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山鬼（十六）
瓊靜聞言先是俏臉微愣，隨即美眸看了老孫一眼，又看了我一眼，閃過一絲疑惑，這才繼續笑著解釋說道，
「趙老前輩，現在應該是在廚房料理食物吧，依諾妹妹應該也去那裡了。」
趙老爺子，在做飯？
好像有哪裡不對，又好像沒有什麼不對。
我之前以為只是老孫那個傢伙隨口瞎說的，這麼看來，山鬼們還真把趙老爺子抓，啊不，邀請來做飯？
然後給趙老爺子辦宴會，額，自己給自己宴會做飯………
「那…那個，因為我們雖然學習能力很強，但似乎在廚藝這一領域上，所有山鬼都沒有什麼天賦。」
瓊靜俏臉難得閃過一絲羞意，美眸垂下，輕聲不好意思地說道。
原來如此。
合著這是種族缺陷。
我說呢，難怪之前廚房會炸得那麼徹底，當時的情景怕不是比我想象的還是可怕。
我笑著點點頭，表示理解，世界上從來就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物。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啊，如果要參觀的話，瓊靜小姐就不用麻煩了，直接帶我們去廚房就好了。」
我笑著繼續說道，心裡卻有些不好意思。
看來老孫是在我醒之前跟山鬼們交談過了，然後估計是希望能帶我這個普通人四處逛逛，參觀一下之類的。
難怪這一路上，山鬼美女們的眼神不是看向老孫就是看向我，還不時捂著嘴偷笑，指指點點，老孫這個傢伙還偷偷摸摸地回應。
有心了啊，老孫！
我抬頭看向身旁裝作一臉平靜的老孫，心裡沒由得有些感動。
「老川，難得來一回，逛逛再說，宴會晚飯反正還有一會。」
老孫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拍了拍我肩膀，笑著跟我說道，還給我甩了個「你懂」的眼神。
「沒錯，孫先生，前面馬上就到了，行者先生可還為您準備了一份大驚喜呢！」
咳咳，還有禮物，這太不好意思了吧？
我內心感動之餘還有些不好意思，但身體還是從心地跟在了瓊靜，老孫身後，踏進了一間掛著篆文牌匾的小閣。
對篆文幾乎一無所知，就這麼一頭興沖沖地踏進這間到處都是紅繩裝飾的閣樓。
然後……
「孫先生，這些都是我們族群，有意願想嘗試一下人類愛情，願意跟孫先生你相親的適齡女子，您看您要先和哪位互相了解一下呢？」
我大腦當時宕機。
儘管面前都是我前半輩子，都不曾見過各有特色，宛如天仙一般的純天然美女，但我還是瞬間忽略這些或大膽，或好奇，或害羞，或興奮，或火熱的眼神。
轉身抬手，第一時間眼神冰冷地鎖定了某根想要逃跑的猴毛。
麻淡！
「老孫，加油啊！能不能脫單就看你自己了，這裡隨便騙一個出去你都大賺了！」
老孫佯裝一臉平靜，實則眼神興奮，滿是鼓勵地看著我。
大賺你大爺啊！！
我氣得肺都炸了，瑪德，勞資還真是謝謝你啊，兩次當眾社死，兩次啊！
你老孫特么比我家那老頭還著急我找對象是吧？！
相親你丫大爺啊！！！
我內心滿是咆哮，要不是理智強壓我注意場合，我恨不得直接上去就揍死這猴毛。
之前我怎麼就留手了呢？
早知道，我那會就得把這貨直接突突瑪德個一百遍啊！！
「那個，孫先生，孫先生，您這是，要先和我這些姐妹當中哪位交流呢？」
瓊靜俏臉有些迷惑，看著一直跟老孫眼神交流的我，還以為我可能有些害羞，於是笑著又跟我說道。
我聞言內心淚流滿面，但表面還是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瓊靜小姐，實在是抱歉，老孫他之前可能誤會我的想法了，我目前並沒有談戀愛，結婚，找對象的打算。」
「啊？難道你今年不是二十九？」
瓊靜失聲驚呼，俏臉滿是驚訝。
「額，我是二十九……」
「是沒房吧？」
我有些尷尬，但還是摸了摸鼻子，點了點頭。
「沒車？也沒存款，然後因為有輕微暈車也沒有考過駕照？」
不知道為何心裡莫名悲傷的我，還是一臉苦笑，點了點頭。
「家裡老人催婚？然後一直相親失敗？」
瑪德！
老孫你個智障特么究竟說了我多少！
還有，我特么就沒相過親，哪來的一直相親失敗？！
「孫先生，可能是您有些誤解。」
瓊靜俏臉嚴肅，然後一雙美眸直盯著我，認真開口說道，
「我們山鬼雖然是長生種，但對於感情這件事，還是很遵從人類，或者說是華國古代婚姻觀念的。從一而終，白頭偕老，執子之手，不離不棄。
