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鬼（十三）

這場極其無聊的真人cs終於結束了。

儘管我的得分數從第二場結束后就再也沒有變過，但我依舊以「7」分的戰績奪得了本次的mvp。

某猴毛只有可憐至極的「2」分，還是我為了保持自己得分數不被趙老爺子超過，故意送給他的。

「看開點，老孫，一場遊戲而已，輸了就輸了，贏了就贏了，大家玩得開心最重要嘛。」

我懷裡抱著半米高的金屬獎盃，裡面還有一個小巧精緻的純金獎盃，故作一臉淡定地拍了拍臉黑如鍋底的老孫。

唔，山鬼小蘿莉很是大氣，還給了真金白銀！

這怎麼說也得值個幾萬塊吧！！

我終究還是沒能抵禦住內心的衝動，拿起來，咬了一口。

「嗯？老孫，你看什麼看，你這不是有2分嘛，又不是零蛋這種丟人的事，遊戲嘛，根本不重要嘛。」

遊戲而已，玩得開心就行嘛，你老孫心眼也忒小臉吧。

老孫黑著臉，沒好氣地瞅了我一眼，良久，才憋出一句，

「你丫老川說這話說時候，能不能把你呲出那大牙，往裡收收？」

我聞言，摸了摸早已上揚的嘴角，神色有些尷尬，隨即恢復一臉淡定。

區區遊戲而已，我完全不看重的，不過能贏也就順手贏了，畢竟這不還有個獎盃嘛。

「小川厲害啊，這戰術一套一套的，我這老頭子根本反應不過來。」

趙老爺子鼓了鼓掌，一臉讚歎地朝我說道。

「哪有哪有，您才是老當益壯，寶刀未老，這得分殺敵數，您可是排第二啊！」

我趕忙一臉謙虛地說道。

「老頭子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難道不是你小川讓我的？」

「趙爺爺您說啥啊，您那技術，您那刀，我都沒來得及讓，就沒了啊！」

「哈哈哈哈哈，小川你太謙虛了，走走走，想吃什麼，老頭子給你做，儘管點，就沒有老頭子我不會做的菜！」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來給你打下手吧。」

山鬼小蘿莉和某猴毛對視相覷，皆是面無表情，不約而同地吐出兩字，

「無恥。」

半小時后。

回到小院的我們休息了一會，就開始準備起了午餐。

畢竟時間不早了，再不準備可能一會午飯就晚點了。

「喲喲喲，mvp，得分7分，小川可真厲害呢。」

我有些無語地看著來到廚房，湊到我身邊陰陽怪氣的山鬼小蘿莉。

「你來這幹啥，坐在沙發等著吃不就行了。」

我隨口說著，手上有條不紊地擇著蔬菜，又取過一塊豆腐，細細按照趙老爺子的要求切好。

雖然我這手藝比起趙老爺子，那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有著豐富生活經驗的我，起碼還練就了一手，趙老爺子都能說一句不錯的刀工。

「這不是看看咱們這次比賽的冠軍嘛，誰能想到一個二十九的老男人還能這麼強啊。」

聽著這飽含怨氣的話語，我沒好氣地放下手裡菜刀，低頭說道，

「喂喂，過分了啊，二十九怎麼就老了，再說，我最後那場不是把能讓的人頭都讓你了，要不然你依諾哪來的6分，跟趙老爺子一塊第二？」

「哼。」

依諾小蘿莉撇了撇嘴，小臉酸溜溜地說道，

「那我也是第二，又不是第一，更不是mvp。」

服了！

這山鬼小蘿莉對遊戲輸贏這麼執著的嗎？

「那我把那個大獎盃讓給你，行了吧，去拿吧，別打擾我切菜了。」

我隨口說道，將手中的土豆按住，全神貫注，集中精神，仔細努力切薄切細。

土豆絲是最簡單的一道菜，卻是最能見刀工的一道菜。

真正的大師能夠根根薄厚均勻，長短一致，四面連一毫米的誤差都沒有。

至於為什麼不用擦片切，其實如果要追求口感最佳以及美觀，根根長短大小一致是標配，這也是絕大多數機器難以做到的一點。

「真的？」

依諾小蘿莉不可置信地興奮大喊一聲。

嚇得我手一抖，剛好不容易切了一半的土豆當即偏了刀鋒，得，剩下的半個土豆基本是廢了，一會切塊燉湯吧。

「真的。」

我沒好氣地看著山鬼小蘿莉說道，拎起這小蘿莉的衣領就扔到了廚房外面。

「自己去拿，別煩我切菜，你不餓，我早就餓了。」

「小川你最好了！」

我懶得搭理這生龍活虎的山鬼小蘿莉，關上了廚房門，經過這麼多次接觸，我現在也已經習慣了這有些瘮人的御姐音賣萌了。

習慣果然是個可怕的東西！

我重新回到案板前，打算開始按照趙老爺子之前告訴我的要求，處理一塊五花肉。

心裡卻沒由得想起剛才依諾小蘿莉的亂竄蹦躂，嘴角不禁上揚。

還真是個小孩子啊！

連句川哥都不叫，起碼你現在的二十五歲還小我四歲不是？

一點都不可愛。

我沉下心神，還是將全部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塊肥瘦正好，看著就品質上佳的五花肉上，小心翼翼地仔細切著。

