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末日也要挎槍遊園

3.末日也要挎槍遊園

搞定了行頭,卡林順着庭院頂的柵欄走到圍牆外緣,跳出了庭院,忒娜默默跟隨。

忒娜通常不會與卡林交談。

兩個人同行,卻更像一個人的旅行。

「路易士,替我找找,公交車在哪裏。」卡林拿出對講機,呼叫在高樓上放哨的同學。

路易士回道:「嗯...我剛才看見了,在東南方向的金鐵路車站。你要去哪?」

「林野動物園。」

「去看動物?我記得那個動物園很大呀,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遊覽項目,真想再去一趟呀...」

「你還沒睡醒吧!打起精神放哨,路易士!」

對方沒好氣道:「滾吧...」

卡林帶着忒娜向金鐵路移動,很快看見了停在破爛候車亭下的公交車,他敲了敲車頭,氣動車門便哐地打開了。

車輛上的電子播報輕柔響起。

「歡迎各位乘客乘坐本次客車,請您儘快尋找座位,本客車裝載有智能浮力支撐系統,將為您帶來非常放鬆的乘車體驗。」

「司機先生,到錫鐵路去。」卡林對駕駛座上的喪屍打了聲招呼,便向著車後走。

喪屍是和平年代娛樂文化所遺傳下來的辭彙,倖存者們常常把寄生者和喪屍混用在一起,畢竟寄生者們感染初期的外在表現,與和平年代人們前臆想出來的喪屍非常相似屍,就像單純被獸慾支配的活死人。

所以人們傾向於把那些異蟲化水平比較低的低級寄生者稱為喪。

喪屍司機熟練地哐哐掛擋,點擊起火鍵,卡林則拿出剛才領來的塑料瓶汽油,往座位旁改造的管道倒入整瓶,車便騰騰地啟動了。

就像忒娜一樣,這輛公交車的司機同樣具有地縛行為,他日復一日地恪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已經記不清自己往常的行車路線了,但對舊津山市地圖記得一清二楚,只要乘客說出市內的公交站點,他仍會有反應。

研究中心的同學當年在沒油的公交車上,發現了這位一直在機械式重複駕駛動作的司機,他們便改造了這輛公交車,每次只倒入相應路程的汽油,車便會在駛達他們的目的地后停止不動。

司機載着卡林和忒娜向前,這一路行駛並不平靜,失去維護的市區道路上有很多障礙,當年喪命的各種屍骸雖然已經被倖存者們有意收殮,但路上仍有其他亂七八糟的物體。

和人氣旺盛的研究中心不同,形容凋敝的城市建築群里鬼氣森森。

偶爾能看見長著蟲腿爬行的斷手,或是用薄翅嗡嗡飛行的頭顱。

死靈蟲卵注入人體后,便能形成蟲苞作為動力源,哪怕是殘肢斷臂也可以獨立行動。

但這樣殘肢模樣的死靈蟲如今也不多見了,幾年前死靈蟲為快速擴張,所以寄生對象和演化都相當的自由隨意。但到了如今,它們也變得「規範」了起來,品種分門別類,對寄生的對象也越發挑剔。

寄生者和倖存者之間彷彿有了默契,只要倖存者的聚集地控制在大致的規模內,寄生者不再主動地頻繁衝擊聚集地,只會狩獵外出的倖存者,攻擊的手段也更「溫柔」,不再弄得鮮血淋漓。

畢竟它們進行寄生之後,還要耗費魔力修復宿主的身體。

...

