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13章

身旁的紀亦眼睛一凜,目光便寒氣逼人,極為冷淡地看了那個女生一眼,便問柳暗:「你叫她來的?」語氣猶如噴著冷氣,一雙眼睛似冬日寒冰包裹下的黑鑽石,融不開的冰冷。

以前畢夏認為自己的性格極為善變,若是當皇帝的話,便是那種上朝的時候,愛卿啊你真是朕的好臣子賞黃金萬兩,退朝的時候,不賞了,拖出去砍了。

可自從遇到了紀亦,她才知道什麼是魔高一尺,山外有山,紀亦變起臉來是極為恐怖,譬如現在。

柳暗看著他迅速結冰的臉,皺了皺眉,有點難堪地說:「我覺得……你們倆還是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紀亦一張臉蒼白而冷漠,猶如半夜三更烏雲密布的狂風暴雨,低沉著聲音說:「我跟她之間,早已無話可說。」

對面的女生正自顧自地倒酒,聞言,手猛地顫了一顫,突然猛地把酒杯摔在地上,站起來指著紀亦怒火衝天地說:「你一聲不響地回國,把我一個人留在美國,你懂我的感受嗎?紀亦,你太過分了!」

此話一出,餐廳里瞬間鴉雀無聲,周圍所有的客人都被吸引,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畢夏也驚呆了,嘴巴張了個蘋果形,目瞪口呆地看著紀亦。

剎那間,紀亦的臉陰雲密布,他站起來,大步走到女生的身邊,拉著她的手,便拖著她向外面走去。

畢夏見二人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背影,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看著柳暗,問:「怎麼回事?!這女的是誰?」

柳暗沉默良久,半晌,才淡淡地說:「王岫煙,紀亦的前女友。」

「前女友?」畢夏彷彿被一道閃電劈中天靈蓋,身子一下僵住,恍恍惚惚抬眼不解地看著柳暗。

王岫煙,岫煙。

這不就是紀亦那晚在夢中所叫的那個人。

在畢夏威逼利誘之下,柳暗才娓娓道來,這個名叫王岫煙的女生,是紀亦分手不久的前女友。

她跟紀亦是高中同學,據說當年他們二人在學校,都是極受歡迎的風雲人物。

紀亦的成績第一,王岫煙的成績第二。紀亦長得好看,王岫煙長得也好看。不管從顏值還是各方面,二人看起來都很合襯。但紀亦一直對王岫煙沒什麼興趣,直到王岫煙主動告白,紀亦便跟她在一起了。

因此,二人從高二便開始偷偷摸摸地早戀,後來高中畢業后,便一起去了美國留學。紀亦攻讀法醫學,王岫煙念電影專業,致力於以後當個導演。

總之,他們各方面都很搭,說不定畢業后就結婚。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這段感情,著實讓人艷羨。

沒想到後來卻出了差錯。

王岫煙是一個標準白富美,家世很好,也很有錢,有錢到什麼程度呢?據說她家的酒店開到了全國,她媽媽當初的陪嫁是五千萬。

出生在這樣一個顯赫之家,結婚生子早便是家長考慮好了的。王岫煙的家人原本也很喜歡紀亦,對他的家世也很滿意。高富帥配白富美,從古至今便是典範搭配。

只是王岫煙的父親,平時喜歡研究風水,不喜歡法醫這個職業,覺得紀亦平時總是跟屍體打交道,有些晦氣。

一開始見二人談談戀愛,也可能不是認真的,也沒怎麼阻撓。直到王岫煙提出要跟紀亦結婚,她爸便有些急了,義正詞嚴地告訴她,除非讓紀亦換個職業,要不然不會同意他倆結婚。

王岫煙徹底呆住了,但沒有理會她爸的反對,執意要跟紀亦在一起。況且她也喜歡法醫這個職業,完全不能理解他爸,居然是一個思想這麼封閉的人。

但是,王岫煙從小出生在一個嬌生慣養的環境,意志力非常不堅定,自從她爸反對這段感情后,家裡人皆如牆頭草一邊倒,紛紛勸她分手,她便有些動搖。再加上她的一個好閨密,嫁給了一個官二代后,便天天給她洗腦。

