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人事調整巧排雷

第373章 人事調整巧排雷

2008

第373章人事調整巧排雷

「原組織部部長李學紅,她最早就是棉紡廠紡織女工,後來當了一段時間副廠長,然後才調到市委組織部工作。冰@火!中文要是她肯去當這個廠長,應該不會有問題。」王田明說。

肖向民這才明白王田明為什麼說話吞吞吐吐的。要讓李學紅去當廠長,這事還真難辦。

李學紅前幾天還是組織部部長,縣委常委,走出去一片風光,常委和組織部長的職務剛剛被自己給擼掉,正在氣頭上。這時候自己要讓她出任一個僅有科級職級的工廠廠長,她怎麼可能去呢?

肖向民腦子快速地轉着,可怎麼想,似乎除了找李學紅外,還真沒別的辦法。

肖向民苦笑了一下,對王田明說:「李學紅那邊我去說說看,爭取讓她去當這個廠長。」

王田明看到肖向民為難的表情,就說:「要不我先去跟她說說,探探她的口氣再說。」

肖向民搖了下頭說:「這事還真得要我自己出面才行。我努力看看吧。說不定真的能說動她。」

段高明和王田明走後,肖向民擰眉想了一陣,給趙若英打去電話:「李學紅在辦公室嗎?」

「在。」趙若英說。

「你讓她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肖向民說。

「現在?」

「對,現在。」

「好,我馬上叫她。」

肖向民掛了電話,又坐在那裏想着:該怎麼說服李學紅去當棉紡廠的廠長呢?如果她跟自己賭氣,恐怕很難辦。強壓下去,當然也可以,但那樣讓她去,也起不到作用。

正想着,張鐵走進來說:「肖書記,李學紅來了。」

「讓她進來。」

李學紅走了進來,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肖向民沒有站起來,他拿了份文件看着,故意不理她。

李學紅走到肖向民面前,沒敢走下,輕輕地說了一聲:「肖書記,你找我?」

肖向民這才緩緩地抬起頭,看着李學紅,指了指椅子說:「坐下說。」

李學紅坐了下來,卻不開口。

肖向民把背靠到椅背上,本來想跟李學紅談談心,看了李學紅一陣,卻覺得談心還不如直接問,就說:「有件事需要你去昨時負責一下,你願意嗎?」

李學紅被免去常委、免去組織部部長職務,暫時保留副處級職級,此時在組織部根本就沒她什麼事。趙若英也不會分配工作給她。心裏那種失落感和抑鬱感,只有她才能體會得到。

她從心裏恨死了肖向民,聽到說肖向民讓她到他辦公室。她本不想來,但她是因為違反機關幹部作風紀律被處理的,如果肖向民召喚,她不去,等於再次觸犯了紀律。因此,心裏雖然恨著肖向民,卻也不得不過來。

她沒想到肖向民竟然有事想讓她去負責,心裏一喜,頭抬了起來,看了一眼肖向民,卻不說話,等肖向民往下說。

李學紅臉上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肖向民的目光。

肖向民便接着往下說:「我聽說你曾經當過棉紡廠副廠,現在棉紡廠黨委書記郭海從已經被立案調查,廠長竇邊發也涉案,正一同接受調查。棉紡廠沒有廠長,我想讓你出任棉紡廠的廠長。你覺得怎麼樣?」

「肖向民,你……」李學紅氣得全身發抖了起來,指著肖向民忽地站了起來說,「你欺人太甚。」

李學紅覺得肖向民把她的常委、組織部長職務給擼掉,她已經是夠慘的了,還要把她趕出機關,讓她下到工廠去,而且棉紡廠的廠長,不過就是一個正科級的職級,自己現在還是副處級呢,再落魄也不能落魄到這個地步吧?肖向民這簡直就是要對她趕盡殺絕啊。這時手邊沒有刀子,要是有,她都想一刀殺了肖向民。怎麼還可能給肖向民當槍使,去當棉紡廠那個破廠的廠長?

