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拿得起放不下的歐洲史(上)》(4

第四章 《拿得起放不下的歐洲史(上)》(4

王政羅馬

埃涅阿斯

埃涅阿斯並不是普通貴族,他有着顯赫的家世。

埃涅阿斯的老爸,叫作安喀塞斯(Anchises),而安喀塞斯的嫡親外祖父,就是前文說的創建特洛伊城的國王伊洛斯(Ilus)。我們前面已經交代過,伊洛斯這個名字,同時也是伊利昂城和《伊利亞特》這部史詩的詞源。在伊洛斯的眾多孫子中間,前文提到的普里阿摩後來繼承王位,成為特洛伊國王。但如果說算上外孫,那麼所有孫輩中最年長的就是安喀塞斯。

換個角度講,安喀塞斯和普里阿摩是姑舅兄弟關係,安喀塞斯也就是普里阿摩的大表哥。

在特洛伊的所有貴族中間,安喀塞斯是最帥的一個。依靠着一副好皮囊以及好身板,安喀塞斯贏得了奧林波斯眾女神中最風情萬種的愛神阿佛洛狄忒的芳心。後來安喀塞斯與阿佛洛狄忒生下了一個半人半神的娃,這個娃就是埃涅阿斯。

我們再從頭捋一捋,安喀塞斯是特洛伊老國王普里阿摩姑媽家的大表哥,那麼埃涅阿斯同赫克托爾、帕里斯之間,就是再遠一輩的表兄弟關係。但俗話說得好,姑舅親,輩輩親。在特洛伊之戰中,埃涅阿斯又自然而然地成了赫克托爾手下的主將之一。況且埃涅阿斯的老媽阿佛洛狄忒,因為一個金蘋果之爭,就在神界和人間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本人就是特洛伊這場大戰的直接發起者和參與者。老媽都親自上陣了,兒子埃涅阿斯也就必須身先士卒了。

不僅如此,在特洛伊的所有新生代王子中間,埃涅阿斯擁有半人半神屬性。那麼這個半神屬性,天然就高於人間出身的貴族屬性,於是在新生代王子中間,埃涅阿斯早早就被指定為特洛伊王儲。換句話說,雖然特洛伊老國王普里阿摩子女眾多,其中也不乏赫克托爾這樣的佼佼者,但如果後來沒有發生特洛伊木馬屠城這一幕,在普里阿摩百年之後,繼承特洛伊王位的就是埃涅阿斯。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特洛伊城破,所有的人世繁華終成南柯一夢。

在衝天的大火與遍地的鮮血之中,埃涅阿斯背着自己的老爹安喀塞斯,帶着自己的眾多家臣,殺出一條血路,衝出了特洛伊。埃涅阿斯的這個事迹,後來就被稱為「背父出逃」。

埃涅阿斯一行人,逃出特洛伊,雖然免除一死,但也永遠無法回到自己的家園。特洛伊一戰,勝者為王,敗者為奴,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埃涅阿斯一行人在茫茫無際的地中海上漂泊著,尋覓著新的棲息之地。

他們經歷了無數的艱難困苦。其中在經過西西里島(Sicily)時,埃涅阿斯的老爸安喀塞斯長眠於此,客死他鄉。

自離開特洛伊以來,埃涅阿斯持續了整整六年的海上流浪生活。

第一次讓埃涅阿斯有了家的感覺的地方,叫作迦太基(Carthage)。

迦太基是非洲北海岸的一個古王國,關於迦太基的事,我們後邊還會專門來詳細講,這裏暫時不展開說。此時的迦太基,掌權的是一個女王,她的名字叫作蒂朵(15)。埃涅阿斯的船隊到達迦太基之後,女王蒂朵愛上了身心俱疲的特洛伊王子埃涅阿斯。

王子與女王,從此開始了幸福新生活。但一切都看上去太過順理成章,太過童話。

這樁美事,遭到了奧林波斯眾神的干預。

老媽阿佛洛狄忒(16)首先就不同意。出於同為女人的敏感,老媽對這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兒媳婦印象非常差。老媽覺得來得太過容易的愛情,都充滿虛幻或者陰謀,況且兒子埃涅阿斯一定不是久居池中之物,離開眼前這個女人才是人間正道。不僅是愛神本人反對這門親事,天王宙斯(17)也是窮極無聊,一定要拆散這對苦命鴛鴦。

朱庇特和維納斯最終派了神界使者墨丘利(Mercury)下界,教唆埃涅阿斯離開蒂朵的溫柔鄉,去奔赴自己的遠大前程。墨丘利對應希臘神話中的神使赫爾墨斯,從古希臘到古羅馬,這個神使居中調停的本事倒是一脈相承的。

埃涅阿斯畢竟還是個吃五穀雜糧的普通人,他不敢違抗老媽的意志,更不敢挑戰神界的指引。再堅定的決心,再決絕的山盟海誓,都敵不過一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直白與接地氣。

同女王蒂朵廝守了一年之久,埃涅阿斯帶着自己的船隊秘密逃出迦太基。

失去老公的女王蒂朵感到生無可戀,最終用一把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把劍曾是蒂朵與埃涅阿斯的定情之物,而如今,在這把寶劍的見證之下,蒂朵死前發下毒誓——迦太基人與埃涅阿斯及其子孫永世為仇。