久而久之,王岫煙便覺得自己本來就一白富美,以後的老公若是法醫,天天解剖屍體,的確很恐怖,她在這個圈子裡的地位也會受影響。

於是,王岫煙便勸紀亦換職業,沒想到紀亦不同意,二人便經常為了這件事吵架。後來,王岫煙一氣之下對紀亦說了分手,並且從紀亦家搬走後,二人大概有半年的時間沒再聯繫。

直到紀亦畢業后回國,已經過去了一年。

當時王岫煙說分手,其實就是氣話,想以此相逼,讓紀亦不要再做法醫,豈料紀亦當了真,跟她分手,王岫煙才後悔莫及。她便又開始聯繫紀亦,懇求他與自己複合,卻沒想到紀亦猶如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電話不接,消息不回,徹底跟她了斷分手。

王岫煙猶如失了魂,頓時六神無主,火急火燎地趕回國想挽回紀亦,豈料紀亦根本不想再見她,她徹底沒辦法了才聯繫柳暗。

所以,才有了她剛剛來餐廳那一幕。

晚上九點鐘,殘月繞樹,夜空中漂浮著許久未出現的魚鱗雲,一瓣一瓣的,卻呈暗灰色。

聽完柳暗敘述完紀亦跟王岫煙的過去,畢夏便有些震驚,瞬間覺得紀亦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就像拍電影一樣。

柳暗見畢夏沉默,意味深長地笑著說:「怎麼紀亦一走,你就跟要下雪了一樣,難道是……吃醋了?」

正往嘴裡塞刺身的畢夏,心中一顫,沒注意猛地一咳,刺身上沾的芥末頓時不小心嗆在喉嚨里,頓時咳得眼淚都飆出來。

見狀,柳暗連忙倒了一杯茶遞給她,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嘖嘖嘆了幾聲,揶揄地笑道:「這麼大反應,你果然吃醋了。」

畢夏咳得滿臉通紅,耳根灼熱發燙,喝了好幾杯茶才活過來,便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對柳暗口是心非地掩飾說:「怎麼可能!我吃什麼醋……」

「對啊,你大可不必吃王岫煙的醋,」柳暗一副什麼都看在眼裡的表情,笑道,「如今她對於紀亦來說,已經是過去時。」

畢夏眼角青筋跳了一跳,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裝作漫不經心地問:「怎麼好像你是紀亦肚子里的蛔蟲,什麼都知道似的。」

「這當然,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他,」柳暗挑了挑眉,喝了一小口啤酒,似笑非笑地說,「你才是他的現在時。」

畢夏正倒茶的手猛地怔了怔,不小心灑了兩滴茶在桌上,穩了穩心神,瞥了一眼柳暗,轉移話題說:「我也知道誰才是你的現在時。」

「什麼?」柳暗哈哈笑了兩聲,「是誰?」

「柔柔。」畢夏一隻手撐腮,饒有興味地盯著柳暗。

柳喑啞然,原本臉上的嬉皮笑臉褪去,此刻卻閃過一絲落寞,他嘆了口氣說:「柔柔是個好姑娘,可惜我不是他要找的人。」

「為什麼?」畢夏微微一怔,蹙眉問,「你知道柔柔喜歡你。」

「感情的事,哪有為什麼?」柳暗握著手中的酒盞轉了一轉,雙眼竟有些迷離般的水汽,深沉道,「我啊,不是個好人,你最好還是勸她離我遠一點。」

畢夏直視他有些傷情、似白雪覆蓋湖面般的雙眼,頓時明白過來他也是一個有故事的風花雪月的人物。此番好似牽扯了他好些從前的回憶,便識趣地閉上嘴。

良久,沉默的柳暗放下手中的酒盞,看著畢夏,笑容有些凄涼,說:「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畢夏點了點頭,報上自家地址。