公交車的司機變為喪屍后,駕駛行為更狂野了,有時公交車會衝上路肩,以此避開路上的障礙物,但如果道路上連見縫插針的空隙也沒有--通常是當年連環交通事故留下的車流殘骸所組成的障礙,便需要卡林和忒娜下車費勁推開。

他們還遭遇了一大群正在過馬路的喪屍,卡林伏低身子躺在忒娜的大腿上,避開車外的視線。

太陽充能的紅綠信號燈仍在發出微弱的燈光。

喪屍們依舊有序地走在斑馬線上,就像潮水從礁石四周淌過,挨肩迭背從公交車兩側走過,只隔着一層薄薄的車廂壁,卡林耳邊甚至能清晰聽見外面喪屍怪異的呼吸聲。

雙方相安無事,喪屍們對車上危襟正坐的司機和忒娜是不感興趣的。

一個小時后,他們抵達了目的地車站。

「走吧。」

卡林帶着忒娜走下公交車,但並不是向著園內走,而是向著附近最高的建築移動,那似乎是園區附屬的觀景樓,就建在動物園的邊上,應該能俯瞰動物園的全景。

觀景樓里的電梯是不能用了,樓梯看起來倒是能勉強通行。

但他要防備可能存在的喪屍或者其他倖存者留下的陷阱,所以他不走尋常路,用隨身的撬棍撬開電梯間的門,順着電梯井的維修爬梯向上爬,很快抵達了頂層。

頂層的觀景台是半開放式的設計,原本巨大的落地窗玻璃碎了幾面,風聲呼呼地噪響,地面上倒沒有太多雜物,多半是被大風捲走了。

卡林甚至還發現一塊相對比較乾淨的地方,用石塊壓墊著一層毛毯,已經積了不少灰,也許某位倖存者曾在這裏短暫停留。

研究中心裏也有幾位個性灑脫的同學,幾年來常到四處的遺跡遊覽打卡,與這些冒險者相比,喜歡呆在哨樓上獨自吹風的卡林都算是乖寶寶。

如果卡林足夠謹慎的話,他應該找機會逮到那幾位四處游竄的同學,從他們那裏獲取情報,他們肯定有人來過動物園,了解裏頭的情況。

但卡林現在不太坐得住,他需要出來走走穩定自己的心情。

卡林趴在觀景台的邊緣,拿出望遠鏡觀察園中的情形,忒娜則將裙擺攏在臀后,蹲在他身旁獃獃望着動物園。

動物園裏植被濃郁,無人修剪的植物全都在放肆瘋長,以園中原本一座座巨大的鐵籠為基座,向四周和天空中蔓延。從遠處俯瞰,乍一看有點像一個個巨大的青草墳包。

這些植物相當遮礙視野,但園區中當年的街道規劃仍依稀可見,喪屍遊盪在這些街道上,估計是它們一直在破壞植物生長的枝椏。

死靈蟲寄生的喪屍是不食人的,或者說是沒必要食人。它們襲擊活人之後,會伸出咽道內的注射肢進行蟲卵注射。

它們通常集群行動,捕食其他生命或有魔力反應的物品,所以卡林估計動物園裏的情況並不樂觀,原來的那些觀賞動物搞不好早就被吃干抹凈了,只盼望這些動物沒有在過去的飼養中丟失它們的野性,能掙扎著存活一二。

卡林趴在觀景台上,冒着冷風耐心觀察了一個小時,在園區總計發現了十支模樣不同的喪屍隊伍,大致總結了它們徘徊的規律后,他決定投石問路。

他先是拿出一個鐵壺,這是忒娜特別供應的口嚼發酵飲品,歷來只有一人份,專屬於他。

在這個蘊含魔力和萬物有靈的宇宙里,食物飲品的餐廚處理是魔法和鍊金術相互交融的一大類魔法技藝,太倉星桑女文明瀕臨滅亡之後,餐飲文化也發生了劇變。

桑液酒原本是桑女族使用桑液調配的特色飲品,亦是戀人之間締結約定的儀式之物。到了今日,則衍生出一種更特殊的品類,成為死靈法師和死靈夥伴間增強感應的煉金飲品。

將酸酸甜甜又格外冰冷的飲品喝下一口,卡林精神一震,冷氣讓他皺起眉頭,眉頭和靈魂都糾住,在他眉心凝成無形的寒痣。

卡林開始檢查攜帶來的兩桿魔法燧發步槍,都是舊時代流傳至今的精工產品,自治校區淪陷后,他帶出來了一桿,忒娜也帶着一桿,忒娜被感染后逐漸喪失了開槍的本領,便也指名留給了他。

