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命懸一線

暴風雪越來越大了，林月兒已經辨不出方向了，更不知道往哪邊走才能到寒陵郡。茫茫的大雪原，連一個活物都不曾出沒，也看不到盡頭，只有無盡的大風和深數尺的大雪。

林月兒：「呼~呼~呼~」喘著，踏著雪往前走。

不知道已經走了多久了，她的體力也有些跟不上了，亦步亦趨地，雙腿也開始變得僵硬不聽使喚了。

林月兒的體力開始透支了os：不行，我不能就這樣倒在這裡，我還沒找到阿霽哥哥呢！

宋霽云：「鐵蛋，把門關嚴了，暴風雪越來越大了，過來烤火！別惹了風寒！」坐在那裡，手中編織著竹筐，時不時地往火爐中添幾塊木頭。

鐵蛋坐下：「你怎麼會來我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呢？前邊一片大荒原，到了冬天，暴風雪幾乎能下一整個冬季，大荒原也會變成大雪原，喏，就像現在這樣。不知道多少人被吞沒在這暴風雪中，所以我們這裡的人才會越來越少。」自顧自說著。

宋霽雲的手法越來越快了，而且他每次都很認真的檢查，生怕有哪裡編錯了，影響價格。他想在自己離開之前，多為鐵蛋做些什麼，以後這裡真的只會剩下鐵蛋一個人了，宋霽雲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鐵蛋：「哎，真不知道你是得了什麼怪病，剛來的時候眼睛看不見，後來耳朵聽不見了，這幾日，你竟連嗅覺和味覺都沒有了，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但是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孟奶奶的醫術治不好你，所以我決定好了，等到暴風雪停了，我們就啟程。我聽說外邊有很多厲害的人，一定有能治好你的人。等治好了你，你可要一輩子都感謝我，聽到了沒有？」宋霽雲安靜地一下一下編織。

鐵蛋握住宋霽雲的手臂，宋霽雲停住，沖著鐵蛋笑笑說道：「好！」

鐵蛋：「嘁！你說的，我就當你答應了，雖然你根本沒聽到我說什麼。」撇撇嘴。

宋霽雲os：這兩日趁著暴風雪要多做一些，等到天氣好了，再讓鐵蛋拿出去賣，多給他攢點錢，以後需要用錢的地方會很多的，他還這麼小，要攢到他能獨當一面，這些還遠遠不夠。

柱子：「孟奶奶！」

孟奶奶聽到聲音，打開門：「哎喲，這是發生什麼了？」看到柱子著急忙慌的樣子問道。

柱子：「今早隔壁小年出門打獵，到現在都沒回來呢！大家正準備出去找找！」

孟奶奶：「這暴風雪這麼大，你們要到哪兒去找啊？」擔心。

柱子：「先去大雪原那邊看看，他要是回來肯定會經過那邊的！」

孟奶奶：「那要小心啊！」

柱子：「好嘞，您放心！」

孟奶奶：「唉！一個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柱子和村子里幾個人結伴而行，向著大荒原行去。

大年：「小年！」

柱子：「小年！」

柱子看到了一個身影：「哎？大年哥，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影？」隱約看到一個身影。

大年：「好像還真是。」

柱子：「走！過去看看！」

大年努力把雪挖走，柱子把被大雪掩埋了一半的的人從雪中拖了出來。

大年：「這是個姑娘！」

柱子：「不是小年啊！」

大年：「看她這樣應該是被雪掩埋沒多久，柱子，你背她去找孟奶奶，把她交給孟奶奶照顧！」

柱子：「可是，小年還沒找到呢！」

大年：「這邊有我們呢！你快去！人命關天！」

柱子：「哎，好，我這就去！」背起人就走了。

大年看到柱子把人背回去，然後自己又開始找小年了，小年是他的弟弟，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一定不能有事。

大年：「小年！」

孟奶奶剛把水燒開，就聽到外邊柱子的聲音了。

柱子呼哧帶喘得跑回來：「孟奶奶！孟奶奶！」

孟奶奶打開門就看到柱子身上背著一個人：「這麼快就找到了？」

柱子：「不是小年，孟奶奶，您快來看看她吧，看看還有沒有救！」

孟奶奶看清林月兒的臉：「喲，這是個漂亮姑娘啊！」

柱子：「孟奶奶！怎麼樣？」擔心。

孟奶奶：「放心吧，還有救，你先出去等著，千萬不要偷看！」

柱子：「哦，好！」聽話的出去了。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孟奶奶：「好了，進來吧！」