嗯，我也就只能幹一些刀工小活。

趙老爺子那邊處理的鱸魚，肉雞，丸子，調料，麵糰等才是大頭。

今天中午趙老爺子很高興，所以打算做好幾個硬菜，光是聽著趙老爺子念的那幾個菜名，我就飢腸轆轆，口水直流。

為了儘管吃到這頓豐盛的午餐，全力打好下手才是我現在最重要的事。

至於山鬼小蘿莉，嗯，用趙老爺子的話來說，她做的只能勉強吃不死人。

某根猴毛的話，你能指望一根腦子裡全年365天無休都是火鍋的玩意，會做飯？

廢！

我內心滿是鄙視。

什麼長生種，一個比一個廢，活那麼長啥也不會！！

足足一個半小時后。

雖然趙老爺子和我使出了渾身解數，這頓午飯還是不可避免地晚點了。

無它，趙老爺子又想做多一點，又要每道都做到起碼自己滿意的程度，哪怕這幾道硬菜都不是費時間的大活，也還是晚點了。

當然，我是完全不介意的，哪怕等個三天三夜，能吃到這桌菜，我也是心甘情願。

瞧瞧這塊泛著金黃光澤，緩緩往下滴著黃油的雞肉，撲鼻的香味順著鼻腔直達你的天靈蓋，光是聞一下就足以口水流個三尺。

而當你將它放進嘴裡，再配上一口白如玉，香噴噴的大米飯，從心裡不斷湧出的幸福感簡直是世間最好的讓哥哥享受，讓你恨不得連舌頭也一塊吞進肚裡。

沒錯，旁邊那兩個狼吞虎咽，臉都埋進碗里的長生種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點都不懂細嚼慢咽，不知道享受，不懂得優雅。

我慢條斯理，學著對座上趙老爺子的樣子，優雅地進食，心裡對這些長生種的鄙視，默默加一。

瞧你們這點出息。

「小川啊，今天幫老頭子我切菜，累壞了吧？」

趙老爺子滿是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有沒有。」

我趕忙笑著說道，眼神瞥過我那貌似勞累過度，不住顫抖的手腕，繼續艱難而又幸福地品嘗美食。

莫名有點想哭，趙老爺子做了個這麼多，應該不會被搶光吧？

「唉，還是老了啊，要是以前，老頭子我連做兩桌滿漢全席，五天五夜不合眼的掌勺，那也是輕輕鬆鬆。」

趙老爺子搖搖頭，先是對過去的自己感嘆唏噓，隨即一臉欣賞地看向我，

「小川你要是干這行，其實還是有點天賦的，要是從小練起，跟著我一塊走南闖北，也不見得最後成就會比我弱了。」

我可真是受寵若驚了，連連擺手，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趙爺爺您這可是太過了，我自己多大本事我自己還是清楚的，我從小就不愛吃苦，能坐著絕對不站著，可當不起您這稱讚。」

我學生時代那二十年的辛苦為了啥，不就是為了考個編製，抱個鐵飯碗，日後過上輕鬆的生活？

雖然結果與我當初設想的大相徑庭就是了。

「您讓我這偶爾做一次還行，就今天這打下手，再稍微忙個一會，我也就不行了。我這人啊，沒毅力，沒韌性，成不了大事。」

我滿是苦笑地朝趙老爺子說著，心裡卻一閃而逝了一絲迷茫。

大概我當初努努力，可能會有更好的人生？

算了吧，還是享受眼下美食最重要吧。

平平凡凡的生活不好嗎？要不是運氣衰碰見了我那智障領導，估計我現在還在出租屋自己怡然自得的生活吧。

不過，現在這，也很不錯就是了。

誰說，現在的我，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

我朝趙老爺笑了笑，看了眼身旁的老孫跟依諾小蘿莉，繼續滿臉幸福地進食。

趙老爺子見狀笑了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直到我再度夾起一塊魚肉的時候，我才聽見趙老爺子悠悠地說了一句，

「哪有什麼人一生下來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幹什麼會失敗，幹什麼又會成功。」

「人生最精彩的不是過去未來，而是永遠充滿未知性的現在，這誰也說不清的現在啊。」

彼時的我，只當這是趙老爺子隨口的感慨雞湯，抬頭笑著點點頭，就又埋頭於乾飯當中了。

手腕已經好很多了，都別跟我搶！！

趙老爺子滿是欣慰地看著餐桌上爭搶食物的兩人一蘿莉，自顧自地夾了塊豆腐放進口中，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