更令人傷心的是,埃涅阿斯在迦太基逗留了一年時間,蒂朵的妹妹安娜(Anna)也仰慕姐夫的風流倜儻。多年以後,妹妹安娜也追隨姐姐的腳步,找到了已經重新娶妻生子的埃涅阿斯。並且,小姨子安娜為愛痴迷,不要名分,奮不顧身地嫁給埃涅阿斯,讓埃涅阿斯享盡齊人之福。當安娜被埃涅阿斯的正妻所憎惡的時候,安娜也跟姐姐一樣,選擇了自殺這個結局。

一場風花雪月的浪漫,最終以巨大的悲劇告終。

而姐妹相繼殉情,讓這場悲劇多了一份凄美。

重整旗鼓,踏上征途的埃涅阿斯,則繼續著自己靠女人吃飯的故事。

在外形條件出眾的特洛伊家族,從帕里斯到安喀塞斯,再到埃涅阿斯,一脈相承。

埃涅阿斯和他的船隊,最終來到了今天亞平寧半島的西海岸。

西海岸有一塊叫作拉丁姆(Latium)的地方,拉丁姆翻譯成今天的意大利語,就是拉齊奧(Lazio),兩者詞源和意思都相同。所以拉丁姆的大致範圍,跟今天的拉齊奧大區也基本相同。當時拉丁姆的本土人,叫作拉丁人(Latins),拉丁人的王,叫作拉丁努斯(Latinus)。

話說拉丁努斯也是一個非常能「作」的主兒,他被眼前這個流浪的特洛伊王子身上的滄桑憂鬱氣質所折服,於是他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之前得到的那個神諭——拉丁努斯的女兒拉維尼亞(Lavinia),註定要嫁給一個叫作埃涅阿斯的男人。

聽從神諭嫁女兒,這事在邏輯上並不存在任何問題,但問題是拉維尼亞已經許配了人家。而且這個被許配的結親對象還不是一般人家,是當時拉丁姆附近的盧杜里(Rutuli)之王圖努斯(Turnus)。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是大丈夫最不能容忍的兩件事情。

盛怒之下的圖努斯,起兵向拉丁努斯與埃涅阿斯宣戰。在不能夠取勝的情況下,圖努斯又找到了拉丁人的女王亞瑪達(18),以及亞平寧半島中部比較大的一股勢力,伊特魯里亞人(theEtruscans)之王美贊提烏斯(Mezentius)。三者結成同盟,準備打垮埃涅阿斯,瓜分戰爭帶來的紅利。

戰爭持續了三年,最終得利者是外來戶埃涅阿斯。

戰爭中,圖努斯的三王同盟被打敗,圖努斯戰死。而埃涅阿斯一方,老岳父拉丁努斯戰死,外來的特洛伊人正式合併到了拉丁人之中,拉丁人共尊埃涅阿斯為新的拉丁人之王。

作為勝利者的埃涅阿斯,在拉丁姆地區重新建立了一座城市,並以妻子的名義,把新城命名為拉維尼(Lavinium)。以拉維尼為中心,埃涅阿斯的勢力盛極一時。

至此,埃涅阿斯終於實現了當年的那個遠大理想,在拉丁人的支持下找到了屬於古希臘貴族的往日榮光。昔日曆經木馬屠城的特洛伊人,也在遙遠的亞平寧半島,獲得新生。

七丘之城

埃涅阿斯去世之後,他的兒子阿斯卡尼烏斯(Ascanius,也叫Julus)繼承了拉丁人之王的位子。阿斯卡尼烏斯想帶領拉丁人做一番大事業,所以他對用母親拉維尼亞的名字命名的那座城市拉維尼,不是十分滿意。因為這個城市的規模比較小,而向周邊擴張的餘地也不是特別大。於是,新王就把自己的老媽安排在了拉維尼,而自己則在拉丁姆附近的阿爾巴山區,建立了一座新城。

新城的名字叫作阿爾巴龍伽(AlbaLonga)。

圍繞阿爾巴龍伽,拉丁人新的政治中心開始成形。

阿斯卡尼烏斯,就是阿爾巴龍伽政權的第一代王。

從阿斯卡尼烏斯開始,他的子孫後代將王位代代相傳。就這樣,經過了大約四百年滄海桑田,歷經十三代王,來到了公元前八世紀。這個時候,阿爾巴龍伽的王位傳到了第十四代王,努米特(Numitor)手中。

努米特的王位沒有坐多久,宮廷政變爆發。努米特被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阿穆略(Amulius)趕下了台。努米特本人雖然保全了性命,但變成了一介平民。努米特的兒子被阿穆略殺掉,只留下了努米特的一個女兒。

