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此非心間夢中人焉？

姜雲逸不知自己閉關多久，只記得一開始很糾結，最後認命定心修鍊。

.......

一年之前。

在石門關閉的時候。

陸凝霜沒有對他明確說出條件，出關后必然會得寸進尺的跟他索要。

一想到這裏，姜雲逸瞬間沒心情閉關，目光掃視着四周。

洞府並無特別之處，糰子般的有靈之精在姜雲逸腳邊蹦跳，精純的法力凝聚光，使之猶如金黃的琉璃般晶瑩剔透。

它們的存在像是守護著這方洞府。

它們也是唯一光源，有靈之精感受到姜雲逸心亂如麻的情緒，就一直在他腳邊活躍蹦達，試圖用這種方式安撫他的心緒。

煩悶的姜雲逸，見到腳邊活蹦亂跳的發光糰子往自己湊近，將他包圍使其動身不得，心緒也更加煩亂。

姜雲逸動腳本要踢走，但低眸看着這些發光糰子在褲腿處親昵的蹭啊蹭，努力討好和安撫自己，彷彿在說『不要生氣』。

見此一幕，姜雲逸終究還是沒狠心。

它們是無辜的，自己不該將把對陸凝霜的憤懣轉移到這些有靈之精身上。

「哎......」

姜雲逸長呼一氣，將心裏的煩躁壓制而下，蹲下身伸出食指指尖一縷功德匯聚，輕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們貪戀我的功德，拿去就別來煩我。」

指尖上的功德氣息，讓有靈之精喜悅圍繞在姜雲逸左右蹦噠，像是在慶祝。

不過姜雲逸並未理它們太多。

如今也出不去，姜雲逸乾脆走到洞府深處，盤坐在地，單手撐著下顎，越是急躁姜雲逸越不會順利突破，甚至會導致失敗，所以他必須得解決問題。

究竟要不要欠陸凝霜這麼一個人情？

沒等他想清楚。

有靈之精就跟着他同樣來到深處，這讓姜雲逸滿臉無奈。

「跟着可以，但你們別靠近我了，難道忘記外面有位.......嗯，冰山魔頭。」

說出陸凝霜曾經的綽號，姜雲逸意外的替她害臊和羞恥。

雖然這個綽號不是陸凝霜取的，而是曾經的師兄師姐、以及師弟師妹默認的。

但姜雲逸也是為了它們好，畢竟陸凝霜連不過十歲的孩童都嫉妒，因此姜雲逸覺得她很難不會對有靈之精產生抹滅的想法。

見有靈之精不明白的樣子，姜雲逸就對它們扮出冷冷的表情，模仿陸凝霜俯瞰一切的神態，說道：「就是那位一身黑衣，煞氣很重，時刻保持着和我現在一樣的冷臉，看起來就知道是不好相處。」

隨着他將陸凝霜的特點說出，有靈之精很快就聽懂姜雲逸的話，不過想到陸凝霜立馬哆嗦著身子，怕極了她。

「知道怕就好，可別靠我太近。」

話雖如此，這些有靈之精卻分外單純，明知道會得罪陸凝霜，但還是會為了讓姜雲逸安心而選擇安撫他。

眼看勸不動它們，姜雲逸只能說道：「好啦好啦，我也是想靜一下，你們總不能打擾我定心吧？」

這群小東西知道別人想要安靜，就不能打擾的原則，於是很快點頭答應下來。

只不過有靈之精剛要走，照亮洞府的光逐漸削薄黯然，隨着洞府變得黑暗，讓他回想起那時的絕望感。

此次姜雲逸沒錯失挽留的機會，當即開口：「等下！我是想要安靜的環境定心，也只是想讓你們別靠我太近，不是讓你們離開，我還需要你們幫忙照明。」

眾有靈之精奇怪的看他，似乎是在問『不是讓我們走嗎？』

「不是。」

他想了一下，給與條件：「這樣吧，你們幫我照明，等我閉關出世給你們一年功德吸收可好？我想閉關修鍊。」

功德對有靈之精而言卻很重要。

就在姜雲逸說完這句話時，周圍的有靈之精皆是乖乖聽話，站在不近稍遠的距離距離，照亮着漆黑洞府。

見狀，他鬆了口氣，開始定心。

「嗡嗡！」

姜雲逸身上閃爍著絢麗光芒，每一寸皮膚都被法力包裹，而後一層層光暈蕩漾開來，最終歸於平寂。

肉身和劍意在識海如陰陽游魚相融，兩種不同體系的加持，讓姜雲逸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像是背負着千斤巨岳一樣艱難，甚至還伴隨疼痛。