肖向民很平靜地注視着李學紅看了一會兒,淡淡地說:「李學紅,你曾任過常委,任過組織部長。你應該明白,我這不是在欺負你,而是在幫你,是在給你機會。組織部最清楚,官不怕沒人當,就怕沒人會當。常委會那天對你們的處理決議是降職降級,但最後報送文件時,我還是暫時將你們的副處級保留住了,就是希望給你們一個機會。從哪裏跌倒從哪裏爬起來。我讓你去當棉紡廠廠長,就是給你梯子。你如果不願意接這個梯爬起來,那我也就愛莫能助。機會給一次可以,我不可能找到那麼多的機會來給你。你這次要是不抓住了,下次,或許就沒有下次了。」

肖向民說得很直白,也應實際。李學紅聽着,手慢慢地放了下來。頭也低了下來,不再說話。

肖向民知道她心動了,但還很糾結,就接着說:「我知道你不想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面子問題。以前當常委、組織部長走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一派風光,現在下去當廠長,大家看你的目光肯定很異樣。

「這就要看你敢不敢正視自己所犯的錯誤,想不想再爬起來了。你知道湖海下一步就要撤縣建市,要進行大規劃大發展,前景一片光明,機會很多。你今天如果抓住了這個梯子,就很有可能再爬上來。

「再說了,下一步改革,機關幹部也不再是能上不能下了,干不好,也是要下去的,要讓賢的。當然,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做好了機會多多,做不好,也許以後連廠長都當不成。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如果你願意接這把梯子,明天上午下班之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如果不願意,我就另外找人。你可以走了。」

肖向民其實這是在和李學紅賭。

李學紅現在的心態肯定是萬念俱灰,再讓她去出任工廠廠長,那更是會讓她覺得是把她打進十八層地獄。但反過來說,她當過常委和組織部長,當然也會明白,肖向民既然主動找她,要她去當廠長,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一種是想幫趙若英清除障礙,免得讓她繼續呆在組織部里,對趙若英的工作開展礙手礙腳的;

第二種可能就是肖向民找不到人了,了解到她曾當過廠長,所以才找她。但這樣一來,同時也確實是在給她機會,肖向民就不會有再免去她副處長職級念頭,而且只要她幹得好了,那麼既是她的功勞,也是肖向民用人的功勞。她到時候提出些要求,肖向民也不會不答應。

她如果能放下面子,去試一試,就有可能獲得重生

肖向民希望李學紅會這樣去想,那李學紅就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肖向民猜的沒錯。李學紅此時正是這種心態,也是這樣想的。而且,她還想到,以後即使繼續賴在組織部,趙若英肯定也不會分配任何工作給她去做,那樣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裏,心情也不好受到哪裏。還不如乾脆抓住肖向民拋過來的橄欖枝試一試。所以,她走到肖向民辦公室門口后,立即又轉過身,走到肖向民辦公桌旁說:「我願意去當棉紡廠廠長。」

肖向民暗暗鬆了口氣:組織人事的調整任命,每次也都是一種博弈吶。

「你有什麼條件?」肖向民問。

「不需要任何條件,只有一條,那就是既然讓我當棉紡廠廠長,就不要對我的做法橫加干涉。」李學紅說。

「只要你是把工廠往正確的方向引領,棉紡廠就是你的地盤。」肖向民說。但他這話留了餘地,什麼是正確的方向,這個就要視具體情況而論了。

「那我什麼時候上任?」李學紅心裏障礙一旦排除,便積極起來。

她想,既然要去,晚去不如早去。

「下午讓若英同志,不,還是讓代縣長高明同志和分管工業和副縣和王田明送你過去就任。」肖向民說。

李學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希望能由你送我過去。棉紡廠的情況我一直在關注,這幾年被郭海從搞得亂七八糟了,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技術力量也得重新整合。我現在過去,別人會認為我是犯錯被貶,說話不會有人聽。你得給我這個面子。」

肖向民沒想到李學紅對棉紡廠的情況這麼熟悉,心裏一喜說:「行,下午一上班,就由我和王田明一起送你過去。」

李學紅這才轉身走出去。

不一會兒,趙若英打來電話問:「李學紅說她要下工廠,現在要把辦公室和所有組織部的事務全部馬上移交給我。說她以後就不想再回組織部了。」

肖向民說:「這是我安排。她有這個想法也好。就尊重她吧。」

肖向民掛了趙若英的電話后,又給王田明掛去電話說:「下午一上班,你到縣委門口等我,我們一起送李學紅到棉紡廠去。」

「李學紅答應了?這麼快?」王田明吃驚地問。心裏不由佩服起肖向民:這個縣委書記不得了,打了人家棍子,還能讓人家乖乖地聽他的話,為他去救急。

肖向民沒有回答王田明,反問道:「胡朝屏那邊怎麼樣了?」

「我還沒問段縣長。」王田明答道。

「那我自己問他。」肖向民說着掛了電話,然後又拔給段高明。

「高明同志,我縣委肖向民。」

「哦,肖書記你好。」段高明用恭敬的口氣說。

這段時間和肖向民接觸下來,原本還有些不太服氣的他,完全服氣了:這是個真正為湖海發展在奮鬥,為百姓着想的書記啊。跟着這種一心只想着把工作做好,沒有私心的領導,干起事情來真是暢快多了,不用因為要幫領導幹壞事,而惶恐不安。沒有後顧之憂了,晚上睡起覺來也踏實多了。

