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稻子的賊
一天沒吃啥東西的趙茯苓端起碗也加入乾飯大軍,當她吃得有八分飽的時候,放下碗筷問趙冬青。
「冬青,馬上就是秋收了,你知道咱們家種糧食的地都在哪裡嗎?」
趙茯苓今天回來的時候見地里的水稻都開始低垂,一片片金燦燦的,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該收割了。
趙冬青嘴裡還在啃著一塊雞翅膀,口齒不清地說:「我當然知道了,每次爹下地幹活都會叫上我,還叮囑我一定要打理好咱們家的地。」
「那就好,那就好。」趙茯苓慶幸還有個這樣的弟弟。原主以前就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主,從來不問田地之事,而趙老三又是一個女兒奴,更不可能讓她下地幹活。
「咳咳,都聽我說哈。」趙茯苓一本正經地坐直身子。旁邊的三人見狀也趕緊放下手中的碗,認認真真地聽她說,這是來自他們對原主的敬畏。
「額,這馬上呢就要秋收了,咱們爹去了,剩下的就要靠我們自己了。所以呢以後我們家裡的每個人都要幹活,不然這個冬天我們就要難熬了。」趙茯苓端起一副大家長的模樣。
一旁不說話的顧錚也點頭同意她的說法。
「嗯!阿姐你說啥就是啥,南星一定會好好乾活。」趙南星嘟著流油的嘴,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姐,你放心吧,等地里的稻子可以收割了,我就去把糧食割回來。」趙冬青一副有擔當的模樣。
「好樣的!」趙茯苓大大地給了他們一個贊,然後目光落在了對面的顧錚身上。
顧錚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說啥,自從趙老三去世后,他就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存在。
奴隸?丈夫?
「你不說點啥?」趙茯苓對著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眨巴著眼。
「我......我自然是幫著一起秋收。」顧錚坐立不安地吐出幾個字。
他其實也想說,這也是他的家,目前他作為家裡最大的男丁,他會把這個家照顧好。這既是趙老三臨終前的囑託,也是他想要報答趙老三的。
趙茯苓並不清楚顧錚心裡在想什麼,她覺得等以後有時間了,她要和顧錚好好談一下。
「好吧,那接下來呢聽我安排。現在離秋收還有七八天的樣子,在這七八天里,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家裡給收拾整理下。」說著趙茯苓站起了身,指著破爛不堪的院子。
「首先咱們得先把院子收拾出來,到時候可以用來曬稻子,還有家裡也得收拾兩處來,到時候用來堆糧食。」
「家裡的草藥呢該賣的這兩天咱們就都拿去賣了,然後買點東西回來。」
「還有......」趙茯苓準備繼續安排,一陣聲音從院門口傳來。
「茯苓啊,在家沒?」
眾人回頭,是隔壁的王嬸子,手裡端著一個碗過來。
「是王嬸子啊,快過來坐,吃了嗎?」趙茯苓招呼著人過來,趙南星連忙搬來一張凳子。
王嬸子將手中的碗放在桌上,眼睛還特意看了一眼桌上的殘羹,笑著說:「哎,吃過了,吃過了。這不是托你的福嘛,家裡今天總算是開葷腥了。我想著你這裡人多,就給你送一碗過來。」
趙茯苓看著碗里一個大雞腿,還有幾塊雞肉,一些蘑菇。
「王嬸子,你這讓我怎麼好意思呢?你這不是讓我送出去的東西又收回來了嗎?」趙茯苓故作難堪。
「額......其實吧我......」王嬸子支支吾吾的沒好意思說。
趙茯苓見狀,神情嚴肅起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嬸子你.......」
「哎!也沒啥事,就是今兒下午,二狗他爹聞著你們家飄過去的香味,就一個嘴饞。我想著應該是這山雞的味道,可是這山雞我也燉了,還是沒有你們的這個味道好。」
「這不就是來問問你是咋做出來的?」王嬸子看著桌子上的殘湯,什麼也沒有看出來,轉而一臉求知若渴地看著趙茯苓。
趙茯苓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燉的這個小雞燉蘑菇能把他們一家老小都給饞哭。
「呵呵......王嬸子,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我就是......」趙茯苓極耐心地將小雞燉蘑菇的製作方法講給王嬸子聽。
許久王嬸子才意味深長地點著頭。
「難怪呢,我說隔老遠就聞見你們家裡的香味了,原來加了這麼多的香料。」
「呵呵......嬸子不早說我給你留一碗,現在......」趙茯苓有些尷尬地看著桌子上被夾得乾乾淨淨的碗。
才一會的功夫,趙冬青和趙南星已經將飯桌上的吃食掃蕩得乾乾淨淨。
「嘿嘿,沒事,你都將做法告訴我了,我下次照著做一遍。」王嬸子拉著趙茯苓的手又些失望地笑著。
