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強買強賣

雲頂蔥翠藏秘境，世外桃源將人迷。

如此絕景，一女一男臉龐相湊，雖然氣氛曖昧，但總有些怪異。

陸凝霜始終低着頭，目光深邃，彷彿洞穿了虛空般落在姜雲逸身上，反觀姜雲逸則是手落在她臉上。

姜雲逸對她淺淺一笑，眼底透著玩味：「陸凝霜，你很喜歡湊這麼近是吧？那就別怪我不留情。」

陸凝霜俏臉微微泛紅，不是因為害臊，而是因為姜雲逸雙手正掐著那張絕容，想給她長個記性。

然而陸凝霜淡然道：「隨夫君。」

一副坦蕩模樣，似乎完全不擔心姜雲逸會做什麼壞事，姜雲逸眼看陸凝霜沒有任何反應，也是無趣的鬆了手。

他早該想到陸凝霜不會抵抗。

「夫君不繼續玩？」

「沒意思。」

「我帶夫君看有意思的。」

陸凝霜帶他到懸崖峭壁邊緣，隨意揮袖散雲俯瞰，姜雲逸的視線就能輕易越過東原見到其他高聳入雲的山峰。

不過比起腳下山頂，卻有天淵之別。

無論是哪座山峰，現在身處的山頂總能比其他高出一籌。

就連翱翔的雄鷹也在腳下，這讓姜雲逸那種俯瞰芸芸眾生的感受更加強烈。

見他站在邊緣小心翼翼的樣子，陸凝霜悠然道：「夫君可要走出去看看？」

「走、走出去？」

姜雲逸看着四周厚實的雲海，確實給人一種登臨雲端，成為地板的錯覺。

陸凝霜拉住他就要向外走，姜雲逸趕忙往後拽：「你給我點心理準備啊！」

「好。」

姜雲逸生前是化神境，每日都御空化虹本不怎麼恐高，可如今沒了化神修為，安全感可謂是大減。

猶豫許久，姜雲逸小心謹慎的蹲在崖邊，先是伸出一隻腳，試探性的在雲層上踩了踩，發現確實可踏足才放下心來，抬頭陸凝霜已站在前面雲層上等自己。

身姿筆挺，飄然如仙，似乎沒有什麼能將她束縛住。

見他做好心理準備，陸凝霜才微微鞠躬向蹲在地上的姜雲逸伸手，姜雲逸也是自然而然的牽住她。

最終閑庭信步一般踏上雲海。

一為中天，二為羨天。

如果說天真有九重，世俗高峰能入一重天，那這裏便是第二重天，只不過此處比姜雲逸想像中的還要孤獨。

只見一重峰，不見人間景。

雲端厚實，只有揮袖散雲才能窺視片刻世俗高峰，除此之外見不到一點人煙，只能抬頭見日月星辰。

山神沒有聞到情愛的腐臭味，才探出頭，發現兩人已不在原地。

姜雲逸已適應踏足雲海，一個勁的拉陸凝霜走快點，他想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不然就讓她放手。

陸凝霜依他，平緩的腳步加快幾分。

山神看着他倆遠去的背影，再次無語。

拜託！

不是來這裏修鍊的嗎？

山神很早就知曉兩人前來的目的，只是沒想到曾經冷漠無情的大人，竟然有朝一日會陷入柔情蜜意中。

這真的是大人？山神心裏有些詫異。

畢竟曾經的陸凝霜是冷血無情的，對任何人從來都是不假辭色。

不和人接觸的陸凝霜，現在對待姜雲逸的態度簡直截然相反，任何親昵舉動也不排斥，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