兩桿槍裝配了不同的槍膛,一桿能夠發射舊時代的冰結彈,一桿則能夠發射翡翠靈蟲系列的椰蚤彈。

卡林他將那桿冰結槍放在一旁備用,再拿出學生處交給他的椰蚤彈,往手中的步槍彈匣內上彈,瞄準選好的一隊喪屍,扣動了扳機。

「咔嚓」的打火聲響起,槍膛瞬間加熱,膛內椰蚤彈的煉金外膜被熔成氣體,火針帶着魔力刺入椰蚤蟲蛹的體內,從休眠中被喚醒的蟲瞬間成蟲化,抵著槍膛底座發力蹬出二十條足肢,破繭的成蟲便化作子彈脫膛而出。

沾染了卡林魔力的成蟲子彈在風中張開薄翅,翅膀輕輕偏轉,便扭曲了風力的影響,在空中劃過長長的弧線,從園區青翠的樹梢掠過,越過數百米距離,一頭扎穿了一名喪屍的腦袋。

那名喪屍倒頭栽下,同隊的喪屍當即嘶吼著四處張望。

槍機哐地後退,將彈殼和氣霧拋出,自動上膛下一枚子彈。

這便是最基礎的椰蚤類的馭蟲魔法了。

卡林咂舌,這實驗型的椰蚤彈威力比想像中要大一些。

因為彈殼裏的椰蚤不是完全處在休眠狀態,所以成蟲化時被壓榨得更狠,跳躍力更強,作為子彈就等於是射速更快了。

但想必這種子彈的保質期要更短,無法長期存放,必須儘快使用掉,否則半休眠的椰蚤不斷長大,會在彈殼裏擠變形的。

卡林一邊不斷扣扳機,一邊在腦海里以寫作業的思路,編造着實驗報告需要的內容。

不消一會,一隊六隻喪屍全都被卡林射倒了,這種槍支動靜極小,間隔三百米的情況下,喪屍根本聽不到開槍時的擊發聲。

不過這次的椰蚤彈射速更快,與原先的手感不同,需要不斷調整彈道,以及更精細的魔力控制。

卡林再次拉動槍栓,儘管槍支有着自動上膛的功能,但馭蟲使的射擊術本身是一種馭蟲魔法,他需要儀式性的動作來保持靈感和手感。

繼續尋找新的喪屍目標,他接連扣動扳機,花費了十分鐘,擊倒了五組喪屍,清出了一條大致安全的通行路線。

這些被擊倒的喪屍並非真的死去了,死靈蟲寄生的第一步往往是取代活人的大腦,蠶食大腦並形成第一枚蟲苞,用蟲苞取代活人的腦組織。

接着繼續積蓄魔力,隨後又會在體內持續不斷地生成新的蟲苞。

如今天災已過八年,這些喪屍被死靈蟲經年改造,基本都達到了二度異蟲化的水準,除了顱內的蟲苞外,心臟處幾乎必然有蟲苞。

這些蟲苞能夠儲存能量與記憶,所以即使腦袋被打碎,也只是短暫失去行動能力,通常半月後就能重新恢復。

想要根除喪屍的不死性,首先需要將它們身上的蟲苞全都擊碎。

不過,許多倖存者在安全情況下不會這麼做,卡林也一樣,通常只是擊碎大腦,癱瘓喪屍就足夠了。

對於卡林而言陌生的喪屍,也許是他人多年苦苦尋找的親友。

不去殺死它們,而是將它們留下,只要記憶殘存在喪屍的身體里,它們過往的人生仍然留存痕迹,便還有希望。

儘管如今還沒辦法,但也許十年二十年後,會有人研究出治癒死靈蟲的辦法,也許那時就能拯救他們的文明了吧。

許多倖存者抱着這樣的想法,在每日煎熬的生存中遠遠守望着自己的喪屍親人。

當然,所謂的留手,只會出現在倖存者認定自身實力絕對凌駕於喪屍的安全狀況下,同時也是出於節約彈藥的考慮。但凡活人們對於實力認定有一絲顧慮,便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殘酷的末世容不得那麼多溫情,他們既理想又現實。

況且,就算蟲苞全部擊碎,並不代表喪屍就此「死去」了。

只要軀殼尚有一些生機,其餘喪屍便能通過分苞的方式使這具軀殼繼續驅動。

只是宿主原有的記憶,將隨原本蟲苞的破碎而泯滅。

......