留下的這個女兒,叫作西爾維亞(RheaSilvia)。她之所以能虎口脫險,保住一條性命,是有非常苛刻的條件的。那就是西爾維亞必須去做「維斯塔貞女」(VestalesVirgins)。維斯塔女神,對應希臘神話中的灶神赫斯提亞。而所謂的維斯塔貞女,實際上就是要西爾維亞去做侍奉維斯塔女神的女祭司。而對這個女祭司的一般要求是,三十年內必須嚴守貞潔。也就是說,只要是西爾維亞做了「維斯塔貞女」,她就喪失了生育的權利。只要西爾維亞不生孩子,被趕下台的老王努米特,就算是斷後了。

西爾維亞聽從叔叔阿穆略的安排,去做了維斯塔貞女。然而大侄女卻並沒有按照叔叔的吩咐行事。西爾維亞在做維斯塔貞女之前,倒還算是恪守婦道,做了貞女之後,卻很快身懷六甲。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西爾維亞一生就是一對雙胞胎,還都是男丁。兩個孩子來歷不明,西爾維亞倒是不慌不忙,振振有詞——戰神瑪爾斯(Mars,對應希臘神話中的戰神阿瑞斯)愛上了我,這兩個男孩是純種戰神後裔。故事編得有鼻子有眼,顯然是有備而來。

西爾維亞這番話,不管真的假的,肯定受到了高人指點。

阿爾巴龍伽這一支的王族,要往上數可都是埃涅阿斯的後人,再往上數也就是埃涅阿斯他媽,愛神維納斯的後人。愛神維納斯在神界的情人就是戰神瑪爾斯,那都是光明正大、掛牌營業的。所以阿爾巴龍伽家族,乃至拉丁姆地區的普通老百姓,除了崇拜愛神維納斯,也崇拜戰神瑪爾斯。老祖奶奶維納斯跟戰神不清不楚,那麼換成西爾維亞也跟戰神欲說還休,這不叫羞恥,這叫傳承。

經大侄女這麼一編排,叔叔阿穆略雖恨得牙根痒痒,但也不好直接下手了。畢竟這兩個孩子號稱是戰神的孩子,如果當面鑼對面鼓地幹掉這倆孩子,社會輿論也不好平息。阿穆略沒有辦法,只能幽禁了西爾維亞,並交代自己的僕人,把這倆孩子悄悄地扔進台伯河(TiberRiver)淹死。

阿穆略千算萬算,還是少算了一個節口。

既然拉丁姆的老百姓都信戰神瑪爾斯,阿穆略不敢殺這倆孩子,僕人們又怎敢殺?不怕被戰神報復嗎?

僕人們耍了個心眼,抱着襁褓中的兩個嬰兒來到了台伯河。他們沒有把嬰兒丟進水裏,而是把裝着兩個嬰兒的搖籃放在了台伯河岸邊的一棵無花果樹下。這個河岸的具體位置,就在今天意大利的帕拉蒂尼山(PalatineHill)山腳下。

就這樣,兩個嬰兒被丟到了荒郊野外,卻沒有死。

這事並不奇怪,因為當年特洛伊家族的男嬰帕里斯,被棄之荒野五天五夜也同樣沒死。不過這一次,比沒死更加離奇的是,一頭母狼保護了兩個嬰兒,並且用狼奶哺育了他們。

這個千年難遇的奇景,恰好被路過的牧人浮斯圖盧斯(Faustulus)看到。要說這古代歐洲的牧人們,個個有文化且覺悟高。當年收養帕里斯的牧人是,今天撿到兩個狼孩的牧人又是。牧人把兩個嬰兒帶回家,並撫養成人。

兩個孩子的名字,也是牧人給起的。

一個叫羅慕路斯(Romulus),一個叫勒莫斯(Remus)。

順便插一句,當時的台伯河雖然沒有吞沒兩個幼小的嬰兒,但台伯河的河神泰伯里努斯(Tiberinus),卻趁機劫了個色。他搭救了落難的大侄女西爾維亞,並且把西爾維亞娶回了家。不同於西爾維亞對外宣稱的跟戰神瑪爾斯有染,河神和西爾維亞的這一段婚姻,是明媒正娶。而我們也知道,河神泰伯里努斯的出身也不一般,他是提坦神歐申納斯夫婦的孩子之一。就這樣,西爾維亞因禍得福,做了正牌的河神夫人,得以善終。

在牧人的精心培養下,羅慕路斯兄弟茁壯成長,從弱不禁風的幼苗長成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參天大樹。

兩兄弟長大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尋根溯源,認祖歸宗,找到了自己的外祖父努米特。萬幸的是老國王努米特身子骨還算壯實,於是努米特就帶着兩個外孫子,召集舊部,殺回了阿爾巴龍伽。