這是我們山鬼嚮往並且渴望的愛情，如果山鬼真的愛上一個人的話，認定一個人的，那麼在與這位人類定下誓約后，會放棄自己這一身修行，守候在其身旁。
直至人類因壽命逝去，山鬼亦是散去神識，重歸一縷薄霧，歸於天地。不求千載歲月，若遇良人，只伴一世。」
我滿臉震撼，張了張嘴，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而且，由於山鬼與人類無法誕下子嗣後代的緣故，山鬼們還會同意她們的伴侶可以再找一個同族適齡女子，尊重其族群繁衍後代的想法。」
老孫乾咳一聲，一臉淡定，不緊不慢地補充說道，還不忘給了我個「你賺大了」的眼神。
乖乖！
我感覺我下巴都直接驚到了地上。
這山鬼，我丟，這麼痴情，這麼…額，通情達理的嗎？
「山鬼緣起天地，自歸於天地，但世間萬物萬事，唯有情之一字難得。所以，這是每個山鬼在漫長歲月都嚮往並且渴望的事物。」
瓊靜輕聲說道，美眸似乎不知看向何處，又在想著什麼。
情之一字么？
我沉默許久，不由得想起我家那老頭和我媽，嘴裡流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
「抱歉，瓊靜小姐，可能之前是我沒說清楚。」
我抬頭抱拳，一臉誠懇，看向了瓊靜以及其身後千媚百態的山鬼，認真說道，
「我自認不是良選，故不敢耽誤各位山鬼心中所願。如果可以，我也想體會一下瓊靜小姐說的那情之一字，遇見一個能讓我心動，讓我甘願付出的她。
而且我嚮往的是雙向奔赴，所以對相親一途多有抵觸，如果剛才因此表現出了什麼不禮貌，得罪各位的舉動，還請諸位見諒。」
「所以呢，你到底先看上我這姐妹中的哪一位？」
瓊靜俏臉認真地看著我問道。
哈？
我一臉懵。
「你沒房沒車沒存款，現在社會很難找伴侶的，而且我們山鬼哪一個化形，在你們人類審美當中，都是上乘。
而且我們也與時俱進，現在已經是自由戀愛，可以嘗試的時代了，命定之人又不是隨便就能找到，所以山鬼們也要相親，也要去追求，不過，在不認定你之前，是不能有身體接觸的。
但我們山鬼會全心全意地照料你的，努力學習並扮演一個妻子的角色，而且，萬一孫先生您就是我這些姐妹當中哪位的命定之人呢？」
瞅著眼前滔滔不絕的瓊靜，我目瞪口呆，愣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怎麼樣，老川，夠意思吧，隨便帶個出去，又漲面子又有人照顧你。試試又不吃虧，而且你在她們當中要是評價不錯，就算這個成不了，後面還有一大堆願意跟你嘗試，這麼多，指不準哪個就成了呢。」
老孫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攬過我肩膀，小聲朝我說道，最後更是恨鐵不成鋼地來了一句。
「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要不是這次跟著依諾過來，你以為山鬼們會看上你，願意跟你個長得平平無奇，啥也沒有人談戀愛？把握住機會啊，老川！」
我麻了，渾身上下徹徹底底的麻了。
這特么丫的都什麼事啊！
可能就是老孫說的，試試又不吃虧，而且無論哪個，也真是我賺大翻的情況。
我自認不是聖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我卻也有自己的底線，有著自己的意志和標準。
可以嘗試，但抱著嘗試心態，僅僅是為了美色，裝樣子，有個人無微不至的照料的我，真的配擁有一份忠貞不渝的愛情嗎？
我是賺了，是爽了，但這些山鬼呢，這些對愛情有著最美好原始嚮往的山鬼呢？
可能人家山鬼當中早有人想到這點，也願意讓山鬼們去體會情傷，去積累愛情觀，去經歷痛苦后，找見自己的命定之人。
但是，這個給她們情傷，讓她們「成長」的人類，不能是我。
你大可說我矯情也好，自戀也好，無恥狂妄，小丑也好，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稍微有著自己意志的普通人。
我對愛情觀的嚮往，本能來源於我媽和我家老頭，我嚮往他們之前的愛情，所以也希望可以有一份平淡的奢望。
「抱歉，我並不打算跟任何一位山鬼進行嘗試戀愛。」
我一臉平靜，甩開老孫「你是不是瘋了」的手臂，一腳沒好氣地踹飛這廢物，好心辦壞事的猴毛，直視著瓊靜說道。
心中輕鬆而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