在清理第六支喪屍小隊時,卡林遇上了些許狀況。

這支小隊中的兩位喪屍有了更明顯的異蟲化,通過特徵可以分辯出他們分別是【君盔蟲】和【喪鐘蟬】的寄生者。

君盔蟲喪屍的頭顱上生長出了一支犄角和片狀的甲殼,如頭盔般保護喪屍的腦袋,卡林連開五槍,五槍中有三槍擊中了它的腦門,才徹底擊碎它的頭盔。

這時藏在樹蔭下的喪鐘蟬喪屍突然出現,對聲源更敏感的它發現了卡林的方位,發出如鐘鳴般的巨大嘶吼,驚醒了整個園區叢林。

鳥群紛紛揚揚地從叢林中飛起,隱蔽在叢林中的喪屍們紛紛湧出,向著觀景台的方向狂奔,數目遠比卡林剛剛觀察到的要多得多。

但這也許是好事,原本看不見的喪屍全都被吸引出來,反而讓卡林視野清晰,而且卡林貌似還聽見了其他野獸的吼叫。

藉著口嚼酒所加持的活躍腦力,他飛快修改腦海里的預定路線,在一片嘈雜聲中面不改色地射擊,將擋在路線上的兩隊喪屍擊倒,又拋出一個能夠釋放人類氣味的煙霧罐,這才收起裝備,通過剛才早已系好的繩索,從樓牆外繩降到地面。

忒娜根本不用繩索,她跟着卡林跳下,輕盈的身體從五樓的高度一躍而下,在地面熟練地翻滾幾圈,在一陣骨骼彎折的咔咔響聲中,她踉蹌起身,直起膝蓋時,跳樓帶來的損傷便已經痊癒了。

曾經的忒娜家學淵源,她的家族保留着忍者的絕學,據說能追溯移民太倉星之前。

不帶感情色彩地評價,忒娜多年積累的武術技能和經驗,有了死靈蟲加持的不死性,配合寄生者特有的膽大妄為的直線條行動方式,忒娜一直是卡林在外行動的好幫手。

喪屍群移動的速度很快,兩人剛剛下樓,喪屍的吼叫聲就迫在眉睫了。

這些傢伙不用工作、成日進食,體內積蓄的魔力使它們在行動時具有極強的爆發力。

所以驚擾喪屍群往往就像開盲盒一樣,誰都不知道自己遇見的喪屍群已經多久沒認真動彈過了,體內又積攢了多少的魔力和精力。

卡林倒並不緊張,他在研究中心的日常任務之一,就是時不時去「調戲」附近的喪屍群,使它們釋放體內的魔力,避免它們積蓄日久憋出大招。

兩人貼著園區的外牆快速移動,遠離了觀景台的方位,卡林在心中默算距離,踩着忒娜伏低的肩膀翻過園牆,躍入牆后的叢林當中。

覆蓋了動物園原本景觀的各種植物上,可以看見喪屍啃咬的各種舊痕,喪屍什麼都吃,它們的進食活動無疑是破壞性的,也虧得近年來翠河的魔耀風暴為太倉星帶來了超量的魔力,才能讓這些植物頂着喪屍的破壞不斷生長。

趁著喪屍都被吸引去了觀景樓,卡林在園區中開始探索,很快便幸運發現了動物生存的痕迹--一些新鮮的糞便,它們被有意排泄在顯眼的位置,看分量絕對是大型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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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女友是附蟲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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