偽王阿穆略被廢除,之後又被兩兄弟殺掉。

外祖父努米特再登王位,重新執掌朝綱。

努米特為了表彰兩位寶貝外孫的擁立之功,大筆一揮,把台伯河河畔的七座山丘,劃撥給了兄弟二人另建新城,協助外公夯實王朝基業。

如果說故事發展到這裏,也算是個大團圓的結局。但是埃涅阿斯家族跟當年的特洛伊家族一樣——天生愛折騰。

關於建城地點,雙胞胎兄弟二人不謀而合,同時想到了他們當年被阿穆略遺棄以及被母狼餵養的地方。但具體在哪個地點建城,兄弟兩個發生了嚴重的爭執。

爭執間,羅慕路斯失手殺了自己的親兄弟勒莫斯。

後世很多學者,不斷試圖為這場兄弟內訌還原當時的場景,希望找到一種能夠合理解釋兄弟相殘的緣由。然而,無論這一則傳說是否真的存在,孰是孰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羅慕路斯被認為是最終的勝出者,並且按照他的意願,新城的選址在帕拉蒂尼山。以羅慕路斯的名字來命名,被叫作——羅馬(Rome)。以帕拉蒂尼山為中心,輻射到周圍的所有七座山丘,這個廣義的城市,也被叫作「七丘之城」(ThesevenhillsofRome)。

搶親之戰

殺了自己孿生弟弟的羅慕路斯,終於如願以償,建城羅馬。

正式掛牌營業的羅馬城,在拉丁姆地區從一開始就有非常強的號召力。這樣的卓越表現,並非因為羅慕路斯這個人天賦異稟,而是因為有老國王努米特的支持,讓羅慕路斯有了一個來自阿爾巴龍伽王室嫡系後裔的官方認證血統。

身處在羅馬城,從帕拉蒂尼山極目四望,當時的亞平寧半島中部大概有三股勢力。

第一大勢力,就是拉丁姆地區的拉丁人。拉丁人沒有一個統一的王朝政治中心,不過拉丁姆地區卻因為阿爾巴龍伽的一系列前塵舊事,有了三個比較強的城邦——拉維尼、阿爾巴龍伽、羅馬。

第二大勢力,是前文出現的伊特魯里亞人。

第三大勢力,是薩賓人(Sabines)。

要想在這種錯綜複雜的形勢中生存下來,羅慕路斯必須明白的一件事情,就是整軍備戰,枕戈待旦。而建城初期的羅馬,最稀缺的資源就是人口。

於是,羅馬開始不斷吸納年輕人口進入羅馬城。不管是奴隸還是自由民,不管是拉丁、薩賓,還是伊特魯里亞人,來到羅馬的都是羅馬人。願意當兵吃官飯的,就成了士兵;不願意的,就成了平民,總之都是羅馬公民。只要成了合法的羅馬公民,就享有公平議事、選舉提名、當兵入伍的合法權利。

在羅馬公民中,選出來一百位,成立「羅馬元老院」(Romansenate)。而這些被選出來的人,則被稱之為「長老」(19)。元老院就是最高國家諮詢機構,後來的權力又慢慢擴大,逐漸掌握了整個國家的政治、經濟、外交、軍事、文化等權力。而這一百位長老的榮譽稱號,則代代相傳,他們的後代也就成了「貴族」(patrician)。

這樣的政策,在那個年代還是相當具有吸引力的。於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羅馬城就聚集了大量的年輕男性。這些人的加入,使羅馬在短時間內有了充足的兵源以及勞動力。

不過也有壞處。

年輕男人們聚集的羅馬城,雄性荷爾蒙爆棚。這幫人在不參加勞動或者打仗的時候,就成了一群尋釁滋事的火藥桶。

羅慕路斯覺得必須為這群男人找到女人,而且這件事情迫在眉睫。

最開始的羅慕路斯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是調動國家媒體部門,為討老婆事業進行廣告宣傳工作。只可惜,周邊的部落並不買賬,很少有家庭願意讓自己的家中女性投奔這個新興城市。

既然按套路出牌本分徵婚行不通,就只能是想想「野路子」了。

羅慕路斯決定,明人不做暗事,率領兄弟們搶女人——自己動手,可以豐衣足食;自己動手,也能妻妾成群。

藉著一次盛大的獻祭活動,羅馬人向周邊薩賓部落廣發邀請函,希望能夠借這次獻祭,組織一些比較大的遊樂活動,豐富人民群眾的精神生活。很顯然,從古到今,最愛逛街和湊熱鬧的群體就是女人,尤其是少女。

活動舉辦得非常成功,在羅慕路斯的組織之下,羅馬人摔杯為號,實施了野蠻的搶女人行動。有備而來的羅馬人,打跑了薩賓男人,留下了薩賓青春少女。事後清點人數,幾百薩賓少女被成功俘獲。

女人被擄走,薩賓男人不幹了。

羅馬人與薩賓人的戰鬥正式開始。

薩賓人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們,結果在戰鬥中也沒能好好地教羅馬人做人。大量初嘗愛情禁果的羅馬小夥子們,為了保衛自己剛剛開始的幸福生活,紛紛加入戰鬥隊列,勇猛頑強地抵抗薩賓人。

然而,這場戰爭最關鍵的,不在於孰勝孰負,而在於戰鬥時間。

這場戰爭,一打就是一年多。當初被羅馬人搶走的薩賓大姑娘,轉眼就變成了小媳婦,絕大部分小媳婦,都為羅馬男人們生了娃。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這仗就沒法打了。對於被擄走的薩賓女人來講,一邊是自己的丈夫,即使不合法也是孩子親爸,另一邊是為贏回自己而在戰場上拚命的父親、兄弟。

孩子沒出生的時候,當然要支持父兄。但孩子出生了,仇人也變成了親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了。