這風景倒是好。

太陽愈發往西邊斜，腳下白雲也隨着霞光染紅，走在火燒雲上讓姜雲逸感受到一絲暖意，好在走在秋收的麥田之中，金色的麥穗迎風飛揚。

當徹底走到邊緣，在往前便是藍天。

姜雲逸回頭本是要詢問陸凝霜，此雲可能延伸，卻見池塘旁的涼亭，頂上青瓦反光，亭柱紅彤，後面藏着什麼人。

姜雲逸不確定的換個角度，視線不再被紅柱遮擋，能看見掩蓋後面的人正蹲著，手裏拿着一根竹枝無聊到畫圈圈。

愣了一下，他恍然才反應過來這裏可是石山天闕，也就是山神棲息之地。

姜雲逸立刻收斂玩心，連忙拉過她連忙詢問：「陸凝霜，我們一直在玩，是不是太失禮了？」

陸凝霜搖頭。

「我對此靈有恩，不會計較。」她言語輕柔，又道：「只要夫君開心就好。」

姜雲逸若有所思，陸凝霜有講過，石山是她搬來鎮壓天狼，又因天罰而誕之靈，陸凝霜對山神而言有恩理所應當。

不過總不能讓別人等他們太久，隨即他就拉住陸凝霜走了過去。

腳步聲逐漸接近亭子。

山神趕忙整理好儀容儀錶，一身輕鬆的從亭柱后出面迎接並肩而來的二人，拱手道：「見過聖主和姜大人。」

聲音似男似女，模樣也是半虛半實。

「你知道我？」

「自然知曉姜大人，我的子民很早之前就已告知小神。」山神指了指地面，很快就鑽出一個個發光的糯米糰子。

有靈之精見到姜雲逸，歡快的在姜雲逸腳邊蹦跳着，結果同樣被陸凝霜嚇走，但這次有靠山，它們理直氣壯的找到山神想討個說法，因為陸凝霜煞氣很嚇人。

山神抬袖抹汗，無奈笑笑。

「兩位大人請坐，小神泡茶。」

「不用。」

陸凝霜不知何時已坐在桌旁，以指輕點茶壺茶具，手指併攏對泉水輕輕撥弄，自是輕飄飄引入茶壺之中。

不過片刻，陸凝霜對姜雲逸做出請的手勢：「夫君用茶。」

只有兩個茶杯，不用想就知道她將山神排除在外。

而在桌上有兩個茶壺，一壺是山神自己，一壺則是他與陸凝霜，讓姜雲逸身為客人都替山神感到尷尬。

「要不.....你喝我的？」

山神即便身形虛幻，卻還是感到寒毛豎起，訕訕笑道：「不必麻煩姜大人了，小神這裏自己有茶水。」

「好吧。」

「兩位大人此次前來，是想要開闢洞府吧？」山神明知故問，直入主題。

山神想跑，離得遠遠的。

因為陸凝霜太危險。

百年前號稱可吞月的天狼妖魔都敗給陸凝霜，這麼多年過去，現如今陸凝霜實力強到何等地步？

山神的實力比不上陸凝霜，但是也算得上是半步返璞境級別，只差一步便可踏入道尊之境，再藉助天狼族人的信仰之力，怎麼說都是一方主宰。

可山神看不透陸凝霜。

她依舊如故，神秘而美麗。

「嗯，之前我鑄造紫府時，天罰降臨，所以就想找處洞府安置好，免得被天罰波及。」姜雲逸說道。

鑄造紫府將天罰？

這是天道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明明姜雲逸功德無量！

山神雖驚，卻仍保持鎮定。

「姜大人好資質。」

「說笑了，閣下雖是後天之靈，卻能夠依託凡俗卻又脫離三界，能創造出這麼一片區域當真是人....靈中龍鳳，是了不得的本事，天賦了得，在下所不能及。」

姜雲逸嘆道：「若我也有如此天賦，何愁無閉關之所，當真羨慕閣下。」

「天賦不敢當，我也僅有如此本領罷了。」山神終於露出真誠的笑容：「既如此，那便由小神替大人開闢一所洞府。」

論一句話讓人免費出力，姜雲逸掛上笑容，行了一禮：「有勞費心了。」

山神連稱『不敢』，表示陸凝霜對自己有恩，若非陸凝霜，自己恐怕還無法誕生靈智，這等再造大恩怎能忘懷？

兩人相聊，陸凝霜就默默的喝茶，偶爾會抬頭看姜雲逸一眼，要麼就是在桌底下牽住他，握得很緊。

覺得疼的姜雲逸抽出手，但剛抽出一半又被抓回去，吃痛的他瞪眼。

「我疼！」

「好。」陸凝霜鬆了點力道。

山神笑着扭頭，忽地覺得看膩的風景也很美。

飲茶過後。

山神做出請的姿態，帶領着二人離開涼亭，朝玉璧而去。

開闢洞府不需要什麼繁瑣的步驟，更何況還是對山神來說，無論是天然洞府還是人為洞府，都在他的掌握中。

山神掐指口念法訣，玉璧逐漸散發瑩瑩仙光，而在仙光一座高聳的洞口緩慢浮現，其內靈力涌動。

一縷縷瑞氣垂落，洞府呈現出朦朧霧靄之象。

「洞府妥當，小神有事先走一步。」山神說完后，不敢耽擱逃似的離開。

姜雲逸還想挽留山神，讓其造些床榻之類的簡單用具，沒想到鑽入化作白煙就直接鑽入地下。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土地公......

