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死靈少女青春如舊

2.死靈少女青春如舊

卡林與神態懵懂的前女友打了招呼,並沒有得到明顯的回應,但他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想要忒娜與他正常交流,那就太為難對方了。

能夠對生前的熟人有反應,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死靈蟲在寄生者的大腦中築巢,喰食寄生者的記憶與靈魂,逐步取代寄生者的大腦。

而實驗室所注射的抑製劑,能夠抑制死靈蟲的一部分生物本能和蟲群意志。

死靈蟲取代寄生者原本的大腦,也繼承了寄生者的記憶與軀殼。他們便儘可能利用這些回憶幫助寄生者重構思考能力,想辦法留住那些人性。

一個被異物換掉了腦子、但仍保有記憶的寄生者,應不是蟲,而仍算是本人嗎?

在這個滿目瘡痍的星球上,倖存者們別無選擇,也只能抱以希望了。

卡林與忒娜打過招呼,便順着走廊向莊園內走,他走到鐵網和玻璃幕牆組成的走廊的盡頭,是莊園的中心建築,被一道捲簾鐵門所阻隔。

他在鐵門旁的觀察窗上按了門鈴,經內部的值班學生確認,捲簾門這才緩緩打開縫隙,讓他矮身鑽入。

入內便是一個兩層高的開闊大廳,入口玄關的遮擋被拆除,與大廳連為一體,保證了充足的視野。

而大廳中心向上延伸的寬敞樓梯,則被架設了鐵網柵欄,順着柵欄樓梯走上二樓處的開放走廊,也被堆砌了磚牆,只留出一道空隙,充當觀察口與射擊口。

...

死靈蟲瘟疫雖然最早在八年前爆發,各郡市的交通被切斷,原本的社會組織被打散,但在為期近三年的【大崩潰】時期,人們並未完全失去抵抗。

自從桑女族移居太倉星后,早就有着時刻預防魔耀風暴災害的心理準備,千年以來對於年輕人的防災訓練從未中斷。因此,雖然實際遭受的死靈災害與防災預想中的天災截然不同,但許多認真接受過防災訓練的人們,都依靠相關的生存技能頑強地活了下來,組成了新的社會組織。

舊津山中學倖存下來的許多老師和學生們,也在原本的學校里築成了防區。基於方便管理的考慮,甚至還盡量依照原本校園節奏生活,每天都在上課與學習。

直到五年前,翠河石畔的魔耀風暴再度激化。倖存者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諸多聚居區的防禦工事再次被風暴一舉癱瘓。

而第一批寄生者中最有魔法資質的那一部分,卻藉著魔耀風暴吞食了巨量的狂暴魔力,發動所有寄生者對大型聚居區進行攻城,在激烈乃至慘烈的戰爭中消化魔力,藉此完成了六度異蟲化。

大型的聚居區被盡數摧毀,在戰爭后的死寂之中,許多倖存者們躲在潦倒的城市廢墟中,或是仍在茫然無措的奔逃路上,都能仰頭望見:

——那些成功藉助激戰成功消化魔力、完成六度異蟲化的寄生者們,以六大蟲苞取代主要器官,將身軀改造成最完美的繭,而後完美的蟲軀從中破繭而出,升入翡色的混沌太空,向著遠方的聚都星飛升而去。

卡林所在的學校防區也在攻城戰中被摧毀,他們一路經歷慘烈廝殺,逃難到原來名為特薩公館的建築中,把這座廢棄莊園當作居住地和實驗室,將這裏改造成了堡壘。

早先時候,學生們將這裏稱作研究中心,但最近倖存者們都開始將這裏所代表的師生勢力稱為「學堡」。

卡林一路輾轉,進入了五樓生活區,走進自己的房間,怦地將自己放倒在床上,靜心冥想,將逐漸填滿大腦的記憶和知識慢慢梳理。

龍偶師的傳承魔典就像在他的腦子裏開了一個大洞,正在汩汩地往外冒出各式各樣的知識,讓他頭腦發懵。

【我想想...我之前是做什麼的來着?】

卡林梳理著自己「前世」的記憶,慢慢整理了一個大概。

簡而言之,前世的他正在附身的龍偶是一條紅龍。他沒有將這條紅龍按傳統路線培養,而是另闢蹊徑創造了龍拳魔法,走上了大肌霸之路。

因為不擅長正經魔法,肌霸紅龍在某次遭遇某支太空艦隊時,被艦隊齊射打死了。

好在他足夠耐揍,雖然逃不出艦隊發動的時空迷陣,但也一路用龍拳打沉了半支艦隊,又扛着餘下的炮火,發動了離魂轉世的魔法,使得主意識成功逃脫,在太空中遊盪數載,最終落在了這顆太倉星上。