莊戶人家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吃一次肉,下次做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趙茯苓看著王嬸子端來的那碗雞肉,心下也明白她的意思,她不過是想端一碗過來換一碗她家燉的雞肉回去給孩子們解饞,可惜來遲了。
算了,下次若有機會給他們送一碗過去就是了,趙茯苓在心中暗暗記下。
「哎,茯苓啊,我剛看見你們在聊,都在聊啥呢?」
「阿姐說馬上就要秋收了,讓我們準備準備秋收。」趙冬青邊說邊收拾桌上的碗筷。
「茯苓啊,真是苦了你們姐弟了。」王嬸子神情暗淡,心中十分惋惜。
「好在還有顧小哥一個成年男丁。」趙茯苓和王嬸子的目光同時落在院子邊整理藥草的顧錚身上。
在趙老三的帶領下,顧錚和村裡人相處十分融洽。王嬸子來后,由於是女人們的談話,他打了聲招呼就忙自己的去了。
「也的確是,自從爹爹去了,兩個弟弟又還小,家裡實在沒有充足的勞力。」趙茯苓垂下眼眸。不是她在裝可憐,而是一想到秋收這麼大的工程量,她就心累啊。
「你放心,秋收我和你王叔會抽時間來幫你的。」王嬸子輕輕地拍著趙茯苓的手,安慰她。
「那怎麼好意思呢?您和王叔已經幫我們太多了。」趙茯苓十分不好意思地說。
「哎,說的什麼話!大家鄉里鄉親的,況且你爹生前對我們也好。」王嬸子故作生氣。
對於趙老三,原主記憶里他是一個老好人一般的存在,由於懂一些藥理,會認得幾個字,為人忠厚老實,是個安分守己的莊稼漢,在村裡人緣十分好。
王嬸子又拉著趙茯苓家長里短地聊了好久才離去。
王嬸子離開的時候,趙茯苓說什麼也不收她端過來的一碗雞肉,硬生生地讓王嬸子給帶了回去,臨走還給了王嬸子許多山楂。
趙茯苓也是一個懂人情世故的,王嬸子既然答應幫她秋收,她肯定是不能占人家便宜的。
雖說野雞是她送的,可是那是為了感謝王嬸子一家幫她一起料理她爹的後事,一碼歸一碼。
晚上,趙茯苓一夜都在思考怎麼才能讓這次秋收更加輕鬆。稻子收回來要脫粒,要去皮......
現代都有農用科技,從收割到成米粒都不是很難,可是在這個農用工具並不發達的古代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趙茯苓想著想著就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次日,整個杏花村都在一陣吵鬧中醒來。趙茯苓是在趙南星的尖叫聲中醒來的。
「怎麼了?」趙茯苓突然一個鯉魚起身,很快理好衣服就出了門。
「阿姐,二伯娘她們偷我們家的稻子。」趙南星說著就拉著趙茯苓就往田地里跑。
原來是今兒一早,天還沒怎麼亮,趙老二的婆娘趙陳氏就帶著自家的閨女趙桂花在趙茯苓家的田裡割稻子,被上山砍柴的王大柱給看見了,他連忙叫自己的兒子二狗去趙茯苓家報信。
正是秋收的好時節,田裡的稻子金燦燦的一片,在清晨的微風中搖曳,猶如一片金色的海浪一般。
趙茯苓跟著趙南星一會兒就到了田裡,遠遠地就看到了田埂上站滿了人,都是早起幹活的村民。
「喲!陳氏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偷雞摸狗的賊啊。」村裡的一些平日里看不慣趙老二媳婦的就開始陰陽怪氣地說。
「就是,平日里囂張跋扈慣了也就算了,這稻子是趙老三家幾個孩子的救命糧,你也下得去手,你個黑心肝的。」說話的是灣子上栓子的娘吳氏,平日里就和趙陳氏不對付。
「就是,這心也太黑了吧,前兩天要賣了茯苓家的兩個弟弟,沒賣成,現在有來割人家稻子,這是不讓他們姐弟活了呀。」
「我割我自家的稻子,關你們屁事。」聽著旁人的話,陳氏理直氣壯地反駁。
「喲,還自家呢,誰不知道你們趙家分家了?這是趙老三家的地。你臉皮怎麼那麼厚啊?種的時候咋不見你搭把手呢?」王嬸子實在看不下去了,也在幫腔。
「就是,一個毒婦,我說怎麼生不齣兒子來呢,想來是缺德事干多了呀。」邊上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女子露出嘲諷的笑,正是栓子媳婦。
「你……你再胡說我就撕爛你的嘴。」聽了栓子媳婦的話,陳氏一下急紅了眼,死死地盯著栓子媳婦以及她懷裡的小男孩。
一直生不齣兒子這個話題是陳氏心裡的一根刺。她嫁給趙老二十幾年了,閨女生了三四個,就是兒子沒有生一個。
因此她沒少被趙家人嫌棄。趙老爺子三個兒子,大房有兩個兒子,三房就是趙老三家有三個兒子,就只有二房四個閨女,沒有一個兒子。因此陳氏這些年在趙家沒少受蹉跎。
「你什麼你,生不齣兒子就算了,可別把閨女再給糟踐了。」一旁栓子的弟媳婦見自家婆婆大嫂都上了,她也露露面,一起對付婆婆的敵人,不然回去吳氏又要給她甩臉子了。
「就是啊,桂花是個好孩子,被你帶著干這些偷雞摸狗的事,以後怎麼好找婆家啊?」有人附聲繼續指責陳氏。
「我家閨女找不找婆家,關你們什麼事?」陳氏狠狠地掃了一眼說話的人。
在陳氏的眼裡,姑娘就是賠錢貨,她才不在意。
一路走過來,村裡人對陳氏母女的指指點點趙茯苓都聽在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