夜已深了,氣溫變得涼了一些,法國梧桐上的知了的羽翼上沾了幾滴露水,正懊惱地抖動著翅膀。燈紅酒綠的街道似燭火搖曳,暗黑色的夜空下樹影綽綽,被晚風吹得絲絲縷縷。

紀亦把王岫煙拽到街角一個安靜的樹蔭下,便停下來。他斜靠著牆,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冷冷地看了王岫煙一眼,神色變得極淡,說:「你到底還要怎樣?」

「我怎樣?」王岫煙冷笑了一聲說,「好歹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就不想挽回嗎?紀亦,你怎麼這麼殘忍?」

紀亦的目光毫無波瀾,只眉頭一凜:「這麼多年的感情,只能證明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王岫煙如被電擊,訕訕地笑著說,「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們不合適,那為什麼當初還要跟我在一起?紀亦,你如果還愛我,就不要用這種借口來打發我。」

紀亦轉過身,背朝她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王岫煙似乎被他這種若無其事的態度激怒了,站到他對面,把他的肩膀轉過來,盯著他的眼睛,緩和了情緒,認真地說:「對不起,我不該跟你提分手,這一年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吃飯想你,睡覺想你……我嘗試過要把你忘記,可我做不到,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我之所以和你分手,就是因為我爸他不喜歡你的職業,你就不能為了我,放棄做法醫嗎?」

「當初提出分手的是你。」紀亦的表情如夜空中愁濃的墨雲,甚是凝重,他皺了皺眉,說,「況且,我們已經分手一年了,我早已在你和法醫之間做出了選擇,你還沒明白嗎?」

聞言,王岫煙如五雷轟頂,瞬間呆住了,她的瞳孔劇烈地顫抖著,不可置信地問:「你知道說這句話有多傷人嗎?」她眼眶通紅,頓時情緒失控,聲嘶力竭地說,「在你心裡,我竟然還比不上一個職業?」

「沒錯。」紀亦冷冰冰地說,「我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

「我不信!」王岫煙徹底失控,手握成拳頭,一拳又一拳猛地砸在紀亦身上,「我不信!你明明還愛我!」

紀亦任她的拳頭胡亂地砸在自己胸膛上,吃痛也只是抿著嘴,微微皺了眉。良久,見她還沒有停下來,便一把拉住她的手,制止她。王岫煙動彈不得,卻還沒有解氣,轉而猛地揚起腳,一腳踢在紀亦的小腿上。

八厘米的高跟鞋,鞋尖就像一把尖銳的匕首,瞬間在紀亦的小腿上留下一個瘀青。

紀亦忍無可忍,轉身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邊的一棵法國梧桐樹上,驚得樹上正打盹的知了振翅高飛。悲慘的鳴叫聲,似在寂靜的夜空中,劃開了一條刺耳的口子。

紀亦的手背瞬間被劃破,血星星點點地滲透出來。

他的臉被街旁冷色的燈光照得越發麵無表情,看著王岫煙的眼神,似深深的潭水透著無邊涼意:「以後別再聯繫了。」

話畢,他便邁開長腿,轉身離開。

王岫煙看著他漸漸融入夜色的背影,忍不住失聲痛哭,頓時朝他大聲喊道:「紀亦,你別想跟我分手,我不會同意的!」

畢夏回到所住的小區,已經快夜裡十一點了,街上極為安靜,遊人甚少。

下了柳暗的車,畢夏跟他告別後,獨自踩著寂寥的月光,一路邁步從小區回家。

想起剛剛的事情,突然,心臟彷彿有幾萬隻螞蟻在來回噬咬般,極為難受。

畢夏看著眼前的一樹海棠,有些難過。她一向不希望喜歡的人,有個談了很久還藕斷絲連的前任。因為,若戀愛談了這麼久,把該付出的感情都付出了,或許以後就會很克制,不會那麼投入到下一段感情當中,避免再受傷害。

說白了,就是愛在一個人身上已經用完了,怎麼還會花過多的精力,去和另外一個人重新開始?