「胡朝屏那邊是什麼想法?」肖向民直接問道。

「我正在跟他談。」段高明說。

肖向民想了一下,接着問:「他有沒有初步意見?」

「還沒表態。似乎很猶豫。」段高明說。

肖向民說:「你把他帶到我辦公室來。我跟他談談。」

不一會兒,段高明和胡朝屏來到了肖向民辦公室。

肖向民讓他們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后,立即就問胡朝屏:「你讓衛紅找我,說你想到門角鄉任職。你為什麼有這個想法?」

胡朝屏猶豫了一陣,看到肖向民目光直視着他,充滿關切,便鼓起勇氣說:「我覺得沒臉繼續呆在機關。想到沒人想去的地方去為那裏的老百姓做一些事,彌補心中的缺憾。」

肖向民點點頭,在心裏想:有這種思想的人,至少可以說他不會使壞,會想辦法往好的方向去努力。而以黎貫煌的為人,在他身邊有這樣的秘書,他應該早就換掉了,可他卻沒換。說明胡朝屏的能力在黎貫煌眼裏一時還找不到人可以替代。這樣的人應該可以一用。

肖向民就說:「貧困的地方是需要人去幫他們,衛紅跟我說你的事時,我也一直在考慮是不是把你放到門角鄉去。但我從你的工作簡歷來看,我覺得放到門角鄉去,可能會使你的才華得不到發揮。而且,門角鄉與鋼廠相比,現在鋼廠更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去做好穩定工作。

「而且鋼廠之前是黎貫煌哥哥黎世源在那裏當廠長,可以說鋼廠被搞成今天這個樣子,黎世源和黎貫煌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既想為百姓做一些事,又想彌實心中的缺憾,到鋼廠去,更能得到實現,而且很快就能實現。

「再說,我們湖海縣是個工業大縣,以工業為重,下一步,我們將把整個古軾鎮拿出來建成一個新的工業中心,如果你現在出任鋼廠廠長,積累了工廠管理,加上你自身的才華,你不覺得未來在湖海,你可能把自己煉成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嗎?每個男人到世上,都有想干一番事業的雄心,你有到門角鄉去的想法,說明你也一樣有這樣一顆雄心,只是覺得生不逢時,又不小心跟錯了人,所以感到前途灰暗,人生渺茫而已。

「但是,你沒有真正清楚地看到自身的優勢,所以,產生了要到門角鄉去的帶有些自暴自棄的想法。其實,我實話告訴你。你在黎貫煌身邊這麼多年,卻能潔身自好,這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這隻能說明你的品質是優秀的。你要是忽略了這些優勢,真的到門角鄉去,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要是接受我的建議,你就去鋼廠就職,門角鄉我們另外考慮人選,不會讓它永遠落後貧窮下去,要是不接受我的建議,只要你給我個明確的表態,我可以立即滿足你的願望,送你到門角鄉。

「但有一點,我得先提醒,如果你一定要到門角鄉去,要是干不出個樣子來,不能改變門角鄉落後貧窮的面貌,那就別想跟我提要回來。我給你一天的考慮時間。明天上午下班前答覆我。就這樣吧。」

肖向民這些話有點威逼利誘的味道,但他知道,胡朝屏已經自己提出到門角鄉去,那他肯定也是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才確定下來的。因為,門角鄉不但貧窮落後,而且偏遠,目前別說三通了,連路都還不通,自行車都還騎不進去。去這樣的地方,實在要有很大的勇氣才行。

現在要改變胡朝屏的幾乎已經是執著的觀念,如果是輕聲細語地勸解,他一定聽不進去。惟有用針錐一樣的話語,同時又打開窗子,讓他看到希望,或許才有可能。所以,肖向民不得不這樣說。