如果羅馬城破,意味着自己的娃將失去父親;如果羅馬大勝,意味着自己將失去父兄。

最終羅馬人和薩賓人握手言和。

從此,羅馬人和薩賓部落合併,羅馬的總人口增加了一倍。而羅馬之王羅慕路斯,則與薩賓之王泰特斯·塔蒂烏斯(TitusTatius)共治天下。

當然薩賓人也沒有吃虧。

薩賓貴族中,有一百位貴族被挑選出來,同之前羅馬的一百個貴族一起,成立了新元老院。

共和行政的羅馬王朝,並沒有持續太久,後來在一次內部紛爭中,塔蒂烏斯被刺殺。於是,羅慕路斯成了羅馬人與薩賓人的共主。

又過了一段時間,阿爾巴龍伽的老國王努米特去世,羅慕路斯作為唯一繼承人,聯合了阿爾巴龍伽。不過,羅慕路斯並沒有去到阿爾巴龍伽就任,而是由阿爾巴龍伽的本地人輪流出任國王。至此,新城邦羅馬的勢力發展到極盛。

公元前715年,在執政三十七年之後,羅慕路斯在一場風暴之後消失。

誰也說不清楚,羅慕路斯去了哪裏。

驚愕與悲痛之餘的羅馬人,後來尊羅慕路斯為羅馬人的吉祥之神——奎里努斯(Quirinus)。

或許在傳說中,羅慕路斯消失的真正意義,跟中國的黃帝乘龍飛天,有異曲同工之妙。也只有這樣的突然離去,才能夠襯托一代傳奇人物的神秘與至高無上。

羅慕路斯雖已離去,不過他身後的那個屬於羅馬的傳奇,依然在繼續。

百人團

國王憑空消失,而且是羅馬人的首任國王。

誰來接班呢?這是個問題。

這不僅是一個單純的接班問題,還涉及國家體制的走向問題。

我們前文提到了元老院這個組織,元老院確實權力很大,但元老院還不能決定新任國王的產生。決定國王最終人選的組織,叫作「庫里亞大會」(ComitiaCuriata)。一般對於國王的產生來講,元老院可以提名,但最終確認人選,必須由庫里亞大會來拍板。當時拍板的方式也很接地氣,大家可以舉手錶決,也可以大聲叫喊,哪一個候選人支持團隊的嗓門大,就定哪個候選人做國王。所謂的「有理也在聲高」,是那個時代的特色之一。

庫里亞大會,實際上就是普通群眾參與的民眾大會。確切一點講,是由羅馬公民中的成年男子組成的民眾大會。

跟當時亞平寧半島的人口組成相匹配,羅馬人的庫里亞大會也由三類人組成——拉丁人、薩賓人和伊特魯里亞人。當時的全部羅馬人,分成三個部落,三個部落就分別對應着拉丁人、薩賓人和伊特魯里亞人。三個部落的名字後來固定為:Ramnes部落、Tities部落、Luceres部落,前兩個的部落名字,很顯然分別是以拉丁人的領袖羅慕路斯和薩賓人的領袖塔蒂烏斯的名字來命名的;而第三個部落,傳說也對應着伊特魯里亞人的一位領袖。三個部落,每個部落下面,都有十個庫里亞,而每個庫里亞,下面則又有十個氏族。

至此,羅馬人的日常政權組織形式已經躍然紙上了。

最高處是國王(Rex),此外就是居於中間的元老院,再就是庫里亞大會。

而事實上,這種政權組織形式並不是羅馬人首創,他誕生在《荷馬史詩》(英雄時代)時期,也就是我們前文提到的邁錫尼、特洛伊文明時期。而這種政權組織形式的官方名稱,叫作「軍事民主制」(militarydemocracy)。

就軍事民主制而言,他的常規組織架構包括:軍事首領(Militaryleader)、長老議事會(Councilofelders)、民眾會(People』smeeting)。軍事首領是名義上的最高首腦,但不能夠世襲;長老議事會,被賦予了所有軍國大事的先議權;而原則上的最高權力機構,就是民眾會。這種軍事民主制對應到羅馬早期,也就是國王、元老院、庫里亞大會。

最終,按照早期軍事民主制的樸素政權組織形式。在羅慕路斯突然升天之後,羅馬人選出了第二任國家元首——薩賓人努馬(NumaPompilius)。

在努馬之後,拉丁人托里斯(TullusHostilius)成為第三代國王,而薩賓人安庫斯(AncusMarcius)成為第四代國王。就這樣,拉丁人與薩賓人,梅花間竹般地,將國王這個稱號輪轉了兩次。

意外發生在第五代國王的人選上,這個人不是拉丁人,也不是薩賓人,甚至他根本就不是本地人,他是移居到亞平寧半島的希臘人的後代——塔克文(LuciusTarquiniusPriscus)。

塔克文的父系是希臘人,母系則是本地的伊特魯里亞人,因此,塔克文也被認為是拉丁人和薩賓人輪流執政之後的第三勢力的崛起。實際上,從塔克文開始,之後的國王權位就一直掌握在伊特魯里亞人手中,再沒有旁落。