柱子：「孟奶奶！她怎麼樣了？」

孟奶奶看出來什麼了：「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柱子傻呵呵地撓了撓自己的頭：「孟奶奶，您胡說八道什麼呢？」

孟奶奶：「好了，你那眼睛都長到人家身上了，孟奶奶要是連這都看不出來，那不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了嗎？」

柱子笑著：「我還得去找大年他們呢，她就先交給您了！」

孟奶奶：「好了，快去吧，這邊有我呢，不必擔心！」

柱子：「好，那就麻煩您了！」

孟奶奶：「不麻煩，快去吧！」

柱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之後，就離開了。

孟奶奶：「還好送來的及時，要不然你這小命可能真的要保不住了！」

孟奶奶也是第一次看到長得如此美麗的姑娘，她注意到了旁邊被黑色布料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她突然想起來，鐵蛋帶來的那個小夥子身上好像也有一個類似的東西。

孟奶奶也算是個聰明的人，她大概已經猜到了。

鐵蛋：「好了，不要再編了，先吃飯吧！」抓著宋霽雲的手臂，然後將他手上的東西放下。

宋霽雲估摸著也該到飯點了：「是要開飯了嗎？」

鐵蛋：「是的。」把人拉到桌子旁坐下，然後把碗和筷子塞到宋霽雲手中。

宋霽雲吃了幾口便說道：「嗯，這次有進步，比之前好吃多了！」

鐵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分明早就吃不出味道了，還要裝作吃的很好吃的樣子，撒謊精！」撇著嘴。

宋霽雲微笑著，用筷子試探地碰到盤子，然後夾菜，因為看不到，所以夾到什麼就吃什麼，反正也吃不出味道，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

鐵蛋：「呸！真的好難吃啊！真想像你一樣，失去味覺啊！」說道。

宋霽雲吃的津津有味，絲毫不覺得難吃。

三日後的早上，宋霽雲睡醒。

宋霽雲os：嗯？這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又是誰？

鐵蛋走過來，把一方溫熱的絲帕放到宋霽雲手中：「擦擦臉，然後過來吃飯了！」

宋霽雲拉住他的手：「你是誰？」

鐵蛋愣了一下，然後看向宋霽云：「你怎麼了？」擔心。

宋霽云：「我，我又是誰？這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慌張地問道。

鐵蛋也被嚇到了：「你！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宋霽雲抓著鐵蛋的手不放。

鐵蛋在他手心上寫字：鐵蛋，這兩個字還是他學了好久才學會的。

宋霽云：「你是鐵蛋？」憑藉著自己的感知。

鐵蛋：「你是我哥哥，叫鐵牛！」他撒謊了，其實他也不知道宋霽雲叫什麼名字，因為宋霽雲從來都不曾說過。

宋霽云：「我叫，鐵牛？」

鐵蛋：「沒錯。」在他手心寫下肯定答案。

宋霽云：「那這裡是我們的家嗎？」問道。

鐵蛋：「是。」在宋霽雲手心寫道。

宋霽雲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抱歉，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帶著愧疚。

