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雷雨天

一切彷彿都歸於沉寂，巴里艾倫靜坐在木椅之上，大雨徹底打濕了他的短袖。

冷風襲來，他有些顫抖，但那只是生理上的顫抖，他的內心無所畏懼。

雷聲在他耳邊響起，數十道閃電從天上劈下，驚人的光芒有些晃眼，巴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被一次又一次地拉長。

還是沒有被劈到，一切又重歸黑暗與沉寂，只有雨聲依舊，巴里艾倫的心臟怦怦作響。

無辜的人們在死去，世界在分崩離析，自己昔日最親密的朋友要麼刀劍相向，要麼不知所蹤，要麼與世長辭，而他卻只能任由這一切發生，任由自己原本的記憶被世界改變。

逆閃電，斯旺，你讓我來到我母親依舊存活的世界，卻又將其他美好的事物全部奪去？你覺得剝奪了我的速度我就會停止奔跑了嗎？你錯了，大錯特錯。

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電閃雷鳴，蝙蝠俠肅穆地站在電椅一側，像是看着殉道者為信仰而死。

他猩紅色的雙眼發出光芒，他渴望看到奇迹，他期待着傑克李與巴里艾倫口中的那個世界能夠早日到來。

托馬斯韋恩儘可能地將失敗二字從腦海中去除，儘管這兩位不速之客身上都是疑點重重，但是他選擇相信。

【療愈】符篆出現又被收回，傑克此時的心情是如此的複雜，他此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也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聽着沉悶的雷聲一點點消散在耳邊。

「來吧......我就在這裏......」巴里艾倫咬牙低聲說道，回應他的只有沉寂的雨夜。

三人沉默地在黑夜中淋著瓢潑大雨。

就在此時，一道亮黃色的粗壯閃電直劈而下，直擊避雷針，砸向了電椅上的巴里艾倫。

他身側的瓶瓶罐罐也被雷電劈了個粉碎，各色藥劑都潑灑飛濺在巴里的身上，巴里艾倫痛苦地咆哮著。

這道雷電是一場恐怖的劫難，連木製的椅子也開始吱呀作響，傑克與蝙蝠俠從未感覺一瞬間會如此漫長。

那刺眼的閃電讓傑克不得不用雙手遮擋住自己的雙眼，此時天地之間彷彿只有正在接受雷電的巴里艾倫一人。

閃電在巴里艾倫的全身遊走着，四濺的各色藥劑彷彿是為他獻上的鮮花。

恍惚之間，傑克李好像看到了希望的火苗。

【巴里艾倫，你是真的火了。大家都知道你是跑得最快的超級英雄了，哎等等，怎麼有股糊味兒？】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蝙蝠俠托馬斯韋恩，他匆忙地脫下自己黑色的披風，用力地扑打着巴里艾倫身上熊熊燃燒着的火焰。

他一次又一次地扑打着火焰，寬大的披風被他揮舞得發出破風聲，熊熊燃燒着的火焰越來越小。

直到火焰熄滅，托馬斯將披風平鋪在地上。

傑克突然覺得雨水有些冰冷，他向電椅的方向望去，經過雷電的洗禮原本挺直的避雷針有些歪扭，整把椅子的金屬部件也都扭曲得不成樣子，還有些許皮膚碎片殘留在上面。

不知所措，但是身體已經行動了起來，傑克輕柔地將「巴里」從已經被劈得有些破爛的電椅上取出來，平放在蝙蝠俠摘下的披風上。

十幾張【療愈】堆在巴里的身體上，發出綠色的光芒。雨點大顆大顆地拍在那張不成樣子的軀體上。巴里艾倫原本英俊的面容已然不復存在，全身上下都是嚴重的燒傷以及化學藥品灼傷。

「嗬——嗬——」

此時的巴里艾倫能有幾分出氣已經算是一種奇迹了。早已失去意識的軀體掙扎在生死線上，一股焦臭的味道撲鼻而來。

兩人茫然地對視，傑克看見了那雙無助的眼神，萬千語言都藏在了那裏。

原本計劃用於奇襲逆閃電的【縮地】也顧不得會不會暴露給敵人了，傑克爭分奪秒地將巴里艾倫轉移到了醫療室，準備進行治療。

這個人不能死在這裏，這個故事不會這樣結束......傑克恍惚地在心裏呢喃道。

……

「呼吸平穩了，你的治療符咒很有用，傑克，不然我真的懷疑他能否從百分之七十五的三級燒傷中倖存下來」，蝙蝠俠看着滿地的血水，以及滿身繃帶的巴里艾倫，緩緩說道。

「後面幾天都是大晴天，陽光明媚。」傑克李陰沉着臉說道，「避雷針電椅還能繼續使用，原本需要使用的化學藥劑和位置我都還記得。」

他打算兌現一開始的承諾。

「伱不懷疑這是那個極速者搞的鬼嗎？」蝙蝠俠不解地問道，拿起了那件黃色的制服在手中摩挲，「也許他不想讓巴里艾倫成為閃電俠，我們還可以去尋找超人不是嗎？」

「這絕不是逆閃電乾的，」傑克斬釘截鐵地說道，「所有帶點腦殘的反派都要跳臉在主角面前發點瘋，他甚至還沒出現告訴巴里這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為。」

他從懷中把所有的符篆都掏出來，「腦子裏想着要用，然後直接貼上去就能生效，我手頭上的儲備就這些了。」

「我去藥劑室準備了。」

目送傑克李的身影消失，蝙蝠俠一臉愕然。他思緒萬千，傑克李的行為有太多疑點了，比自己面前的這位遍體鱗傷的閃電俠還要可疑。

閃電俠並不認識他，他卻知道太多超級英雄們的隱秘，他為什麼懂這麼多？

鋼骨在交換情報的時候還給他的私人郵箱裏發送了很多傑克的資料。

平平無奇的一個普通人，他生活里的一切都有規律可循，一切都十分自然而又瑣碎，他生活的小鎮附近一起超自然事件都沒有發生過。

這很刻意，也很可疑。

他有可能是逆閃電嗎？這一猜想曾經在蝙蝠俠的腦海中停留過片刻，但是他很快否定了這一點。

不論是各種花哨的能力，還是身份上的真實性，這些證據都在訴說着傑克李並不是來自未來的逆閃電。

獲取神速力的想法是蝙蝠俠提出來的，方法的失敗結果是閃電俠遭受的，他為什麼對此這麼執著？也許他有着另一重陰謀。

「布魯斯......」蝙蝠俠低語着兒子的名字，「如果能讓你起死回生，那這些事情就並不重要。」

蝙蝠俠見過很多雙眼睛，瘋狂的，悲哀的，憤怒的，這些眼睛都和他們的主人一一對應，但是他從未在一個三十多歲的頹廢青年身上看到過少年般愚蠢澄澈的眼睛。

托馬斯韋恩彈了彈針頭，將嗎啡注射到巴里艾倫的體內，至此，他已經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看着昏迷不醒的患者，他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覺。

蝙蝠俠看了那張年代久遠的全家福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外面仍是雷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