胡朝屏本來是鐵心想去門角鄉了,聽了肖向民的話,心不動了起來。

胡朝屏受黎貫煌的事打擊太大。

他是黎貫煌的秘書,在外人看來,就是黎貫煌的心腹和親信,按常理,別說黎貫煌犯事進去了,就是沒有進去,新的領導也會一樣會冷落他。當然,他的境況會好一些,至少可以外放到好一點的鄉鎮去任個鎮長,最差也是個副鎮長或者鎮里的副書記。不會像現在這樣沒人理睬。甚至每天要遭受異樣的眼光。

他想到門角鄉去,其實是對內心的一種逃避,對於是否能在門角鄉那樣干出一番事來,他還真沒有把握,甚至沒有好好想過,怎麼才能改變門角鄉貧窮和落後的面貌。

他出生湖海工人家庭,從小就沒在農村呆過,雖然當秘書期間,經常和黎貫煌到鄉鎮去轉轉,但那都是浮在面上,聽聽彙報,吃吃飯,喝喝酒而已,真正對農村了解多少,簡直可以用皮毛來形容。

他麻木,但不是不想做一番事,也不是完全絕望,而只是因為覺得不可能再有希望,所以乾脆所最後的一點希望之光也自己地摁滅了。

肖向民的這一番針錐一般的話,卻刺痛了他,刺醒了他。就像是在他黑暗的內心世界裏,給划亮了一根火柴,使他突然發現,原來大門被關上了,還有一扇窗可以開。

肖向民已經拿過文件準備看了。

領導這個動作的意思,就是說他該說的話已經說完,讓他們可以走了。

段高明見此,馬上就站了起來,準備告辭。

胡朝屏卻突然抬起頭,看着肖向民說:「我去。我聽你的。」

肖向民臉上立即露出了笑意,朝胡朝屏點點頭說:「我知道你會去。不但會去,而且會做得很好。我拭目以待。下午正好我也要送李學紅到棉紡廠去任職,那就同時把你也送到鋼廠去。我會讓田明同志跟廠里先打個招呼,讓他們把主要的成員召集起來開個見面會,由我來宣佈任職文件。」

「謝謝肖書記,我一定盡全力把工作做好。」胡朝屏一臉認真地說。

「行,那就這樣吧。你先回去準備。下午一上班,就到縣委門口一起走。」肖向民暗暗鬆了口氣。

肖向民記得姚蕊爺爺曾跟他說過,世上最難的事,是改變別人的觀念,使他們能按照你說的去做。能做到那樣,便是領袖之才。他覺得現在才深有體會。

但他發現,他雖然在一個上午改變了倆個看起來根本無法改變的人的觀念,卻覺得離姚蕊爺爺所說的領袖之才還差之甚遠。因為,他說完之後,心裏不但忐忑,還感到背上出了汗了。

段高明在一旁不但感到驚訝,而且更加佩服了。

剛才,肖向民在電話里說已經說服了李學紅出任棉紡廠廠長時,他還以為肖向民是不是給李學紅私下什麼承諾了,畢竟肖向民是縣委書記,有這個權力可以承諾。現在看到他只用一席話,就徹底改變自己在縣政府那邊勸說了一個多小時的胡朝屏的想法時,他是對肖向民真的服了:肖向民說這些話,對於其他人來說,聽起來也很稀鬆平常,但對於胡朝屏來說可謂是句句見血,卻又句句給他帶來希望。可自己就是沒想到要這樣來說服胡朝屏。武林中有句話說,高手過招,差在毫釐。而差之毫厘,往往就會失之千里。看來一點也不假。肖向民的能力還真不是自己可比的,不服不行吶。

肖向民看到段高明和胡朝屏走出了辦公室,便又跟王田明打去電話:「田明同志,你馬上通知現在在鋼廠和棉紡廠還能主事的人,下午一上班就召集廠里主要領導和骨幹,準備好會議室,下午迎接新廠長。」

王田**里一怔:不是吧,這才把胡朝屏叫過去,難道也把他給說服了?忍不住小心問道:「肖書記,是不是胡朝屏也同意出任鋼廠廠長了?」

「對,他已經答應了。下午和李學紅一起去就職。」肖向民很乾脆地說。

王田**中大震:這肖向民到底是什麼樣的妖孽啊,怎麼什麼人到了他面前,都會變得這麼乖,這麼聽話?真他奶奶的太厲害了吧?

