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來一次

上次全家聚在一起吃晚餐是什麼時候了？啊啊，應該是十歲的時候......

不，巴里，應該是三年前，再後來爸爸因為心臟病去世了。但是母親一直都很堅強，她......

不對，媽媽在十歲的時候就已經被逆閃電殺死了，爸爸他是被冤枉的......

巴里艾倫流出熱淚，但是鹹鹹的淚水讓臉上的傷口很發疼。他做了一個很難得的夢，全家團聚在一起吃晚餐，這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夢多少有些奢侈了。

他的大腦告訴他這並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的記憶......

他在逐漸忘記過去的記憶!他覺得這樣的歷史越來越正確了！自己的人生正在被逐漸改寫。

不能忘記......不能！

兩種截然相反的記憶衝突搏鬥着，如同兩股強大的軍隊互相發起衝鋒，而巴里艾倫的大腦則是那個手無寸鐵的被夾在中間的孩子，毫無還手之力地被海量的記憶衝擊，這過程想來並不溫柔。

「啊啊啊啊啊！」

聞着空氣中混雜着消毒水的血腥味兒，巴里艾倫猛地睜開雙眼，剛剛他嘶啞的哀嚎聲還縈繞在蝙蝠洞內。

此時嗎啡的止痛效果還沒發作，他現在渾身上下每一處皮膚都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哪怕只是睜眼抬頭起身這樣的動作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充滿痛苦與折磨的過程，他咬牙堅持了下來。

於是昔日世界上最快的人開始小幅度地扭頭環顧四周。凌亂的手術器材，滿地的藥劑小瓶，空氣中的血腥味。大量的繃帶纏繞在他的身上，其中還夾雜着幾個黃色的，寫滿黑字的紙張。

自己嘗試重新獲得神速力的實驗失敗了，而失敗的代價就是如此沉重與疼痛。

他們兩個不在這裏嗎？但是現在我必須得......行動起來！

必須得再去試一次！

幾小時前那短短的路程現在卻顯得如此遙遠，光是從手術床上下來就已然用盡這位前極速者的全部氣力。

他的大腦勸阻着他停止行動，那鑽心的痛楚讓他步履蹣跚，巴里艾倫彎彎扭扭地走了兩三步，彷彿是一個抱着頭顱奔跑的屍體。

他嗬嗬地喘著粗氣，在疼痛之餘還不由得露出一張比哭臉還要難看的笑臉。

真是搞笑，即使沒有超能力的自己當時走到樓頂也就不到四五分鐘的路程，現在閃電俠巴里艾倫卻感覺這條路如此的漫長。

視線愈發的模糊，巴里艾倫腦海里浮現出陪伴家人的每一個日夜。

「不對！不行！」此時已沒有多餘的氣力去捂住自己的頭顱，巴里艾倫以他堅定的意志力摧殘著自己的身體，他像是一隻行走的木乃伊，在韋恩家昂貴的地毯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血腳印。

「克拉克......克拉克肯特......」巴里艾倫開始默念着他親密戰友們的名字，一個接着一個地在心裏默念。

「布魯斯......戴安娜......哈爾.....哈爾喬丹.」他仍保留着那些人的名字，但是許多並肩作戰的過往全越發模糊，這一切都被其他瑣碎的溫馨日常所補充。

巴里艾倫行走着，他恍惚地發現自己腦海里的名字越來越少了，但是那段路卻是那麼的遙遠。

強烈的疼痛撕扯着他的肌肉與皮膚，他越發覺得呼吸困難，彷彿下一秒自己就會倒下去。

如果跌倒了，那就爬過去吧。

巴里艾倫繼續扭曲地走着，如同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孩，他曾經在幾秒之內搜索完整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他曾經在海面上奔跑，他曾在……在一張佈滿美食的桌子上與母親一起用餐……不對！

巴里艾倫不再去回憶那些逐漸改變的記憶，他必須跑完這段最漫長、最痛苦的路，因為……

因為他是閃電俠。

「搞什麼啊？天上那閃電怎麼就劈不下來啊？避雷針也他嗎的沒壞啊？」傑克李坐在電椅上，忿忿不平地喊著，他身上的唐裝與褲子雖然是寒暑不侵，但是整人也不帶這麼搞的啊？

蝙蝠俠也是一臉疑惑不解，甚至還試着把開關又拉了一遍，這實在是離奇，天上確實還在雨點不斷，電閃雷鳴，扭曲的雷霆不知在韋恩大宅上亮起多少次，但是就是不願意劈到傑克的身上。

【別急，翻轉了，哦不好意思，我沒辦法發出翻轉過的圖片給你看，那我給你看個小丑吧……什麼？我連鏡子的功能也沒有？】

【影響值不夠的話就別想着賭這種小概率事件了好吧，走啦走啦，別佔着人家的椅子不動。】

傑克李看向沉寂的天空，他脖子上掛着一串【療愈】符篆，頭髮被澆濕得透透的，樣子很是狼狽。

確實，巴里艾倫當時也是等了好久才有雷電劈下來，但是人家撐死也就一分鐘不到，怎麼到了自己這裏……這都快半小時了啊喂！

「你劈一下我好不好，我不要神速力了！你就劈我一下意思意思！你這樣搞得我剛剛慷慨激昂地置死地而後生的覺悟很小丑你知道嗎？」

傑克朝天大喊，卻無濟於事。

蝙蝠俠掏出腰帶里的通訊設備，一陣點按之後，給了傑克一個更不好的消息。

「鋼骨那邊組織超人類特工小隊的計劃被取消了，政府決定把全部機會都賭在軍隊跟核彈上。」

「潛入到亞馬遜佔領區的的卧底記者也失聯了，她貌似沒能找到當地的反抗組織，也許反抗組織也已經被消滅了。」

蝙蝠俠一抖披風上的雨水，走向電椅將悶悶不樂的傑克拉起來，一臉嚴肅道，「我們該出發了。鋼骨已經打探到大都會外星來客的所在地了，準備好，這很有可能是一場硬仗。」

傑克不情願地站起來，問道：「那巴里怎麼辦？如果他死了，逆閃電又會把這個世界怎麼樣？」

傑克李想過英雄會失敗這件事，但是看到巴里艾倫的慘狀時，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樣昔日的閃電俠要怎麼再度奔跑，難道《閃點》的主角另有其人？

「我會找個護工照顧他的，也許逆閃電會假扮護工繼續折磨那個可憐蟲，為我們爭取一點微不足道的時間。」托馬斯韋恩冷酷地說道，他對這個世界毫無挂念，「鋼骨一會兒就到，他發現國防基地疑似有人入侵，正在加強防禦部署。」

「唉……」傑克李輕聲嘆氣，「我們抓緊時間吧，巴里艾倫會挺過來的，也許他會在危難之時跑來救場呢。」

「也許吧，他也許應該進阿卡姆精神醫院裏面去。」蝙蝠俠向門口走去，「我跟鋼骨約好了在鐘樓見面，咱們快點行動吧。」

他回身看向傑克李：「這次就沒必要用伱的魔法符咒了。」

傑克李聳了聳肩表示無辜，準備伸手去拉開門把手。

此時門把手卻自己動了，嚇得傑克心下一顫，蝙蝠俠此時雙手已經掏出了閃著光的特殊蝙蝠鏢，這是經過特製的聲波武器。

巴里艾倫嘶吼著撞開了最後一扇門，全身氣力都用盡的他跌倒在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天降甘霖的滋潤。

看着兩人吃驚的神情，巴里露出一張難看的笑臉，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哈……哈，我有點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