太倉星上的卡林,是當年他以靈魂碎片在宇宙間播種萬千的化身之一,今天的他主次合一,重新激活龍偶師傳承,算是初步蘇醒復活。

身為龍偶師,身懷着的兩大天賦樹之一就是[創造龍偶],當然得有龍偶才行。

太倉星上倒也有學名為「龍」的魔法生物,卡林所在的這座舊津山市的城市廢墟上,當年就有好幾家大型動物園,都曾飼養龍種。

也不知過去了這麼些年,那些無人看護的動物園裏,變成什麼模樣了。

想辦法去一探究竟吧。

卡林在心中計劃着。

心底覺醒的渴望讓他迫不及待重新擁有一具龍偶,沒有龍偶的他,就像缺少了四肢一樣,心底不時地泛起一陣幻痛。

哪怕那些動物園裏沒有活着的龍,只要留下只鱗片爪也好,卡林可以利用龍偶師的天賦將其融入這具身體的血脈,使自身化為龍裔。

當然,緊要的事項還不僅如此,在卡林的腦海里,【天命之輪】正不休地轉動着,使他覺醒了占卜的能力,以便於他本人理解的卡牌形式,向他發來命運的啟示。

首先浮現的是繪製着他肉身形象的0級生物牌【馭蟲使學徒】。

平平無奇的學徒級魔法師,沒什麼好說的。

卡面上沒有顯示龍偶師的任何信息,因為他的占卜能力對龍偶師自己的核心傳承並不奏效。

其次是1級的魔女牌【候選魔女·劫命之蛹(忒娜)】。

這是忒娜的生物牌,在昏暗的背景中,她的少女形象身後,一張巨大的白色蛛網向外延伸,蜘蛛的陰影隱隱籠罩在她的頭顱之上。

那位死靈法師起初投放在太倉星的死靈蟲品種是【君盔蟲】,但寄附在忒娜大腦中的死靈蟲品種是【劫命蛛】。

死靈蟲與其他太空昆蟲一樣,具備著名為「道化性」的生命特徵。哪怕這顆星球上原本只投放了一種類型的死靈蟲,它們的血脈也會隨着繁殖而激活演化,分化成不同種類。

除了這兩張生物牌,天命之輪又依次呈現了【影蠶琥珀】【冥土蟑螂煉金罐】【椰蚤子彈】【魔法燧發步槍】等等道具牌。

這些道具牌與生物牌都有着相同的牌背。

牌背描繪的背景之中,源頭的恆星太陽釋放的碧翠魔力流光潺潺,如河流般在宇宙中流淌,一顆顆港口行星如河中的砥石,在翠河中經受沖刷。

牌背的這副畫面,描繪的明顯是他們所身處的星域——翠河石畔。

這昭示著這片星域的萬物生靈都有着相同的魔力之源,[翠河之擁]。

但「卡牌」這種認知形式,本身並不關鍵,只是他身為龍偶師的收集癖表現。是天命之輪在基於他當前的淺薄理解,將占卜信息以他能夠理解的形式進行呈現。

重要的是卡牌背後代表的事物,蘊含的寓意。但眼下卡林的占卜能力不夠完整,看不穿卡牌背後所蘊含的那些信息。

卡林在窗前喟嘆,俯瞰著在庭院中呆站着的忒娜。

『總之,先到附近的動物園遺跡看看情況吧。』

他放下思緒,躺到床上淺淺地睡眠了一會,只一個小時,便消解了通宵放哨的疲勞和重獲傳承的複雜情緒,重新恢復精神。

他坐到書桌前,翻了翻原本的城市地圖,找到距離最近的動物園,將桌上的望遠鏡對準窗外,六樓的視野還算開闊,但不足以望見那家動物園。

那家動物園距離這裏不算遠,但方向與市區背離,並不在研究中心此前的活動範圍內。

卡林揉了揉眼睛,打了哈欠,把他的步槍拆卸重新保養,再把放在充能器上充能的影蠶琥珀光墜拔下來,嵌掛在左手腕的手鐲上。

想要走得更遠,只靠放哨用的裝備當然不夠保險,他清點了一下背包里的食物和煉金裝備。

重型弓弩、擲彈器什麼的也很好用,但考慮輜重,他放棄攜帶。

背上背包,卡林到三樓的學生處登記他的出行計劃。

「蘇特,替我做好登記,我要外出幾天。」

「幾天?」睡眼朦朧的同學問道。

「唔..暫定三天。我打算去林野動物園拾荒,帶着忒娜一起去。」卡林說道。

「動物園?有點危險吧,萬一有變異的魔法生物怎麼辦?」

蘇特有些納悶,但很快想通,對卡林曖昧一笑,「哦,帶着忒娜去?你們真有情趣。」

卡林一笑置之,對同學曖昧的猜想並不介意,這裏的氛圍就是如此。

文明奔潰后原本的社會秩序不復存在,就算是八位碩果僅存的教師,也並不是每位都喜歡向學生強調舊時代的道德和倫理秩序。

這麼一間百來活人的實驗室,僅就卡林自己所知,便能將學生、師生、師師,排列出兩兩搭配近千對的,過去式或進行時的交往關係。

卡林也曾嘗試放縱,但最終厭倦了這種朝夕易改的氣氛,甚至對放任這種氛圍的老師們產生了看法,所以他才選擇儘可能承擔外出偵查和拾荒的任務,遠離這樣斯歇底里的環境。

當然,這並不意味他厭棄這個團隊。跟隨着同學師長一路逃生到這裏,他們經歷過並肩血戰,皆明白團結的力量,他很難厭恨這些同行者。