「是。我一定準時。」王田明比以往更加恭敬地說道。

肖向民接着又給趙若英打了電話,讓她馬上起草對李學紅和胡朝屏的任免。下午一起帶到鋼廠和棉紡廠去宣佈。

下午,肖向民把李學紅和胡朝屏帶到鋼廠和棉紡廠宣佈就職之後,就和段高明、王田明、趙若英三個人一起先回縣直機關。

路上看到縣城裏高大的煙囪林立,不停地吐著黑煙,肖向民不由感慨地說:「我們湖海縣的老百姓可真是會忍受,這樣每天被這些工廠里吐出來的黑煙熏著,竟然也毫無怨言。」

段高明就接過話說:「其實,也不是毫無怨言。誰不想生活在碧水藍天底下?只是有那樣的願望,也要有那樣的條件啊。工廠就是湖海老百姓賴以生存的最大收入來源,要是不忍受這些黑煙,就得忍飢挨餓。兩者相權取其輕嘛。」

王田明也說:「之前,我也對工廠的污染提出要求進行技改,可是首先遇到的是資金瓶頸。要是在前些年提出來,倒還有可能,現在,已經沒有幾家工廠可以有資金投入到環保技改方面了,甚至連正常的生產技改也都難以為繼。因為,很多廠連工人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

肖向民聽了,微微皺起眉頭來,沒有馬上接話。但心情卻難以平靜下來。

過了一陣,趙若英見車內沒人再說話,忍不住就說:「肖書記,有個建議,我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肖向民目光一直看着一路閃過,吐著黑煙的大煙囪,聽了趙若英的話,並不以然,只是淡淡地問道:「什麼建議?」

「我覺得湖海目前最要緊的是先學龍安搞個開發區。」趙若英說。

趙若英在龍安開發區項目剛一啟動時,就到那裏工作,對開發區功能作用很了解,她提出這個建議並不讓肖向民覺得新鮮。他其實也有考慮過,只是擔心那樣一來會影響湖海縣的整個規劃。

肖向民沒有什麼表示,繼續看着窗外。

趙若英話一出口,也不管肖向民愛不愛聽了,繼續說道:「湖海縣城市整體的規劃,從現在立項,到規劃完成,至少得一年,批複修改到真正開始可以實施,很有可能還得拖上一年。

「假如我們等到兩年後才開始按規劃圖實施城市建設,那麼,在這兩年中,我們幹什麼?乾等嗎?還是繼續看着這些工廠繼續虧損下去,繼續污染下去?

「肯定是不行的,時間一過就難再來,甚至有可能兩年後,規劃案如果論證通不過的話,還不一定能批下來。

「那我們這兩年也就白等了。何況,兩年後,我們是否就有資金來啟動那麼大規模的建設呢?我覺得這些都存在疑問。

「因此,我認為,與其等總體規劃出來后再開始實施建設,不如現在就先劃一塊地出來,搞一個經濟開發區,不管結果怎麼樣,至少能給湖海先注射一劑興奮劑,把湖海人的積極性先調動起來。肖書記,你認為呢?」

肖向民靜靜地聽着趙若英的話,心卻動了起來:若英說得對啊。省委讓自己到湖海的最主要任務,那就是國企改革。可如果現在這樣,既沒資金,規劃又剛剛開始,怎麼去改呢?自己或許可以等兩年,但省委肯定不允許自己這樣等下去。

「若英,你一會兒到我辦公室,跟我詳細談談你的想法。」肖向民內心波瀾,表面卻依然作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說。

車子很快就到了機關大院內,段高明和王田明在政府樓前下了車。車子就直接開進了縣委院子裏,停到縣委樓前。

肖向民和趙若英一起下了車。

肖向民這才對趙若英說:「你剛才提的建議很有建設性。走,到我辦公室去好好談一談。」

倆人一到肖向民辦公室里,還來不及坐下,肖向民就看着趙若英說:「你接着往下說吧。」

「好。」趙若英走到沙發邊坐下來,立即接着說道,「我覺得,如果我們先搞一個經濟開發區,規劃時間就會很短,而且以我們目前縣裏的財力,肯定啟動不了,也做不了什麼事。

「但有了這個項目后,就可以用這個項目向上面要一些啟動資金下來,然後再通過招商引資,利用外部市場的資金將開發區搞起來。

「我算過,我們全縣的大小工廠大約有一百家,百分三十的工廠目前還有小部分的盈利。百分三十的工廠還可以保本經營,百分之二十的工廠已經處於虧損狀態,百分之十的工廠瀕臨破產,還有百分之十的小廠,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百分之二十的虧損工廠和百分之十瀕臨破產的工廠幾乎都是比較大型的工廠。這一部分是解決的難點,但又是必須解決,迴避不了。

