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迷霧
站在灰白迷霧之上。
困擾在耳畔的瘋狂囈語就像是被禁言般為之一靜！
克蕾雅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望向灰白霧氣中的神秘人。
與身旁兩位依稀能看出大致身形與諸如發色等特徵不同，那位神秘人周身籠罩在迷霧中，僅能依稀分辨出似是男性身影，且身影就像夜空般高貴神秘。
赫然便是此處的主人。
短暫的寂寞沉默，就像是在等待他們這些外來人適應現狀。
沉默過後，那周身籠罩在灰霧中的神秘人予以平淡的回應：
「一個嘗試。」
嘗試？
克蕾雅看向神秘人的目光中帶著感激，以及隱藏著微不可查的探究。
灰霧上的這位難道是女神？
但……並不像。
這位神秘人身形偏男性些，不過神靈確定有性別之分嗎……
難道是女神化身？
或者是高序列的女神眷者？
由於灰霧與女神聖物曾一前一後將她從隱匿賢者的污染中拯救出來，克蕾雅一直在將不遠處的神秘人與女神關聯。
退一步講，即便是與黑夜女神無關的力量，能從隱匿賢者污染中將她隔離出來，至少是跟隱匿賢者差不多的層次。
差點被隱匿賢者污染坑害，克蕾雅上午才從值夜者龐大的資料中查詢過隱匿賢者的信息。
能查詢到的信息不多，但也知道了隱匿賢者疑似是位邪神，被一個叫摩斯苦修會的隱秘組織信奉著。老尼爾常常掛在嘴邊的格言——「為所欲為，切勿傷害」便是出自這個組織。
神靈層次嗎？
克蕾雅心頭湧現一些驚悚，但驚悚背後也遮掩著一絲想要探究的火熱。
怕神秘人有著讀心能力，克蕾雅強迫自己不去思考某些對神不敬的想法，努力將注意力轉移到身旁剛剛都喊出了句魯恩語的一男一女。
魯恩人？
女性用詞上有著明顯的魯恩貴族的口語習慣。
被「通識者」魔葯強化了貴族記憶的克蕾雅很輕易地能判斷這是位身份顯貴的、從小居住在貝克蘭德的貴族小姐。
旁邊男人就謹慎許多，即便是在震驚狀態下也能刻意隱藏自身口音上的顯著特徵。
這兩人大概是跟她一樣，被未知力量拉到了這裡。
一頭柔順金髮，身高要比克蕾雅還高一些的貴族女性，首先做出試探：「閣下，嘗試結束了嗎？可以讓我們回去了嗎？」
是一位足夠自信，也不失純真的少女。
克蕾雅心底做著初步的印象判斷，並按捺住所有的情緒，動作細微地瞥向另一位「來客」——那凌亂的深藍頭髮，中等身材的男子。
雖然彼此都受灰霧遮掩，克蕾雅還是敏銳發現在她微微側頭的同時，那藍發男子肩頭也有輕微側向她側邊的跡象。
……是個心機男。
……是個心機女。
彼此互相確認，克蕾雅與藍發男子都斂聲閉氣，靜候神秘「主人」的回應。
那位神秘「主人」好似也在觀察著他們，稍作停頓后，略顯親切的輕笑聲傳來：
「當然，如果你正式提出，我現在就能讓你回去。」
似乎是被神秘人溫和態度激起了更多的勇氣，少女顯露的態度變得更為鮮明大膽——那明顯的忐忑、期待以及躍躍欲試：
「這真是一次奇妙的體驗……嗯，我一直期待著類似的事情，我是說，我喜歡神秘，喜歡超越自然的奇迹，不，我的重點，我的意思是，閣下，我該怎樣做才能成為非凡者？」
少女難掩的激動，呈現出來是的有些語無倫次的表現。
是個被限制接觸非凡的、家世顯赫的魯恩貴族女孩。
跟梅阿查家族情況有些像。
克蕾雅心底默默地揣測著。
少女的形象在她心中變得更為完整，當然，出於謹慎，克蕾雅也不排除這灰霧中的少女是一位演技逼真的頂級高手。
對少女的詢問，先於神秘人的回應，是灰霧驟然間的涌動翻滾！
不！這就是神秘人的回應！
以他們這些人為中心，高聳石柱驟然於四周升騰而起！
穹頂籠罩！
一座巍峨恢弘好似傳說中巨人王殿般的宮殿搭建籠罩！
神跡之下。
他們渺小如螻蟻。
穹頂下方，灰霧簇擁著左右各十個座位的青銅長桌，上首位置便坐著神秘人，而金髮少女和藍發男子一左一右緊挨著最上首位置落座。
克蕾雅察覺到她坐的位置離三人都很遠。
是跟金髮少女同側，但相反——
是最下首位置。
多數神跡里的座次，都蘊藏著某種啟示。
克蕾雅不認為這是疑似神靈的神秘人初次接觸的胡亂排序。
喜好之類，也不太可能。
或許是……她與另外兩人在某些特徵上存在顯著差異？
是因為我是非凡者？
高坐上首的神秘人坐態閑適，卻沒有回應那金髮少女的願望。
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同她一樣一直沉默的藍發男子開口解答道：
「你是魯恩人吧？你可以嘗試加入魯恩王國的三大教會。」
「在這個時代非凡隱秘，絕大多數常人終其一生都不會接觸非凡，即使在教會中都有神職人員有類似的想法。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在仲裁庭，在裁判所，在處刑機關，非凡者依然存在！」
藍發男子顯然也是非凡者。
克蕾雅壓下心底疑惑，同樣開口道：「正如這位先生所言，而且它們的名字分別是值夜者、代罰者、機械之心。或者你可以找你們的魯恩王室，或者那些傳承千年以上的家族，他們當中亦有非凡傳承。」
金髮少女輕聲嘆道：「先生、女士。你們說的我都知道，甚至可能知道得更詳細些，但是我不想失去自由。」
藍發男子聞言低笑搖頭，「哪有不想付出代價就成為非凡者的……呵，要不你去找找那些隱秘組織？」
克蕾雅擔憂這位真的是位純真女孩，沒聽出男子話里的陰陽，好心地補充道：「隱匿組織大多都是邪教徒，你付出的會更多。」
說完，克蕾雅本想試探著說出「或許你可以向這裡至高無上的主人祈求」以此做些更多的試探，但她不願意用無辜人的性命前途來做這個試探。
而且試探一位疑似神靈？
這作死行為跟擁抱隱匿賢者沒太大差別。
這念頭只是在腦中閃了下，便作罷。
那我與靠近上首兩人的區別究竟是什麼呢？
克蕾雅想到了她胸口的女神聖徽，和被封印著的隱匿賢者的污染。
或許是……其他神靈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