卡林雖然不喜歡這裏的氣氛,但並不厭恨這裏的人,反而能夠理解。

在末世中活着需要強大的內心,相互依靠是自然而然的選擇。

太過於窒息的靈魂們,只有依偎在他人身上時,才能嗅到解脫的空氣。

卡林坐在辦公桌前,等著蘇特筆錄登記,隨意地掃視桌面上的文件,看到了幾沓厚厚的實驗報告。

「最近有什麼成果嗎?」卡林隨口問。

「哦,對。最近椰蚤的培育有些進展,既然你要出門,那就發一盒給你拿去試試吧。」蘇特一邊寫着字,一邊拉開抽屜,將一盒子彈塞給他。

卡林打開一看,清點裏邊的椰蚤彈,「和過去有什麼區別?」

「報告寫着是射速更快了,可能會影響槍感,不知道是好是壞。」

卡林拿出一枚子彈在手裏掂了掂:

「我真不想替你們試驗這些新玩具,在生死攸關的戰鬥里,還要測試這些玩具。辛苦活着回來,還要費腦筋寫報告!」

蘇特聳了聳肩說笑道:「秀琳老師吩咐的,今天開始外出的學生都得配上一盒,你也不想被秀琳女士用槍指著責罵吧?」

卡林也無奈地聳肩,將那枚子彈握在手心,試着感受封存在彈殼中的椰蚤蟲蛹。

這隻蟲蛹的活性感覺比正常的更強,也就是說它即便還在彈殼中休眠,但卻休眠得不那麼徹底。

八年前聖蔭林庭前來太倉星馳援的精英小隊之中,亦有一位桑女族的馭蟲使,她雖然無法將太倉星上所有的同胞都帶走,但在臨走前留下了火種——許多馭蟲魔法傳承和【翡翠靈蟲】系列的魔法昆蟲。

【翡翠靈蟲】和【死靈蟲】一樣,都是太空昆蟲,分屬於魔法蟲類。

但翡翠靈蟲對桑女族要友好得多,至少不會一上來就想蠶食他們的腦子。

這些年以來,這些傳承逐漸在倖存者中擴散。

研究中心的八位教師便以翡翠靈蟲和死靈蟲為基點,向八個不同的方向出發鑽研,卡林手中這枚改進型椰蚤彈正是成果之一。

以感知確認這枚椰蚤彈的改進型應該還算靠譜,卡林便將其收入了背包。

登記完成後,卡林又帶着便籤條來到六樓的儲物窗口,領取外出用的食物和汽油。

窗口后的同學拿出地圖,查看卡林的目的地--林野動物園,測算出兩地的距離后,他從旁邊一堆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里挑出了兩個塑料瓶。

這些瓶子裏都裝滿了汽油,不同瓶子的容量能支撐他們到達不同的距離。

資源緊張,所以發放給卡林是一個小塑料瓶,裝滿的汽油正好足夠他來回的消耗。

又從對方手中接過幾袋食品,卡林便走出了實驗中心,一路上偶爾能遇見幾個同學,現在正值清晨,沒有任務在身的學生們大都還沒起床,起床了的也都精神懶散。

隨便在路上逮了一個同學,讓他幫忙一起將忒娜從庭院中撈出來。

他們爬到庭院上方,踩着柵欄走到可開關的鐵欄天窗旁,卡林開口將忒娜呼喚了過來,然後打開天窗用繩索將忒娜套了出來。

同學站在遠遠的地方,負責出力拉繩,等把忒娜拉出天窗,看着卡林將天窗重新鎖住,同學便告辭溜了。

忒娜如今只聽從卡林一人的話,對其他人可不一定友善。

當然,她偶爾也會出現攻擊行為,就算對卡林也不例外。

所以幫忙的同學站得遠遠的,卡林則願意麵對風險。

她愣愣站在庭院上方的柵欄上,任由卡林將身上的繩索重新解開,如墨玉的眼睛緩緩轉動,眼神渙散著,像是在看卡林,又像是在看空氣。

「陪我出去走走。」卡林對忒娜說道。

理所當然,他沒有得到語言回應,但忒娜會跟着他走的。

他從背包出拿出一個不薄不厚的黑色纖維口罩,將掛扣掛在忒娜的耳朵上,為她戴好。

具有攻擊性的寄生者會張開嘴,通過咽道中的注射肢向活人傳播蟲卵。

忒娜這樣擁有地縛行為的寄生者,往往能一定程度克制自己的寄生欲,但卡林仍為她戴上口罩,這是為表眀忒娜的寄生者身份,也是為其他人的心情着想,別人可不會願意承擔被攻擊的風險。

雖然他們外出時可能壓根碰不到其他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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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女友是附蟲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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