塔克文的上台,並非意味着拉丁人、薩賓人與伊特魯里亞人之間的政治對立越來越尖銳了。恰恰相反,經過一百多年的國家發展,三者之間慢慢地互相融合,互相接納,不同部落人種之間的界限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塔克文的上台,也是這種自然發展的一種極致表現形式。

而到了塔克文之後,他的接班人,第六任國王塞爾維烏斯(ServiusTullius)乾脆順應形勢,把原來以出身血緣為基準的三個部落的劃分方式,改成了以地域劃分為基準的新模式。把原來的三部落,轉變成了四個城區部落——分別是蘇布拉納(Suburana),埃斯奎里納(Esquilana),科里納(Collina)以及帕拉提納(Palatina)。這個轉變,也就意味着羅馬的軍事民主制進入了新的階段,之前略顯原始的氏族社會,進入了以羅馬為中心的城邦時代。

不僅如此,在之前的羅馬公民劃分中,貴族和平民是公民身份的兩個最基本的劃分方式。而隨着生產力的不斷發展,社會經濟的逐漸繁榮,公民與公民之間的身份差別,極端地體現在了公民對於財產佔有的不同來。

貴族和平民之間的財產此消彼長,這也只是在羅馬公民層面上來考慮問題的。如果我們再算上公民的範圍之外的「客民」,那麼情況就更加複雜了。客民是相對於公民來講的,客民(proletarius)不具備完全的公民權利,但客民也是自由民。就最初的羅馬城邦規模而言,羅馬只不過是整個亞平寧半島地區的小城,用蕞爾小邦這個成語來形容羅馬是比較貼切的。當時整個廣大的亞平寧半島地區,生活着大量的伊特魯里亞人,這些人如果慕名來投奔羅馬,最開始也就只能是客民。客民雖然政治地位不高,但這並不意味着這幫人沒錢。有錢的客民在羅馬城中,日子過得就會比較舒服,他們在羅馬城吃喝嫖賭抽樣樣都沾,卻並不參與賦稅徭役、參政議政、當兵打仗。因為這些事,是屬於公民範疇內的事情。久而久之,必然引起羅馬公民的不滿。

所有這一切,都是留給第六任國王塞爾維烏斯的一個新課題。

於是,塞爾維烏斯在任期間,他對所有羅馬自由民進行了一次財產摸底普查行動。在這次行動之後,他將所有的自由民,按照財產擁有數量,重新劃分成了五個等級。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財產擁有量是與他們能夠提供的作戰配置單元相匹配的。這個基本的作戰配置單元,叫作森都里亞(20),也就是「百人團」,由一百個士兵組成。

對於富人來講,他們提供的森都里亞,必須是重裝步兵,也就是帶盔甲防護的。其實對於前三個等級來講,重裝步兵只是起步價。

第一等級的森都里亞重裝步兵,必須是全副武裝的,擁有頭盔、胸甲、腿甲、長矛、圓盾、劍;第二等級的重裝步兵,則就省掉了胸甲;而第三個等級的重裝步兵,進一步省掉了腿甲。

考慮到經濟條件的不同,後邊兩個等級的士兵都是輕步兵。

第四等級只有長矛和標槍,第五等級則只有石塊和投石器。

後來在第一等級之前,還出現了騎士百人團,顧名思義,這部分就是富人階層中的貴族。這部分人就不僅是重裝步兵了,而是重裝騎兵。而在所有的五個等級後邊,還有個無產階級,這部分人基本上啥也提供不了,軍事上只能是參與一些比較低級的協助任務。

關於與財產等級高度相關的森都里亞,這裏只是介紹了軍事功能。

實際上森都里亞是和政治高度相關的。

第六任國王塞爾維烏斯規定,每個森都里亞有一個投票權,那麼所有森都里亞組合在一起,也就形成了一個新的人民民眾會——森都里亞大會(comitiacenturiata)。

按照我們之前所提到的財產等級劃分,貴族們擁有十八個騎士百人團,也就是十八個森都里亞;而第一等級擁有四十個青年百人團和四十個老年百人團,也就是總共八十個森都里亞;第二等級、第三等級、第四等級情況差不多,各自擁有二十個森都里亞,和第一等級一樣,青年百人團、老年百人團也都是五五分;第五等級稍有增加,共有三十個森都里亞,十五個青年團,十五個老年團。無產階級,也有五個或者六個百人團。

這樣算下來的話,森都里亞大會,總共一百九十三個或者一百九十四個投票席位,而其中單單是富人或者富人階層以上,就佔據了九十八個席位。那麼在實際的國家大政方針的決策期間,投票的順序也是從第一等級開始,到第五等級結束。那麼佔據了九十八個席位的富人們,如果意見一致的話,後邊的投票也就成了走過場。因為窮人們還沒開始投票,前面富人們的票數,就已經在森都里亞大會中過了半數。

這套森都里亞大會體制,對全國人民的財產進行了普查並登記,同時把提供的軍事義務同享有的政治權力相掛鈎,十分符合當時的社會發展,也十分科學。到後來完全取代了庫里亞大會,成為早期羅馬政治生活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