他要是和生前一樣，只選擇劍修一條道路發展，怕是早已經突破開靈邁入結丹境界，可惜這一世的姜雲逸並非只修劍意，而是劍體雙修，難度無疑增強。

光是從識海內擴大的面積，姜雲逸就能深刻感受到劍體雙修的困難性。

需要將兩者修鍊至該階段巔峰，並且有足夠的資源供肉身消耗，以及有足夠的悟性把劍意修圓滿，才能真正邁入結丹境界。

姜雲逸正在努力嘗試，即便積累如何雄厚，他只覺得自己的識海紫府如同饕餮巨獸般吞噬著一切，無盡的陽氣、劍意全部衝擊，卻始終不得突破。

全心全意運轉功法，體內血液奔騰，髮絲根根倒豎，猶如鋼針。

姜雲逸終是沉心修鍊，不知外界之事。

閉眼即入黑暗，睜眼亦有光芒。

至於為何姜雲逸的靈之精離開，會讓他如此激動，一是姜雲逸確實有點怕黑，但不是特別怕，只是會想起不好的事。

而不好的事情，就是在五百年前姜雲逸和陸凝霜曾被埋在遺跡山洞內。

當年，陸凝霜和姜雲逸下山歷練，與魔教相戰卻跌落一處遺跡山洞裏，相鬥的餘波引起崩塌，醒來時出路已被封堵。

沒人能出去，沒人能進來。

若非山洞足夠堅固，兩人才苟活下來沒徹底被活埋，只是無止境的漆黑彷彿見不到一點希望，平淡而空洞顯得寂寥。

所以姜雲逸每次在昏暗的環境，就比較想依賴他人，剛開始還不怎麼嚴重，不想在他死後又經歷過無止境的黑暗，被迫重溫不想回憶碎片......很是折磨。

現下。

姜雲逸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不再多想，選擇閉關修鍊。

唯有實力雄厚，才能獨擋一面。

結果一入定就花費數月。

後面好幾個月的修鍊中，在亂石坊市拍賣行換取到的無數天材地寶，皆是統一從納戒之中浮現而出，懸浮虛空。

一縷縷靈氣垂落，姜雲逸瘋狂吸收，他的體表有靈氣流淌，融匯貫通，將全身包裹，形成一道道靈氣旋渦。

他本能的吞噬這些珍貴資源，補充消耗，而後繼續修鍊，故而一舉破開瓶頸。

四季交替。

這一日，一聲轟鳴。

「轟！」

洞府震顫。

姜雲逸體內一陣轟鳴，伴隨雷音炸響，雷光閃爍，自蘊形成一片雷海，而他則盤膝而坐，渾身似有雷霆涌動。

那是雷擊木，本身就殘留着大能雷劫之韻，可先行替雷劫淬鍊肉身，也能在渡劫關鍵時候擋過一劫。

沐萬千雷霆，神聖威嚴。

他在衝擊結丹境界，這是一種質變。

府邸孕丹，丹文展露。

識海之中的紫府內，姜雲逸小心翼翼的將浩然陽氣與青竹劍意融合，而後運轉秘法引導兩種不一的力量朝着一處匯聚，交織衍化，緩慢結成一顆極品金丹。

.......

「轟轟轟！」

外界，玄州似乎卷進末日風暴，充滿壓抑的雷雲在蒼穹肆虐，恐怖的威壓席捲天際，驚呆無數修士。

關鍵此雷雲天威竟引得驚天動地。

在玄州各地無數閉關修士睜開雙目。

他們抬頭仰望蒼穹，臉色駭然驚懼：「這是什麼劫？為何如此恐怖？」

「天災！」

「天劫？」

「不好，恐有妖孽渡劫！」

此天威雷劫就如同天地不容，降臨毀滅，使眾人都是心神巨震，神情惶恐。

若真是妖魔妖孽，怕會為禍一方！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雷劫遲遲不見劈落，就好似找不到渡劫者一般的在上空迷茫。