「這近百家工廠中一共大約有工人八到九萬人,百分之三十的虧損或快破產的工廠所佔的工人達到六萬人。如果再對現有的工廠投入資金去挽救,那可能就會出現投多少錢,就虧多少錢的狀況。與其這樣,還不如在開發區新建一批工廠來安置這些工人。

「萬茹在龍安開發區投資的船舶配件製造廠,按他們前期的理論計算,據說最後所需的工人,需要一至二萬人。假如我們在湖海引進這樣的一、兩家企業,不就可以把現在有虧損工廠里的工人承接過去了,基本消化掉了?那些效益好的企業,還可以鼓勵他們擴大生產,那也又需要一大批的新工人。這些工人從哪裏來?不是也可以把虧損工廠的工人輸送給他們?

「如果我們現在先啟動開發區建設,兩年後,這些虧損的國有企業問題可以有就可以解決。要是等到整體規劃圖出來后,再開始着手建設。不說會等到什麼時候才有個着落,那些虧損工廠還能不能承受那麼長的時間都是個問題。」

「好。」肖向民不由拍著沙發贊道,「你的這個想法幾乎打了我一個耳光。讓我從力求完美的夢想中一下驚醒過來。沒錯。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馬上面對現實。我看是不是這樣,我們讓章教授他們把規劃圖的大框架先畫出來,然後呢,先要求他們把新工業中心那塊先規劃好。這樣,我們的建設就可以分三步走。第一步,先建新工業中心,然後,再建新城中心。最後再把兩個中心貫通,有機對接起來,形成大湖海市的構想。你覺得這樣做怎麼樣?」

「嗯。」趙若英點了點頭說,「對。我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但我覺得大的工業中心中應該再像當初龍安的規劃那樣,劃出abcdefg幾個小類別區來,首先安置有能力自建廠房,甚至願意擴大生產規模的的工廠企業,第二再實施招商引資。」

肖向民激動得忍不住站了起來說:「若英,要不能組織部長現在沒人當,我真想把你弄去當個副縣長,去搞新工業中心的工作。你回去后,把你的設想寫成紙面材料拿給我。我必須得對湖海的發展重新做一番考慮,絕不能讓這兩年乾等著整體規劃出來再去干。」

趙若英笑了出來:「讓我寫書面材料沒問題。但你可千萬別想讓我去當什麼副縣長搞新工業中心。說實在的,湖海的盤子比龍安開發區大得太多了,而且牽涉到很多的歷史遺留問題。絕不可能像龍安搞開發區那麼單純,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肯定是不能勝任的。」

肖向民也笑了說:「你別怕成那樣子嘛。搞龍安開發區的時候,我們不是也擔心過。可最終還不是搞成了?不過,組織部這個位置很重要,你要多幫我發現人才。我現在每天都在着急啊,着急沒人可用。你得趕緊為我分憂才行。」

「我願意到這裏來,還不就是想為你分憂。只是你不了解人家的心而已。」趙若英微微嘆了口氣說,「算了,不說這些了。我會留心去挖掘人才的。」

倆人正說着,肖向民的手提電話響了起來。

肖向民拿過來看了下號碼,對趙若說:「是姚蕊打來。」就接了起來。

趙若英想走,卻又捨不得馬上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很想聽肖向民和姚蕊會講些什麼,就坐在沙發上沒動。

「蕊,什麼事這麼激動?」肖向民聽了一會問道。

……

「兒子馬上滿月了?哎呀,我都把他給忘了。該死,以後他長大了肯定不理我了。」

……

「是是是,我是個不稱職的老爸。我檢討。」

……

「還有一個什麼好消息?」

……

「你說什麼?」肖向民激動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不少,「你再說一遍。」

……

「真的?你爸媽找到了?還會回來給我們的兒子過滿月。怎麼會有這樣的奇迹啊?」

……

「好好,你放心,我一定記得回去。」

……

「好。那就先這樣。」

「什麼事讓你這麼激動啊?」趙若英見肖向民掛了電話,立即近不急待地問。

肖向民滿臉的笑容說:「我兒子肖姚過兩天就滿月了。」

「你兒子取名字了?叫肖姚?」趙若英好奇地問,「這誰給取的名啊,怎麼取得這麼**?這孩子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人不風流枉為人嘛。」肖向民得意地說,「是我取的,怎麼樣,好聽吧?」