鐵蛋：「好了，我們該吃飯了！」拉著宋霽雲做到桌子旁。

鐵蛋還是像每天一樣，把碗和筷子塞到宋霽雲手中，時不時地給他夾菜。

宋霽云：「謝謝！」微笑著。

鐵蛋os：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帶他去看大夫！

吃完飯，鐵蛋拉著宋霽雲出門。

宋霽雲還是任由鐵蛋拉著他往前走，也不問要去哪裡，就好像去哪兒都無所謂的樣子。

鐵蛋喊道：「孟奶奶！」

孟奶奶打開門就看到鐵蛋拉著宋霽雲走過來：「小鐵蛋，這是怎麼了？」

鐵蛋：「孟奶奶，您給他再看看吧，他今早突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著急。

孟奶奶：「你的意思是，他失憶了？」

鐵蛋點頭。

孟奶奶：「先進來吧！」

兩個人走進來，孟奶奶為宋霽雲把脈。

宋霽云：「我們這是在哪裡？」

鐵蛋：「我們在大夫家裡。」好不容易在宋霽雲手心寫下幾個字，這已經到了他的極限了。

宋霽云：「知道了。」

孟奶奶：「小鐵蛋啊，還記得奶奶之前和你說的嗎？」

鐵蛋：「孟奶奶，我只有他了，他不能死！」哭了。

孟奶奶向來是個心軟的：「好孩子，你先別哭了，他中毒很久了，奶奶也無能為力。」無奈。

宋霽云：「鐵蛋，怎麼了？」問道。

躺在床上的林月兒昏迷中彷彿聽到了宋霽雲的聲音：「阿霽哥哥？阿霽哥哥？阿霽哥哥……」

鐵蛋：「孟奶奶，你家裡有人？」他也聽到了。

孟奶奶：「哦，前幾日暴風雪的時候，柱子背回來的！昏了好幾日了，估計也快醒了！」

鐵蛋：「哦，嗚嗚，孟奶奶！你知道哪裡有大夫嗎？我想帶他再去看看。」

孟奶奶滿是心疼：「哎，鐵蛋啊，聽奶奶一句勸，還是早做準備吧，他這毒，解不了，沒有辦法的。」

鐵蛋倔強：「不！我就要治好他！他不能死！」

孟奶奶：「好鐵蛋，是人就會死，大家都一樣，我們只是普通人，有很多事情做不到，強求不來的。」

鐵蛋：「謝謝孟奶奶了，我們就先走了！」

孟奶奶：「哎，好，慢著點！」

鐵蛋拉著宋霽雲離開了，事實上他早就收拾好了行囊，本來還以為孟奶奶會告訴他一個更好的大夫的，沒想到他還是想得太好了，所以，還是得靠自己。

鐵蛋和宋霽雲走遠了，孟奶奶才聽到屋子裡面有動靜，進去一看，就看到了林月兒醒過來了。

孟奶奶：「你醒了？」

林月兒：「咳咳咳！謝謝您救了我。」聲音嘶啞著。

孟奶奶：「先喝點水吧。」

林月兒：「謝謝！」

孟奶奶：「救你的不是我，而是柱子，他冒著暴風雪把你救回來的！」

林月兒：「柱子？」

孟奶奶：「沒錯。」

林月兒觀察仔細，看到了那邊桌子上有兩杯水，好像還冒著熱氣，說明剛才有人在這裡，而且他們剛走沒多久。

林月兒想到了什麼os：難道剛才的不是夢？

孟奶奶：「姑娘，你怎麼了？」

林月兒抓著孟奶奶的手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

孟奶奶：「是有兩個人來過，怎麼了？」

林月兒：「那人是不是身上背著一把劍？」又問道。

孟奶奶：「劍？」

林月兒把自己的劍拿過來：「您看，就是和這個差不多的！您有看到嗎？」

孟奶奶：「那人確實走到哪都背著和這個很像的東西。」說道。

林月兒激動：「是他，就是他，沒錯！我終於終於找到他了！」

孟奶奶：「你是來這裡找人的？」

林月兒：「您能告訴我他們住哪裡嗎？」

孟奶奶：「他們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村頭兒。」

林月兒太高興了，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拿著自己的劍，就沖了出去。出去的時候，正好柱子來了，兩個人擦肩而過。

孟奶奶在後邊：「姑娘，慢著點！」

柱子：「孟奶奶，她醒了？」

孟奶奶：「醒了。」

林月兒按照孟奶奶的描述找到了鐵蛋的家，只是叫了半天，都不見有人回應，她推開門，才發現屋裡沒有一個人，而且看屋子中陳設，像是剛走不久。

林月兒os：人應該剛離開沒多久！現在追還來得及。

大雪原上，雖然暴風雪已經停了，但是大雪卻還在。

宋霽云：「鐵蛋，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問道。

鐵蛋拉著宋霽雲繼續往前走，沒有回復宋霽雲。

大概又走了一柱香的時間，鐵蛋的體力漸漸不支了，速度也開始慢了下來。

宋霽雲知道他還是個小孩，走了這麼久肯定累壞了：「鐵蛋，我有些累了，我們先停下休息一會兒吧！」

鐵蛋聽到宋霽雲如此說，便停下了，給宋霽雲倒了一杯熱水：「喝吧，還熱乎著呢，再過一會兒，估計就會變涼了。」

宋霽雲喝完：「你還沒說，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裡？」

鐵蛋在他手心寫下兩個字：離開。

宋霽云：「離開？你要離開這裡？」

鐵蛋：「嗯。」繼續在宋霽雲手心寫寫畫畫。

宋霽云：「可是，這不是我們一直生活的地方嗎？為什麼要突然離開？」不解。

鐵蛋：「偏僻。」

宋霽云：「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能說走就走啊，再說了，我們住了這麼久，突然走了，都沒和大家打一聲招呼，會不會不太好？」

