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山鬼（十四）
酒足飯飽，自是酣睡時刻。
原本老孫是想喝些小酒的，但我有過上次的前車之鑒，深知這猴毛又菜又愛玩，所以這次統一換成了飲料。
「喂，老川，我說，你丫不讓我喝酒就是為了讓我洗碗是吧？」
圍著圍裙，滿臉怨念的老孫，指著摞得高高的一堆碗，沒好氣地朝我說道。
「哪能啊。」
我隨口說道，一臉愜意地靠在沙發上品著飲料。
這什麼牌子的？真好喝。
「趙爺爺今天主廚，我打下手，洗碗這活就算你老孫喝了酒，也還是你的，瞎想什麼呢？」
我一臉淡定地說道。
「那不還有……」
老孫脫口而出的話說了一半又憋回去了，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趴在沙發，晃著小腳，玩著平板的依諾小蘿莉，默默繼續洗碗了。
嘖嘖，沒喝酒都差點飄了，老孫啊，你這是搞不清自己的位置啊。
我一臉淡定，摸了摸鼓圓的肚皮，渾身每一根神經都不想動。
這就叫有先見之明，比起飯後洗碗肯定是飯前打下手更為合適。
我起身伸了懶腰，直感困意連連，於是轉頭看向趙老爺子跟依諾，笑著說道
「趙爺爺，依諾，我先去休息了，午安。」
「去吧去吧，別在影響姐打遊戲。」
「午安啊，小川。」
我禮貌地朝趙老爺子微笑了一下，隨即瞥了眼擺著小手，專註遊戲的山鬼小蘿莉，懶得搭理，轉身朝我房間走去。
這一上午累得，好好睡它一覺吧！
「老孫，碗洗乾淨點啊！」
我抬頭喊了一嗓子，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我知道老孫一定聽見了我這關心的問候的，於是我心情舒暢，無比輕鬆地睡午覺去了。
可能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晚上。
中間我迷迷糊糊間聽到客廳，或者院子里，發出了什麼爆炸似的重響，但陷入睡眠狀態的我卻根本睜不開眼睛。
大不了死就死了，我要睡覺。
嗯，人在半睡半醒間，尤其還是沒睡夠的狀態下，大腦是根本沒有腦子的。
所以當我吹著冷風，被凍醒過來，揉著惺忪迷糊的雙眼，下意識地穿過一個窟窿來到院子里的時候。
抬頭看了眼黑下來的天色，以及在院子沉默望著前方的老孫。
我揉著眼睛走了過去，拍了拍老孫肩膀，隨口說道，
「老孫，晚飯趙老爺子開始……我艹！」
我看著正前方一個約半徑一米多的圓形深坑，頓時睡意全無。低頭一看，地面焦黑好似燒焦的痕迹從這個深坑一直延續到我的房間。
正對我房間內床的牆壁有一個分外明顯約一人高的窟窿，差一丟丟就碰到在床上睡著的我了，不出意外的話，我剛才是這個窟窿裡面來到小院的。
這也解釋了我為什麼會感到涼意，以及被凍醒了。
「啥…啥情況啊？依諾那小蘿莉把廚房炸了？！」
我有些懷疑人生地說了一句。
此情此景，不得不說，山鬼小蘿莉的廚藝天負還真牛啊！
「你才炸了，你全家都把廚房炸了！」
沒好氣的氣憤御姐音當即從下方傳來，我順著聲音低頭看去。
只見小臉烏漆墨黑的山鬼小蘿莉正磨著虎牙，一臉不忿地朝我吼道，燒焦炸毛的頭髮加上其黑不溜秋的小臉，完美地與夜色融在了一起。
「噗呲，哈哈哈！」
我當即沒忍住就笑了出來，就你這形象，就你這頭髮，現在說不是你依諾小蘿莉炸了廚房我都不信了！
「不是，老川，不是廚房炸了，也不對，廚房確實炸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趙老爺子被抓走了。」
老孫見狀無奈說了一句。
「啥？」
我笑容瞬間一僵，滿是愕然，低頭一看山鬼小蘿莉，只見其水靈的大眼睛內已滿是晶瑩。
「趙老爺子，被一群突如其來的山鬼抓走了，我和依諾出來阻止，在與她們交手過程中，不幸炸了廚房。」
老孫繼續無奈補充說道。
我心中一寒，隨即面色瞬間冰冷下來，轉身就朝後面走去。
「喂，老孫，你要幹啥？」
「幹啥？去救人啊，幹啥！老孫，去把車開過來，依諾，之前真人cs遊戲那些槍呢，我知道你既然有空包彈，但肯定就不是只有空包彈，對吧？」
我感覺我整個人冷靜得可怕，聲音冷的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我此時滿腦子沒有任何其他想法，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救人！
「等會，老川，你還……」
「閉嘴！老孫，你特么少磨磨蹭蹭的，這兩天飯你也沒少吃，別特么告訴我，你現在慫了，是個人就快去開車。
別特么讓我看不起你！」
我眼神冰冷，一臉平靜，冷冷地盯著老孫說道。