「看來,你骨子裏也是個風流的種。可怎麼就不見你風流呢?」趙若英語帶雙關地說。

肖向民興口說道:「我也想風流啊,可也要有機會才行啊。」

「機會多得是,就看你肯不肯把握了。」趙若英說着,目光停在肖向民的臉上,流光溢彩了起來。

肖向民怔了一下:在若英她們這幾個人面前怎麼能口無遮攔呢?特別是趙若英,她是曾經對自己表白過的。該死的,自己的話肯定又勾起了她的心思。自己這樣的說,那還是等於告訴她,自己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機會,或者說是不敢而已。那她會怎麼想?會不會以後就覺得,既然你不敢,那我就主動點。自己也是肉生啊,也不是泥塑的,要是她真的不斷地誘惑,搞不好……

肖向民不敢再想下去,目光在趙若英昂起的胸部滑過,咽了口口水,趕緊跳開話題,接着往下說:「姚蕊還說,她的父母親的找到了,在國外,她們已經聯繫上了,會在我兒子滿月的時候回來給我兒子辦滿月酒。」

趙若英聚情的目光這才散開,尷尬地露出笑容說:「還真是雙喜臨門啊。我乾兒子滿月那天,我也要一起去祝賀。你記得帶上我一起走。」

「這……」肖向民顯得有些猶豫。

「別這啊那啊的,就這樣定了。我走了。」趙若英說着轉身朝門外走去。

肖向民看着趙若英的背影,心裏輕嘆一聲:我肖某人何德何能,讓你這樣牽掛?

第三天,肖向民開了個常委會,通過了先規劃新工業中心的提議。下午便向市委請了假,要回去給兒子辦滿月酒。又正好是星期五,趙若英、盧玲和聶衛紅也有段時間沒回去了,上次到京城去,過省城連家門都沒入,而且她又吵著要和他一起回去給乾兒子過滿月。肖向民沒辦法,只好帶上了三個女生一起回寧安。

肖向民沒有帶司機,自己開車回去。他把三個女生送回了各自的家裏后,就趕往干休所去。

肖向民一進房間,看到一屋子的人,在門口愣了一下。

姚蕊在裏面看了,立即跳着過來把他拉過去,對坐在椅子上的一對五、六十歲的夫婦說:「爸、媽,這就是肖向民。」

夫婦仔細端詳著肖向民,滿臉是笑地連連點頭。女的嘴裏還不停地說着:「嗯。不錯、不錯。」

「向民,我來跟你介紹。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爸媽,原來他們當時從香港出境到了美國。前不久,國內有一個組織搞了個尋根活動,他們便試着聯繫,知道我們的情況,就打電話進來聯繫,聽說我們兒子明天滿月,高興壞了,便想盡一切辦法趕了過來。我爸媽當年因為是知識分子,又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吃盡了苦頭,我爺爺都以為他們不在了。沒想到原來還在這個世上。真是老天有眼。」姚蕊說着,眼淚便流了下來。

肖向民抱着她,用手幫她擦去了淚水說:「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以後一家人都能經常在一起,應該高興才對。」

姚蕊點點頭,從肖向民的懷裏抬起頭看着她嬌嗔道:「你怎麼還不叫我爸媽?」

「叔叔阿姨,你們好。」肖向民下意識地朝姚蕊的爸媽叫道。

姚蕊粉拳在肖向民身上捶了一下說:「你叫什麼啊?」

肖向民愣了一下說:「我叫了啊?」

「她是我爸媽,你應該叫什麼啊?」姚蕊嘟起了嘴。

肖向民摸了一下後腦勺,不好意地朝姚蕊父母親笑了一下說:「對不起,爸、媽。」

「沒關係、沒關係,剛認識,大家都不習慣。」姚蕊母親看着肖向民的憨態笑着說。

屋子裏還有四個人是姚蕊父母親的隨從,肖向民跟他們打過招呼后,就問姚蕊:「爺爺和肖姚呢?」

「爺爺帶着他和姆媽一起出去玩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姚蕊笑着說,「怎麼,是不是很想兒子啊?」

