的影響力,龔起已死,龔家滿門入獄,葉青要他去殺龔孝先是沒有難度的,這就意味着要掀起波動了。

「怎麼?不願意?」葉青問道。

「屬下願意,屬下馬上就去做!」靈猴分快的爬起來便要去準備,卻被葉青又攔住了:「等等,我還有些話要跟你說,最近北唐的風氣不是很好,陛下很不滿意,要殺的人還有很多,當然這些人就不需要你親自動手,交代下去就行,行了,去吧,趕緊的。」

靈猴愣了愣,不敢怠慢的離開了。

葉青很享受折磨這個自以為是的叛徒,叛徒就是叛徒,再能幹也不過是個背叛主人的叛徒,即便是投靠了自己,葉青也不會去信任他,只會利用它,在他的價值耗盡之後,便就會成為一顆棄子,無情丟棄。

葉青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他會接受野火的叛徒不過是覺得能從他口中得知一些楊曠的消息,他一直都對那個創造奇迹的年輕帝王很感興趣,父親和爺爺也對此很感興趣,所以他也同樣很好奇。

「青兒,怎麼樣了?」葉浪竟然也來到了北唐。

「父親你覺得呢?」葉青笑道。

葉浪大笑道:「我兒子嘛,肯定很厲害,反正事情都交給你了,你怎麼樣也得處理好不是嗎?唐帝那個老東西就那樣了,我們不需要干涉太多,不過至於龔孝先的命嗎?你為什麼那麼着急的要取?」

葉青如此回答道:「他不死,我睡不着覺,龔家人其實無關計劃,只不過是我不喜歡讓他們活着,僅此而已。」

「你知道龔孝先一死會發生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反正這也不關我的事,沒人知道是我做的,至於產生多大的影響,這不是更好嗎?多有意思啊。」葉青樂在其中,根本不願收手。

「好吧,你怎麼做都是你的事情,我還得陪着你爺爺呢。」

「坤沙的進度如何了?」

「他還不錯,夠努力,夠拚命,也夠進步。」

葉青眯眼道:「我現在倒是很想親眼見證商唐之間的戰爭,這裏面的恩怨,不僅僅是國讎,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復仇啊,那個叫做張奕之的人,會不會親手毀滅北唐呢?還是說北唐會摧毀商國的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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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刻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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