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

看著周圍人對自家娘和自己的指指點點，跟在後面一直低頭不說話的趙桂花捂著臉哭著跑開了。

趙桂花是趙老二的二女兒，今年十一歲了，是個性子軟弱的。平日里沒少被罵賠錢貨，陳氏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

「哎，桂花……」趙桂花捂著臉跑出來，剛好和趙茯苓撞了個懷。趙桂花淚眼婆娑地看了一眼趙茯苓，扭頭就往趙家院子的方向跑去。

「看看，看看。這都造的什麼孽哦。陳氏，桂花這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帶壞了。」旁邊的趙四奶奶雙手拍著膝蓋憤怒地瞪著陳氏，氣得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四奶奶，您沒事吧。」老人太過激動，趙茯苓趕緊跑過去伸手接住人，一隻手在她胸前順氣。

趙四奶奶和趙茯苓的奶奶是妯娌，也是本家人。

「是茯苓丫頭啊，孩子你好些了沒？四奶奶沒事。」見來人是趙茯苓，原本怒火衝天的趙四奶奶立馬放柔了聲音。

由於古代人結婚都比較早，所以即使是奶奶輩的四奶奶看上去也才四五十歲的樣子。慈眉善目的，看上去人還挺不錯。

趙茯苓見老人緩過氣來，才抬頭環視周邊的情況。

稻田周邊站滿了人，有的是早起幹活的人，有的人即使不幹活，也過來湊熱鬧。

再看看金黃的稻田裡，原本一田滿滿澄澄的稻子已經被割了一半，田地里放滿了還沒來得及捆上的稻子。

趙茯苓扭頭看向田中間那個手裡還拿著鐮刀的婦人，高顴骨，吊梢眼，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正是陳氏。

「二伯娘，我不知道我們家到底是怎樣得罪你了，讓你對我們三房如此看不慣。」原本想要衝過去給她兩巴掌的趙茯苓忍住了，換了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

「二伯娘，還是說我們爹娘都不在了，你覺得我們三房可以任由他人欺負了？」趙茯苓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這才讓自己的眼眶濕潤起來。

周圍人看見趙茯苓柔弱可憐的樣子，再想想幾個孩子父母雙亡，孤苦伶仃的，姐弟幾個相依為命，都生出了同情心。

「陳氏，你就是個喪天良的，你怎麼下得去手？他們都是你的親侄女侄子啊。」說話的是趙氏本家有些威望的趙三爺。

「就是啊，趙老三一走，蘇木也還沒回來。這姐弟三人的日子都不好過了，這老二媳婦是怎麼忍得下心的。」族長大兒子趙大川也都看不下去，出聲指責。

剛開始只是村裡婦人的對罵，陳氏絲毫不把她們放在眼裡，平日里都吵慣了，也沒什麼可懼怕的。

可是一看剛才出聲的都是趙家有威望的男人，她心裡瞬間生出了懼怕心來。

「哎，茯苓啊，二伯娘不是割你家稻子。」見正主來了，再加上有威望的男人們也在說話，她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那二伯娘你這是？」看著擺滿一地的稻子，趙茯苓才不信她的鬼話。

「額……這不是馬上就要秋收了嘛，你爺奶又不在家，你爹娘都不在了，家裡又沒個勞動力的，我想著提前幫你們秋收。」陳氏一臉帶笑。

這話說得可真漂亮，要不是村裡人都知道她是個什麼德行，差點都信了她這話了，以為她是什麼大慈大悲的菩薩。

「茯苓，別信她的，她家裡都堆了一堆稻子了，這哪裡是幫你們啊。」

村裡的嬸子見茯苓小，怕她被陳氏騙，急忙出聲提醒。

聞言，陳氏怨毒地剜了那個婦人一眼。

「哦，原來二伯娘是想幫我們呀？你怎麼沒有提前給我打聲招呼呢，我都差點誤會你了，。這秋收還不著急呢，你也用不著半夜就起來割。這黑燈瞎火的，到時候萬一給傷著了就不好了。」

「對啊，要大白天割，晚上黑燈瞎火的，別給人當賊打了。」

「哈哈……」

不知道是哪家的男人一出聲，引得周圍人哄堂大笑。

大家都知道陳氏什麼德行。趙茯苓都說了，沒有跟她打過招呼，不問自取就是偷，加上還三更半夜的來，這不是偷是什麼，眾人心知肚明。

趙茯苓微微扯了一下唇角，然後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陳氏，就跟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一般。

被這麼多人笑話，饒是臉皮厚得跟城牆一樣的陳氏還是綳不住，漲紅了臉。

「陳氏，你這個眼皮子淺的東西，老娘就幾天不在家，你就在外面給我丟人現眼。」就在眾人還在鬨笑之時，一股子粗獷的聲音從田尾處傳來。

眾人聞聲而去，就見趙老太太，也就是趙茯苓的奶奶正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手裡還提著一把掃帚。

趙老太太，姓李，是從李家溝嫁過來的。性子潑辣，在村裡那是吵架的一把好手。

前段時間李氏的大舅哥病重在床，聽說命不久矣，李氏和趙老爺子連夜趕往李家溝，一去就是十幾天，昨夜才回來的。

「娘？」看見來人，陳氏漲紅的臉突然變得鐵青起來。這是陳氏骨子裡對李氏這個婆婆的敬畏和恐懼。

哪有媳婦不怕公婆的。這在陳氏這裡不就演繹地活靈活現的嗎。

李氏和趙老爺子不在家的這段日子，平時悶不吭聲的陳氏可是把這些年在趙家受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了，而發泄對象就是無父無母趙老三家的幾個孩子。

「你這個眼皮子淺的東西，讓你出來丟人現眼。」趙老太的話還沒落下，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頓掃把劈里啪啦的擊打聲，聲聲落在陳氏的身上。

「娘，別打了，我錯了。」面對突如其來的鞭打，陳氏嚇得連連嚎叫，而趙老太太絲毫不在意她的嚎叫，把陳氏打得跟陀螺一樣在田裡轉起來。

「該打！」

「活該！」

「這種人就是窩裡橫。」

「……」

隨著趙老太太的鞭打，周圍人開始幫腔起來。

打了好一會兒，趙老太太累得氣喘吁吁的，只見她蒼老的臉頰上布滿疲憊之色。想來去李家溝的這段時間，老太太是沒有休息好的。

「阿奶，你就別打了，我想二伯娘不是有意的。」趙茯苓趕緊上前扶住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