「怎麼會不想啊。想死了。我去找他們。」肖向民面對着姚蕊的父母,有些不太習慣,說話動作都感到很不自然,就想趕緊躲開。

姚蕊不高興地說:「爸媽和我都在這裏,你剛回來,都不跟我們多說說話,就急着見兒子。以後再這樣,你回來我就把兒子藏起來,不讓你看。」

屋子裏的人便都一起笑了起來。

姚蕊父親就問肖向民:「向民,來坐下來。我們一起說說話。聽說你在當縣委書記?」

肖向民就坐到了姚蕊給他拿過來的椅子上,點着頭說:「是啊。在湖海縣。」

姚蕊父親就點了點頭,又說:「姚蕊見到我們,基本上沒聊別的,跟我們聊的都是關於你。我這一見,也覺得你很不錯。在這種環境中,能幾乎是一年晉陞一次,而且都靠的是自己打拚出來,受到上面認可,真是不簡單。現在工作很忙嗎?」

肖向民見兒子和姚蕊爺爺都不在,姚蕊父親又想跟自己說話,心想,姚蕊父親應該也是想多了解自己一些事。就把到湖海做的事情和準備做的事情都跟姚蕊父親詳細說了。

「哇,你這可是過五斬六將啊?」姚蕊父親說完,轉過身看着姚蕊母親笑着說,「看來姚蕊跟我們說的一點也沒錯,你一到哪裏,那些貪官准倒霉。好啊。」

姚蕊母親顯得很斯文,戴着一副眼鏡,嘴角始終帶着笑意,聽了肖向民的話后,就關心地問:「那你們財政那麼窮,又要搞那麼大的規劃建設,拿什麼搞啊?」

肖向民說:「之前在龍安市搞過一個經濟開發區,到現在也引資一百多個億了。積累了一些經驗。因此,在湖海也先準備搞一個工業中心,一部分用來安置本縣的工廠,一部分也想像在龍安市時搞開發區那樣,通過招商引資來建設。光靠財政的錢來做,肯定是沒辦法,也做不起來,必須得藉助外部力量。」

「那你們搞那個規劃,真的要做起來,得要多少錢啊?拉投資容易嗎?我聽姚蕊說過,湖海可不比龍安。龍安畢竟是一個市,湖海只是一個縣,雖然是工業大縣,可畢竟還是個縣,有什麼可以發展的啊,會有人想過去投資嗎?」姚蕊父親接着問道。

肖向民不知道姚蕊父母親為什麼對自己的工作那麼感興趣,而且對湖海的發展也充滿了關心。見他們想,也不想掃他們的興,就如實說道:「以湖海現在的狀況來看,招商引資的條件肯定比龍安要差很多。但湖海也有湖海的優勢,因為是個工業大縣,在生產製造技術上是龍安所沒有的,還有水陸交通運輸也比較發達。因為規劃剛剛開始,我也剛到那裏才兩個多月,所以很多情況還不是很了解。但我有想挖掘湖海當地的一些資源,做為吸引招商引資的基礎,這些工作現在已經安排人去調查了解。我覺得每一個地方,都有它的特點和優勢,只要找准了,然後做好推廣,應該還是能夠吸引到投資商。」

「那好,等你把你們那裏的優勢和資源情況理出來,到時候給我一份材料,我也幫你們去推廣推廣,拉幾個投資商進來投資。」姚蕊父親欣賞地笑着說。

「爸媽,你們就不要這些操心了。姚蕊跟我剛結婚的那陣子,常常念着你們,想着你們,說要是你們在該多好。有時還經常說,她總覺得她的爸媽還在這個世上。沒想到她說的不是夢,而是真的。現在回來了,就好好享一享天倫之樂,就別為我們操那些心了。再說,那是我的工作,又不是家裏的事。」肖向民沒想到姚蕊父親還想幫他這些忙。他頓時覺得承受不起,所以,趕緊婉轉地拒絕說。

姚蕊母親仍然微笑地看着肖向民說:「我們到美國后,一直忙於生計,也沒再生孩子。現在就只有姚蕊這個孩子。你也是我們惟一的女婿,我們不幫你幫誰?你放心,拉個十來億美元的投資,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件很難的事。」

肖向民怔住了:這姚蕊的母親口氣好大啊。十來億美元的投資,摺合成人民幣,那就是接近六、七十億啊。就是船王女兒萬茹也沒這麼大的口氣啊。可看姚蕊母親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姚蕊母親還有什麼神通之處?或者是她母親買彩票中了獎了,口袋裏有很多錢?

姚蕊這時便吃吃地笑了起來,把嘴湊近肖向民耳邊,悄聲說:「聽說過美國的股票上市公司嗎?」

肖向民點了點頭說:「黨校有專門講過這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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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救縣長女兒入聲色仕途: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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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人事調整巧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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