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山鬼（十五）
一顆子彈脫膛而出，在夜色下冒著火星，精準地穿過了老孫的頭皮，瞬間在其茂密的黑髮上燒出一個窟窿。
我面無表情地放下手槍，人啊，不能太心軟。
要不然，就會像我一樣，明知道這子彈打不死這猴毛，還是沒有瞄準。
「哇艹！老川，你特么的有病吧！不就是晚點跟你說了一下，你丫至於………你大爺！站住！你要幹啥！！」
我微微一笑，默默從後座取出了一把ak，順便拆開一根棒棒糖放進嘴裡。
嗯，由於戒煙了，所以我一般身上都備著些棒棒糖，嘴裡沒點東西總差點感覺。
「噠噠噠噠噠噠！」
我熟練地扣下扳機，朝我前方直接掃射，聽著某猴毛鬼哭狼嚎的慘叫，看著這夜色中從槍口四濺的火星，我的心情總算是好受了一些。
一分鐘后。
一梭子打完的我，一臉微笑地來到老孫面前，瞅著其狼狽的樣子以及不能看的髮型，心裡滿意至極。
然後，我毫不留情繼續抄起槍桿，直接朝這猴毛臉上砸去。
讓你丫的不早說！
讓你丫的看勞資笑話！！
讓你丫的瞎開車！！！
足足半小時后。
心情平靜的我重新回到了副駕駛上，瞥了眼駕駛座上鼻青臉腫，不成人樣的老孫，一臉淡定地說道，
「開車！」
至於與這猴毛合夥的依諾小蘿莉，哎，怎麼說我也是個大人，還真能跟小孩子見識不成。
我隨意抬頭瞥了眼後視鏡，看著後座捂著明顯紅腫的額頭，眼淚汪汪，嘴裡叼著棒棒糖，小臉咬牙切齒地盯著我的山鬼小蘿莉。
心情當然是更加舒暢，願賭服輸，一根棒棒糖賭一個腦瓜崩，不過，山鬼小蘿莉你自己運氣不好，這就不怪我了。
駕駛座的老孫偷偷摸摸地瞅了我一眼，我都不用想，都知道這猴毛在鄙視我，心裡罵我無恥，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打人也是個力氣活，現在已經腰酸背痛的我，還是懶得搭理老孫了。
「對了，老孫，子彈這些東西應該傷不到你吧，你剛才用得著那麼慘叫嗎？戲過了啊。」
我隨口笑著說道。
「放你丫的屁！傷不到歸傷不到，但特么又不代表我不疼啊，你老川揍我一拳我都疼，你丫覺得那玩意穿過我身體我不疼？」
老孫揉了揉腫了起來的臉頰，呲牙咧嘴，沒好氣地朝我說道。
「你堂堂孫行者，還怕疼？」
我聞言笑了笑，當即揶揄老孫笑著說道。
「怕疼自然是不怕的，以前比這疼的多事我都快記不清我經歷多少了。」
老孫隨口說了一句，緊接著一臉興奮地說道，
「但我得參加山鬼們的宴會啊，被你老川真要拿槍穿幾孔，雖然很快會癒合，但肚子腸子啥的，還是會殘餘那炙熱的感覺，影響我一會進食，品嘗美食的口感！」
我默默捂臉，內心滿是無語，沒好氣地看著身旁興奮大喊的老孫，心裡是一句話也不想說。
完蛋！
這猴毛沒救了！
來了這小院沒幾天，已經從一個熱愛火鍋的猴毛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底的吃貨了。
額，貌似好像也不能怪老孫，以趙老爺子的手藝，變成吃貨可能也是很正常的吧，山鬼們給趙老爺子辦的宴會……
……長生種的美食一定很好吃吧……咳咳，呸！我特么想啥呢！
我趕忙甩了甩頭，心裡滿是自責痛恨，趙老爺子已經過不了多久，就要真正地逝去了，我特么還在這惦記山鬼給趙老爺子提前開的「追悼會」？
我趕忙回頭看去，想要確認一下依諾小蘿莉是精神狀態。
「呼…呼…呼呼，好餓啊……好想吃排骨…呼呼…」
後座上的山鬼小蘿莉不知何時已經沉沉睡去，嘴裡叼著棒棒糖，迷迷糊糊地說著夢話，還順著嘴角流下一絲晶瑩的口水。
麻淡！
我一個普通人瞎操什麼心啊！
擔心，懷疑這山鬼小蘿莉情緒失控，做出什麼可能毀滅世界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的好吧！！
我從心地給自己蓋上了溫暖的外套，隨手將車內的暖風開到了最大。
「那個，老孫，到了叫我啊，我先眯一會。」
「等等，老川，我……」
補覺補覺，勞累的我才懶得聽老孫說什麼，捂住耳朵就光速入睡。
老孫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秒入睡的我，又瞅了瞅後座睡得正香的依諾小蘿莉，嘴角一陣抽搐，滿臉欲哭無淚。
「我特喵的不認識路啊！」
某悲催猴毛如是如此小聲喊道。
睡覺的幸福時光總是短暫的，尤其是隨著人漸漸步入中年以後，更是感覺睡覺的時間根本不夠。