其實仔細打量紀亦和王岫煙二人,畢夏也發自內心地認同,郎才女貌,帥氣的配美貌的,神仙眷侶,委實相配到不食人間煙火,舉手投足,都叫人艷羨。

但這種完美感,讓她特不舒服,非常彆扭,就該被人毀掉。

沒錯,她就是嫉妒了。

看著天上的星河淡月,漫漫人生,也沒個在孤獨時能想起來的人,不免有些白活了。這麼一番感嘆,一顆心便不由得更加鬱鬱寡歡,畢夏便對著夜空止不住地嘆氣,再加上喝了點酒,就這麼悵然得很,矯情得很。

……

拿著鑰匙開了門,謝柔柔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她一見畢夏回來了,便笑著朝畢夏打招呼:「陛下,您這麼晚回來,幹嗎去了?」

畢夏猶如一條困在岸上的魚般有氣無力地癱在沙發上,有些惆悵地說:「別提了,生無可戀。」

「哈?咋了?」謝柔柔看她一張臉乍青乍白的,還聞到了酒氣,便驚詫地問,「還喝酒了?!」

畢夏點點頭,說:「跟紀亦還有柳暗一起吃飯。」

「還有柳暗?!」謝柔柔愣了一下,斂起一雙眉頭,噘起嘴說,「我說哥們兒,你不講義氣啊,有柳暗也不叫我!」

畢夏微微一怔,連忙笑著說:「對不起女王大人,我忘了!」

「別給我道歉,」謝柔柔故作生氣地說,「你不愛我了。」

「我發誓,下次我一定叫你,如果食言,就讓我從Acup變成零波排骨。」畢夏嘿嘿笑了兩聲,舉起手鄭重地起誓。

「哈哈哈,零波排骨……」謝柔柔差點笑岔氣,說,「這發誓夠狠啊,原諒你了!」

這時,畢夏突然想起柳暗晚上說的話,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沒忍住,輕聲問:「柔柔,我問你一件事。」

謝柔柔一驚:「什麼事啊搞這麼正經?別說你得什麼絕症了啊,讓我先有個心理準備,別把我嚇得心臟病發。」

「你才有病,」畢夏朝她翻了個白眼,思索了一番,神色鄭重道,「如果你喜歡的人,他卻不喜歡你,你該怎麼辦?」

「咳,就這事兒?」謝柔柔想了想,有些茫然地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咯,有什麼大不了,我這麼天真可愛,好同情對方不喜歡我哦。」

「正經點好嗎?我在認真問你。」

「我很正經啊,我說的就是發自肺腑的大實話。」

畢夏沉吟道:「這樣說吧,我打個比喻啊,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柳暗不喜歡你呢?」

謝柔柔愣了一下,嘆了口氣說:「不喜歡就算了,再換一個唄,我這兒最不缺的就是男人,看開點看淡點咯。」

如此豁達,讓畢夏吃了一驚,其實她知道謝柔柔身邊的男人多如牛毛,換男友如換衣服,但沒想到她這麼看得開。

但是,這就是自己與她最大的不同,謝柔柔喜歡上一個人只要一秒,忘記一個人也只需一秒;但畢夏喜歡上一個人只要一秒,而忘記這個人卻要熬無數個春秋。

現在的人們,早已習慣了速食愛情,和認識幾天的人就能勾著手去吃飯、逛街,再拍張親昵的合照發朋友圈,親密關係建立得如此迅速,巴不得跟全世界秀恩愛。

然而,這個喜歡的人,不管他愛好興趣是什麼,喜歡吃什麼,愛足球和籃球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開了一輛什麼樣的車、穿的什麼牌子的衣服、家裡有幾套房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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