這一點眾人看在眼裏，倒是覺得奇怪起來。

天狼部落。

見到此幕，山神高傲的抬起下巴，要知道天闕空間可是祂費盡千辛萬苦，才以神通製造而出，又豈會沒用。

只不過令山神沒想到的是，姜雲逸的道基居然能穩固到兩氣朝陽的地步，也就是劍意與陽氣皆是處在至巔。

「不知多少天才驕子，心氣浮躁倒在結丹雷劫下。」山神見到姜雲逸境界穩固無比，不由低聲感嘆：「反倒是大人的夫君，竟然修鍊得如此穩固.....」

若換做旁人，還真做不到他這一步。

因為年輕之輩對於「名」看得太重，有些原本是天之驕子，偏偏在境界不穩的情況下喜歡渡劫破境，導致自己殞命。

姜雲逸看似年輕，卻能沉得住氣不追求名與譽，就已出類拔萃。

「如此天賦，怕真遭天罰，大人到時候會怎麼做？」山神有些好奇。

沒想到的是，話音剛落。

天罰降世，萬靈枯。

石山附近百里生機皆被奪走，化作枯木，但是天狼部落在山神的庇護下安然無恙，卻只見天闕內陸凝霜凌空而去。

掐指施法，法則自如。

陸凝霜把尋不到渡劫者的天罰與雷劫，通通將一小部分接手，一點點引到洞府內給姜雲逸！

山神震驚，沒想到還有如此妙法引雷淬體，要知道能牽動天罰和雷劫的法訣.......史無前例，或許也唯有上古年間的聖人與魔神能辦得到。

........

於此同時，聖州的天凌聖地。

不止一個人感受到玄州的強悍氣息，就連僅有元嬰境的姬紅葉，也是放下手頭工作眺望東邊之處。

「看來是師丈。」

姬紅葉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輕笑道：「也不知玄州聖地是否會派人試圖拉攏師丈，到時候可就得便宜我們天凌。」

自家師尊的性格她自是了解，只要那些大宗門敢拉攏姜雲逸，必然會遭到師尊的敲詐，這一點她深信不疑。

畢竟師丈，可是師尊的私有物。

當初柳長老要鬧，師尊也是隨意一個眼神震懾，甚至還讓秦長老私下將其禁錮宗門，免得糟心。

很快。

伴隨着雷聲降世，十二道雷劫簡直刷新玄州修士的認知。

要知道九道雷劫就有返璞之姿，七道則是化神之姿，如今十二道出世，其中的恐怖程度已然難以用言語描繪。

這究竟是元嬰雷劫，還是化神雷劫？

眾人不得而知，但至少能肯定不會是返璞大劫，畢竟沒有任何異象衝天。

此刻玄州各地大宗，都在想要現在這位渡劫之人，試圖拋出橄欖枝誠懇邀請，即便是作為門客，都是無上的榮耀。

可惜的是，只有極少部分人知曉，而那些人則是之前被陸凝霜坑走納戒的修士，就比如青山聖地的李長老。

青山宗主都想要把他趕出宗門，以免招惹到未知的危險。

半個玄州修士都懷疑此人是轉世大能，只是在八荒世界渡雷劫罷了。

若真是什麼年輕天驕，而此人......未來定能媲美聖州天凌聖地聖主！

可眾人不知，能夠媲美天凌聖主的這位年輕天驕，早成陸凝霜的夫君........

當下。

天闕頂上。

陸凝霜略微忙碌，一襲玄袍在虛空飄舞，為他能更好的用雷劫淬鍊，又無半點危險，直接劃破虛空一點點引入洞府。

洞府內，隱隱約約的雷鳴聲不斷傳來。

不知過去多久。

洞府大門敞開一道縫隙，有靈之精散開，不再靠近他，而一道白衣飄飄身影，也是從容踏步走出。

不知自己閉關多久，但在洞府獨處多日，站在陽光底下自是抬袖遮住，時光以不可阻擋之勢前行，他卻感受不到。

此處與他閉關時依舊如故。

緩和片刻，待白衣放下衣袖的剎那，映入眼帘的就是翩若驚鴻的她。

腰如約素，青絲隨意扎著馬尾，仙韻紅唇，模樣沒變化，還是那副清冷絕塵的姿態，目光深邃，帶着睥睨之態。

此非心間夢中人焉？

兩人相望，春風拂柳。

碧潭倒映着兩人的身影，湖水波瀾起伏，漣漪一圈圈擴散開去。

她清冷仙顏因他活淡幾分。

「夫君。」

「嗯？」

「我想你。」

這瞬間，姜雲逸有種恍惚，像極了夢中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