不過,讓我們感到頗為詫異的是,羅馬富人的數量居然能夠佔據到公民的多數。如果從常理分析的話,這樣的「富人」,其實已經遠遠算不上富人了。確切地說,只能算是中產階級。

換言之,羅馬城邦體制確立之後,森都里亞大會就成了政治生活中最為重要的那個環節,而其中的中流砥柱,是中產階級和貴族階層。而若干年以後,就在森都里亞大會的基礎上,又衍生出了由全體羅馬公民參與的新的公民大會組成形式——特裏布斯會議(ComitiaTributa)。

實際上,第六任國王塞爾維烏斯是一位相當成功的軍事民主制度統帥。他在位期間,創立了森都里亞大會制度。同時因為軍事上的崛起,大量戰俘作為奴隸充實到了羅馬人民的生活中,確立了羅馬早期奴隸制度。政府班子制度化運作的同時,塞爾維烏斯還動員人民在羅馬市中心修建了瑪爾斯廣場(CampusMartius),而瑪爾斯廣場後來則成了羅馬政治的象徵。

這樣,在六王塞爾維烏斯時期,氏族部落消失,城邦分區確立,讓羅馬徹底進入了城邦時代,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王國。從第一任國王羅慕路斯到第六任塞爾維烏斯,「王政羅馬」從雛形到成熟,終於在歐洲歷史上佔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毫無疑問,塞爾維烏斯讓王政羅馬達到巔峰時代。

然而,塞爾維烏斯並非十全十美的國王。比如當初他的登位,就包含着各種瑕疵,也開創了一個極其惡劣的先例。

束棒

塞爾維烏斯本人,是第五任國王塔克文生前着力培養的接班人。

不過,塞爾維烏斯的登位,卻跳過了法定程序。

當時老國王塔克文的突然離世,屬於非正常死亡。他死在了第四任國王安庫斯的兩個兒子手上。在事態緊急的情況下,安庫斯妻子立刻通知了塞爾維烏斯。於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塞爾維烏斯並沒有通過元老院提名和庫里亞大會裁定這個合法步驟,直接由元老院商定,從而登基稱王。

塞爾維烏斯登位之後,在國王這個崗位上兢兢業業,也沒有人去提非法登基這檔子事了。

不過,沒人提歸沒人提,這個比較惡劣的先例在這兒算是開了先河。

說到底,早期的羅馬人怕的就是程序的不正義。

程序的不正義可能帶來獨裁,可能帶來權力的濫用。權力這個東西,看不到摸不著,但不管是誰,只要是嘗到了權力的甜頭,就等於是開啟了一個潘多拉魔盒,各種慾望、貪婪、放縱就全部都隨之而來。

正因為如此,王政羅馬時代,人們讓無形的權力有形化了。

這個有形化之後的權力,叫作「束棒」。束棒的起源,據傳是來自伊特魯里亞人,從伊特魯里亞人又傳給了羅馬人。

所謂的束棒,是指一把被多根綁在一起的木棍圍繞的斧頭,周圍的束棒,以及中間的斧子,合稱束棒。束棒是一種權力象徵,在伊特魯里亞人以及後來的羅馬人心目中,它象著着最高長官的權力與威信。王政羅馬時代的國王們,自上任開始,身後經常就會站着手持束棒的衛兵們,這種形式上的威儀,則更加強化了權力神聖不可侵犯的性質。

束棒在古羅馬人使用的古拉丁語中,被讀作Fasces,也就是後世所稱的「法西斯」。

一個城邦的經濟發展以及人心的凝聚,離不開束棒,尤其是在羅馬初創時期。在強敵環伺的亞平寧半島上能夠生存下來,最高統帥對外用兵的絕對權力,是一個必要條件。然而對於內政來講,束棒又是一把雙刃劍。權力的濫用,將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因此,對於軍事民主政治來講,如何有效地使用束棒,以及如何有效地控制束棒,是一項重要課題。

塞爾維烏斯雖然是非法登位,但他本人在位期間並沒有濫用束棒。

真正的問題出現在了塞爾維烏斯身後。

和第四任先王安庫斯一樣,第五任先王塔克文同樣有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對政治也都同樣充滿興趣。這兩個兒子的性格截然相反,一個心術不正,另一個則性情溫和。塞爾維烏斯也恰好有兩個女兒,一個外向,一個內向。於是老王決定,把內向的女兒嫁給那個心術不正的小塔克文,而把外向的女兒嫁給那個性情溫和的小塔克文。

這樣做的目的,是想中和一下基因。

不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事與願違的是,兩個性格比較好的人早早離開人世,只剩下那個外向的女兒,同心術不正的小塔克文活在人世,兩個人還結合到了一起。

塞爾維烏斯最終死在了自己的女婿小塔克文(LuciusTarquiniusSuperbus)手上。小塔克文比自己老岳父當年做得還絕,他沒有經過森都里亞大會,也沒有經過元老院,直接自行宣佈,拿到了束棒,做了羅馬之王。