「去，依諾，麻煩你給我準備幾把手槍，一把ak就行，至於手雷什麼的，越多越好吧。」
我隨口低頭朝著身旁有些愣神的山鬼小蘿莉說道。
長生種，不老不死，且各有各的奇特能力。
對面同樣是一群山鬼，但從她們可以從老孫，依諾手裡擄走趙老爺子的情況看，戰力肯定不容小覷。
起碼就這麼規模的爆炸，就已經能夠輕易奪走任何普通人的生命。
那麼，光靠槍械的話，能夠救回趙老爺子嗎？
我有心給王小海那死胖子打個電話問問，但手機上的沒信號卻如同一盆冰水澆在我的心底。
麻淡！
連個無視空間能通話的什麼黑科技衛星電話也不發！
雖然我不知道我此時想的東西王小海那有沒有，但這並不妨礙我此時大聲抱怨。
「滴滴！」
鳴亮的喇叭聲在我身邊響起，我起身拉開車門上車，瞥了眼後座應有俱全以及看起來愣愣的山鬼小蘿莉。
「帶路，開車！」
我冷冷說道，老孫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說什麼，踩下油門，疾馳而去。
一路車內都很安靜，我看著一直沒信號的手機，心情沒來由得煩躁，同時也意識到，我現在坐的車已經是在依諾小蘿莉的霧氣指引下了。
只有山鬼能找到山鬼么？
我煩躁地丟掉手機，起身從後座上扯過一把手槍，熟練地在手裡拆槍，上膛，熟悉槍感。
每個男孩少年時都曾夢想過槍械的這種玩具，雖然之前我嘲笑老孫他們幼稚，但我以前也沒少玩。
更是在大學期間辦了張靶場卡，大學里勤工儉學，兼職賺的錢，全砸裡面了。
結果，也就勉強練了一手還算可以的手槍。
會害怕嗎？
我盯自己握緊手槍的手掌，有些愣神。
「老川，其實你……」
「行了，老孫，不用勸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也許你想說我就一個普通人，不應該插手你們長生種的事。
但趙老爺子也是普通人啊，而且……」
我抬頭看了眼後視鏡，後座上小臉黑溜溜的依諾小蘿莉還是揉著眼睛。
「而且趙老爺子也不該就這麼沒了，反正我感覺我活得也還好吧，其實現在跟著你們去，連我自己都很詫異，按理說我不是這麼不要命的人。」
我緩緩閉上雙眼，嘴角上揚，自顧自地繼續笑著說道，
「不過我倒也沒什麼遺憾，頂多對不起我家那老頭跟我媽，能夠轟轟烈烈死去，也挺像個結局不是，比之前那一眼到頭什麼老死病死……」
「其實趙老爺子只是被山鬼們抓去做飯了。」
「………在床上得什麼壞病等死好太多了，能接觸到老孫你，其實我覺得……啥？我艹！你丫說啥？！」
我瞪大眼睛，手槍更是直接被扔飛。
「我說，其實趙老爺子只是被山鬼們抓去做飯了，沒啥危險的。」
老孫縮著頭，弱弱說了一句。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老孫，聞言迅速扭頭看向後座依諾小蘿莉，小黑蛋蘿莉點點頭表示就是這麼回事。
我特么日你大爺！
我氣得直接一拉手剎，瞬間一腳就朝駕駛座上的老孫踹去，一腳還不過癮，我拉開駕駛座車門，又是一腳直接將老孫踹飛。
「你特么的不會早說？！」
麻淡！
我特喵剛才差點就煽情落淚了！
此時我的心裡不知道是欣喜，羞憤，還是惱怒，反正拉開車門，就下了車。
「砰！趙老爺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跟你老川說了，被抓去做飯了，趙老爺子沒幾天了，山鬼們那邊想給趙老爺子開個宴會，就帶走了嘛。」
「那你特么說是被抓走了？」
「趙老爺子被她們帶走，就沒人做飯了，這不是抓走這是啥？」
老孫一邊躲避我的拳打腳踢，一邊理直氣壯地說道。
艹！
「那院里的深坑？」
「廚房炸了，依諾在廚房跟其他山鬼打鬧，不小心直接點燃煤氣，炸了廚房，還好趙老爺子被保護得分毫未傷。」
「那為啥依諾一直哭？」
「啥？她那是被煤氣，還有洋蔥，辣椒，一堆燒焦的調味料熏的。」
毀滅吧，我累了。
我忽然感覺我現在還不如特么直接原地去世了呢。
好特么的社死啊！
「這事不能賴我啊，那會正忙著做晚飯，山鬼們都來了，老川你又跟個死豬似的睡不醒，醒來我就說了一句，你跟要殺人似的，我特么那不是被嚇到了嘛。
再說了，我這也不趕緊找到機會，跟你老川解釋了嗎，不能都怨我啊，依諾也被老川你那會嚇到了……」
「咔當！」
我面無表情，將手槍上膛，抬起對準眼前這喋喋不休的貨色。
「喂喂，老川，冷靜冷靜啊，你這樣是犯法的你知不……」
呵呵，這根話嘮一樣的猴毛還是早點再見比較好，省得禍害人類。
我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我艹你大爺，你來真……」
「砰！」
世間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