鐵蛋沉默，看著茫茫的大雪，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嘎吱，嘎吱，嘎吱……」

鐵蛋：「誰？」

北秋晏：「果然是你！」

鐵蛋擋在宋霽雲身前：「你是誰？」

宋霽云：「發生什麼了？」問道。

鐵蛋看著北秋晏，他知道這個人肯定不是好人，絕不能讓他靠近。

北秋晏不懷好意地笑了：「小子，你身後這個人和我有仇，你最好讓開，否則，我連你一塊解決！」

鐵蛋紋絲不動，雖然心裡害怕得緊：「你！你別過來！」

北秋晏：「他如今這副樣子，還真是報應啊，上天眷顧我，今日讓我遇見了武功盡失的宋霽雲，給了我報仇的機會！」

鐵蛋：「我警告你，別過來！」

宋霽雲os：他在發抖？看來我們是遇到壞人了。

宋霽雲將鐵蛋拉到身後：「站到我身後去，不要害怕，有我在！」

鐵蛋：「不行！他會殺了你的！」他可不想宋霽雲遇到危險，更不想他死。

宋霽雲微笑：「聽話！」

鐵蛋都快哭了，最後還是聽話的站在宋霽雲的身後。

宋霽云：「這位大哥，我們出門倉促，身上沒帶多少銀錢，您若是想劫財的話，我們這一身行頭您看上哪件拿走就是。」

北秋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宋霽雲你在說什麼鬼話？你和我之間的深仇大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要跟我裝聾作啞！如今你武功盡失，殺你易如反掌！」

宋霽雲猜到面前這個人是想要他的命，所以這場面不能叫鐵蛋看見，他回頭對鐵蛋說道：「鐵蛋，你先去前邊等我，我馬上就來！」

鐵蛋說什麼都不肯走，緊緊抓著宋霽雲的衣服。

宋霽云：「聽話！」摸摸他的頭。

鐵蛋的眼淚早就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鐵蛋假裝走遠了，他知道宋霽雲聽不到看不到，所以他就騙了他。

宋霽云：「不管你是誰，只要你能放過鐵蛋，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北秋晏：「宋霽雲！這一次，你躲不掉了！」拿著劍衝上來。

宋霽雲只感覺到有什麼人突然擋在了自己面前，然後倒在了他的腳下。

宋霽雲突然意識到了，蹲下去，摸索，慢慢摸到了鐵蛋：「鐵蛋！鐵蛋！不是讓你去前面等我嗎，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啊？」奔潰大哭。

鐵蛋嘴裡的血翻湧而出：「大，大哥哥，謝，謝謝你！」說完就斷氣了。

宋霽云：「啊啊啊！鐵蛋，你醒醒，你不能死！不能死！」大哭。

北秋晏還是和以前一樣心狠手辣。

宋霽雲大吼：「你這個畜生，連一個小孩子都不肯放過！」

北秋晏：「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我都覺得你無比的可憐，宋霽雲，接下來就是你了，這一次，我看誰還能來救你！」

北秋晏的劍距離宋霽雲頸間還有分毫的時候，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彈開了，他退後了好幾步。

林月兒及時趕到，落在了宋霽雲面前：「找了你很久，沒想到你竟在這裡！」

北秋晏：「怎麼會是你？」不敢相信。

林月兒：「你做了那麼多無法原諒的事情，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二話不說，直接衝上去。

北秋晏還不想死，他知道自己不是林月兒的對手，所以想逃跑，但是這一次，林月兒是不會給他機會的。迅速，果斷，一劍貫穿了北秋宴的心臟，然後拔出劍，鮮血瞬間噴涌而出，北秋晏隨後倒在了地上，咽了氣。

林月兒蹲在宋霽雲面前，宋霽雲緊緊抱著鐵蛋，察覺到有人在眼前，宋霽雲開始哭著求她：「求你幫我救救他吧！救救他！」

宋霽雲突然暈倒了，林月兒扶住他。

林月兒流著淚os：對不起，阿霽哥哥，我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