小塔克文,也就是第七任羅馬國王。

要說小塔克文的對外軍事行動,還是比較成功的,所以在他最初登位的那段日子裏,不管是森都里亞大會還是元老院,都沒有對小塔克文進行過多的限制。對內也大概差不多,小塔克文的獨裁統治之下,並沒有個人或者組織站出來,對他的權力進行有效的限制。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小塔克文都被人在背後偷偷地稱之為「傲慢者塔克文」(TarquintheProud)。

壓死小塔克文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一個女人。

小塔克文有一個兒子,名叫塞克斯圖斯(Sextus)。這個塞克斯圖斯不僅繼承了老爸小塔克文飛揚跋扈的基因,而且還是羅馬城中的一個浮浪子弟,鬥雞走狗,欺男霸女,不一而足。終於有一天,塞克斯圖斯欺負到了一個名叫琉克蕾西婭(Lucretia)的頭上。

琉克蕾西婭是有夫之婦,而且夫家還不是一般人。琉克蕾西婭的夫家是貴族,也姓塔克文,丈夫的名字叫作克拉提烏斯(LuciusTarquiniusCollatinus),是當時王政羅馬時代一位在外領兵打仗的將軍。克拉提烏斯的祖父,跟老塔克文是同胞兄弟,而當朝小塔克文,則是克拉提烏斯的堂叔。就琉克蕾西婭的身份來講,在整個羅馬王國也算數一數二的貴婦,出身背景那就是當仁不讓的硬茬子。

然而,即便如此,色膽包天的塞克斯圖斯,趁著克拉提烏斯領兵在外時期,強行對琉克蕾西婭實施了不軌行為。這件事,也被後來的歐洲史家稱為「琉克蕾西婭之非禮」(RapeofLucretia)。

說來琉克蕾西婭也是一個剛烈女子,她連夜把實情告訴了自己的父兄還有丈夫,並且當着他們的面自殺身亡。

琉克蕾西婭之死,引起了軒然大波。

無論塔克文多麼傲慢,他都沒有濫用束棒。

然而小塔克文的兒子塞克斯圖斯,居然能夠做出這樣喪天良滅人倫的事情來。他不僅辱沒了塔克文家的門風,也辱沒了王政羅馬時代的社會底線。

站出來口誅筆伐的,一個是受害者的丈夫克拉提烏斯,另外一個人叫作布魯特斯(LuciusJuniusBrutus)。

作為受害者的丈夫,克拉提烏斯的憤怒我們可想而知,而布魯特斯則非同一般。在親緣關係上,小塔克文是布魯特斯的親舅舅,布魯特斯與小塔克文之間的關係,是比克拉提烏斯更進一層的親屬關係。布魯特斯的反水,意味着小塔克文的眾叛親離,在政治上徹底被孤立。

兒子鬧出的風波讓小塔克文大局難保,但也是小塔克文咎由自取,最終被群情激憤的羅馬人民所流放。

羅馬人民趕走了獨裁者,同時,再也無法忍受那個不受控的束棒。

此後,羅馬再也沒有設置國王這個工作崗位,而是選出了兩位執政官(consul)。最初的兩位執政官,一個是布魯特斯,一個是克拉提烏斯。

與中國在西周末年的「共和行政」相類似,羅馬也進行了兩個執政官的共和行政;跟中國西周末年的「共和行政」所不同的是,羅馬從此結束了「王政時代」。

歷史進入了新的紀元。

(1)提坦:Titan,意思是「緊張者」。

(2)怪物巨人族:Giants,或稱巨靈族,Gigantes(癸干忒斯)。

(3)塔爾塔羅斯:Tartarus,就是深淵神,深淵地獄的神格化。混沌創世,於地母蓋婭之後誕生的原始地獄。

(4)奧林波斯山:Olympus,在今希臘北部。

(5)作者註:兩者的區別在於翻譯不同。

(6)奧斯利斯山:Othrys,在今希臘中部。

(7)酒神狄俄尼索斯:第十二位正神原本是屬於灶神赫斯提亞(Hestia),後來灶神到了人間同人類一起生活,因此最終版本中酒神就遞補進入十二主神行列。

(8)作者註:三位仙女合稱赫斯珀里得斯,Hesperides。

(9)夜神:黑夜神格化的原始神,和蓋婭一個輩分。

(10)底比斯:Thebes,跟埃及的底比斯是同一個單詞。

(11)克白林:Cebren,歐申納斯夫婦的兒子之一。

(12)阿索波斯:Asopus,歐申納斯夫婦的另外一個兒子。

(13)忒提絲:Thetis,原始海神蓬托斯(Pontos)的孫女,海洋老人涅柔斯(Nereus)的女兒。

(14)《伊利亞特》:特洛伊城的名字,也叫伊利昂。

(15)蒂朵:Dido,又稱Elissa,愛莉莎。

(16)阿佛洛狄忒:對應羅馬神話中的維納斯,Venus。

(17)天王宙斯:對應羅馬神話中的朱庇特,Jupiter。

(18)亞瑪達:Amata,拉丁人的分佈比較廣,所以並不只有一個王。

(19)長老:padres,或者城市之父,thecityfathers。

(20)森都里亞:centuria,英文century的詞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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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得起放不下的歐洲史(套裝共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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