「夫君，也該修鍊。」

「是是是，那我去閉關了。」

姜雲逸應聲后，邁步就要進到洞府，不想陸凝霜竟跟在身後，讓他停了下來，回首：「陸凝霜，你跟來幹嘛。」

「自然是陪夫君。」

「你陪我？」

「對。」

姜雲逸滿腦袋黑線：「我是閉關啊！」

他忘不了靜心修鍊時，陸凝霜撫摸自己五官時，那種心癢難抓的感覺姜雲逸可不想再試一次。

「雙修也是閉關修鍊。」

「環境黑，夫君就不會害臊。」

「我能幫夫君。」

陸凝霜一連串的話，讓姜雲逸哭笑不得，雙修在她口中居然如此的理所當然。

姜雲逸無語：「你怎麼幫？我是閉關突破，又不是修鍊神魂，神魂雙修沒用。」

「用口。」

「？」

姜雲逸愣住，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也沒懷疑陸凝霜學到不該學的東西。

覺得不妥，她補充說：「渡靈。」

雙修不限於神魂，『用口渡靈』是雙修之法里最為普遍的一種，也就是合歡宗的普通女修以相吻渡靈，也可吸靈。

如同女妖精般吸收男子精氣，這樣的行為最為惡劣，也是最為簡單。

「我想一個人閉關。」姜雲逸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紅，雙手抱臂，低聲道：「在外等我出來，想索要什麼你就說。」

畢竟是陸凝霜帶自己來到天闕之中，相當於吃了白飯，若是拒絕陸凝霜未免顯得太沒良心，可若是答應了.......

「那好，我等夫君出來在索要。」

陸凝霜沒在跟着他，轉身，朝洞府外的陽光走去，背影曼妙，風采頓生。

「等等！你把話清楚！」

現在陸凝霜要走，姜雲逸反而慌了，因為陸凝霜沒跟他說清楚想要什麼，閉關出來后再跟他提，豈非強買強賣？

姜雲逸從昏暗的洞府追過去，眼看着洞府門關上，他急了，可惜過去時門已關上，只能敲響石門：

「陸凝霜，你究竟想怎樣？！」

他的世界陷入昏黑，不過很快就有亮光照明空間，是那幾隻有靈之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洞府，如燈火輝煌。

石門外的陸凝霜，就靜靜的站在門口，聽着姜雲逸在裏面大喊自己的名字。

「陸凝霜！！」

按照以往的慣例，陸凝霜知道他生氣了，不過閉關修鍊需要靜心，姜雲逸也必須將怒火壓制而下，否則將浪費機緣。

陸凝霜並不怕姜雲逸一個人閉關會有危險，因為她時時刻刻都會守在外面。

........

生氣歸生氣，無奈也是真無奈。

沒過幾天姜雲逸就不喊了，但也沒有修鍊的氣息，顯然是在糾結要不要閉關。

又過好幾天，姜雲逸應該是定心了，陸凝霜能感受到洞府中淡淡的境界氣息，正在逐漸變得強烈。

陸凝霜就守在門口，哪裏都沒去，即便是相隔不遠的涼亭都不去，只坐在地上，靠着石門等著。

只有陸凝霜一人，山神也不敢出現。

天狼部落的老祭司很納悶，因為山神已經在自己的天外空間待了很久。

這裏本是祭司與山神想溝通的空間，之前老祭司想找山神有事稟告，還得等上那麼兩三天才得以回應。

現在倒好，山神時時刻刻都在。

........

在天闕山頂，這裏看似美好，其實也會和外界的天氣與氣候相勾連。

日月星辰，日升日落

春雨，綠意盎然。

陸凝霜靠着石門無動於衷，即便有雨而落也是滴水不沾，周圍地面濕潤，唯有她所在區域石門無雨落下。

夏暑，烈日灼心。

陸凝霜悠然飲茶，望着清景自微涼，而夜晚更是獨自仰望，在浩瀚無垠的星河之下，卻覺得空落無感。

秋風，紅葉翩翩。

幾片隨風而凋零的紅葉落下，飄向陸凝霜，陸凝霜輕拂掃開，那些紅葉飄至地面，紛紛碎裂。

她舉杯輕抿，一股濃郁香味瀰漫。

茶還熱著，心卻冰冷。

冬寒，銀裝素裹。

雪花飄飄，原先飄零紅葉的樹欲靜而風不止，早已枯死，只剩乾枯枝丫。

坐酌冷冷水，看煎瑟瑟塵。

整個世界漸漸潔白，而她一身墨黑的衣裝是天地間唯一的墨跡，卻仍然被白慢慢暈染開來覆蓋，宛若白色長裙披在陸凝霜嬌軀之上。

就這樣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陸凝霜不在意這一年的時間，似乎回到曾經沒有他的世界，姜雲逸也閉關修鍊許久，她也感受到在變化的蘊意。

這時，從洞府內傳出陣陣異響。

冬過春來，靈茶已涼。

但陸凝霜舉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暖意融融，並非來源於茶水，而是她心底深處。

異象隨之而來，陸凝霜也知他即將出世，一晃世事變遷，在一眼望去雲頂依然，和他閉關的那一日無半點變化。

陸凝霜仍然念著一年前的事情，自家夫君出世后便輪到自己索要。

她抬手輕觸自己的薄唇，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