當我明明只感覺睡了十分鐘，實則已經睡了快一個小時的我，被一臉怨念的老孫粗暴地喊醒，對這種睡覺就會飛快流逝時間，感觸更深了。
「咦？老川，你臉消腫消得挺快啊，這麼快就沒了？」
我有些驚奇地看著重回帥氣的老孫。
老孫一臉無語，沒好氣地往前推了我一把，「廢什麼話，到地了。」
「哇！瓊靜姐姐！」
「依諾妹妹！」
我剛抬頭看去，一道小小的黑影就嗖的一下從我身旁掠過，直接撞進…唔，撞進一個好大好大的懷裡。
眼前的女子膚如凝脂，眉似柳黛，一對細長的丹青眼眸中水波流轉，笑意漣漣，正抱著撞入懷裡的依諾小蘿莉原地轉圈。
由於身著國風旗袍，修長白皙的一雙大長腿展露無疑，白的有些晃眼。
低頭不見腳尖，便已為人間絕色。
朝顏如畫中絕，唯驚嘆仙子獨來。
我一時有些失神，隨即二十九都不知害羞為何物的我，不由得有些臉紅。
「怎麼樣？」
我感覺後背被人輕撞，回頭看去，正好對上老孫一對玩味的眼神。
「什麼怎麼樣。」
我輕咳一聲，小聲沒好氣回了一句，努力恢復一臉淡定。
老孫臉上閃過無語，湊到我身邊，沒好氣地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裝啥啊，老川，我可告訴你，這瓊靜在所有山鬼中，也是最漂亮，身材最好，氣質最好一個，這你老川都不滿意？」
滿意個啥啊，我一個普通人能跟人家有什麼交集，估計……等等，老孫這話的意思是，他已經把所有山鬼都認識一遍了？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隨即猛然抬頭看向老孫，心裡當即有種不好的預感。
「兩位，真是見笑了，剛才我們還在商量，要選一位，去邀請你們過來了呢。」
還沒等我開口詢問老孫，溫和輕柔的嗓音如春風般響起，正是一手拉著依諾小蘿莉，俏臉滿是笑意的瓊靜。
嗯，此時的依諾小蘿莉不但已經沒有了燒焦的頭髮，黝黑鍋渣的小臉，連額頭上的紅腫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我不免有些驚嘆眼前女子的手段神奇，這才是長生種的正常展開啊。
「小妹之前的任性給兩位貴客添了諸多麻煩，瓊靜在這裡先代我家小妹告歉。小妹年幼，還多不通人理，還望兩位見諒。」
「沒…沒事，沒事。」
我趕忙擺手，有些慌亂結巴地說道。
對不起！我給人類丟人了！！
我內心淚流滿面，按道理，都這麼大了，我怎麼可能還會結巴啊，但抬頭看了眼面前優雅展露身姿，欠身道歉的瓊靜。
貌似也不能怪我哈。
「瓊靜小姐，冒昧前來，多…多有打擾，我…我叫孫天……」
廢物！
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你咋這麼廢呢！
沒見過女的是咋滴！！
「孫天川先生對吧，這位行者先生之前已經向我們詳細介紹過你了。」
瓊靜笑吟吟地看著我，眼神里滿是笑意，抬手示意相邀。
「這邊請。」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周圍這些美崙美央的建築，復古式的庭園樓閣，假山，小溪，花鳥蟲魚；最明顯，最吸睛的無疑是前方那矗立的水晶閣！
即便是在夜色下，也不斷往外散發著清爽，溫暖的白光。
明明是座清冷的水晶閣，卻讓感覺分外溫暖。
我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感覺，也不清楚明明是夜晚，周圍這些建築，花木卻如白天一樣一清二楚，有著各自原本的顏色。
只能將這一切歸功於長生種的偉力！
「孫先生這一切覺得如何？」
「美不勝收！」
我發自內心地感嘆贊道。
「那就好，其實這也是我們看了你們人類的建築，從中獲取靈感，然後用了一點點小法術，建造而成的。」
瞧瞧！
這才是正宗的長生種的格調啊！
我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身旁的老孫，內心滿是鄙視，你丫腦子就是火鍋的猴毛能不能學學！
「對了，瓊靜小姐，趙老爺子呢？」
我舉目環顧，周圍大多是各式各樣服裝，隨便拉出一個，都能秒殺外面的最火的女明星的山鬼。
嗯，山鬼原來都是女的啊。
不過老孫審美倒是正常，我身旁這位，確實是這「女兒國」中最美的那個「國王」。
但卻沒看見今晚宴會的主角，趙老爺子，甚至連剛才的依諾小蘿莉，此時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